雲儒把杜氏手中的剪刀哄下,也不管杜氏正生著氣,目光貪婪的盯著那些綾羅綢緞,「這般精致,一看就是好東西啊,為什麽要剪了?」


    杜氏心酸落淚,「這些是宣王府送來的!因為雲傾那個丫頭要嫁給陸晟了,所以才送來這些,說是什麽賀禮!呸,我稀罕這些所謂的賀禮了,我一個嬌滴滴活生生的閨女嫁到他家,硬是把命給送了啊。」


    杜氏在為雲儀傷心,雲儒關心的卻不是這個,聽了杜氏的話便大聲道:「對,雲傾要嫁給四王子,這個我也聽說了。娘,三叔和咱家是至親,他嫁閨女為什麽不請咱家呢?尚寶司的同僚們都問我呢,問我有沒有去過石橋大街,有沒有在石橋大街見過四王子,我都沒話可說。」


    「雲潛他便是請了我,我也不去!」杜氏恨恨,「不是因為雲潛沒良心,你爹爹也不會無辜送命。我想起石橋大街這家人便沒好氣,他家有喜事我也不會去賀喜的,休想請到我!」


    「娘,您這又何必?」雲儒不解,也很不滿,「我如果到石橋大街跟著一起招待四王子,回尚寶司跟同僚們吹吹牛也是好的啊。」


    「人家不給你送貼子,你能怎樣?」杜氏既恨雲翰林、何氏無情,又恨雲儒不爭氣,恨恨的伸出手指點他額頭。


    雲儒不服氣的嚷嚷道:「一筆寫不出兩個雲字,他不送貼子,我便沒有辦法了麽?娘,您是婦道人家,到底見識不行,我不跟您說了,我找四叔去。」拉下臉,出門找雲湍去了。


    「我是婦道人家,我見識不行。」杜氏被雲儒氣得身子發抖。


    她雖然被雲儒氣著了,但剪刀都扔到一旁了,侍女看著倒是鬆了口氣。這些宋錦寶貴著呢,可千萬不能剪啊,這要是一個勸不住杜氏真剪了,以後回想起來定是心疼肚疼,不把氣撒到她們身上才怪呢。


    雲儒到了雲湍的書房,恰巧雲湍沒出門,正摟著個年紀不過十四五歲的丫頭調笑。雲儒直愣愣的便往裏闖,「四叔,四叔!」雲湍忙把懷裏那個丫頭放開了,丫頭臉紅紅的起身為雲湍、雲儒沏茶,雲湍自她溫軟滑膩的小手中接過茶盞,還沒忘了在她小手上摸了摸,丫頭臉更紅了。


    雲儒全然沒注意到這些,問著雲湍,「四叔,三叔要嫁女兒的事你聽說了麽?有沒有通知你,有沒有請你過去啊。」


    雲湍一臉茫然,「三哥要嫁女兒了麽?」


    他原本是風流公子哥兒,成了殘疾人之後自暴自棄,極少出門會友,親戚也少來往,和雲翰林一年也見不了幾回麵。雲傾和陸晟的婚事外麵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了,他竟然還不知道。其實程氏、雲攸、雲佼等人是早就聽說了的,可心裏都憋著氣,不願提起來,也就沒人告訴雲湍了。


    「四叔您還不知道呢?」雲儒跺腳,「多出名的事啊,在京城簡直是從達官貴人到黎民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雲儒添油加醋語氣誇張的把燕王親自向雲翰林提親、雲翰林再三不允、燕王再三央求、親自接雲傾下學等事都說了說,「……三叔本來是不大樂意的,可燕王爺實在太有誠意,推辭不過,隻好同意聯姻。」


    雲湍聽得一臉迷惘,「這麽說,三哥要和燕王府結親了?這可真是……我做夢都想不到……咱家和燕王府一向沒有來往,你祖父在京城做著尚書的時候,也沒和燕王府打過什麽交道啊。」


    「四王子早就看上六妹妹了,你不知道?」雲儒驚訝。


    雲湍臉紅了紅,「我還真是不知道。」


    他被罷了官之後消沉了一陣子,後來因為有他嶽父定國公做靠山,以為總有起複的一天,又鼓起了希望。但腿殘了之後,他是休想再重新做官了,仕途完蛋,形象大損,連程氏待他都不如從前恩愛了。他心灰意冷,除了在溫柔鄉裏還能得到些安慰,其餘的事都是漠不關心了。


    小方氏那個孩子確實是他的,他都懶得去管,雲翰林一家遇著了什麽,他又如何會關心呢?


    雲儒把椅子往雲湍跟前拉了拉,親熱的說道:「四叔,我覺得咱們應該過去向三叔道喜,您說呢?」


    雲湍道:「那是自然。」


    雲儒沒回老家之前,雖然和雲翰林同住在錦繡裏,但和這個堂叔並不親近。回老家之後有六年不在京城,越發生疏。現在聽到雲湍這麽說,大喜道:「四叔,那咱們明日便一起過去吧,如何?」


    「把你五叔也叫上。」雲湍想了想,說道。


    既然要向雲翰林道喜,那他和雲五爺就一起去了,總不能隻帶雲儒。


    「好啊。」雲儒不情不願,勉強點頭。


    雲儒從小就知道雲五爺在錦繡裏無足輕重,對這個五叔很是看不起。要他和雲五爺一起去,其實他是非常不樂意的。


    雲湍便命人請雲五爺去了。雲五爺還沒回家,方氏知道雲湍有事找雲五爺,恨得牙癢癢,「那娃娃現在已經長開了,和你一個模子,不是你的種,卻是誰的?你管生不管養,放著我妹妹和她的孩子不聞不問,還有臉找我家五爺商量事,這臉皮厚得快趕上城牆了!」


    方氏把雲湍的人打發走了,隻說雲五爺還沒回來。若回來了,便讓他趕緊過去。


    雲湍也沒放在心上,要了一壇美酒,「儒兒,咱叔侄二人喝幾杯。」


    雲儒平時被杜氏管得嚴,不許多喝酒,雲湍這裏卻是美酒隨意品嚐,美婢也能摸摸小手摟摟小腰,占個無傷大雅的小便宜,不由的飄飄然,陪雲湍開懷暢飲。


    雲五爺回家之後,方氏沉著臉把雲湍讓人請他過去的事說了,牢騷滿腹的說道:「也不知他要跟你商量什麽。妹妹和孩子他不管,倒要我養著,還有臉讓你過去商量事。」


    提起小方氏和孩子的事雲五爺也是煩燥,「他不找我倒還罷了,他既找了我,我便要好生問問他了。自己的兒子不要,他是打算怎麽著?」


    小方氏和孩子都歸方氏養,方氏的嫁妝錢也就是雲五爺的錢,雲五爺能不心疼麽?何況小方氏和孩子沒有著落,雲五爺在方家也聽了不少冷言冷語,他不是不難受的。


    方氏大喜,又殷殷切切的交待了雲五爺幾句。雲五爺道:「放心,我當麵問他,非要他給個準話不可。眼下孩子小,咱們養著,孩子若大了,要上學讀書,要娶妻生子,難道還是咱們管?」


    方氏忙道:「就是這個話!孩子小時候咱們替他養著倒也罷了,大了得有多少花錢的地方啊,他是親爹,他不管誰管?」


    雲五爺鬥誌昂揚,找雲湍去了。


    到了雲湍那裏,雲五爺才發現雲儒也在,不由的皺起眉頭,「有雲儒在,說話未免不方便。」見雲儒已經喝多了,醉態可掬,心生一計,「把他灌醉了再說。」死命給雲儒灌酒,雲儒屬於平時不經常喝酒的人,今天這麽放開一喝,臉紅得跟塊大紅布似的,舌頭都大了,看著人傻笑。


    雲五爺見雲儒醉了,一陣輕鬆,想道:「接下來要說什麽話,我可就沒有顧忌了。」


    雲湍笑道:「三哥要嫁閨女了,你知道麽?我和儒兒商量過了,要給三哥賀喜。五弟,你和我們一起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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