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垂直思考
遊戲人生No game No life 作者：榎宮佑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雖說有些突然，不過來談談別的話題吧。
空很討厭死亡遊戲。
正確來說，他厭惡的是死亡遊戲『成立的前提』。
死亡遊戲──那是古今中外許多作品描寫過的遊戲題材之一。
遊戲的參加者大多無路可退，為了活下去，必須賭命參加遊戲。
參加遊戲的原因很多，有的人在不知不覺間被擄來，被迫參加遊戲。要不然就是背負钜額的債務，為了償還隻能參加遊戲等等……不管是什麽樣的因素，參加者都是為了避免破滅的下場，各自以智慧、勇氣、甚至是瘋狂來做為武器，對抗毫不講理的死亡遊戲。
要怎麽做才能生還？
該與誰聯手、依賴誰、欺騙誰、背叛誰，才能夠讓自己活下來？
參加者用各種方式拉鋸、謀略盡出，在誰都不能相信的狀況下麵對死亡危機，最後發揮驚人的創意找出勝算。這種生死一線間的人情戲碼，正是死亡遊戲的魅力所在。
──但是，空對此存疑。
所謂的死亡遊戲，真的有『勝算』存在嗎？
答案很明確，當然是『no』。
因為死亡遊戲沒有『勝利』，自然不可能有勝算可言。
難道不是嗎？
在如此不合理的死亡遊戲中，憑著智慧、勇氣，甚至瘋狂等各種武器拚命抵抗，即使最後能存活下來，真正的『贏家』還是『主辦者』。
沒錯。在死亡遊戲中，握有主導權的永遠都是『主辦者』。
以剛才的例子來說，有能力把人抓來並強迫其參加遊戲的人物，隨時都有能力殺掉參加者。至於钜額的債務，那就更不合理了。誰會把一大筆錢借給無力償還的對象？那不是傻瓜嗎？很明顯地，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讓對方還錢，而是要逼對方參加遊戲。既然有能力讓被害人無法申告破產並取得行政方麵的保護，那麽主辦者肯定是法規無法規範的存在，光是被那樣的人盯上就肯定是走投無路了。
而且，不管怎麽說，死亡遊戲這種行為，完全是違法的。
違法的行為當然不能讓外界知道了。那樣一來，怎麽可能真的遵守約定，讓參加者活著回去呢？那不是徒增曝光的風險嗎？
也就是說，即使參加者拚死掙紮、最後真的活下來，最後等著他的也隻有被滅口的下場。
也就是說，死亡遊戲實際上隻是個『斷頭台』。
在斷頭台上，麵露冷笑的行刑人對脖子被架上斷頭台的參加者說「來玩一場遊戲吧。要是能逗我笑，我就不放下斷頭台的刀子」。
這根本不是什麽遊戲，而是行刑人的『餘興娛樂』而已。是死是活全看對方的心情，在他一念之間。
就算真的能逗笑行刑人，也不保證他──定不會放下刀子。
……說到這裏，應該明白了吧。
奉『遊戲在開始之前就結束』為信條的空，當然討厭死亡遊戲了。
在遊戲之中，勝利必然隻屬於支配遊戲、永遠握有主導權的人。
至於死亡遊戲，參加者在遊戲一開始的時候就是『主辦者』的手下敗將，早已失去了任何主導權。
──那麽，有什麽方法可以避免斷頭台的刀子被放下呢？
那當然隻有一個方法，就是『一開始就別上斷頭台』。
要在死亡遊戲之中得到真正勝利的唯一方法，就是說什麽都不要參加遊戲。
從被迫參加的那一瞬間開始，參加者就注定是輸家了……
■■■
「……那麽，吉普莉爾……告訴我……關於妖精種的詳情。」
與空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白瞄了房間的角落一眼，放棄堅持己見，對著手機這麽問道。
他們事先將平板電腦設定與手機連線配對，然後交給吉普莉爾。房間外的吉普莉爾透過平板電腦回答白的問題。
『位階序列第九位──妖精種，自大戰時期即與森精種維持著友好關係。」
種族與種族之間維持友好關係？這個世界竟然有這種事？
這驚天動地的說明讓白有些感動。不過──
『咦？可是，妖精種多半不是在愛爾文?加爾得當奴隸嗎？』
『是。目前有六成的個體都是森精種的奴隸，全權代理者也不存在。』
聽到史蒂芙與吉普莉爾在門外如此的問答，她的感動很快就被潑了冷水。
『由於妖精種是「花之種族」，在生態上與守護森林的森精種並不對立。雙方的關係相當友好，甚至在大戰末期還共同研發魔法術式。但是，在戰後的某個時期，突然大多數都淪為奴隸了。剩餘的個體也沒有擁立任何全權代理者。至於這背後的因素與經過，至今依然不明。』
果然……在這個世界，友好什麽的隻是癡心妄想……
白心裏這麽想，眯著眼睛歎氣。不顧她的反應，吉普莉爾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
『總之，如序列所示，妖精種的魔法適性隻次於第七位的森精種與第八位的地精種，其最大的特徵是並用自身「靈魂」的魔法體係，特別是幹涉空間位相境界，進而建構我們目前所在的這個被稱為《洛園》的場域。』
──又是靈魂。這種話題總是讓人聽得一頭霧水。
話說回來，那個名叫布拉姆的吸血種也是消費『靈魂』來使用魔法的……
至於這什麽空間位相境界的，更是莫名其妙……
吉普莉爾似乎察覺到白的疑惑，繼續解釋道：
『空間位相境界是類似「亞空間」的東西。妖精種運用這個建構出一種情報傳達網絡──類似主人們的世界的網際網路──並且提供給森精種運用。』
原來是這樣。看來那個佛耶妮可蘭真的是透過網路直播給網友看的。
看來她真的是個y○utuber。
『空間位相境界《洛園》的範圍內，等於完全是妖精種的天地。雖然無法把造出的物品帶出去外麵，但是隻要以「靈魂」做為代價，他們在這裏可以「創造」任何東西。不隻是空氣跟水，甚至是「生命」恐怕也造得出來。』
「……這能力……未免……太扯了吧？」
雖說事到如今，也不敢奢望這些十六種族有什麽限度可言就是了。
即使如此，這種能力還是太超過了吧？白這麽問道。
『是。但是，「靈魂」當然不是無限的。』
吉普莉爾先肯定白的看法，然後繼續說明。
『如果那個佛耶妮可蘭真的獨自建構了規模這麽大的《洛園》，她很有可能幾乎快耗盡自己的「靈魂」了。』
──原來如此。
如果有無限的靈魂，理論上妖精種在這裏甚至可以創造天地。但是，隻要靈魂有限，創造便不是無限。
『另外，妖精種都透過情報傳達網來互通「靈魂」，當成「貨幣」來交易。』
──在《洛園》內，隻要消費靈魂，就能創造任何東西。確實可以當作真正萬能的貨幣使用。
『用主人們容易理解的方式來形容的話，《洛園》便是「建構在網路中的虛擬空間」，而「靈魂」則是能創造、更動假想空間的資料，可以說是一種「虛擬貨幣」。』
白為吉普莉爾的貼心解說道謝，並繼續聽她說明。
『至於那所謂的「支援（課金）」，指的應該就是剛才提到的「靈魂」──也就是貨幣的讓渡。』
──『支援（課金）』……
根據剛才的說明，白手上的手機可以確認課金的內容。現在她開啟畫麵來檢視。
開播通知直播結束的時候是【15000】，現在則是【14900】。
隻要消費這些數字就能購買生活所需的任何東西。白剛才在心裏想著『水』並按下了『購買』按鍵，於是畫麵上顯示【消費100】的訊息。再按一次螢幕，手機中便冒出一顆泡沫，破裂之後變出了一瓶2公升的保特瓶裝水。
從行情看來，似乎1等於1日圓的樣子。
──但是……所以怎樣？
『咦？也就是說，這些妖精種觀眾正在用自己的「靈魂」捐錢給我們嗎？他們就為了這麽無聊的事，願意提供自己的靈魂？他們瘋了嗎？』
『【反駁】妖精種之間可互相讓渡靈魂。因此能透過正當的勞動賺取靈魂。另外，本機還推測妖精種能透過「某種手段」使靈魂增幅。對他們來說靈魂是流動性的，可視之為與人類種的金錢相同的東西。』
史蒂芙提出了非常有道理的疑問，不過一樣在門外的依蜜爾愛因馬上回答了她。
『【補充】人類種一樣也是以勞動時間，也就是「壽命」換取貨幣。不同於妖精種的靈魂授受，壽命可以換成金錢，但是金錢無法換成壽命。是不可逆的轉換。』
──該怎麽說呢？
總覺得這段對話給貨幣經濟狠狠地潑了一桶冷水。
不過，既然種族不同，經濟結構不同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還是別想太多了。
「……那……我有、疑問……三個吧……？」
聽完吉普莉爾的說明之後，白在腦中整理情報，然後提出疑問。
「……第一……這個狀況，是愛爾文?加爾得……造成的嗎……？」
『【解答】概算肯定的機率是98?3%。但是該空間由個體名稱佛耶妮可蘭所獨自建構。若由複數個體建構，應該會更大。這一點無法斷定。』
這是妖精種造成的狀況，而妖精種大多都是愛爾文?加爾得的奴隸。
依蜜爾愛因認為雖然也有可能不是愛爾文?加爾得的意思，但是機率低於2%。白在心裏也同意她的看法。
「……第二……這就是『妖精種的遊戲』嗎……？」
每個種族都有用來對付其他種族的『殺手鐧』。
大多都是必勝，或者是隻對自己的種族特別有利的遊戲。
那麽，妖精種的殺手鐧就是這種『強製把人關起來並逼迫其湊成情侶的遊戲』嗎？
對於白如此的疑問，這次由吉普莉爾回答。
『不……雖然妖精種的領土是麵積廣大的花田──也就是緊鄰不可侵犯領域的土地，但是那裏實際上是受愛爾文?加爾得保護的領地。因此，至少目前在正式的紀錄中，不存在妖精種與其他種族進行遊戲的紀錄。』
妖精種在大戰結束之前即與森精種建立同盟關係，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過半數的個體都淪為森精種的奴隸。
處境如此的妖精種如果要與其他種族進行遊戲，大多是基於森精種的指示吧。
既然這樣，外界自然也無從得知這種事了，也難怪沒有留下紀錄。
『我曾經聽說，由於妖精種能各自消耗靈魂來更改《洛園》的內容，因此當他們之間對《洛園》的內容意見相左時，會玩一種「互相塗改空間的遊戲」，算是一種搶地盤遊戲吧。但是，就我所知，妖精種沒有玩過現在這種遊戲。』
原來如此……那麽，接下來白要提出最大的問題了。
「……第三……我們有辦法……自行脫離這裏嗎……？」
『……恐怕沒有，主人。』
吉普莉爾滿麵歉疚地回答道。不過，這個答案也在白預料之中。
畢竟對那什麽空間位相境界的幹預，似乎是妖精種專屬的能力。
不過，吉普莉爾接下來說的話，讓白有一點點訝異。
『追根究柢來說，唯有妖精種才能從《洛園》內部與精靈回廊建立連結。』
這正是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的空間轉移無法生效的理由。
『即使是在大戰時期，頂多也隻能運用大規模精靈來將《洛園》連同空間位相境界也就是亞空間的扭曲強行消滅。這是唯一能從「外部」幹預的方法，但是在「十條盟約」的規範下，現在也沒辦法這麽做了。』
這正是連魔法都無法使用、讓眾人真真正正地束手無策的真正理由。
同時也解釋了妖精種在大戰時期，有能力消滅天翼種與機凱種的原因。
也就是說，一旦被妖精種關在《洛園》之內，就等於失去先機，隻能任其擺布，『必敗』無疑。
『【否定】脫離是有可能的。具體方案為抹殺施術者。推測隻要施術者死亡，空間本身即會崩毀。』
「……這不行。應該說……辦不到……吧。」
『【否定】在盟約的規範下，不得「危害」施術者；但若為「過失」即沒有問題。提議。由本機進行自爆。如果個體名稱佛耶妮可蘭「偶然」被保有精靈的爆炸波及，即有機會。為了主人，本機不惜犧牲性命。但是，請主人最後給本機愛情。tell me「i love you」。』
「……別吵……滾邊去。」
『這種事我也辦得到。為了主人們，我很樂意犧牲。請如此命令我吧?』
「……別爭著做這種事……都退下。」
總之，即使是天翼種與機凱種也必須做到這種地步，才有可能自行脫離。
──這個世界的各個種族真是一物克一物，好像猜拳一樣……
白半閉著眼睛，感佩造物的巧妙，同時在心裏整理思緒。
也就是說，除了成功攻略這場遊戲之外，沒有其他脫離辦法。
她再度確認這個結論，接著將眼光轉向房間的角落開口。她先是賠罪，接著求助。
「……哥……抱歉……白……剛才一時慌了……我們先出去房間外，好嗎？」
沒錯，本來該在這裏整理情報的，應該是空才對。
但是，剛才在佛耶妮可蘭的開播通知直播結束之後，看到女性們爭著要讓彼此討厭自己，空便鬧起了脾氣，撂下一句「我不管了！我討厭你們所有人！」之後，便摟起白衝進了房間裏，把自己關了起來。
他縮在棉被裏發抖、哭泣，那樣的空就連白都對其感到害怕，不敢麵對。
■■■
「……哥……拜托……白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少了哥哥，白真的沒辦法獨力解決這種狀況。於是白繼續懇求哥哥。但是……
「呼呼，我的妹妹啊。哥哥我淪落到被迫參加這種死亡遊戲，表示我就是個失敗者……派不上用場的。」
深信自己是敗者的空以絕望無比的語調回答道。
沒有錯，在這個受到『十條盟約』限製的世界，要像空與白原本的世界那樣強迫別人參加死亡遊戲，其實是不可能的。
既然這樣，事實上一行人仍然被迫參加這樣的遊戲。想得到的結論就隻有一個。
一行人已經在某場遊戲中落敗，結果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的窘境。
既然已經是敗者，事到如今哪能派上什麽用場？
空如此唉聲歎氣地說道。但是，白卻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繼續堅持道：
「……說、說不定……我們是自願參加這個遊戲的。就像帆樓那次……一樣……」
這麽說好像也是。
參加死亡遊戲的前提，除了剛才想過的那些之外，還是有例外存在的。
例如，各作品中總有一、兩個角色是『明知是死亡遊戲仍自願參加』的人。
目的往往是──為了拯救被迫參加死亡遊戲的某人。
要不然就是為了擊潰『主辦者』而自願參加遊戲。
也就是說，那些是還沒被『主辦者』剝奪主導權的人。
他們上斷頭台不是出於被迫，而是由於自己的意誌與策略。
以前對抗神靈種──帆樓的時候，空他們就是如此。
當時，空他們為了實行自己的策略，主動選擇放棄記憶、參加乍看之下像是死亡遊戲的對決。
但是，很遺憾地，以這次的情況來說，那是不可能的。因為──
「因為我是不可能會同意這種狀況的──絕對不可能。哼哼……呼呼……」
空如此悲歎道。但是──
「夠了沒！？你們要在房間裏縮到什麽時候！？直播的時間快到了是也！！」
妖精種少女似乎失去了耐性。
佛耶妮可蘭讓空與白所在的房間的門消失，闖進房間裏，扯掉空的棉被，大吼大叫了起來。
「老娘本來是打算把第一天的情況剪成影片上傳給大家看的，結果你們竟然就這樣在房間裏縮了一整天，完全沒有任何動靜！這是什麽意思是也！？你們有沒有幹勁啊！？」
「幹勁！？哪來的那種東西啊，你到底想要我們幹嘛！？」
空則是拚命地抓住棉被抵抗，同時吼了回去。
「當然是要你們戀愛啊，還要老娘提醒嗎！？第一天能做的事可多了，你們突然被關在密室內，總會不安吧？大可以互相安慰、埋下日後戀愛的伏筆之類的是也！！這還要別人教嗎！？」
「才不會！！我要是辦得到這種事，早就有女朋友了！瞧不起我嗎！？」
「這種話你敢說得這麽篤定，卻完全不肯努力追女生，你就是這樣才沒有女朋友是也！！」
「別說這種有如狗屎般的正確道理！！要不我這就哭給你看！！」
──努力？是要努力什麽？
「別忘了，不成為情侶就出不去，而且不爭取『支援（課金）』的話，你們可是連食物都沒得吃喔！！規則還記得吧？還是說你打算餓死在這裏！？」
「當然記得，我大概比誰都清楚吧！！就是因為清楚才這麽沮喪啊！！」
沒錯，規則很單純，成為情侶就能出去……
不然就是透過手機購買『鑰匙』，有了鑰匙的話，一個人也能出去。就這麽簡單。
隻是……根據手機畫麵中的資訊，鑰匙的價格很貴，5的後麵有9個0。
也就是──【50億】。
必須用這麽荒唐的價格買到鑰匙，才有辦法獨自出去。
隻有四個人可以湊成兩組，用前者的方法出去。另外，要設法爭取妖精種觀眾們的『支援（課金）』，才買得起鑰匙，讓最後一個人脫困。同時，為了讓一行人活下去，也同樣需要爭取『支援（課金）』。這就是這個遊戲的概要。
為此，需要取悅觀眾，也就是談戀愛。
但是，眼前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
「什麽『戀愛紀錄片』嘛！那是這世界上我最無法理解的類別！」
要怎麽努力才能讓觀眾看得高興？
空一點頭緒都沒有，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更何況你隨便找幾個人關起來，讓我們在這種有限的框架（封閉環境）內談戀愛，這是什麽道理！？這種狀況下產生的戀情不過隻是『在受限的狀況下不得已的消極選擇』而已啊！！」
──為什麽漂流到無人島的人們會彼此結合？
那當然是因為『別無選擇』，這就是最終答案！
這種情況下，哪有臉說得好像談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似的！？
為什麽觀眾看到這種戲碼會感動落淚？完全無法理解！
「隨便把幾隻老鼠丟進同一個籠子內，看它們在別無選擇的狀況下彼此繁殖，誰會喜歡看這種情景！？『除了生物學者以外』，根本不可能！！這是什麽無聊的嗜好！？」
「你、你到底是有多沒女人緣才會有這麽偏激的思路？」
「我就是徹底沒女人緣啦！！有意見的話說出來看看啊！！」
史蒂芙害怕地問道，空隻是激動地一吼。
在空的眼中，這場遊戲根本莫名其妙，而且自己還注定落單，實際上等於是一場死亡遊戲，自己是不可能同意這種遊戲的。
既然是被迫參加的遊戲，空深信目前無計可施。但是──
「完全沒有意見，真不愧是主人，真是獨具慧眼。」
「【同意】任何生物的繁衍，原則上來說都是消極選擇的結果。除了從身邊的個體中挑選對象之外，沒有其他方法。因此，喜歡的對象必然會是同班或同社團等有限的框架（封閉環境）內的某人。主人真了不起。【再認】在這樣的條件下本機還能遇上真命天子（主人），真是太不得了了。幸運。」
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卻肯定空的看法並加以讚賞。不過，感覺好像哪裏怪怪的。
……呃？咦？
「……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咦？」
「人本來就隻能喜歡上身邊的（邂逅到的）對象，這是當然的。如果覺得這種事不合理，就等於認定『戀愛本身是不合理的』，要不然就是『不想看到別人談戀愛』，肯定就是這二者的其中之一而已。」
「……至於哥……當然是、後者……也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對於史蒂芙與白的如此冷眼指控，空愕然地呻吟一聲。
──竟然連史蒂芙都……憐憫我……
……呼、呼呼……
「說得也是……你們說得對。知道了……我出去就是了……」
看來，空不隻無法理解戀愛綜藝節目，根本就連戀愛本身都不瞭解。
不過，其他人至少比自己多懂一些的樣子。
既然這樣，應該比自己更能夠取悅觀眾吧。
「我要是縮在房間裏，白也無法行動吧……我就去客廳好了。你們四個就在客廳談戀愛吧。我抱著大腿縮在客廳的角落當盆栽就好……」
唉唉──既然落單的結局無法避免，至少要設法避免餓死的下場，讓其他人能夠自由行動才行。
正當空如此接受命運，做出了悲痛的抉擇時──
「啊啊啊啊！再這樣下去沒完沒了是也！！那就隻好變更行程了是也！！」
但是，佛耶妮可蘭似乎還是不滿意，激動地搔著頭，大吼大叫了起來。
「為了在狀況陷入膠著的時候灌水，老娘才想了這個方案。想不到竟然在第一天就必須祭出，真是始料未及是也。總之，你們五個必須在今天直播的時候『玩遊戲』是也！！」
──遊戲……？
一聽到這個詞，空等人反射性地提高警覺，眯起眼睛。
「用不著這麽緊張是也。隻是簡單的小遊戲是也。」
佛耶妮可蘭叼起一根菸，一派輕鬆地笑著說道。
「隻要你們勝利，老娘就遵從盟約發誓，以『yes』或『no』回答你們任何一個問題，絕不說謊是也。這個小遊戲算是送給你們的特別優惠是也。」
「任何問題都行嗎！？那麽，『是否有其他離開這裏的手段』這類的問題也算數嗎！？」
「當然。隻要是能用yes或no回答的，任何問題老娘都一定照實回答。」
假使這個遊戲有『隱藏規則』存在，隻要是能用yes或no導出結論，佛耶妮可蘭絕對會回答，絕不說謊。
麵對她如此的提議，眾人看了彼此一眼，同時點頭。但是──
「……我不參加。你們四個自己玩吧……」
「什麽！？為、為什麽！？」
「因為根本沒什麽好問的……」
空依然垂頭喪氣，有氣無力地這麽說道。
不過──
「至於小遊戲的內容，則是『讓某人與某人暫時成為情侶』，當然也包括空在內是也。」
「嘿，各位，發什麽呆！？這樣拖拖拉拉的也無法改變狀況，我們快上吧！！」
聽了佛耶妮可蘭的下一句話，空馬上改變主意，而且還在一轉眼之間以吉普莉爾也無法察覺的高速移動至房間外麵，催促其他人快點出去。
■■■
「各位觀眾，大家好！！第二回直播終於要開始了是也！──上次那個真的是誤會是也！沒、沒錯，老娘當時在罵的是自己！老娘才是廢物，底端網紅！！接下來繼續由各位的沙包──佛耶妮可蘭為大家直播，敬請觀賞唷?」
著來昨天的放送事故還沒燒完。
佛耶妮可蘭忙著打圓場、討好觀眾，並宣布第二回的直播開始。
空等人隻能默默地看著她說話……不，其實他們根本不被允許發言。
甚至連看都看不到，隻能被迫坐在客廳的桌子旁聽著她直播。
「總、總之，老娘準備了很多很歡樂的企劃是也！！這些企劃一定能強製加深這五個人的感情！！那麽，馬上開始我們的第一個企劃吧！！題名就叫做──」
「『告密告白遊戲』──！！耶耶──！！咚咚鏘鏘──！！」
佛耶妮可蘭吵吵鬧鬧地宣布了遊戲的標題。
空一行人非常專注地聽她說明，甚至比觀眾還要認真。
因為，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樣的遊戲。
佛耶妮可蘭到現在隻向他們說明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現在必須坐在桌子旁，閉上眼睛，而且絕對不能交談。
因此，現在空與白正握著手坐在一塊，閉著眼睛，默默地等待說明。
「首先，讓這五個人各拿一張紙牌。這是特別的紙牌，隻要在心裏想，就能讓紙牌的牌麵上浮現想要的文字是也！！」
空的右手牽著白的手，左手則在這時候被塞了一張紙牌。
「現在，要請五人在牌子上寫『a喜歡b』。a必須是自己以外的四人之一，b則是除了a之外，包含自己在內的任何一人是也！！」
唔唔……
「例如空不能在牌子上寫『空喜歡b』，但是可以寫『a喜歡空』就是這麽一回事！！當然也不能寫『空喜歡空』。總而言之，這個遊戲就是要請五位以告密的方式說出誰喜歡誰是也！！」
……真是個壞心眼的遊戲。
不顧空等人在內心如此吐槽，佛耶妮可蘭繼續解說。
「如果其中兩張牌上分別寫著『a喜歡b』與『b喜歡a』，那告密告白就成功了！！a與b就能成為情侶是也！！遊戲必須一直持續到至少有一對情侶成立為止！另外，如果在第一輪就有情侶成立的話，這五人可以得到獎賞是也?」
──原來如此，獎賞指的就是她事前立下的誓言中提到的『優惠』吧。
也就是可以要求佛耶妮可蘭回答任何一個，能夠以yes或no回答的問題……
「寫好之後，紙牌將由老娘收回，不會讓這五人看到。收回的紙牌將由老娘與觀眾們一起確認，並且當場發表是也?也就是說，采完全匿名的形式，這樣一來五人就能夠盡情地告密是也！！喔耶！！」
……也就是說，沒辦法對佛耶妮可蘭作弊。
「當然，禁止五人互相討論！！一旦睜開眼睛或者是發出聲音，當下就算這五人輸了！！從直播的角度來說那是最糟的結果，拜托各位要遵守規則是也！！」
佛耶妮可蘭不忘如此防堵空等人作弊，於是終於結束了她的說明。
然後，她高聲宣布這個遊戲最大的目的。
「另外，在這個遊戲中成立的情侶，將在一天的時間內『強製成為暫時情侶』是也！！」
這個遊戲最大的目的，就是讓某兩人暫時成為情侶。
這是她一開始跟空等人說過的事，也就是她設計來取悅觀眾的要素。
「那麽，馬上開始第一回合的遊戲！給各位五分鍾的思考時間，開始是也！！」
佛耶妮可蘭這麽大喊之後，接著又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趁著這個空檔，老娘就來回應各位觀眾的留言是也?『佛耶妮可蘭小姐，你好。』你也好啊，銀蓮花小姐?『你的話是最不必要的，完全是垃圾。』嗬嗬，你才少囉唆是也?不爽的話，就馬上滾蛋是也，廢物！啊啊，等等，竟然真的少了一個觀眾是也！？說笑的啦，老娘下跪磕頭就是了，拜托繼續看老娘的直播啦！討厭～別這樣嘛?」
她才開始回應沒多久，就跟觀眾吵了起來。
但是空完全不在意她，隻是閉著眼睛，在腦海裏整理規則，並進一步地深思。
──總而言之，就是個不能互相討論的配對遊戲。
一個人能寫的組合有4x4＝16組。
如果隻是隨便寫寫，配對成功的機率大約是四成左右……還不算太低。
但是，那純粹是『隨便寫寫』的情況。如果把玩家們的心思考慮進去的話，那就更複雜了。
原本來說，這種遊戲必然該多玩幾回，根據各回的結果判斷傾向，彼此交流、拉鋸。但是，這次空等人要贏的話，必須在『第一回合就配對成功』。
也就是說，對空等人來說，實際上是『一次決勝負』。
以佛耶妮可蘭的角度而言，她必定希望湊成情侶，這樣才能炒熱直播的氣氛。
但是，理所當然地，其實她並不想回答空等人提出的疑問。
所以她故意提升難度，在這種實際上必須多玩幾回合的遊戲中加上『第一回合成功才算贏』的條件。
這樣一來，玩家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交流或拉鋸可言，勝敗完全憑運氣。
不過，唯有在堂堂正正地決勝負的前提下才是如此。
空默默地動起右手的手指，也就是與白牽著的那一手。
他忍不住苦笑，心想「你以為我會跟你堂堂正正地對決嗎？」──
『我寫「吉普莉爾喜歡空」，你就寫「空喜歡吉普莉爾」。』
──空用手指如此暗示白。
隔了數秒之後，白回答『瞭解』。
規則確實禁止玩家討論，不隻不能出聲，連彼此的表情都看不到。
在這空間內也無法使用魔法，因此無法與吉普莉爾或依蜜爾愛因共謀。
但是，空與白卻可以如此簡單地共謀。
這兩人光是牽著手就能討論明天的菜單內容。這樣的兩人一起做票的話，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能夠一次就任意地配對成功！
不過──空進一步思考，這麽做也是有風險的。
──『限定在一天之內強製成為暫時情侶』這樣的規則會帶來什麽後果，目前無法具體地預料。
該讓誰跟誰配對，有必要極度審慎地思考。
因此，第一個人應該選吉普莉爾。即使情況再怎麽糟，她應該也不至於帶來危害才對。而且，空與白的命令可以阻止她的任何行動，能把風險控製在最小範圍。這就是空選上她的理由。
但是，另一個人──無論怎麽選都無法完全排除風險。
因此，空認為應該由自己來承擔風險，除了自己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這判斷是多麽地合理，而且還有犧牲小我的精神。竟然能在一瞬間做出這樣的判斷，真是太英明了──正當空如此自誇的時候──
「五分鍾過了是也！！那老娘要收回紙牌，進行第一回合的統計是也?」
空聽到佛耶妮可蘭這麽說道。
接著，他感覺有人從左手抽走了他的紙牌，忍不住麵露慈悲的笑容。
然後──
「喔喔！真是太意外了！？竟然真的在第一回就配成了情侶是也！！」
聽到佛耶妮可蘭這麽宣布，空在心裏興奮地握拳，擺出勝利的姿勢。
──這個角色確實是很危險。
我可是一點都不想承擔這麽危險的事，真的！！
本來以為在這場直播遊戲的盡頭等著自己的，肯定是落單的結局。
但是，這場小遊戲卻為空帶來顛覆結局的一絲希望。對他來說，承擔如此風險是值得的。空肯定自己穩操勝券，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心想──這場小遊戲，我贏定了！！更進一步地說──
終於交到第一個女朋友啦──！！
雖然隻是僅限一天的暫時女友，但是這下子終於能升級成有交過女朋友的十八歲處男了。
就在這一天，永遠的0終於要進化成0?1了！
空如此感動著，同時等待佛耶妮可蘭繼續宣布結果。但是──
「統計結果發現，史蒂芬妮與吉普莉爾竟然是兩情相悅是也！！真是令人意外的組合是也！！」
「「「什麽────！？」」」
空與吉普莉爾、史蒂芙三個人齊聲哀嚎。
「喂，別鬧了！開什麽玩笑，那是不可能的！你該不會作弊吧！？」
既然配對完成，這個小遊戲就結束了。
空沒有理由繼續閉著眼睛，當然也沒有理由保持沉默，猛然地提出了抗議。
由這樣的結果看來，自己與白的票肯定是被忽略了。那佛耶妮可蘭肯定有作弊。
另一人同時提出抗議，是與他共謀的白──不。
「──你、你這破銅爛鐵，竟敢騙我！？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嘲笑】受騙的傻瓜隻能怪自己笨，這是這個世界的絕對真理。必然地，可說號外個體是傻瓜。證明完畢（大笨蛋）。」
是吉普莉爾。她惡狠狠地瞪著依蜜爾愛因，全身散發的猛烈殺氣，彷佛要扭曲空間。
依蜜爾愛因……騙了吉普莉爾……？
等等，說起來，佛耶妮可蘭發表結果的時候，表現出質疑反應的隻有空、吉普莉爾與史蒂芙三個人。
空完全摸不清狀況，隻好轉而要求白與依蜜爾愛因解釋。但是──
「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啊啊我錯了，對不起，請原諒我！？」
但是，麵對兩人比絕對零度更冰冷的眼光，空馬上改口求饒。
──不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完全想不透。
剛才到底是怎樣？現在又到底是怎樣？
我什麽都不明白。雖然不明白，但是目前能肯定一件事。
那就是──我最愛的妹妹現在不是自己人，她背叛了我──空這麽想，隻能欲哭無淚。心想──我這次又踩到她的哪顆地雷了……？
■■■
白的眼光直盯著空，犀利得彷佛刺穿昆蟲標本的釘子。她心裏想的是──
即使哥再怎麽擅長算計與拉鋸，隻要扯上跟戀愛有關的事，就會跟廢柴一樣派不上用場……
……說不定……哥真的是個笨蛋……
哥似乎想了很多，但是，這遊戲其實非常、非常單純。
這不是很簡單嗎？因為……
──所有人一定會寫『空喜歡自己』的……
所以，哥隻需要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女生，寫『某某人喜歡空』這樣就贏定了。
而且這樣一來根本不是什麽『告密』，隻是普通的告白。
這就是佛耶妮可蘭真正的目的啊……這麽簡單的事，為什麽哥就是不明白呢……？
因此，在遊戲中，白不出聲，隻是動了動嘴唇，說了一句話──『哥想要跟吉普莉爾湊成一對』……
依蜜爾愛因身為機凱種，擁有非常敏銳的感應與觀測裝置。
即使閉著眼睛，也能夠讀得到白的唇語──白如此判斷，接著又用唇語說道：
『白會寫「史蒂芙喜歡吉普莉爾」。』
依蜜爾愛因能夠跟白進行一樣的數理性、合理性思考。
因此，白相信光是這麽說，她就能理解白的意圖，並且配合。因此，依蜜爾愛因必然會設法阻止吉普莉爾寫『空喜歡吉普莉爾』。方法很可能是透過某種手段告訴吉普莉爾說『妹妹小姐要我傳令，你必須寫「空喜歡白」』，而依蜜爾愛因自己則寫『吉普莉爾喜歡史蒂芙』。
沒錯。對白來說，即使要暫時放棄跟空湊成情侶的機會，也要先設法阻止空跟吉普莉爾湊成情侶才行。
同時，這麽做還能滿足勝利條件。因此，她相信依蜜爾愛因會答應配合她這個次等的策略。
結果，事情的發展完全順了白的心意。
即使如此──
「「嗚！？」」
白依然用殺人般的眼光瞪著空與吉普莉爾，嚇得兩人忍不住驚呼。
白當然生氣了。在白的眼中，這次完全是空不對。白心想──
如果真的要兩人一起用確實的方式得勝的話，隻要兩人各自寫『空喜歡白』、『白喜歡空』不就沒事了嗎……？
為什麽還特地要求白把哥跟吉普莉爾湊成一對呢……？
吉普莉爾，你也是……
你一定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寫『空喜歡吉普莉爾』對吧……？
要不是依蜜爾愛因阻止你，你肯定已經這麽寫了，對吧……？說啊……？
「好了！接下來就按照規則進行是也！！」
所幸──對空與吉普莉爾來說是幸運的──佛耶妮可蘭高聲地宣布接下來的步驟，阻止了白進一步的指責。
「吉普莉爾與史蒂芬妮接下來一整天將強製成為暫時情侶！就從現在開始是也！！」
史蒂芙與吉普莉爾凝視著彼此。
『噗通』一聲……那是兩人墜入情網的聲響。
包括白的所有人，大家都感覺真的聽到了這樣的聲響。
■■■
『強製在一天之內成為暫時情侶』……
這條規則究竟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空、白、甚至是依蜜爾愛因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緊張地注視著兩人。
史蒂芙與吉普莉爾成為情侶……？實在無法想像。
但是，兩人正注視著彼此，臉頰微微地泛紅……這就是成為情侶的狀態嗎？
……咦？就這樣？正當空覺得有些意外、甚至掃興的時候，下一個瞬間──
「──────?」
「咿咿咿！？」
吉普莉爾的表情笑開得像一朵花，史蒂芙則滿臉通紅，表情僵硬地抽動著。
這很明顯地不是情侶之間會有的反應吧？正當空感到不解的時候──
吉普莉爾以突破音速之勢撲向史蒂芙，然後──
「喔喔，再下去可不行！不可以做限製級的事喔，不然直播會被強製終止（ban）的是也?」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空還來不及理解，佛耶妮可蘭先采取了行動，似乎是取消了某個機關。
於是，吉普莉爾從史蒂芙的身旁衝過去，猛地撞在牆上。
至於史蒂芙則是緊抱著自己的身體，眼眶泛淚，全身不停地顫抖。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她們剛才差點就做出了會讓直播被ban的行為！？話說，現在到底是怎樣了！？
「我、我說……吉普莉爾啊，你跟史蒂芙現在是情侶嗎？」
空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跟小多？主人說笑了。小多當然是我的──寵物。」
牆邊的吉普莉爾一臉不解地這麽回答道，同時手撫摸著頭上的腫包。
「區區奴婢也能飼養寵物──都是多虧兩位主人寬宏大量的許可。」
聽到她這麽說，空與白姑且看向彼此，確認了一下。
兩人當然不記得許可過這種事了，更何況吉普莉爾根本沒有來徵求同意這種事。
「我隻是想說這家夥明明是寵物，卻穿著衣服，實在是太囂張了。於是一時忍不住就想要……不過，既然不允許我脫她的衣服，現在就先放她一馬吧。小多，坐下，握手?」
「呃……是……」
「好，真乖。小多真是個乖寶寶?」
「嗚、嗚嗚……！」
看來史蒂芙與吉普莉爾之間有著這樣的共同認知。
史蒂芙雖然被當成狗命令、撫摸，但是卻紅著臉頰，似乎也沒有很不滿的樣子。
「呃……我確認一下，兩位是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種關係的？」
「回主人。是從第一次跟兩位主人玩過遊戲後的翌日開始的。聽說主人曾經讓小多戴上項圈、狗耳朵與狗尾巴，並牽著她散步，於是我也想做一樣的事。小多的反應真的很可愛呢。每次被我欺負的時候，那張哭臉實在是讓人興奮得受不了。尤其是光著身子散步的時候」
「吉普……呃、主人！不是說好這件事不能說出去的嗎！？」
「……怎麽？區區寵物敢對我這個主人有意見嗎？嗯?」
「咿咿！？要、要處罰的話，拜托請手下留情、溫柔一點！」
原來如此，現在我明白了。
看來這兩人是遭受了大規模的記憶竄改。
確認到這項事實之後，空先是呼了一口氣。
「喂，佛耶妮可蘭！這哪是什麽情侶、？你竟敢騙我們！」
兩人之間現在怎麽看都不像是情侶，而是主仆。於是空質疑遊戲的規則有假。
但是，佛耶妮可蘭卻興奮地反駁了起來。
「不不不，這當然是情侶了！！這是她們兩人『無意識下互相認可的情侶關係』是也！！」
假如佛耶妮可蘭說的真的是事實，就表示──
「你的意思是說……史蒂芙心底認為……當吉普莉爾的寵物……是可以接受的……？」白對佛耶妮可蘭這麽問道。
也就是說，除非史蒂芙在無意識之中有這樣的想法，不然這種狀況是不會成立的。
「才、才不是這樣的！我、我是因為吉普莉爾這樣請求，才無可奈何地答應她……！」
史蒂芙拚命地向白這麽辯解道。
「因、因為……那個吉普莉爾來請求、來懇求我耶！我、我其實也不喜歡這樣！我、我也想當普通的、戀、戀人──」
「……小多？如果是主人們問你話就算了，你身為寵物，怎麽可以在沒有我這飼主的允許下主動跟別人說話呢？看來你還有欠管教唷?」
「咿咿！對、對不起啊啊啊！！」
雖然吉普莉爾指責了史蒂芙，但是，口氣之中確實透露著明顯的獨占欲與嫉妒。
而史蒂芙也明白這一點，道歉的口氣中透露著喜悅的味道。
空等人見狀，當下馬上明白，這兩人真的成了情侶了。
她們就是那樣的情侶。
也就是說，『一日限定強製成為暫時情侶』這條規則，並不會讓兩人喜歡上彼此，隻是強製兩人『成為情侶』而已。
讓兩人以無意識之下可接受的關係成為情侶。
同時，為了讓兩個當事人認知自己與對方已經是那樣的情侶，還竄改當事人的記憶。
既然這樣──依蜜爾愛因滿懷警戒地提出疑問：
「……【確認】一天過後，被捏造的記憶，當然會消失吧？」
「當然不會消失了?不過，會認知到那是『被捏造的記憶』，所以頂多隻會當成一場夢吧。而且就跟作夢一樣，以後自然會漸漸忘掉是也?」
也就是說，被迫與不喜歡的對象成為情侶的記憶，多少還是會殘留。
佛耶妮可蘭的話讓白與依蜜爾愛因不寒而栗。但是，空有別的想法。
──也就是說，如果當初按照我的計畫，讓我跟吉普莉爾成為情侶的話。
我至少能做個美夢，在夢中我跟吉普莉爾是某種形式的情侶！！
對於我這即使在夢中也不受歡迎的處男來說，這是多麽充滿希望的規則啊！！
可惡！可惡！為什麽我輸了這場遊戲！？
空滿腔悔恨，不停地在心裏檢討自己的敗因。
「喔嘿嘿～賺了不少觀看數是也～～各位觀眾！請多多『支援（課金）』是也?」
吉普莉爾與史蒂芙上演的百合情侶戲碼似乎頗受好評。
佛耶妮可蘭看著螢幕，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看她這副模樣，空頓時恢複冷靜，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這場直播也會透過網路讓森精種的觀眾看到吧……？」
天翼種與人類種成為情侶的情景，被全世界──至少被森精種看到了。
既然這樣，假如自己跟吉普莉爾配對成功，也可能會被菲爾與克拉米看到。那樣似乎不太好……想到這裏，空開始糾結了起來。
「啊，森精種不會看到這直播。這是『個人直播』是也。」
佛耶妮可蘭這麽回答道。
「妖精種的精靈回廊接續神經有點特殊是也。是透過空間位相境界像樹根那樣延伸，妖精種之間透過這道連結──也就是樹根──建構起情報傳達網。老娘的直播是透過『直接連線』是也，因此隻有訂閱了老娘的頻道──也就是跟老娘之間建有個人直接連結的妖精種個體才能看到是也?」
……原、原來如此……？詳情還是有聽沒有懂。
話說回來，一開始的時候佛耶妮可蘭確實有說這是『個人直播』。
也就是有上鎖的直播──不，就機製來說，應該類似p2p連線吧？
先不管這種事了。
「……也就是說，現在那些賞你『支援（課金）』的家夥們，都是特地跟你進行個人直接連線也就是訂閱你的頻道，還特地花時間觀看這種事，而且還特地付錢給你，是嗎？」
而且，根據吉普莉爾的說法，這「錢」可是「靈魂」耶。
手機的螢幕上也有顯示──如果沒看錯的話，顯示了【1萬】、【2萬】等金額。
假如匯率真的跟日圓一樣，等於是在這時候捐了一、兩萬日圓過來……
這些家夥根本是瘋了吧？空這麽想，眼睛半閉。
「呼呼呼……妖精種最喜歡別人的戀愛話題是也。甚至可以為了這種事自願去當奴隸是也。更何況是堂堂天翼種戀愛的模樣──當然有很多人願意花錢觀看是也?」
「等等、等一下。你剛才是不是說了『自願去當奴隸』？」
根據先前聽說的情報，妖精種與森精種兩個種族之間的關係原本非常友好。
但是從某個時期開始，妖精種成了森精種的奴隸，隻是背後的過程與原因不明。據她這麽說，難道是……
「嗯？啊～對喔，愛爾文?加爾得把咱們的事列為國家機密，所以外界的家夥們不清楚妖精種的生態是吧？既然這樣，就讓老娘告訴你們是也！」
看空滿麵疑惑，佛耶妮可蘭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完全沒有要隱瞞的樣子。
「妖精種最喜歡的就是『別人的戀愛話題』是也！」
佛耶妮可蘭說明的理由，就跟半閉著眼睛的空猜想的一樣。也就是說……
「森精種的壽命很長，但是生性執著、喜歡糾纏，他們的戀愛充滿複雜的糾葛。而且因為個性悶騷，藝術也都往那方麵發展。因此咱們妖精種從太古以來就喜歡跟他們合作，有些個體為了穩定的戀愛話題來源更是不惜成為他們的奴隸。畢竟咱們可是《愛神（阿爾拉姆）》所創的種族，別小看咱們對愛的重視是也！」
也就是說，正因為森精種是空的心目中受官方認證的『色精種』，自然不乏複雜糾葛的戀愛話題以及創作物。而妖精種就是為了這些，自願成為森精種的奴隸。
不隻如此──
「之所以會發展出『情報傳達網』這種東西，並提供給森精種當情報網絡使用，也是為了偷看他們之間互傳的那些『有的沒的』是也。」
「……明知百分之百會被偷看，還不惜使用網路？誰要用這種網路啊……」
「在他們森精種的眼中，咱們妖精種不過是『有通訊機能的便利花朵』而已。森精種才不介意花朵偷看他們的訊息是也。」
原來如此，對於下等種族的認知，比空想像的還要具絕對性。
不過，這實在是……麵對太過於令人震驚的事實，空忍不住呻吟了起來。
「……你們竟然就為了這麽無聊的理由去當森精種的奴隸……？」
「才不無聊是也。對咱們妖精種來說，這是名符其實的生命線是也。」
佛耶妮可蘭不悅地嘟起嘴，繼續說明。
妖精種乃是花之種族，隻要有土壤、水與太陽，甚至不需要食物。
隻要是在《洛園》之內，他們甚至可以任意創造他們要的土壤、水與太陽，可說是活得非常節能的種族。
但是，行使魔法需要消費『靈魂』，因此無論如何還是需要補充靈魂的。
「至於讓『靈魂』增幅的方式，就是觀賞『他人的戀情』是也?」
佛耶妮可蘭這麽說道。那正是依蜜爾愛因之前提過的『某種方法』。也就是說──
「觀看、聽聞別人的戀愛話題所產生的種種情緒──亦即辛酸、感性、崇高等各種情懷，也就是『萌』的情感！這種情感才能讓咱們妖精種萌發、生長！！畢竟咱們是花！！花要萌發！！……咦？老娘這麽用心地說了一個種族笑話，還不快笑是也！！」
發現自己的笑話冷場，佛耶妮可蘭似乎非常震驚，眼眶泛著淚水抗議了起來。
雖然很抱歉，但是空真的沒心情理會這種事。他忍著頭疼，繼續問道：
「……不，即使考量到這一點，也沒有必要特地去當森精種的奴隸吧？」
「即使沒有必要，但是咱們就是想要這個方便。就生態上來說，森精種與咱們很契合是也。」
對了，吉普莉爾也這麽說明過。
既然這樣，妖精種應該也跟那些恨不得根絕一切植物的地精種勢不兩立吧。
即使如此，除了地精種之外，應該也可以跟森精種以外的種族合作才對。實在沒必要淪為奴隸……
「妖精種哪有其他的選項可言？那些高位階的種族，就連有沒有自我都很可疑是也。吸血種快滅絕了，海棲種隻知道捕食配偶，月詠種隻會宅在家，人類種完全沒有魔法適性可言。至於獸人種，他們隻會談跟野獸沒兩樣的戀愛，哪能期待他們穩定地提供什麽優質的戀愛話題！？」
──這麽說來，這個世界真的沒幾個種族會正常地談戀愛呢。
空在內心這麽嘀咕道。不過，佛耶妮可蘭的話當中有更令他在乎的部分，讓他忍不住插嘴：
「最後那個再說得詳細一點。你的意思是說，獸人種的戀愛是……也就是說，伊野那樣是普通──」
「沒錯──那些都過時了！！老娘現在想欣賞的，是那種足以毀天滅地的大戀愛是也！！」
佛耶妮可蘭不理會空的疑問，繼續滔滔不絕地激動說道：
「森精種那種複雜糾葛而且又含蓄保守的戀愛，老娘快膩了是也！老娘相信，今後會成為新的基準的，是那種跨越性別與種族的壓倒性戀情！！就像這樣！」
說到這裏，佛耶妮可蘭在空的頭頂上一屁股坐下，手指著某個方向。
她所指的，正是在兩人交談的期間仍一直持續著情侶關係的那兩人。
史蒂芙就像真正的拘似地仰躺著，任由笑容滿麵的吉普莉爾來回撫摸著她的肚子。她的表情看起來雖然有些害羞，卻又掩藏不住喜悅。
據佛耶妮可蘭所說，這將成為新的戀愛基準。
空就連以前的基準都無法理解，當然更不能理解這麽前衛的戀愛觀念了。
即使如此，手機仍然不斷傳來鏘鏘聲響。那是觀眾們傳來『支援（課金）』的音效。他們似乎都同意佛耶妮可蘭這樣的看法，以支援（課金）代替掌聲。
「啊，對了對了。你們在第一回合就配對成功，所以必須給你們獎勵是也。」
──對喔……都忘記有這回事了。
贏了這場小遊戲，一行人有權要求佛耶妮可蘭回答任何一個可以用yes或no回答的問題。
老實說，空不覺得有什麽好問的。不過──
「這場直播還有一個多小時才會結束，請等到那個時候再說是也?」
「……不，不隻一個小時，讓我們回自己的房間裏等一整天吧。」
空認為史蒂芙應該會想問問題，因此，要問的話應該等那兩人恢複正常之後再說。
這麽打定主意之後，空轉身背對打得更加火熱的那兩個人，匆匆回去自己的房間。這麽做也是為了逃避白指責自己的冷漠眼光。
■■■
第三天的晚上。
「──啊！我、我剛才到底在做什麽！？」
「唔……做什麽？我也想知道。」
「……可以……告訴我們嗎……？」
直播結束後，一天的時間過去了。也就是說，自從強製成為情侶之後，已經過了22個小時。
史蒂芙忽然恢複正常，空與白兩個人戰戰兢兢地從房間探出頭來，窺探她的反應。
之所以一直躲在房間，是因為兄妹倆認為在百合情侶卿卿我我的空間根本待不下去，完全沒有容身之處。所以兄妹倆不等直播結束就速速回房，一直玩遊戲等待時間過去。因此，他們也不知道後來吉普莉爾跟史蒂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絕絕絕絕、絕對不告訴你們！」
「【報告】名稱不明女性與號外個體之間發生的一切已全程錄影，請問主人要觀看嗎？」
「絕、絕、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吉、吉普莉爾！你、你可別誤會喔！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被強製的，絕對不是我個人的意思！明白吧？」
「我知道，那也是我要跟你說的話。不過，這確實是個很刺激的體驗?」
看她們的反應，加上這樣的狀態持續了整整一天，不難想像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真要說的話，佛耶妮可蘭加上了限製條件，阻止了限製級情境的發生，所以其實也很難說。不管怎麽樣，空與白決定依史蒂芙的意思，不再追問。
不過，這個時候，佛耶妮可蘭又來了。
由於直播結束，她又原形畢露，一屁股粗暴地坐在空的頭上，臉上浮現猥瑣的笑容。
「咕嘿嘿……你們放心是也。直播結束之後整整一天的情境老娘都錄下來了，目前正在不眠不休地精心編輯，準備做成兩個小時長的簡介影片是也。這下子今晚的直播就不愁沒有話題啦！你們跟所有觀眾都能看到這影片是也」
「你要把那個播出去！？不是說真的吧！？是開玩笑的吧！？」
眼看史蒂芙對自己頭上那吞雲吐霧的妖精這麽哭喊，空的心裏其實很掙紮。
──老實說，有點想看，但又有點不敢看……
史蒂芙與吉普莉爾的百合纏綿──要是在正常狀況下，空當然很想仔細觀賞了。可以的話，甚至想存在手機裏當作平時的配菜來享用。但是眼前這個狀況，換個角度來說同時也是別人湊成情侶、自己逐漸落單的過程，心裏難免有些抗拒，覺得自己可悲。空實在是看不下去……
「……話說回來，佛耶妮可蘭幹嘛不參加？」
這樣一來我就不用落單，也能真心地祝福史蒂芙與吉普莉爾湊成百合情侶，放心地欣賞她們的纏綿了……空在心裏這麽嘀咕道。
「咦？那還用說，咱們妖精種自己是完全不談戀愛的是也。」
麵對空的質問，佛耶妮可蘭先是訝異地瞪大眼睛，然後這麽回答道。
「咱們妖精種基本上就是花。花都靠花粉繁殖，不需要談戀愛是也。」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莫非，你們妖精種同時具有『雄蕊與雌蕊』嗎？」
「嗯？那當然了。要看嗎？」
「……停。所謂的雄蕊與雌蕊……是『比喻』，還是字麵上的意思？」
白半閉著眼睛這麽問道。但是，佛耶妮可蘭似乎沒聽到她的疑問，開始滔滔不絕地解說了起來。
「關於戀愛，咱們隻喜歡『旁觀』是也！在熱情而且專注的偉大戀愛上演的時候，咱們隻想縮在一旁當一朵默默綻放的花朵是也絕對不應該介入其中，那是萬萬不可的是也！！難得的戀愛之花，怎麽可以被其他存在玷汙是也！？」
「主人，應該說，妖精種可以消費『靈魂』使用魔法，要是本身還能透過戀愛讓『靈魂』增幅的話，那等於是永動機了……那樣一來未免太扯了。」
「你自己就是很扯的種族，沒資格說別人扯。」
──光是就『不需要繁殖』這一點來說，天翼種也是一樣的。
雖說這並不成為不談戀愛的理由，不過真要說的話，算是種族方麵的製約吧。
空決定不再多想，隻是歎一口氣，放寬心胸接納兩人的說法。
「好了，既然所有人都恢複正常了，你們可以『提問』了吧？今晚的直播也快開始了，速戰速決是也。」
麵對佛耶妮可蘭的催促，空的反應還是一樣。
「我說過，我沒什麽好問的……」
「該問的事可多了吧！？例如有沒有『離開這裏的其他手段』之類的，不然至少也要設法厘清目前的狀況！」
「史蒂芙，既然你這麽說，那就你來問吧。」
「我哪有能力光憑yes或no的提問就導出必要情報！？」
史蒂芙抬頭挺胸地這麽說道，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空歎了一口氣，心想──
──唉唉……我真的沒什麽好問的。
真的要問的話，那也不過隻是『確認』而已──
「……既然這樣，史蒂芙，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我嗎？」
「你睡覺的時候會穿現在身上這套衣服嗎？」
「咦？呃……不，當然會換上睡衣了。啊，如、如果你指的是我來這裏之後買的睡衣，我可沒有浪費錢喔！我挑的是便宜的款式……」
回答問題之後，史蒂芙連忙接著辯解一些完全不重要的事。不過空不理會她，繼續說道：
「我想也是。睡覺時至少會取下飾品吧，不然可是會戳傷自己的。至於我跟白則是帶著手機、平板電腦與掌上型遊戲機。但是，卻唯獨缺了一項應該有的東西。」
從這一點能導出的事實──根本不需要問。
「根據這個前提，佛耶妮可蘭，我這就向你『提問』──」
「──『我跟白已經不是艾爾奇亞的國王了』──是不是？」
「──『yes』……是也。」
佛耶妮可蘭回答了空的提問。
這一瞬間，史蒂芙、吉普莉爾、依蜜爾愛因、甚至是白，全都瞪大了眼睛。
「啊，老娘差不多該準備直播了是也！今天的直播內容是讓觀眾看老娘編輯好的影片，同時回覆觀眾現場的留言是也，所以今天你們可以悠哉一點是也。下一場『遊戲』也是明天晚上八點開始是也，你們可要事先待機、別遲到了是也！那麽，老娘先失陪了是也，大約兩小時後見是也！掰！！」
慌慌張張地這麽說完之後，佛耶妮可蘭的身影忽然消失在空中。
然後──
「等、咦、等等，這、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史蒂芙代表所有思緒還沒跟上的其他人上前去逼問空，語調近似哭叫。
「還有什麽意思？」空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接著回答道：
「一開始的時候我們才剛從睡夢中醒來，所以沒有想太多。不過……我跟白的『王冠』不見了。」
王冠──也就是平常空套在右手臂上、有如臂章一般的東西，以及白平常戴在頭上當發飾的那個東西，兩者都──不見了。
史蒂芙等人現在才發現這件事，慌張地用眼光到處尋找空與白的王冠。空不在乎她們的反應，繼續說道：
「睡覺的時候當然會取下，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想太多。但是，你們身上穿的也是平常的服裝，這很不合理吧？因為你們並不會穿著這套服裝睡覺。更不用說手機跟平板電腦了，我們睡覺的時候可不會把那些東西帶在身上。」
因此──
「……其實從我們還醒著的時候，遊戲就開始了，我們身懷各自的『私人物品』被關在這裏。但是，『私人物品』之中卻不包含王冠──或許我跟白早已被剝奪了王位，這麽想應該比較合理。」
「呃、等等，這、這不是很嚴重的大事嗎？」
「沒錯，確實是嚴重的大事。」
被抹消的記憶──那段期間肯定發生了某些非常可怕的事。
具體來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史蒂芙等人以眼神如此問道。但是，空隻是搖搖頭。
「更進一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應該說，被抹消的那些記憶就是為了讓我們無法推測發生了什麽事。」
「主人……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吉普莉爾、史蒂芙與依蜜爾愛因都以眼神要求空更進一步地說明。
──但是，老實說，空現在的心情非常消沉。
現在還要被迫說明消沉的原因，讓他的心情更是憂鬱到極點。
空真的很想歎口氣就轉身回房間裏躲著。但是──
「……哥？」
唯獨白的眼光，空是無法抗拒的。於是空還是歎口氣，然後──繼續說明。
「…………白。被關在這裏之前，最後的記憶是什麽？」
「……依蜜爾愛因……在艾爾奇亞留下……吧？」
沒錯。那時候──機凱種突然造訪艾爾奇亞，與空會麵。
經過一些混亂的過程之後，機凱種離去，隻留下依蜜爾愛因一個人……這就是空目前想得起來的最後記憶。而史蒂芙、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也不發一語地點頭，看來她們的記憶也一樣。
但是，這並不代表『在這之前的記憶都還在』，因為──
「沒錯。但是，記憶消除的範圍卻還包括在那之前的記憶。」
另外四人訝異地瞪圓了眼睛。為了證明，空拿出手機給她們看。
「瞧，工作排程器的內容，機凱種來之前的時期也是一片空白，非常不自然。」
空在規劃任何事的時候，都會在這個應用程式中記下該做的事。
但是，即使是本來該有明確記憶的時期，排程表上卻沒有任何內容。
這樣看來，根本不知道那個時期的空規劃了什麽事，完全不記得。
但是，空跟白兩個人隨時隨地都在策劃某些事，沒有一天是空白的。
但是，兩人不但沒有記憶，就連紀錄都像被菜蟲吃掉的菜葉一樣消失。不隻如此──
「雖然我的手機也可能被別人動過手腳，上麵顯示的日期不見得是正確的；不過，我認為從依蜜爾愛因決定在艾爾奇亞留下的那一天起，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十九天了。」
「……【肯定】與本機內建的觀測機器一致。」
依蜜爾愛因也認同這之間經過了三十九天。總不可能這段期間一直在睡覺吧。
因此──結論很單純，簡單來說──
「由於我們在機凱種來之前策劃的某件事，導致我們被趕下了王位。」
然後──
「我們犯下了某些失誤……『敗北』了。結果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敗北……？
空與白竟然輸了？『 （空白）』真的輸了？
史蒂芙、吉普莉爾、甚至依蜜爾愛因，都愣住了。
她們的腦袋無法接受空說出來的這個事實。
但是，空仍繼續說下去。他的口氣顯得有些不屑，大概是自暴自棄吧。
「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現在這步田地，就是記憶與紀錄都被消除，讓我們怎樣也想不到真相，而且還被迫參加怎麽樣也贏不了的遊戲！狀況就是這樣！」
「……咦？怎麽樣也贏不了的遊戲……？這話是什麽意思？」
記憶被徹底抹消，確實是怎麽樣也無法推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一點還能理解。
但是，空又是憑什麽斷定這場遊戲『怎麽樣也贏不了』呢？
對史蒂芙等人來說，空的論調太過於跳躍，隻能不解地望著他。但是……
「……如果無論如何都想知道的話，我會透過下次的『提問』讓你們知道答案。」
空終於再也擠不出任何一絲力氣，隻是丟下這句話就垂頭喪氣地轉身離去。
佛耶妮可蘭說過，明天有『下一場遊戲』。
她應該會故技重施，以『提問權』為誘餌，要求一行人參加強製配對成情侶的遊戲。
既然這樣，在下次『提問』──應該說『確認』之後，應該就能得出所有的答案了。
更重要的是，隻要參加遊戲，還是有機會跟某人成為情侶的。
「事情就是這樣，我要回房間裏閉關了……明天見……」
說完，空便帶著白回房了。史蒂芙、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隻能茫然地望著他的背影離去。
■■■
第四天──的傍晚。
佛耶妮可蘭所宣布的下一次遊戲時間──也就是晚上八點──還不到，空與白就受食物的香味吸引，無法克製地從房間裏探出頭來。
兩人看到的客廳景象，跟昨晚完全不同。
「啊，空、白，你們來得正好。我正要去叫你們呢。」
客廳旁的廚房內，史蒂芙正在笑咪咪地做菜。
沒錯，客廳裏多了廚房、餐桌、餐具、鍋具等物品，與之前相比多了不少生活感。這些應該都是她們透過昨天交給吉普莉爾的平板電腦──也就是『支援（課金）』購買的。
「史、史蒂芙！？別亂花錢啊！你忘了要存錢買讓我出去的『鑰匙』嗎……！？」
空一直堅信自己一定是最後被留下的那一人，忍不住大聲哀嚎了起來。
──這家夥竟然亂花錢！？
「要填飽肚子的話，買白吐司不就好了！？」
空這麽唉聲歎氣地說道。
「不用擔心，我有仔細地計算過收支。」
說完，史蒂芙「哼哼」兩聲，得意地挺起胸瞠。
「如果我們必須在這裏度過一周以上，與其每次都花錢購買已經調理好的食物與飲水，還不如在庭園裏造一口井，吃的方麵就使用最基本的調理設備，買進食材來一次調理，這樣才比較劃算。」
──這……也有道理。
空透過手機確認『支援（課金）』的剩餘金額，內心讚歎史蒂芙的精打細算。
昨晚的直播結束時，剩餘的金額是【1984000】；但是，史蒂芙雖然大規模地改建客廳並購買食材，剩餘金額仍然有【1871000】。也就是說，她隻花了十萬多就確保了穩定的飲水來源，以及一個星期以上份量的食物。在財政管理以及空與白完全不行的『生活能力』方麵，史蒂芙真是個可靠無比的幫手。
接著，空與白在史蒂芙的督促下在餐桌前坐下，看著料理一一上桌。
「身體沒顧好，心思自然無法正常運轉。請吃飽一點！不過，我隻買了最基本的調理器具與食材，沒辦法做什麽大不了的菜色就是了……」
雖然史蒂芙這麽說，但是餐桌上有主食、主菜、配菜、還有簡單的甜點，一應俱全。
這四天來──不隻，應該說來到這個世界（迪司博德）之前，空與白每天都隻吃白吐司、杯麵、營養餅乾之類的東西果腹，對他們來說，眼前餐桌上的料理已經算是非常豐盛了。
總之，還是先懷著感恩的心享用吧。空與白雙手合十，說聲「開動」之後，正要開始吃的時候──
「咦？小多，為什麽餐桌上有五人份的碗盤？」
「這還用問？當然是你跟依蜜爾愛因的份啊，吉普莉爾。」
「【婉拒】本機不需飲食。給本機飲食是無意義地浪費主人們的寶貴資源。」
沒錯，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都是以精靈做為活動身體的能量，不需要普通的飲食。
盡管兩人拒絕，史蒂芙依然笑容可掬地這麽說道：
「不用擔心，我知道你們會這麽說，所以我準備的份量其實隻比三人份遺要多一點點。我知道吉普莉爾喜歡紅茶，而依蜜爾愛因其實喜歡咖啡。」
這兩人雖然不需要飲食，但也不是不能吃喝。接著，她繼續說道：
「美味的飲食是『心靈的養分』，你們也有心靈，所以還是需要的。如果你們還是不肯吃的話，那會讓我們這些要吃飯的人吃得很不好意思，這樣對我們不好，明白吧?」
──史蒂芙，你這家夥……雖然在遊戲方麵你是食物鏈的末端，不過……
在生活方麵的事，則是在場的人當中最能掌控主導權、不容許反駁的人物。「簡直就像老媽一樣」──每個人都這麽想，不過兩人也不敢說出口，隻好不情不願地跟著在餐桌前坐下。
「（盯……）」
「……小多？我的臉上有什麽嗎？」
「啊……沒事，隻是……我知道我這麽做等於是強迫你們吃東西，不過……因為我隻準備了最基本的食材與調味料，不、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喔……我覺得可以啊，沒什麽問題。」
「……！那、那就好！」
其間，空與白正默默地吃著飯，隻是嚼著食物，不發一語。
「……我以前就有個疑問。小多就算再怎麽爛，以前好歹也是王族。」
「我才不爛，而且現在也是王族！」
「照理說應該不需要自己下廚才對，為什麽這麽會做菜？」
「咦？喔……那是因為，小時候每次我做點心給爺爺大人吃，他總是會很開心。」
嚼嚼嚼……
「於是我愈做愈得意，不知不覺間就培養出興趣了。我向侍女們學習做菜的方式……雖然她們總是勸阻我，說『公主大人不應該進廚房』，不過我就是不聽……嗬嗬。」
「這樣啊……喔，你泡的紅茶很好喝。」
嚼嚼嚼……吞。呼……吃飽啦。
吃完之後，空將餐具放在桌上，彬彬有禮地雙手合十表示感謝。然後，蓄勢待發……
空，哭了。
「鳴哇啊啊啊！白！！你看那一對臭情侶啦！哥哥我的心被她們傷透了！！」
「咦！？情、情侶！？在哪裏！？」
「夠了，別再裝傻了！你們這些陽屬性的存在！！像我這種等級的陰屬性存在怎麽可能沒察覺你們發出的陽光氣息！！我是不會看錯的！你們兩個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就是剛開始交往的熱騰騰青澀情侶那種雖然不安卻又溫馨的氣氛啊啊啊啊啊！！」
沒錯，我是不可能誤解的！這種讓人不好意思插嘴的氣氛……！！
完全就是班上在不知不覺間開始交往的兩人之間的那種氣氛！！
雖然空對戀愛一竅不通，卻不可能認錯那種氣氛。
因為這種氣氛散發出來的那種『單身狗滾邊去』的無言拒絕，對於沒戀愛經驗的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世界上明明就有我這種滿腦子想著『反正我不需要女朋友』、『反正我交不到女朋友』，隻能打腫臉充胖子地裝出大徹大悟的態度，實則縮在被窩裏忍受空虛寂寞冷而發抖的可憐蟲；但是你們這些人完全沒想過我這種家夥的感受，隻知道到處散發溫暖又傲慢的氣場！！可恨的幸福者啊！速速從吾的麵前消失吧！！」
「……哥……別吵……」
「呃啊啊啊啊！嗚嗚……我受夠了！人家要回家啦啊啊啊！讓我回歸塵土吧……！」
腹部被妹妹狠狠地揍了一拳，空痛得縮在地上。白不理他，眯起眼睛，眼光轉為犀利。
「……『一天』的時間……應該……早就過了……吧？」
「【肯定】在昨晚20：43，確實已經過了24個小時。到現在又過了19小時23分鍾。」
「……那麽，為什麽……史蒂芙與吉普莉爾依然……還是情侶呢……！？」
「哪有！？我跟吉普莉爾都很正常，跟平常沒兩樣！！」
「是的，白小姐。在小遊戲結束之後，我確實是讓您看到了難看的一麵；但是，現在已經恢複正常──」
「【否定】號外個體從個人的角度對名稱不明女性表現出興趣，這是沒有前例的現象。也不曾對名稱不明女性的料理發表過感想。【報告】檢測出號外個體與名稱不明女性之間有《好感》。」
「才沒那回事！！」
「【命令】閉嘴。此乃嚴重疑慮事項。妖精種個體（佛耶妮可蘭）所說的『一日限定暫時情侶』可能有假。【要求】盡速解答──兩位，你們現在的心神狀態真的正常嗎？」
「────！？」
對於依蜜爾愛因的疑問，史蒂芙與吉普莉爾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咦？老娘沒告訴你們嗎？抱歉是也。」
回答問題的不是兩人，而是從什麽都沒有的空中忽然現身的妖精種少女。她叼著香菸，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耶！多虧你們兩個，老娘的頻道訂閱數急速暴增啦！再這樣下去，不久後的將來我佛耶妮可蘭肯定會成為超人氣網紅是也！看在老娘心情好，就回答你們這個問題是也！」
她笑得開心，繼續說下去。
「在老娘創造的這個空間裏，戀愛情感會隨著時間經過而增幅是也。」
「當然，如果原本是0的話，不管怎麽增幅一樣是0是也；不過，以強製的手段讓兩人以情侶的關係度過一天的話，便足以讓『0增為1』是也。隻要有1的好感，隨著時間經過自然會增幅為2、3……就是這樣。讓咱們看看你們究竟能否定好感到什麽時候吧。」
佛耶妮可蘭笑著說道。她的笑容，在空以外的四人眼中看來，彷佛死神的鐮刀，使她們在心裏驚聲尖叫。
看來──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前天的告密告白遊戲，隻是個非常簡單的小遊戲。
讓兩個人在一時之間成為逢場作戲的情侶，兩人之間的戀情隻是暫時的。
但是，這個遊戲真正的目的，並不是將兩人配成一日限定的暫時情侶。
隻要今後再來幾次同樣的期間限定配對遊戲，最後終究能夠湊成真正的情侶，而且完全不顧當事人『原本的心意』如何。
為什麽沒察覺到這一點呢？當初真該更提高警覺的。
這裏其實不是什麽『不成為情侶就出不去的空間』，而是──『不由分說地強迫成為情侶的空間』
本機對主人的感情、我對空的感情、我對主人的感情、白對哥的感情──對佛耶妮可蘭來說，全都是不屑一顧的東西！
這個事實讓女性們不寒而栗，臉色轉為鐵青。剩下的最後一人，則是唯一完全不瞭解狀況的人。
「也、也就是說，我還是有可能跟某人成為真正的情侶囉！？」
空的雙眼閃閃發亮。這個處男隻要麵對跟戀愛有關的事，智商就會降至個位數。
「事情就是這樣是也！好了，如同之前預告的，今晚的直播內容又是『遊戲』是也！規則跟上次不同，不過賭注是一樣的是也！隻要你們贏了，就能得到一次提問的權利是也。勝利條件則是至少湊成一對一日限定情侶是也──你們願意參加吧？應該不會拒絕吧？」
「當然要參加了！！為了爭取提問的權利，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參加了！對吧，各位！我們快上吧！！」
空激動地同意道，呼吸也變得很急促。但是，女性們非常苦惱，根本沒有心情理會他。
這下子，遊戲的條件就跟前天不同了。
可不能夠以為隻有一天的時間所以沒關係，就輕易地跟其他人湊成情侶。
既然知道即使隻當了一天的情侶，長期之下還是會成為真正的情侶，對所有女性來說，當然要全力避免跟空以外的人成為情侶了。
另一方麵，其他人肯定也會全力阻止自己跟空成為情侶。
麵對這些對手，必須讓某兩人湊成情侶，同時讓自己一個人跟空配對成功，這個遊戲，需要這種神乎其技的心機算計。不再是前天那種輕鬆的小遊戲了。
「……吉普莉爾……『命令』──」
「【阻止】本機主張號外個體的基本人權。禁止剝奪自由意誌。妹妹小姐，那樣太狡猾了。」
「想不到我竟然會有必須感謝你的一天……白小姐，請原諒。」
「啊，現在即使是我也看得出來。你們現在是不是打算以刪去法決定先一起坑我一個人再說？很好，放馬過來啊！我可不會每次都乖乖地讓你們坑！」
遊戲還沒開始，女性們已經激烈地互相牽製了。而空雖然很明顯地是這件事的中心人物，現在卻比任何人還要置身事外。
於是，第四天的遊戲終於要開始了……
■■■
第五天的晚上。
昨晚的直播是很簡單的猜硬幣遊戲。遊戲結束之後，空與白在房間裏躲了一整天。現在，兩人出來看看狀況。
「……好，我本來是打算什麽都不問的，不過我還是問吧。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什麽事都沒發生！～～當然，任～～何事都沒發生過！！」
兩人一出房間就看到史蒂芙正在逼問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雖然她對兄妹倆這麽說，但是看她這麽不高興的表情，很明顯地一定是發生了很多事。
「【報告】名稱不明女性正在質問我們。據本機推測，由於她在昨晚之前跟號外個體之間的氣氛還很好的，遊戲結果卻讓本機與號外個體配對，所以她吃醋、生氣了。本機也非常不願意啊。」
「少來了，我跟她之間什麽都沒有！吉普莉爾想跟誰要好，當然隨她去！我才不介意呢！」
昨天玩的是猜硬幣遊戲。
不知道女性們之間是怎麽拉鋸的──到現在還是無從得知──空還是理所當然地沒能跟任何人配對成功。空完全無力幹預遊戲的發展，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被湊成一對情侶。
天翼種與機凱種──兩個勢不兩立的種族竟被強製配成情侶。
即使有『無意識之下可接受的關係性』這一條規則存在，但是這兩個種族從原理上來說應該無法接受彼此才對。不過實際上，情侶關係似乎還是以意外的方式成立了。
「小多，請收回你的話。當時在我的認知中，是主人命令我與她互相擁抱。即使是在受強製的時間內，我也不記得我有把這破銅爛鐵當成戀人過。而且，我也完全沒有跟她要好過，之前不可能，以後也永遠不可能。」
「【肯定】昨晚的行為隻是基於『這麽做的話主人會開心』的錯覺而發生的行為而已。本機對主人的愛才是前提。」
看來在受強製的時間內，兩人的心裏都出現了『被空命令與彼此擁抱』的認知。
對吉普莉爾來說，純粹隻是因為被空這麽命令。
依蜜爾愛因則主張空對她說「你們互相擁抱的話我會很興奮」。
雙方各自被植入如此的認知，於是天翼種與機凱種就配對成功了。這麽罕見的事，可說是曆史上的一大創舉。
「【指正】根據本機的檢測結果，號外個體在擁抱本機時發生了異常的興奮反應。你竟然喜歡本機，超惡的。」
「我是為了主人的命令，不得已才擁抱『垃圾』。蒙受如此屈辱，內心當然會湧現難以名狀的情緒了。你這破銅爛鐵不應該會錯意，不然我可能會一個不小心殺掉你喔?」
兩人還是老樣子，對彼此展現出強烈的敵意與厭惡。但是，史蒂芙高聲地提出質疑。
「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麽還牽著手！？」
「「────！？」」
沒錯──兩人的心神早已恢複正常。
但是，即使在被史蒂芙逼問的時候，兩人的手卻依然牽在一起。
直到被史蒂芙點破這一點，兩人才連忙放開彼此的手，但是為時已晚。
「……這種套路、白知道。一開始、都說是、為了主人……說很討厭……但是、最後、上癮……不知不覺間……『為了主人』隻是藉口……都是、這種套路……」
「白，我的乖妹妹，快告訴哥，這種套路你是從哪看來的？……算了，你還是別說吧。」
健全的漫畫裏當然不可能有這種套路，不用想也知道是從哥哥私藏的薄本看來的。
空本來想對白追究這一點，不過仔細想想，少女漫畫可能也有這種套路，所以還是算了。就當作是這麽一回事吧。
因此，空當然也知道這種套路。
於是，兩人之間順利地豎起了戀愛旗。雖然微小得跟微粒子差不多，但還是存在的戀愛旗。
這樣一來，空與吉普莉爾還有依蜜爾愛因的情侶路線都被確實地斷絕了。相對地，前往地獄的道路卻紮實地鋪起──不，根本是鋪了鐵軌。空絕望地流下眼淚。
「主人，求求您，請命令我失去從昨晚起的記憶。」
吉普莉爾突然跪下，有如祈禱般地垂著頭請求道。
「如果在這一天之間讓我跟這產業廢棄物有了至少0?1的戀愛情感，那麽，得在這樣的情感隨著時間增幅之前將我的記憶消除。要不然就是──」
說到這裏，吉普莉爾臉上浮現毫無牽掛的爽朗笑容，彷佛要道別似的。
「要不然就是──讓我死去。」
「【執行】刪除記憶程序，開始啟動。錯誤。轉而執行自爆程序。」
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各自這麽說道。從某個角度來說，她們的意見似乎是一致的。
「啊，抱歉，老娘補充一下。『記憶操作』跟『自盡』都是被禁止的是也。」
佛耶妮可蘭的身影突然從空中冒出，開口打斷了兩人。
「在這場遊戲中，你們『哪些記憶能保持到什麽程度』都是在遊戲前事先規定好的條件，因此你們無權控製記憶。請見諒是也?」
聽了佛耶妮可蘭的話，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滿心絕望，臉色轉為鐵青。
「嘖，果然是這樣。」空隻是歎了一口氣，在心裏嘀咕道。
佛耶妮可蘭笑得非常得意。
「話說回來，天翼種竟然跟機凱種戀愛！沒有比這題材更具話題性了是也！開玩笑，當然不能讓你們刪除記憶了！！老娘還要反過來煽風點火，增幅你們的戀愛情感是也！咕嘿嘿！」
佛耶妮可蘭猥瑣地大笑幾聲，接著又繼續說道：
「今晚的直播就快開始了，你們不『提問』嗎？」
今晚的直播內容應該是跟前天一樣，以吉普莉爾跟依蜜爾愛因之間的互動影片為主吧。
佛耶妮可蘭似乎還沒完成影片，催促一行人盡快提問。
『…………』
史蒂芙、吉普莉爾、依蜜爾愛因、甚至是白，都同時將眼光轉向空。
前天，空斷定這遊戲是『無論如何都贏不了的遊戲』。
而且還說過，會透過下次的提問來說明。
至於空，則是再度說出他已經說過好幾次的那句話。
「我說過，我沒什麽好問的……」
因此，這不是『提問』而是『確認』。
空深歎一口氣，開口。
「提問──『這場遊戲，無論最後用什麽方法離開這裏，敗北的都是我們』……是不是？」
────
────────
「啊！？咦！？等等……這、這話是什麽意思！？」
四人啞口無言。最後，史蒂芙才代表眾人發出聲音，打破漫長的沉默。
空的態度看起來不抱一點希望，接著開口說明這場遊戲──目前這個狀況的本質。
「我就依序解釋吧……首先，這場遊戲是不可能出得去的……不，這麽說也不對。」
空搖了搖頭，改口說道：
「不太一樣，應該說……若隻是要出去其實很簡單──『互相認定彼此為戀人的兩個人（情侶）』手牽著手穿過『門』──這條件其實太過於簡單。隻要隨隨便便地透過盟約發誓『將彼此認定為戀人』，然後進行假遊戲，隨時都能讓四個人出去。不過，隻有四個人就是了。」
沒錯，問題在於這樣一來，就有一個人必須留下。
「留下的那一個人，無論怎樣都沒有機會戀愛，當然也不可能得到『支援（課金）』。」
更何況，隻要有四個人離開這裏，佛耶妮可蘭的企劃就再也無法繼續下去了。
直播也無法繼續進行，更無法得到任何『支援（課金）』，一切都到此結束。
「所以，必須透過直播賺到【50億】這種完全不可能的金額來購買『鑰匙』，否則實質上誰也無法離開這裏。到這裏為止聽得懂嗎？」
「呃……是，不過，這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沒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因此，空接下來要說明的，其實也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
所以空才會一直都很沮喪。
「但是……正常來說，要賺到50億是不可能的。」
根據手機上顯示的內容，這五天來空等人賺到的『支援（課金）』是──約【897萬】左右。
照這個速度進行下去，得花上好幾年才有可能賺到【50億】。更進一步地說──
「反過來說，如果賺得到的話，要賺到60億、甚至100億也是有可能的。那麽，誰會甘願放過這種搖錢樹呢？」
「────」
因此結論其實非常單純。
「佛耶妮可蘭（這家夥）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我們出去。」
「……可、可是……哥不可能……同意這種條件……」
沒錯。刪除記憶，讓眾人怎麽回想也無法推知真相。而且還把眾人永遠關在這裏。這種條件，空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所以才說我們『敗北』了，導致我們被迫處於這樣的狀況之中。」
這樣的狀況，肯定是愛爾文?加爾得搞的鬼，八九不離十。
空等人輸給了愛爾文?加爾得，因而被趕下王位，陷入如此狀況之中──
也就是說，這場遊戲本身就是空等人敗北的結果，是『處罰遊戲』。
因此，空才如此『提問』──不，應該說是『確認』。
「你們仔細回想規則。佛耶妮可蘭隻提到『出去的條件』，但是，對於我們的『勝利條件』卻隻字未提……為什麽？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麽勝利條件。」
「……………………」
沒錯，這裏是『不成為情侶就出不去的空間』
但是，這個條件中提到的，隻有脫離這個封閉空間，也就是《洛園》。
可不保證『這個空間之外不存在另一個《洛園（封閉空間）》』……
基本上，賺到50億是不可能的。假如真的有能力賺到，那佛耶妮可蘭更沒有理由放人了。假使真的犧牲了其中一個人，讓另外四個人出去，出去之後麵對的也隻是『敗北之後的外麵世界』。
因此，這其實是一場死亡遊戲。
打從被迫參加的那一瞬間開始，就不可能有勝算可言，輸定了。
這是因為敗北而開始的遊戲，不過是行刑人以「是否放下斷頭台的刀」為賭注而開始的餘興節目。
就是因為這樣……無論這裏是斷頭台上也好，會被砍頭也罷，至少在死前讓我交個女朋友吧，
空的心裏這麽想，眼神空洞迷茫，淚光閃閃。
但是，佛耶妮可蘭的答案卻令人意外。
「──『no』是也。」
…………
────…………
────…………什麽？
「要老娘說幾次都行。老娘向盟約宣誓，答案是『no』是也。」
佛耶妮可蘭停下手邊編輯影片的工作，筆直地看著空那黑得有如黑夜般的眼珠，重複說道。
空注意到佛耶妮可蘭那萊姆色眼珠的眼神，訝異地瞪大了雙眼。
「……好了，今晚的直播差不多要開始了，老娘就先告退是也！！明天晚上八點一樣有下一場『小遊戲』，別遲到是也！掰比！」
佛耶妮可蘭笑著這麽說道，然後跟往常一樣地忽然消失在半空中。
留在現場的眾人，茫然地呆站了好一會兒。
然後，眾人的眼光紛紛聚集在空的身上。他正咬著指甲、皺著眉頭，拚命地轉動腦袋思考著。
「……哥？」
「……等、等我一下，白……讓我再想一想……」
────等等、等等，等一下、等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她的答案竟然是『no』？也就是說，勝利條件是存在的？
如果真是這樣，這件事的前提就完全不同了。
「……各位，抱歉。剛才說得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不過看來是我完全解讀錯誤了。讓我醒醒腦、再好好想一想。」
空這麽喃喃自語，然後領著白回房間去。三人無話可說，隻能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難道說……該不會……其實是那麽一回事？
■■■
現在是第七天的晚上。
空發現自己解讀錯誤，是在第五天。而翌日，也就是第六天，晚上的直播時間又進行了一場『小遊戲』。小遊戲結束之後，又過了一天，也就是現在。
空與白從房裏出來，馬上就目擊了可怕的紛爭現場。
「我說過！那是被強製的，不是我的意思！」
「是喔？真的是這樣嗎?沒關係，真的。上次那樣子逼問我，這次自己卻跟這破銅爛鐵這麽要好。沒關係，很好啊。我倒是希望小多你趕快帶著那破銅爛鐵出去，將她丟進垃圾回收車內。我求之不得?」
「【擁護】強製成立情侶時的行為非自由意誌所能控製。號外個體應該也跟本機體驗過相同的狀況才對。因此指責多小姐的行為本身並不具正當性。推測。你在吃本機的醋。真難看。」
「……請先等一下，你說什麽多小姐？莫非是指我嗎？」
「唉唷唷，怎麽，不叫她『名稱不明女性』啦？你們可真是恩愛唷～?」
「【審議】──否定。【事實】本機知道史蒂芬妮?多的名稱。因此先前稱之為名稱不明女性，是不當的行為。本機隻是改正了錯誤，與好感無關。」
「你漏了一個字！還漏了一個字啊！我是史蒂芬妮?多──」
「【結論】另外，本機乃是主人的女仆。該個體則是主人的親信，同時也是艾爾奇亞聯邦盟主國艾爾奇亞王國的宰相。社會地位必然在本機之上。因此，稱呼史蒂芬妮?多為多小姐並無不妥。本機正常。深愛著主人。」
「多什麽……為什麽就是沒人肯正常地叫我的名字！？」
昨晚的直播內容，一樣是很簡單的心理遊戲。
這次換史蒂芙與依蜜爾愛因被配成一對情侶。
由於配對成功，空再度得到了『提問權』。不過在遊戲結束後，他同樣地馬上帶著白離席，在房間裏關了一整天。因此，自然不知道在那之後一天的時間內發生了什麽事，更不知道兩人的關係變成了什麽樣子。不過老實說，空也沒有心思在乎這種事了。
即使擺脫強製成為情侶的效力影響，三人之間仍然形成了複雜的三角關係。但是，空完全不放在心上。
從前天的晚上就是這樣，他無心在乎瑣事，一直持續不斷地思考到現在。
「嗯嗯……頻道訂閱人數與收益的增加情形都還算不差是也，不過，新的配對似乎不如天翼種與機凱種的組合那麽有話題性是也。應該說是史蒂芬妮太容易心動，反而無法炒熱氣氛是也。這下子該怎麽辦呢？或許有必要想想新的灌水內容是也。」
佛耶妮可蘭焦躁地說道，同時抽著菸、喝著酒。空麵向她，開門見山。
「……佛耶妮可蘭，該讓我『提問』了。」
空的語氣、表情、甚至是眼神，似乎讓佛耶妮可蘭察覺到了什麽。
正在吵鬧的另外三個人也一樣，馬上安靜下來，注視著空。
────空花了兩個晚上的時間思考。
不管怎麽想，還是無法推測到真相。因為記憶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被刻意刪除掉的。
因此，包括刪除得如此徹底的理由、以及同意這種狀況的必要性，空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到。
所以他才判斷目前的狀況（這場遊戲）乃是起因於自己的敗北。
即使不是敗北，至少也失去了主導權。不管怎麽想，這個結論都不會變。
但是，在這個前提之下，如果還有『勝利』的可能性……還有『勝算』存在的話──
如果真的存在垂直思考的推理無法獲得的答案──
「首先……這還不是提問，而是確認，所以你不用回答也無所謂。」
空決定相信自己『原本的推理法』所導出的答案。
也就是──
「佛耶妮可蘭──你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是吧？」
空並沒有任何根據。
但是，『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家夥──至少不是『敵人』。
「────?」
佛耶妮可蘭順從空的要求，不說話，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用眼神表示。
那萊姆色的眼神，跟兩天前與空對視的時候完全一樣。
那是沒有『惡意』的眼神。甚至不存在任何『敵意』與『害意』。
佛耶妮可蘭的眼神所透露出來的，是期待、信賴，以及──不安。
因此，空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接著提問。
「提問──『你也是這個遊戲的參加者，而你的「勝利條件」──跟我們一樣』。」
至少，佛耶妮可蘭並不是『行刑人』。
……或許她確實是『主辦者』，但是，即使如此──
真要說的話，她的角色就是死亡遊戲劇情類型的『最後一種例外』──
──主辦者本身是主角方的『共謀者』。
空的直覺是這麽認為的。佛耶妮可蘭究竟會如何回答……？
「──『yes』是也?」
看她臉上那桀驁不馴而滿意的笑容，空也跟著苦笑起來。
「該怎麽說呢……抱歉啦，讓你等這麽久。現在我總算掌握狀況了。」
「請問……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最後終於由史蒂芙代表大家這麽問道。空搔了搔頭，不斷地反省自己。
沒想到我會慌成這樣。這種事，隻要冷靜地想一想，馬上就能想出來才對。沒錯──
「首先，佛耶妮可蘭並不是愛爾文?加爾得的爪牙。」
包括「對森精種的戀愛感到厭倦」、「有些妖精種為此成為奴隸」之類的事，她提起來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更重要的是，她的態度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敵意。
不過，既然這樣，為什麽本來該與空等人同一陣線的佛耶妮可蘭必須親手造出這樣的狀況？甚至不惜徹底消除他們的記憶，讓他們陷入這種當事人不可能同意的狀況。
「我想我們一定是犯了某個錯誤，然後──大概是輸給了愛爾文?加爾得。」
現在完全無法判斷對手是不是愛爾文?加爾得。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空等人肯定是輸給了某人，導致現在才會陷入這種狀況。
隻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勝算』依然存在，而且佛耶妮可蘭是自己人。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為了逆轉敗北，我們與佛耶妮可蘭才隻好同意參加這場遊戲，甚至不惜接受對我們極為不利的條件……事情就是這樣。」
那麽，身為主辦人的佛耶妮可蘭，她跟我們相同的『勝利條件』是什麽？
這很明白。前提是，如果佛耶妮可蘭真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的話。
勝利條件，就是在遊戲剛開始的時候提到的條件。
也就是『賺取大量的「支援（課金）」』。
如果買不起鑰匙，實際上任何一個人都出不去。
所以，真的賺到50億，就是能讓我們跟她顛覆敗北的共通勝利條件。
「呃……是我的理解能力不足嗎？所以我們到底是犯了什麽錯誤、輸給了什麽人呢？最關鍵的部分，還是完全不明白，沒錯吧……？」
史蒂芙如此質疑自己，不過，吉普莉爾、依蜜爾愛因、甚至是白，也同意她的看法。
四人同時以不解的眼光注視著空。但是，空隻是搖了搖頭。
因為，那些並不是什麽『關鍵的部分』。
真要說的話，甚至可說是『一點都不重要的事』。
隻是──
「既然這樣，佛耶妮可蘭，我可以為史蒂芙她們再問一個問題嗎？」
「嗯？提問隻限一次是也。所以，這次老娘的回答可不保證是實話是也。」
意思是可以問，但是可信度並不受盟約保障。
看佛耶妮可蘭這麽好心地補充如此的說明，空苦笑了起來。
「不，你當然會說實話了。因為你是我們的同伴。」
沒錯。真要說的話這家夥從一開始就「話太多」。
包括直播的機製、妖精種的生態等等，對於空等人的疑問，她全都回答了。
她應該隻是『無法主動告知』……『隻要被問起，還是能回答』……
這恐怕也是這場遊戲開始的條件之一。
「再說，你就算不回答，我也知道。我隻是為了史蒂芙她們向你確認而已。」
空非常肯定這一點，接著提問。簡單來說──
「提問──『艾爾奇亞瀕臨滅亡，是風中殘燭。這遊戲的結果攸關艾爾奇亞的死活』……是不是？」
「────！！」
這句話，讓空與佛耶妮可蘭以外的所有人倒抽一口氣。
沒錯──事到如今，輸給誰、怎麽輸的，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什麽樣的狀況，能逼得空等人不得不接受這五人都離開艾爾奇亞的條件？
五人都不在艾爾奇亞──這樣的狀況本身即可證明，艾爾奇亞正麵臨滅亡的危機。
對於這個推測，空非常地肯定。但是，佛耶妮可蘭臉上卻浮現桀驁不馴的笑容。
「……『no』是也。」
────咦？
難道我又解讀錯了嗎？正當空開始緊張的時候──
「因為『不隻是艾爾奇亞』，所以老娘才說『no』是也。不隻是艾爾奇亞，還包括所有的人類種，甚至是複數種族都麵臨了即將滅亡的危機是也?」
───咦咦？
聽佛耶妮可蘭這麽說，空感覺自己正在冒冷汗。
她的眼神還是一樣，透露出期待、信賴，以及或許是不安的情緒，接著──
「好好努力是也。老娘也是徹底豁出去了是也。」
佛耶妮可蘭一臉嚴肅地這麽說道，然後便消失在空中。
「……空？空？所以到底是闖了什麽禍……？」
史蒂芙半閉著眼睛不斷問道。但是，對空來說──
看來，因為自己的敗北，『外麵』的世界陷入了比想像中還要嚴重的狀況。
空隻能拚命地思考，無暇理會史蒂芙。
──我們到底犯了什麽錯？
相關的記憶都被消除，也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現在想這些並沒有意義。
更重要的是，如果這場遊戲的目的是為了顛覆敗北而進行的，那恐怕──時間所剩不多了。
所以，空正在全神貫注，思考『以最快的速度賺到50億』的方法──
■■■
第七天的直播也順利地落幕了。
佛耶妮可蘭在自己位於空間夾縫的房間內洋洋得意地大笑，笑聲非常低俗。
「嘎哈哈哈哈！！咕嘿嘿！！今天也賺飽飽是也！！」
那是當然的。因為她的頻道訂閱數從原本少少的87人暴增為12萬以上。
『支援（課金）』，也就是靈魂的量，也到達了佛耶妮可蘭不曾擁有過的超高金額。
「現在老娘即使不是頂級網紅，好歹也算得上是中階了吧！？算是小資女？不，應該是小貴婦是也！有了充裕的靈魂（金錢），心靈也會跟著充裕，對於那些說老娘是底端網紅的垃圾鄉民們，現在的老娘也能友善地對待──屁啦，才不可能是也！嗯，老娘無法說謊是也?」
先確認螢幕直播畫麵處於離線狀態之後，佛耶妮可蘭用力地對著畫麵豎起中指。
反過來瞧不起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還有比這更爽的事嗎？當然沒有了！
「嘎哈哈哈！看看你們的嘴臉，蠢蛋！！嗚嘻嘻～～！！」
佛耶妮可蘭手舞足蹈，同時發出難聽的笑聲。忽然，她停止了動作。
然後，眼珠子轉動，偷偷地、偷偷地，瞄了瞄螢幕上的數字，也就是空等人賺取的『支援（課金）』的餘額，喃喃自語。
「……既、既然有這麽多的話，老娘稍微挪用一點點應該也不會被發現……吧？」
現在有這些靈魂（錢）的話，應該買得起那個花冠卿（格蘭?梅卡茲）的超稀有影片，還有專家特製的特殊情景空間建構術式（資料包）……
長期以來因為缺錢，隻能含淚放棄的各種欲望，這下子都能輕易滿足了，可以買個不停。
「不，這樣還是不好是也！不、不過，或許可以做為以後參考的資料……沒、沒錯！這叫投資是也！為了提升直播的品質，投資設備也是應該的……」
正當佛耶妮可蘭如此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的時候──
【不準浪費。】
「啊呃嗚嗚喔喔！？當、當然是說笑的是也！討厭～老娘隻是稍微開個玩笑嘛～呃，不，老娘確實是一時鬼迷心竅，但最後還是未遂，請原諒──不對，等等，原來是你這家夥是也！？」
聽到責備的聲音，佛耶妮可蘭先是有如連珠炮一般地為自己辯解，同時猛地下跪磕頭。
但是，那【聲音】並不是來自螢幕。
明白對方的身分之後，她馬上抬起頭，同時不悅地「嘖」了一聲。
「媽的，害老娘白磕頭……你要幹嘛是也？」
【招供已經開始，沒時間了，快。】
那【聲音】簡要地如此命令道。
佛耶妮可蘭不屑地哼了一聲，心想──不用你提醒，老娘當然知道狀況是也。
沒錯……那正是空等人絕對無法自行推知的真相。
從他們的記憶中被徹底抹去的『毒』──正是導致『外麵』那狀況的原因……
現在的狀況──即是受愛爾文?加爾得所奴役的妖精種們行使了『墮落園』，將整個艾爾奇亞困在空間位相境界──也就是《洛園》之中。現在必須盡快在間諜們供出一切之前將其解放。
為此，需要以比吞沒艾爾奇亞的力量更強大的能量，對空間位相境界施加逆向幹涉。
所需要的力量──也就是『靈魂』的總量，正是【50億】。
但是──
「這老娘當然知道是也。但是，觀看直播的條件是瞞著森精族、與老娘建立個人連線、並且向盟約宣誓『絕不說出去』，滿足這些條件的網友才能觀看老娘的直播，這限製實在太多了，當然很花時間是也！」
畢竟這直播企劃本身就是在跟愛爾文?加爾得的陰謀作對，當然不能高調地宣傳。而且還透過盟約要求網友發誓保密，即使透過口碑傳播也無法公開詳情。在這樣的限製下，無論怎麽做都無法讓情報迅速地擴散出去。目前這樣的擴散速度已經算是很快了。
追根究柢來說──
「要怪就怪你徹底刪除了空他們的記憶，還禁止老娘主動說明是也。要不然事情肯定可以進行得更快是也。」
話雖這麽說，不過妖精種追求的是真正的戀愛，是發自自然情感的火熱戀情。
要是讓空等人在瞭解全部狀況的前提下參加直播，能給觀眾看到的肯定隻是『假裝的戀愛』。
為了拯救艾爾奇亞而上演自以為聰明的戀愛劇情，肯定無法滿足這些自以為評論家的臭鄉民觀眾──也就是胃口水漲船高的妖精種們。
雖說目前的狀態也不能說有多自然就是了……
──不，肯定沒問題的是也！簡單來說，隻是程度的問題是也！
佛耶妮可蘭這麽說服自己忽視目前的不自然。
為了鎮定動搖的心神，她掏出了一根菸來點火。忽然，內心浮現了一個疑問。
吞雲吐霧之間，佛耶妮可蘭對那【聲音】提出了內心的疑問。
「……話說回來，你們『龍精種』不是看得到未來嗎？是在急什麽啊？」
如她所說的，【聲音】的來源，正是龍。
──【十六種族】位階序列第四位──『龍精種』……
據說，龍精種是跨複數時間的存在，也就是同時存在於現在、過去與未來。
所以他們本身就是一直活在劇透當中，是一種可悲得莫名其妙的種族。
因此，如果隻是不久的未來之內發生的事象，他們應該能清楚掌握才對。
尤其眼前這家夥可是──
對於佛耶妮可蘭的疑問，【聲音】簡要地這麽回答道：
【吾視不到未來。】
佛耶妮可蘭訝異得瞪圓了眼睛。
不過，並不是因為那【聲音】的回答。
而是因為她感覺對方竟然似乎有些不安。
在森精種的研究中，有些學者甚至認為龍精種是淩駕於神靈種之上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竟然也會感到不安，那是不可能的。
【吾曾經預視『大戰』將會永遠持續。但是，大戰最後卻終結了。】
不可能發生的未來，實際上卻成了過去。
這表示未來並非永恒不變，未來絕非絕對。
【吾隻能累積。現在乃是吾首度主動幹涉時間。】
如此不確定的未來，正有意地確定逼近。
因此，自己的幹涉無法保障任何結局。
【吾隻能承認，吾不過是愚味無智的存在，無法預識未來。】
龍說得不多，卻不由分說地讓人理解如此的事實。
「是喔……」
佛耶妮可蘭吐一口煙，歪起嘴角笑了起來。
「連老娘都知道的事，你竟然不知道嗎？看來龍精種也沒什麽了不起是也。」
──這也難怪，畢竟連神靈種都敗在空他們的手下是也。
即使身為超越種，連這麽簡單的事都不理解的話──
「未來當然是確定的是也。答案永遠都隻有兩個是也。」
也就是，
「『非黑即白』──也就是隻有輸或贏，兩種可能是也！」
佛耶妮可蘭一臉神氣地這麽說道。接著──
「而老娘則是把一切押在他們會贏是也。畢竟要是輸了──老娘就沒有未來是也。因此，未來隻可能會有一種是也。」
說完，她「呸」地吐掉香菸，朝著【聲音】的來源方向瞪著不在眼前的龍，放話說道：
「──『咱們贏了』……這就是即將成為過去的未來是也。」
【容吾指正。即使勝利，局麵也不過是平手。】
「少囉唆是也。」
【但吾也認同，汝的期望也是未來之一。】
然後，【聲音】的存在感忽然消失無蹤，彷佛夢醒。
在消失之前，那【聲音】說到最後似乎在笑……不過，或許隻是自己想太多了。
佛耶妮可蘭呼地靜靜吐一口氣，大大地轉動肩膀。
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緊繃著全身，忍不住嘀咕起來。
「……真是的，就算沒有實際見麵也讓人這麽耗費體力，真是隻該死的蜥蜴是也……話雖這麽說，但他說的也是事實。照這個速度下去是趕不上的，這下子真的不妙……」
雖然『支援（課金）』的金額確實多得讓人忍不住手舞足蹈，但是離50億卻還很遙遠。無關佛耶妮可蘭是否浪費使用，照這樣下去至少也要等上數年。
還是必須想想辦法才行──佛耶妮可蘭這麽判斷，思索了起來。
「……好了，該如何是好呢？……嗯？好像有燒焦味……啊啊啊啊啊！！菸蒂沒熄，花瓣燒起來了！水！快來水啊！！哪裏有水──！？」
於是，佛耶妮可蘭一個人在現場慌張地大呼小叫……
空很討厭死亡遊戲。
正確來說，他厭惡的是死亡遊戲『成立的前提』。
死亡遊戲──那是古今中外許多作品描寫過的遊戲題材之一。
遊戲的參加者大多無路可退，為了活下去，必須賭命參加遊戲。
參加遊戲的原因很多，有的人在不知不覺間被擄來，被迫參加遊戲。要不然就是背負钜額的債務，為了償還隻能參加遊戲等等……不管是什麽樣的因素，參加者都是為了避免破滅的下場，各自以智慧、勇氣、甚至是瘋狂來做為武器，對抗毫不講理的死亡遊戲。
要怎麽做才能生還？
該與誰聯手、依賴誰、欺騙誰、背叛誰，才能夠讓自己活下來？
參加者用各種方式拉鋸、謀略盡出，在誰都不能相信的狀況下麵對死亡危機，最後發揮驚人的創意找出勝算。這種生死一線間的人情戲碼，正是死亡遊戲的魅力所在。
──但是，空對此存疑。
所謂的死亡遊戲，真的有『勝算』存在嗎？
答案很明確，當然是『no』。
因為死亡遊戲沒有『勝利』，自然不可能有勝算可言。
難道不是嗎？
在如此不合理的死亡遊戲中，憑著智慧、勇氣，甚至瘋狂等各種武器拚命抵抗，即使最後能存活下來，真正的『贏家』還是『主辦者』。
沒錯。在死亡遊戲中，握有主導權的永遠都是『主辦者』。
以剛才的例子來說，有能力把人抓來並強迫其參加遊戲的人物，隨時都有能力殺掉參加者。至於钜額的債務，那就更不合理了。誰會把一大筆錢借給無力償還的對象？那不是傻瓜嗎？很明顯地，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讓對方還錢，而是要逼對方參加遊戲。既然有能力讓被害人無法申告破產並取得行政方麵的保護，那麽主辦者肯定是法規無法規範的存在，光是被那樣的人盯上就肯定是走投無路了。
而且，不管怎麽說，死亡遊戲這種行為，完全是違法的。
違法的行為當然不能讓外界知道了。那樣一來，怎麽可能真的遵守約定，讓參加者活著回去呢？那不是徒增曝光的風險嗎？
也就是說，即使參加者拚死掙紮、最後真的活下來，最後等著他的也隻有被滅口的下場。
也就是說，死亡遊戲實際上隻是個『斷頭台』。
在斷頭台上，麵露冷笑的行刑人對脖子被架上斷頭台的參加者說「來玩一場遊戲吧。要是能逗我笑，我就不放下斷頭台的刀子」。
這根本不是什麽遊戲，而是行刑人的『餘興娛樂』而已。是死是活全看對方的心情，在他一念之間。
就算真的能逗笑行刑人，也不保證他──定不會放下刀子。
……說到這裏，應該明白了吧。
奉『遊戲在開始之前就結束』為信條的空，當然討厭死亡遊戲了。
在遊戲之中，勝利必然隻屬於支配遊戲、永遠握有主導權的人。
至於死亡遊戲，參加者在遊戲一開始的時候就是『主辦者』的手下敗將，早已失去了任何主導權。
──那麽，有什麽方法可以避免斷頭台的刀子被放下呢？
那當然隻有一個方法，就是『一開始就別上斷頭台』。
要在死亡遊戲之中得到真正勝利的唯一方法，就是說什麽都不要參加遊戲。
從被迫參加的那一瞬間開始，參加者就注定是輸家了……
■■■
「……那麽，吉普莉爾……告訴我……關於妖精種的詳情。」
與空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白瞄了房間的角落一眼，放棄堅持己見，對著手機這麽問道。
他們事先將平板電腦設定與手機連線配對，然後交給吉普莉爾。房間外的吉普莉爾透過平板電腦回答白的問題。
『位階序列第九位──妖精種，自大戰時期即與森精種維持著友好關係。」
種族與種族之間維持友好關係？這個世界竟然有這種事？
這驚天動地的說明讓白有些感動。不過──
『咦？可是，妖精種多半不是在愛爾文?加爾得當奴隸嗎？』
『是。目前有六成的個體都是森精種的奴隸，全權代理者也不存在。』
聽到史蒂芙與吉普莉爾在門外如此的問答，她的感動很快就被潑了冷水。
『由於妖精種是「花之種族」，在生態上與守護森林的森精種並不對立。雙方的關係相當友好，甚至在大戰末期還共同研發魔法術式。但是，在戰後的某個時期，突然大多數都淪為奴隸了。剩餘的個體也沒有擁立任何全權代理者。至於這背後的因素與經過，至今依然不明。』
果然……在這個世界，友好什麽的隻是癡心妄想……
白心裏這麽想，眯著眼睛歎氣。不顧她的反應，吉普莉爾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
『總之，如序列所示，妖精種的魔法適性隻次於第七位的森精種與第八位的地精種，其最大的特徵是並用自身「靈魂」的魔法體係，特別是幹涉空間位相境界，進而建構我們目前所在的這個被稱為《洛園》的場域。』
──又是靈魂。這種話題總是讓人聽得一頭霧水。
話說回來，那個名叫布拉姆的吸血種也是消費『靈魂』來使用魔法的……
至於這什麽空間位相境界的，更是莫名其妙……
吉普莉爾似乎察覺到白的疑惑，繼續解釋道：
『空間位相境界是類似「亞空間」的東西。妖精種運用這個建構出一種情報傳達網絡──類似主人們的世界的網際網路──並且提供給森精種運用。』
原來是這樣。看來那個佛耶妮可蘭真的是透過網路直播給網友看的。
看來她真的是個y○utuber。
『空間位相境界《洛園》的範圍內，等於完全是妖精種的天地。雖然無法把造出的物品帶出去外麵，但是隻要以「靈魂」做為代價，他們在這裏可以「創造」任何東西。不隻是空氣跟水，甚至是「生命」恐怕也造得出來。』
「……這能力……未免……太扯了吧？」
雖說事到如今，也不敢奢望這些十六種族有什麽限度可言就是了。
即使如此，這種能力還是太超過了吧？白這麽問道。
『是。但是，「靈魂」當然不是無限的。』
吉普莉爾先肯定白的看法，然後繼續說明。
『如果那個佛耶妮可蘭真的獨自建構了規模這麽大的《洛園》，她很有可能幾乎快耗盡自己的「靈魂」了。』
──原來如此。
如果有無限的靈魂，理論上妖精種在這裏甚至可以創造天地。但是，隻要靈魂有限，創造便不是無限。
『另外，妖精種都透過情報傳達網來互通「靈魂」，當成「貨幣」來交易。』
──在《洛園》內，隻要消費靈魂，就能創造任何東西。確實可以當作真正萬能的貨幣使用。
『用主人們容易理解的方式來形容的話，《洛園》便是「建構在網路中的虛擬空間」，而「靈魂」則是能創造、更動假想空間的資料，可以說是一種「虛擬貨幣」。』
白為吉普莉爾的貼心解說道謝，並繼續聽她說明。
『至於那所謂的「支援（課金）」，指的應該就是剛才提到的「靈魂」──也就是貨幣的讓渡。』
──『支援（課金）』……
根據剛才的說明，白手上的手機可以確認課金的內容。現在她開啟畫麵來檢視。
開播通知直播結束的時候是【15000】，現在則是【14900】。
隻要消費這些數字就能購買生活所需的任何東西。白剛才在心裏想著『水』並按下了『購買』按鍵，於是畫麵上顯示【消費100】的訊息。再按一次螢幕，手機中便冒出一顆泡沫，破裂之後變出了一瓶2公升的保特瓶裝水。
從行情看來，似乎1等於1日圓的樣子。
──但是……所以怎樣？
『咦？也就是說，這些妖精種觀眾正在用自己的「靈魂」捐錢給我們嗎？他們就為了這麽無聊的事，願意提供自己的靈魂？他們瘋了嗎？』
『【反駁】妖精種之間可互相讓渡靈魂。因此能透過正當的勞動賺取靈魂。另外，本機還推測妖精種能透過「某種手段」使靈魂增幅。對他們來說靈魂是流動性的，可視之為與人類種的金錢相同的東西。』
史蒂芙提出了非常有道理的疑問，不過一樣在門外的依蜜爾愛因馬上回答了她。
『【補充】人類種一樣也是以勞動時間，也就是「壽命」換取貨幣。不同於妖精種的靈魂授受，壽命可以換成金錢，但是金錢無法換成壽命。是不可逆的轉換。』
──該怎麽說呢？
總覺得這段對話給貨幣經濟狠狠地潑了一桶冷水。
不過，既然種族不同，經濟結構不同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還是別想太多了。
「……那……我有、疑問……三個吧……？」
聽完吉普莉爾的說明之後，白在腦中整理情報，然後提出疑問。
「……第一……這個狀況，是愛爾文?加爾得……造成的嗎……？」
『【解答】概算肯定的機率是98?3%。但是該空間由個體名稱佛耶妮可蘭所獨自建構。若由複數個體建構，應該會更大。這一點無法斷定。』
這是妖精種造成的狀況，而妖精種大多都是愛爾文?加爾得的奴隸。
依蜜爾愛因認為雖然也有可能不是愛爾文?加爾得的意思，但是機率低於2%。白在心裏也同意她的看法。
「……第二……這就是『妖精種的遊戲』嗎……？」
每個種族都有用來對付其他種族的『殺手鐧』。
大多都是必勝，或者是隻對自己的種族特別有利的遊戲。
那麽，妖精種的殺手鐧就是這種『強製把人關起來並逼迫其湊成情侶的遊戲』嗎？
對於白如此的疑問，這次由吉普莉爾回答。
『不……雖然妖精種的領土是麵積廣大的花田──也就是緊鄰不可侵犯領域的土地，但是那裏實際上是受愛爾文?加爾得保護的領地。因此，至少目前在正式的紀錄中，不存在妖精種與其他種族進行遊戲的紀錄。』
妖精種在大戰結束之前即與森精種建立同盟關係，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過半數的個體都淪為森精種的奴隸。
處境如此的妖精種如果要與其他種族進行遊戲，大多是基於森精種的指示吧。
既然這樣，外界自然也無從得知這種事了，也難怪沒有留下紀錄。
『我曾經聽說，由於妖精種能各自消耗靈魂來更改《洛園》的內容，因此當他們之間對《洛園》的內容意見相左時，會玩一種「互相塗改空間的遊戲」，算是一種搶地盤遊戲吧。但是，就我所知，妖精種沒有玩過現在這種遊戲。』
原來如此……那麽，接下來白要提出最大的問題了。
「……第三……我們有辦法……自行脫離這裏嗎……？」
『……恐怕沒有，主人。』
吉普莉爾滿麵歉疚地回答道。不過，這個答案也在白預料之中。
畢竟對那什麽空間位相境界的幹預，似乎是妖精種專屬的能力。
不過，吉普莉爾接下來說的話，讓白有一點點訝異。
『追根究柢來說，唯有妖精種才能從《洛園》內部與精靈回廊建立連結。』
這正是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的空間轉移無法生效的理由。
『即使是在大戰時期，頂多也隻能運用大規模精靈來將《洛園》連同空間位相境界也就是亞空間的扭曲強行消滅。這是唯一能從「外部」幹預的方法，但是在「十條盟約」的規範下，現在也沒辦法這麽做了。』
這正是連魔法都無法使用、讓眾人真真正正地束手無策的真正理由。
同時也解釋了妖精種在大戰時期，有能力消滅天翼種與機凱種的原因。
也就是說，一旦被妖精種關在《洛園》之內，就等於失去先機，隻能任其擺布，『必敗』無疑。
『【否定】脫離是有可能的。具體方案為抹殺施術者。推測隻要施術者死亡，空間本身即會崩毀。』
「……這不行。應該說……辦不到……吧。」
『【否定】在盟約的規範下，不得「危害」施術者；但若為「過失」即沒有問題。提議。由本機進行自爆。如果個體名稱佛耶妮可蘭「偶然」被保有精靈的爆炸波及，即有機會。為了主人，本機不惜犧牲性命。但是，請主人最後給本機愛情。tell me「i love you」。』
「……別吵……滾邊去。」
『這種事我也辦得到。為了主人們，我很樂意犧牲。請如此命令我吧?』
「……別爭著做這種事……都退下。」
總之，即使是天翼種與機凱種也必須做到這種地步，才有可能自行脫離。
──這個世界的各個種族真是一物克一物，好像猜拳一樣……
白半閉著眼睛，感佩造物的巧妙，同時在心裏整理思緒。
也就是說，除了成功攻略這場遊戲之外，沒有其他脫離辦法。
她再度確認這個結論，接著將眼光轉向房間的角落開口。她先是賠罪，接著求助。
「……哥……抱歉……白……剛才一時慌了……我們先出去房間外，好嗎？」
沒錯，本來該在這裏整理情報的，應該是空才對。
但是，剛才在佛耶妮可蘭的開播通知直播結束之後，看到女性們爭著要讓彼此討厭自己，空便鬧起了脾氣，撂下一句「我不管了！我討厭你們所有人！」之後，便摟起白衝進了房間裏，把自己關了起來。
他縮在棉被裏發抖、哭泣，那樣的空就連白都對其感到害怕，不敢麵對。
■■■
「……哥……拜托……白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少了哥哥，白真的沒辦法獨力解決這種狀況。於是白繼續懇求哥哥。但是……
「呼呼，我的妹妹啊。哥哥我淪落到被迫參加這種死亡遊戲，表示我就是個失敗者……派不上用場的。」
深信自己是敗者的空以絕望無比的語調回答道。
沒有錯，在這個受到『十條盟約』限製的世界，要像空與白原本的世界那樣強迫別人參加死亡遊戲，其實是不可能的。
既然這樣，事實上一行人仍然被迫參加這樣的遊戲。想得到的結論就隻有一個。
一行人已經在某場遊戲中落敗，結果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的窘境。
既然已經是敗者，事到如今哪能派上什麽用場？
空如此唉聲歎氣地說道。但是，白卻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繼續堅持道：
「……說、說不定……我們是自願參加這個遊戲的。就像帆樓那次……一樣……」
這麽說好像也是。
參加死亡遊戲的前提，除了剛才想過的那些之外，還是有例外存在的。
例如，各作品中總有一、兩個角色是『明知是死亡遊戲仍自願參加』的人。
目的往往是──為了拯救被迫參加死亡遊戲的某人。
要不然就是為了擊潰『主辦者』而自願參加遊戲。
也就是說，那些是還沒被『主辦者』剝奪主導權的人。
他們上斷頭台不是出於被迫，而是由於自己的意誌與策略。
以前對抗神靈種──帆樓的時候，空他們就是如此。
當時，空他們為了實行自己的策略，主動選擇放棄記憶、參加乍看之下像是死亡遊戲的對決。
但是，很遺憾地，以這次的情況來說，那是不可能的。因為──
「因為我是不可能會同意這種狀況的──絕對不可能。哼哼……呼呼……」
空如此悲歎道。但是──
「夠了沒！？你們要在房間裏縮到什麽時候！？直播的時間快到了是也！！」
妖精種少女似乎失去了耐性。
佛耶妮可蘭讓空與白所在的房間的門消失，闖進房間裏，扯掉空的棉被，大吼大叫了起來。
「老娘本來是打算把第一天的情況剪成影片上傳給大家看的，結果你們竟然就這樣在房間裏縮了一整天，完全沒有任何動靜！這是什麽意思是也！？你們有沒有幹勁啊！？」
「幹勁！？哪來的那種東西啊，你到底想要我們幹嘛！？」
空則是拚命地抓住棉被抵抗，同時吼了回去。
「當然是要你們戀愛啊，還要老娘提醒嗎！？第一天能做的事可多了，你們突然被關在密室內，總會不安吧？大可以互相安慰、埋下日後戀愛的伏筆之類的是也！！這還要別人教嗎！？」
「才不會！！我要是辦得到這種事，早就有女朋友了！瞧不起我嗎！？」
「這種話你敢說得這麽篤定，卻完全不肯努力追女生，你就是這樣才沒有女朋友是也！！」
「別說這種有如狗屎般的正確道理！！要不我這就哭給你看！！」
──努力？是要努力什麽？
「別忘了，不成為情侶就出不去，而且不爭取『支援（課金）』的話，你們可是連食物都沒得吃喔！！規則還記得吧？還是說你打算餓死在這裏！？」
「當然記得，我大概比誰都清楚吧！！就是因為清楚才這麽沮喪啊！！」
沒錯，規則很單純，成為情侶就能出去……
不然就是透過手機購買『鑰匙』，有了鑰匙的話，一個人也能出去。就這麽簡單。
隻是……根據手機畫麵中的資訊，鑰匙的價格很貴，5的後麵有9個0。
也就是──【50億】。
必須用這麽荒唐的價格買到鑰匙，才有辦法獨自出去。
隻有四個人可以湊成兩組，用前者的方法出去。另外，要設法爭取妖精種觀眾們的『支援（課金）』，才買得起鑰匙，讓最後一個人脫困。同時，為了讓一行人活下去，也同樣需要爭取『支援（課金）』。這就是這個遊戲的概要。
為此，需要取悅觀眾，也就是談戀愛。
但是，眼前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
「什麽『戀愛紀錄片』嘛！那是這世界上我最無法理解的類別！」
要怎麽努力才能讓觀眾看得高興？
空一點頭緒都沒有，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更何況你隨便找幾個人關起來，讓我們在這種有限的框架（封閉環境）內談戀愛，這是什麽道理！？這種狀況下產生的戀情不過隻是『在受限的狀況下不得已的消極選擇』而已啊！！」
──為什麽漂流到無人島的人們會彼此結合？
那當然是因為『別無選擇』，這就是最終答案！
這種情況下，哪有臉說得好像談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似的！？
為什麽觀眾看到這種戲碼會感動落淚？完全無法理解！
「隨便把幾隻老鼠丟進同一個籠子內，看它們在別無選擇的狀況下彼此繁殖，誰會喜歡看這種情景！？『除了生物學者以外』，根本不可能！！這是什麽無聊的嗜好！？」
「你、你到底是有多沒女人緣才會有這麽偏激的思路？」
「我就是徹底沒女人緣啦！！有意見的話說出來看看啊！！」
史蒂芙害怕地問道，空隻是激動地一吼。
在空的眼中，這場遊戲根本莫名其妙，而且自己還注定落單，實際上等於是一場死亡遊戲，自己是不可能同意這種遊戲的。
既然是被迫參加的遊戲，空深信目前無計可施。但是──
「完全沒有意見，真不愧是主人，真是獨具慧眼。」
「【同意】任何生物的繁衍，原則上來說都是消極選擇的結果。除了從身邊的個體中挑選對象之外，沒有其他方法。因此，喜歡的對象必然會是同班或同社團等有限的框架（封閉環境）內的某人。主人真了不起。【再認】在這樣的條件下本機還能遇上真命天子（主人），真是太不得了了。幸運。」
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卻肯定空的看法並加以讚賞。不過，感覺好像哪裏怪怪的。
……呃？咦？
「……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咦？」
「人本來就隻能喜歡上身邊的（邂逅到的）對象，這是當然的。如果覺得這種事不合理，就等於認定『戀愛本身是不合理的』，要不然就是『不想看到別人談戀愛』，肯定就是這二者的其中之一而已。」
「……至於哥……當然是、後者……也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對於史蒂芙與白的如此冷眼指控，空愕然地呻吟一聲。
──竟然連史蒂芙都……憐憫我……
……呼、呼呼……
「說得也是……你們說得對。知道了……我出去就是了……」
看來，空不隻無法理解戀愛綜藝節目，根本就連戀愛本身都不瞭解。
不過，其他人至少比自己多懂一些的樣子。
既然這樣，應該比自己更能夠取悅觀眾吧。
「我要是縮在房間裏，白也無法行動吧……我就去客廳好了。你們四個就在客廳談戀愛吧。我抱著大腿縮在客廳的角落當盆栽就好……」
唉唉──既然落單的結局無法避免，至少要設法避免餓死的下場，讓其他人能夠自由行動才行。
正當空如此接受命運，做出了悲痛的抉擇時──
「啊啊啊啊！再這樣下去沒完沒了是也！！那就隻好變更行程了是也！！」
但是，佛耶妮可蘭似乎還是不滿意，激動地搔著頭，大吼大叫了起來。
「為了在狀況陷入膠著的時候灌水，老娘才想了這個方案。想不到竟然在第一天就必須祭出，真是始料未及是也。總之，你們五個必須在今天直播的時候『玩遊戲』是也！！」
──遊戲……？
一聽到這個詞，空等人反射性地提高警覺，眯起眼睛。
「用不著這麽緊張是也。隻是簡單的小遊戲是也。」
佛耶妮可蘭叼起一根菸，一派輕鬆地笑著說道。
「隻要你們勝利，老娘就遵從盟約發誓，以『yes』或『no』回答你們任何一個問題，絕不說謊是也。這個小遊戲算是送給你們的特別優惠是也。」
「任何問題都行嗎！？那麽，『是否有其他離開這裏的手段』這類的問題也算數嗎！？」
「當然。隻要是能用yes或no回答的，任何問題老娘都一定照實回答。」
假使這個遊戲有『隱藏規則』存在，隻要是能用yes或no導出結論，佛耶妮可蘭絕對會回答，絕不說謊。
麵對她如此的提議，眾人看了彼此一眼，同時點頭。但是──
「……我不參加。你們四個自己玩吧……」
「什麽！？為、為什麽！？」
「因為根本沒什麽好問的……」
空依然垂頭喪氣，有氣無力地這麽說道。
不過──
「至於小遊戲的內容，則是『讓某人與某人暫時成為情侶』，當然也包括空在內是也。」
「嘿，各位，發什麽呆！？這樣拖拖拉拉的也無法改變狀況，我們快上吧！！」
聽了佛耶妮可蘭的下一句話，空馬上改變主意，而且還在一轉眼之間以吉普莉爾也無法察覺的高速移動至房間外麵，催促其他人快點出去。
■■■
「各位觀眾，大家好！！第二回直播終於要開始了是也！──上次那個真的是誤會是也！沒、沒錯，老娘當時在罵的是自己！老娘才是廢物，底端網紅！！接下來繼續由各位的沙包──佛耶妮可蘭為大家直播，敬請觀賞唷?」
著來昨天的放送事故還沒燒完。
佛耶妮可蘭忙著打圓場、討好觀眾，並宣布第二回的直播開始。
空等人隻能默默地看著她說話……不，其實他們根本不被允許發言。
甚至連看都看不到，隻能被迫坐在客廳的桌子旁聽著她直播。
「總、總之，老娘準備了很多很歡樂的企劃是也！！這些企劃一定能強製加深這五個人的感情！！那麽，馬上開始我們的第一個企劃吧！！題名就叫做──」
「『告密告白遊戲』──！！耶耶──！！咚咚鏘鏘──！！」
佛耶妮可蘭吵吵鬧鬧地宣布了遊戲的標題。
空一行人非常專注地聽她說明，甚至比觀眾還要認真。
因為，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樣的遊戲。
佛耶妮可蘭到現在隻向他們說明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現在必須坐在桌子旁，閉上眼睛，而且絕對不能交談。
因此，現在空與白正握著手坐在一塊，閉著眼睛，默默地等待說明。
「首先，讓這五個人各拿一張紙牌。這是特別的紙牌，隻要在心裏想，就能讓紙牌的牌麵上浮現想要的文字是也！！」
空的右手牽著白的手，左手則在這時候被塞了一張紙牌。
「現在，要請五人在牌子上寫『a喜歡b』。a必須是自己以外的四人之一，b則是除了a之外，包含自己在內的任何一人是也！！」
唔唔……
「例如空不能在牌子上寫『空喜歡b』，但是可以寫『a喜歡空』就是這麽一回事！！當然也不能寫『空喜歡空』。總而言之，這個遊戲就是要請五位以告密的方式說出誰喜歡誰是也！！」
……真是個壞心眼的遊戲。
不顧空等人在內心如此吐槽，佛耶妮可蘭繼續解說。
「如果其中兩張牌上分別寫著『a喜歡b』與『b喜歡a』，那告密告白就成功了！！a與b就能成為情侶是也！！遊戲必須一直持續到至少有一對情侶成立為止！另外，如果在第一輪就有情侶成立的話，這五人可以得到獎賞是也?」
──原來如此，獎賞指的就是她事前立下的誓言中提到的『優惠』吧。
也就是可以要求佛耶妮可蘭回答任何一個，能夠以yes或no回答的問題……
「寫好之後，紙牌將由老娘收回，不會讓這五人看到。收回的紙牌將由老娘與觀眾們一起確認，並且當場發表是也?也就是說，采完全匿名的形式，這樣一來五人就能夠盡情地告密是也！！喔耶！！」
……也就是說，沒辦法對佛耶妮可蘭作弊。
「當然，禁止五人互相討論！！一旦睜開眼睛或者是發出聲音，當下就算這五人輸了！！從直播的角度來說那是最糟的結果，拜托各位要遵守規則是也！！」
佛耶妮可蘭不忘如此防堵空等人作弊，於是終於結束了她的說明。
然後，她高聲宣布這個遊戲最大的目的。
「另外，在這個遊戲中成立的情侶，將在一天的時間內『強製成為暫時情侶』是也！！」
這個遊戲最大的目的，就是讓某兩人暫時成為情侶。
這是她一開始跟空等人說過的事，也就是她設計來取悅觀眾的要素。
「那麽，馬上開始第一回合的遊戲！給各位五分鍾的思考時間，開始是也！！」
佛耶妮可蘭這麽大喊之後，接著又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趁著這個空檔，老娘就來回應各位觀眾的留言是也?『佛耶妮可蘭小姐，你好。』你也好啊，銀蓮花小姐?『你的話是最不必要的，完全是垃圾。』嗬嗬，你才少囉唆是也?不爽的話，就馬上滾蛋是也，廢物！啊啊，等等，竟然真的少了一個觀眾是也！？說笑的啦，老娘下跪磕頭就是了，拜托繼續看老娘的直播啦！討厭～別這樣嘛?」
她才開始回應沒多久，就跟觀眾吵了起來。
但是空完全不在意她，隻是閉著眼睛，在腦海裏整理規則，並進一步地深思。
──總而言之，就是個不能互相討論的配對遊戲。
一個人能寫的組合有4x4＝16組。
如果隻是隨便寫寫，配對成功的機率大約是四成左右……還不算太低。
但是，那純粹是『隨便寫寫』的情況。如果把玩家們的心思考慮進去的話，那就更複雜了。
原本來說，這種遊戲必然該多玩幾回，根據各回的結果判斷傾向，彼此交流、拉鋸。但是，這次空等人要贏的話，必須在『第一回合就配對成功』。
也就是說，對空等人來說，實際上是『一次決勝負』。
以佛耶妮可蘭的角度而言，她必定希望湊成情侶，這樣才能炒熱直播的氣氛。
但是，理所當然地，其實她並不想回答空等人提出的疑問。
所以她故意提升難度，在這種實際上必須多玩幾回合的遊戲中加上『第一回合成功才算贏』的條件。
這樣一來，玩家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交流或拉鋸可言，勝敗完全憑運氣。
不過，唯有在堂堂正正地決勝負的前提下才是如此。
空默默地動起右手的手指，也就是與白牽著的那一手。
他忍不住苦笑，心想「你以為我會跟你堂堂正正地對決嗎？」──
『我寫「吉普莉爾喜歡空」，你就寫「空喜歡吉普莉爾」。』
──空用手指如此暗示白。
隔了數秒之後，白回答『瞭解』。
規則確實禁止玩家討論，不隻不能出聲，連彼此的表情都看不到。
在這空間內也無法使用魔法，因此無法與吉普莉爾或依蜜爾愛因共謀。
但是，空與白卻可以如此簡單地共謀。
這兩人光是牽著手就能討論明天的菜單內容。這樣的兩人一起做票的話，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能夠一次就任意地配對成功！
不過──空進一步思考，這麽做也是有風險的。
──『限定在一天之內強製成為暫時情侶』這樣的規則會帶來什麽後果，目前無法具體地預料。
該讓誰跟誰配對，有必要極度審慎地思考。
因此，第一個人應該選吉普莉爾。即使情況再怎麽糟，她應該也不至於帶來危害才對。而且，空與白的命令可以阻止她的任何行動，能把風險控製在最小範圍。這就是空選上她的理由。
但是，另一個人──無論怎麽選都無法完全排除風險。
因此，空認為應該由自己來承擔風險，除了自己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這判斷是多麽地合理，而且還有犧牲小我的精神。竟然能在一瞬間做出這樣的判斷，真是太英明了──正當空如此自誇的時候──
「五分鍾過了是也！！那老娘要收回紙牌，進行第一回合的統計是也?」
空聽到佛耶妮可蘭這麽說道。
接著，他感覺有人從左手抽走了他的紙牌，忍不住麵露慈悲的笑容。
然後──
「喔喔！真是太意外了！？竟然真的在第一回就配成了情侶是也！！」
聽到佛耶妮可蘭這麽宣布，空在心裏興奮地握拳，擺出勝利的姿勢。
──這個角色確實是很危險。
我可是一點都不想承擔這麽危險的事，真的！！
本來以為在這場直播遊戲的盡頭等著自己的，肯定是落單的結局。
但是，這場小遊戲卻為空帶來顛覆結局的一絲希望。對他來說，承擔如此風險是值得的。空肯定自己穩操勝券，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心想──這場小遊戲，我贏定了！！更進一步地說──
終於交到第一個女朋友啦──！！
雖然隻是僅限一天的暫時女友，但是這下子終於能升級成有交過女朋友的十八歲處男了。
就在這一天，永遠的0終於要進化成0?1了！
空如此感動著，同時等待佛耶妮可蘭繼續宣布結果。但是──
「統計結果發現，史蒂芬妮與吉普莉爾竟然是兩情相悅是也！！真是令人意外的組合是也！！」
「「「什麽────！？」」」
空與吉普莉爾、史蒂芙三個人齊聲哀嚎。
「喂，別鬧了！開什麽玩笑，那是不可能的！你該不會作弊吧！？」
既然配對完成，這個小遊戲就結束了。
空沒有理由繼續閉著眼睛，當然也沒有理由保持沉默，猛然地提出了抗議。
由這樣的結果看來，自己與白的票肯定是被忽略了。那佛耶妮可蘭肯定有作弊。
另一人同時提出抗議，是與他共謀的白──不。
「──你、你這破銅爛鐵，竟敢騙我！？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嘲笑】受騙的傻瓜隻能怪自己笨，這是這個世界的絕對真理。必然地，可說號外個體是傻瓜。證明完畢（大笨蛋）。」
是吉普莉爾。她惡狠狠地瞪著依蜜爾愛因，全身散發的猛烈殺氣，彷佛要扭曲空間。
依蜜爾愛因……騙了吉普莉爾……？
等等，說起來，佛耶妮可蘭發表結果的時候，表現出質疑反應的隻有空、吉普莉爾與史蒂芙三個人。
空完全摸不清狀況，隻好轉而要求白與依蜜爾愛因解釋。但是──
「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啊啊我錯了，對不起，請原諒我！？」
但是，麵對兩人比絕對零度更冰冷的眼光，空馬上改口求饒。
──不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完全想不透。
剛才到底是怎樣？現在又到底是怎樣？
我什麽都不明白。雖然不明白，但是目前能肯定一件事。
那就是──我最愛的妹妹現在不是自己人，她背叛了我──空這麽想，隻能欲哭無淚。心想──我這次又踩到她的哪顆地雷了……？
■■■
白的眼光直盯著空，犀利得彷佛刺穿昆蟲標本的釘子。她心裏想的是──
即使哥再怎麽擅長算計與拉鋸，隻要扯上跟戀愛有關的事，就會跟廢柴一樣派不上用場……
……說不定……哥真的是個笨蛋……
哥似乎想了很多，但是，這遊戲其實非常、非常單純。
這不是很簡單嗎？因為……
──所有人一定會寫『空喜歡自己』的……
所以，哥隻需要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女生，寫『某某人喜歡空』這樣就贏定了。
而且這樣一來根本不是什麽『告密』，隻是普通的告白。
這就是佛耶妮可蘭真正的目的啊……這麽簡單的事，為什麽哥就是不明白呢……？
因此，在遊戲中，白不出聲，隻是動了動嘴唇，說了一句話──『哥想要跟吉普莉爾湊成一對』……
依蜜爾愛因身為機凱種，擁有非常敏銳的感應與觀測裝置。
即使閉著眼睛，也能夠讀得到白的唇語──白如此判斷，接著又用唇語說道：
『白會寫「史蒂芙喜歡吉普莉爾」。』
依蜜爾愛因能夠跟白進行一樣的數理性、合理性思考。
因此，白相信光是這麽說，她就能理解白的意圖，並且配合。因此，依蜜爾愛因必然會設法阻止吉普莉爾寫『空喜歡吉普莉爾』。方法很可能是透過某種手段告訴吉普莉爾說『妹妹小姐要我傳令，你必須寫「空喜歡白」』，而依蜜爾愛因自己則寫『吉普莉爾喜歡史蒂芙』。
沒錯。對白來說，即使要暫時放棄跟空湊成情侶的機會，也要先設法阻止空跟吉普莉爾湊成情侶才行。
同時，這麽做還能滿足勝利條件。因此，她相信依蜜爾愛因會答應配合她這個次等的策略。
結果，事情的發展完全順了白的心意。
即使如此──
「「嗚！？」」
白依然用殺人般的眼光瞪著空與吉普莉爾，嚇得兩人忍不住驚呼。
白當然生氣了。在白的眼中，這次完全是空不對。白心想──
如果真的要兩人一起用確實的方式得勝的話，隻要兩人各自寫『空喜歡白』、『白喜歡空』不就沒事了嗎……？
為什麽還特地要求白把哥跟吉普莉爾湊成一對呢……？
吉普莉爾，你也是……
你一定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寫『空喜歡吉普莉爾』對吧……？
要不是依蜜爾愛因阻止你，你肯定已經這麽寫了，對吧……？說啊……？
「好了！接下來就按照規則進行是也！！」
所幸──對空與吉普莉爾來說是幸運的──佛耶妮可蘭高聲地宣布接下來的步驟，阻止了白進一步的指責。
「吉普莉爾與史蒂芬妮接下來一整天將強製成為暫時情侶！就從現在開始是也！！」
史蒂芙與吉普莉爾凝視著彼此。
『噗通』一聲……那是兩人墜入情網的聲響。
包括白的所有人，大家都感覺真的聽到了這樣的聲響。
■■■
『強製在一天之內成為暫時情侶』……
這條規則究竟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空、白、甚至是依蜜爾愛因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緊張地注視著兩人。
史蒂芙與吉普莉爾成為情侶……？實在無法想像。
但是，兩人正注視著彼此，臉頰微微地泛紅……這就是成為情侶的狀態嗎？
……咦？就這樣？正當空覺得有些意外、甚至掃興的時候，下一個瞬間──
「──────?」
「咿咿咿！？」
吉普莉爾的表情笑開得像一朵花，史蒂芙則滿臉通紅，表情僵硬地抽動著。
這很明顯地不是情侶之間會有的反應吧？正當空感到不解的時候──
吉普莉爾以突破音速之勢撲向史蒂芙，然後──
「喔喔，再下去可不行！不可以做限製級的事喔，不然直播會被強製終止（ban）的是也?」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空還來不及理解，佛耶妮可蘭先采取了行動，似乎是取消了某個機關。
於是，吉普莉爾從史蒂芙的身旁衝過去，猛地撞在牆上。
至於史蒂芙則是緊抱著自己的身體，眼眶泛淚，全身不停地顫抖。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她們剛才差點就做出了會讓直播被ban的行為！？話說，現在到底是怎樣了！？
「我、我說……吉普莉爾啊，你跟史蒂芙現在是情侶嗎？」
空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跟小多？主人說笑了。小多當然是我的──寵物。」
牆邊的吉普莉爾一臉不解地這麽回答道，同時手撫摸著頭上的腫包。
「區區奴婢也能飼養寵物──都是多虧兩位主人寬宏大量的許可。」
聽到她這麽說，空與白姑且看向彼此，確認了一下。
兩人當然不記得許可過這種事了，更何況吉普莉爾根本沒有來徵求同意這種事。
「我隻是想說這家夥明明是寵物，卻穿著衣服，實在是太囂張了。於是一時忍不住就想要……不過，既然不允許我脫她的衣服，現在就先放她一馬吧。小多，坐下，握手?」
「呃……是……」
「好，真乖。小多真是個乖寶寶?」
「嗚、嗚嗚……！」
看來史蒂芙與吉普莉爾之間有著這樣的共同認知。
史蒂芙雖然被當成狗命令、撫摸，但是卻紅著臉頰，似乎也沒有很不滿的樣子。
「呃……我確認一下，兩位是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種關係的？」
「回主人。是從第一次跟兩位主人玩過遊戲後的翌日開始的。聽說主人曾經讓小多戴上項圈、狗耳朵與狗尾巴，並牽著她散步，於是我也想做一樣的事。小多的反應真的很可愛呢。每次被我欺負的時候，那張哭臉實在是讓人興奮得受不了。尤其是光著身子散步的時候」
「吉普……呃、主人！不是說好這件事不能說出去的嗎！？」
「……怎麽？區區寵物敢對我這個主人有意見嗎？嗯?」
「咿咿！？要、要處罰的話，拜托請手下留情、溫柔一點！」
原來如此，現在我明白了。
看來這兩人是遭受了大規模的記憶竄改。
確認到這項事實之後，空先是呼了一口氣。
「喂，佛耶妮可蘭！這哪是什麽情侶、？你竟敢騙我們！」
兩人之間現在怎麽看都不像是情侶，而是主仆。於是空質疑遊戲的規則有假。
但是，佛耶妮可蘭卻興奮地反駁了起來。
「不不不，這當然是情侶了！！這是她們兩人『無意識下互相認可的情侶關係』是也！！」
假如佛耶妮可蘭說的真的是事實，就表示──
「你的意思是說……史蒂芙心底認為……當吉普莉爾的寵物……是可以接受的……？」白對佛耶妮可蘭這麽問道。
也就是說，除非史蒂芙在無意識之中有這樣的想法，不然這種狀況是不會成立的。
「才、才不是這樣的！我、我是因為吉普莉爾這樣請求，才無可奈何地答應她……！」
史蒂芙拚命地向白這麽辯解道。
「因、因為……那個吉普莉爾來請求、來懇求我耶！我、我其實也不喜歡這樣！我、我也想當普通的、戀、戀人──」
「……小多？如果是主人們問你話就算了，你身為寵物，怎麽可以在沒有我這飼主的允許下主動跟別人說話呢？看來你還有欠管教唷?」
「咿咿！對、對不起啊啊啊！！」
雖然吉普莉爾指責了史蒂芙，但是，口氣之中確實透露著明顯的獨占欲與嫉妒。
而史蒂芙也明白這一點，道歉的口氣中透露著喜悅的味道。
空等人見狀，當下馬上明白，這兩人真的成了情侶了。
她們就是那樣的情侶。
也就是說，『一日限定強製成為暫時情侶』這條規則，並不會讓兩人喜歡上彼此，隻是強製兩人『成為情侶』而已。
讓兩人以無意識之下可接受的關係成為情侶。
同時，為了讓兩個當事人認知自己與對方已經是那樣的情侶，還竄改當事人的記憶。
既然這樣──依蜜爾愛因滿懷警戒地提出疑問：
「……【確認】一天過後，被捏造的記憶，當然會消失吧？」
「當然不會消失了?不過，會認知到那是『被捏造的記憶』，所以頂多隻會當成一場夢吧。而且就跟作夢一樣，以後自然會漸漸忘掉是也?」
也就是說，被迫與不喜歡的對象成為情侶的記憶，多少還是會殘留。
佛耶妮可蘭的話讓白與依蜜爾愛因不寒而栗。但是，空有別的想法。
──也就是說，如果當初按照我的計畫，讓我跟吉普莉爾成為情侶的話。
我至少能做個美夢，在夢中我跟吉普莉爾是某種形式的情侶！！
對於我這即使在夢中也不受歡迎的處男來說，這是多麽充滿希望的規則啊！！
可惡！可惡！為什麽我輸了這場遊戲！？
空滿腔悔恨，不停地在心裏檢討自己的敗因。
「喔嘿嘿～賺了不少觀看數是也～～各位觀眾！請多多『支援（課金）』是也?」
吉普莉爾與史蒂芙上演的百合情侶戲碼似乎頗受好評。
佛耶妮可蘭看著螢幕，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看她這副模樣，空頓時恢複冷靜，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這場直播也會透過網路讓森精種的觀眾看到吧……？」
天翼種與人類種成為情侶的情景，被全世界──至少被森精種看到了。
既然這樣，假如自己跟吉普莉爾配對成功，也可能會被菲爾與克拉米看到。那樣似乎不太好……想到這裏，空開始糾結了起來。
「啊，森精種不會看到這直播。這是『個人直播』是也。」
佛耶妮可蘭這麽回答道。
「妖精種的精靈回廊接續神經有點特殊是也。是透過空間位相境界像樹根那樣延伸，妖精種之間透過這道連結──也就是樹根──建構起情報傳達網。老娘的直播是透過『直接連線』是也，因此隻有訂閱了老娘的頻道──也就是跟老娘之間建有個人直接連結的妖精種個體才能看到是也?」
……原、原來如此……？詳情還是有聽沒有懂。
話說回來，一開始的時候佛耶妮可蘭確實有說這是『個人直播』。
也就是有上鎖的直播──不，就機製來說，應該類似p2p連線吧？
先不管這種事了。
「……也就是說，現在那些賞你『支援（課金）』的家夥們，都是特地跟你進行個人直接連線也就是訂閱你的頻道，還特地花時間觀看這種事，而且還特地付錢給你，是嗎？」
而且，根據吉普莉爾的說法，這「錢」可是「靈魂」耶。
手機的螢幕上也有顯示──如果沒看錯的話，顯示了【1萬】、【2萬】等金額。
假如匯率真的跟日圓一樣，等於是在這時候捐了一、兩萬日圓過來……
這些家夥根本是瘋了吧？空這麽想，眼睛半閉。
「呼呼呼……妖精種最喜歡別人的戀愛話題是也。甚至可以為了這種事自願去當奴隸是也。更何況是堂堂天翼種戀愛的模樣──當然有很多人願意花錢觀看是也?」
「等等、等一下。你剛才是不是說了『自願去當奴隸』？」
根據先前聽說的情報，妖精種與森精種兩個種族之間的關係原本非常友好。
但是從某個時期開始，妖精種成了森精種的奴隸，隻是背後的過程與原因不明。據她這麽說，難道是……
「嗯？啊～對喔，愛爾文?加爾得把咱們的事列為國家機密，所以外界的家夥們不清楚妖精種的生態是吧？既然這樣，就讓老娘告訴你們是也！」
看空滿麵疑惑，佛耶妮可蘭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完全沒有要隱瞞的樣子。
「妖精種最喜歡的就是『別人的戀愛話題』是也！」
佛耶妮可蘭說明的理由，就跟半閉著眼睛的空猜想的一樣。也就是說……
「森精種的壽命很長，但是生性執著、喜歡糾纏，他們的戀愛充滿複雜的糾葛。而且因為個性悶騷，藝術也都往那方麵發展。因此咱們妖精種從太古以來就喜歡跟他們合作，有些個體為了穩定的戀愛話題來源更是不惜成為他們的奴隸。畢竟咱們可是《愛神（阿爾拉姆）》所創的種族，別小看咱們對愛的重視是也！」
也就是說，正因為森精種是空的心目中受官方認證的『色精種』，自然不乏複雜糾葛的戀愛話題以及創作物。而妖精種就是為了這些，自願成為森精種的奴隸。
不隻如此──
「之所以會發展出『情報傳達網』這種東西，並提供給森精種當情報網絡使用，也是為了偷看他們之間互傳的那些『有的沒的』是也。」
「……明知百分之百會被偷看，還不惜使用網路？誰要用這種網路啊……」
「在他們森精種的眼中，咱們妖精種不過是『有通訊機能的便利花朵』而已。森精種才不介意花朵偷看他們的訊息是也。」
原來如此，對於下等種族的認知，比空想像的還要具絕對性。
不過，這實在是……麵對太過於令人震驚的事實，空忍不住呻吟了起來。
「……你們竟然就為了這麽無聊的理由去當森精種的奴隸……？」
「才不無聊是也。對咱們妖精種來說，這是名符其實的生命線是也。」
佛耶妮可蘭不悅地嘟起嘴，繼續說明。
妖精種乃是花之種族，隻要有土壤、水與太陽，甚至不需要食物。
隻要是在《洛園》之內，他們甚至可以任意創造他們要的土壤、水與太陽，可說是活得非常節能的種族。
但是，行使魔法需要消費『靈魂』，因此無論如何還是需要補充靈魂的。
「至於讓『靈魂』增幅的方式，就是觀賞『他人的戀情』是也?」
佛耶妮可蘭這麽說道。那正是依蜜爾愛因之前提過的『某種方法』。也就是說──
「觀看、聽聞別人的戀愛話題所產生的種種情緒──亦即辛酸、感性、崇高等各種情懷，也就是『萌』的情感！這種情感才能讓咱們妖精種萌發、生長！！畢竟咱們是花！！花要萌發！！……咦？老娘這麽用心地說了一個種族笑話，還不快笑是也！！」
發現自己的笑話冷場，佛耶妮可蘭似乎非常震驚，眼眶泛著淚水抗議了起來。
雖然很抱歉，但是空真的沒心情理會這種事。他忍著頭疼，繼續問道：
「……不，即使考量到這一點，也沒有必要特地去當森精種的奴隸吧？」
「即使沒有必要，但是咱們就是想要這個方便。就生態上來說，森精種與咱們很契合是也。」
對了，吉普莉爾也這麽說明過。
既然這樣，妖精種應該也跟那些恨不得根絕一切植物的地精種勢不兩立吧。
即使如此，除了地精種之外，應該也可以跟森精種以外的種族合作才對。實在沒必要淪為奴隸……
「妖精種哪有其他的選項可言？那些高位階的種族，就連有沒有自我都很可疑是也。吸血種快滅絕了，海棲種隻知道捕食配偶，月詠種隻會宅在家，人類種完全沒有魔法適性可言。至於獸人種，他們隻會談跟野獸沒兩樣的戀愛，哪能期待他們穩定地提供什麽優質的戀愛話題！？」
──這麽說來，這個世界真的沒幾個種族會正常地談戀愛呢。
空在內心這麽嘀咕道。不過，佛耶妮可蘭的話當中有更令他在乎的部分，讓他忍不住插嘴：
「最後那個再說得詳細一點。你的意思是說，獸人種的戀愛是……也就是說，伊野那樣是普通──」
「沒錯──那些都過時了！！老娘現在想欣賞的，是那種足以毀天滅地的大戀愛是也！！」
佛耶妮可蘭不理會空的疑問，繼續滔滔不絕地激動說道：
「森精種那種複雜糾葛而且又含蓄保守的戀愛，老娘快膩了是也！老娘相信，今後會成為新的基準的，是那種跨越性別與種族的壓倒性戀情！！就像這樣！」
說到這裏，佛耶妮可蘭在空的頭頂上一屁股坐下，手指著某個方向。
她所指的，正是在兩人交談的期間仍一直持續著情侶關係的那兩人。
史蒂芙就像真正的拘似地仰躺著，任由笑容滿麵的吉普莉爾來回撫摸著她的肚子。她的表情看起來雖然有些害羞，卻又掩藏不住喜悅。
據佛耶妮可蘭所說，這將成為新的戀愛基準。
空就連以前的基準都無法理解，當然更不能理解這麽前衛的戀愛觀念了。
即使如此，手機仍然不斷傳來鏘鏘聲響。那是觀眾們傳來『支援（課金）』的音效。他們似乎都同意佛耶妮可蘭這樣的看法，以支援（課金）代替掌聲。
「啊，對了對了。你們在第一回合就配對成功，所以必須給你們獎勵是也。」
──對喔……都忘記有這回事了。
贏了這場小遊戲，一行人有權要求佛耶妮可蘭回答任何一個可以用yes或no回答的問題。
老實說，空不覺得有什麽好問的。不過──
「這場直播還有一個多小時才會結束，請等到那個時候再說是也?」
「……不，不隻一個小時，讓我們回自己的房間裏等一整天吧。」
空認為史蒂芙應該會想問問題，因此，要問的話應該等那兩人恢複正常之後再說。
這麽打定主意之後，空轉身背對打得更加火熱的那兩個人，匆匆回去自己的房間。這麽做也是為了逃避白指責自己的冷漠眼光。
■■■
第三天的晚上。
「──啊！我、我剛才到底在做什麽！？」
「唔……做什麽？我也想知道。」
「……可以……告訴我們嗎……？」
直播結束後，一天的時間過去了。也就是說，自從強製成為情侶之後，已經過了22個小時。
史蒂芙忽然恢複正常，空與白兩個人戰戰兢兢地從房間探出頭來，窺探她的反應。
之所以一直躲在房間，是因為兄妹倆認為在百合情侶卿卿我我的空間根本待不下去，完全沒有容身之處。所以兄妹倆不等直播結束就速速回房，一直玩遊戲等待時間過去。因此，他們也不知道後來吉普莉爾跟史蒂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絕絕絕絕、絕對不告訴你們！」
「【報告】名稱不明女性與號外個體之間發生的一切已全程錄影，請問主人要觀看嗎？」
「絕、絕、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吉、吉普莉爾！你、你可別誤會喔！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被強製的，絕對不是我個人的意思！明白吧？」
「我知道，那也是我要跟你說的話。不過，這確實是個很刺激的體驗?」
看她們的反應，加上這樣的狀態持續了整整一天，不難想像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真要說的話，佛耶妮可蘭加上了限製條件，阻止了限製級情境的發生，所以其實也很難說。不管怎麽樣，空與白決定依史蒂芙的意思，不再追問。
不過，這個時候，佛耶妮可蘭又來了。
由於直播結束，她又原形畢露，一屁股粗暴地坐在空的頭上，臉上浮現猥瑣的笑容。
「咕嘿嘿……你們放心是也。直播結束之後整整一天的情境老娘都錄下來了，目前正在不眠不休地精心編輯，準備做成兩個小時長的簡介影片是也。這下子今晚的直播就不愁沒有話題啦！你們跟所有觀眾都能看到這影片是也」
「你要把那個播出去！？不是說真的吧！？是開玩笑的吧！？」
眼看史蒂芙對自己頭上那吞雲吐霧的妖精這麽哭喊，空的心裏其實很掙紮。
──老實說，有點想看，但又有點不敢看……
史蒂芙與吉普莉爾的百合纏綿──要是在正常狀況下，空當然很想仔細觀賞了。可以的話，甚至想存在手機裏當作平時的配菜來享用。但是眼前這個狀況，換個角度來說同時也是別人湊成情侶、自己逐漸落單的過程，心裏難免有些抗拒，覺得自己可悲。空實在是看不下去……
「……話說回來，佛耶妮可蘭幹嘛不參加？」
這樣一來我就不用落單，也能真心地祝福史蒂芙與吉普莉爾湊成百合情侶，放心地欣賞她們的纏綿了……空在心裏這麽嘀咕道。
「咦？那還用說，咱們妖精種自己是完全不談戀愛的是也。」
麵對空的質問，佛耶妮可蘭先是訝異地瞪大眼睛，然後這麽回答道。
「咱們妖精種基本上就是花。花都靠花粉繁殖，不需要談戀愛是也。」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莫非，你們妖精種同時具有『雄蕊與雌蕊』嗎？」
「嗯？那當然了。要看嗎？」
「……停。所謂的雄蕊與雌蕊……是『比喻』，還是字麵上的意思？」
白半閉著眼睛這麽問道。但是，佛耶妮可蘭似乎沒聽到她的疑問，開始滔滔不絕地解說了起來。
「關於戀愛，咱們隻喜歡『旁觀』是也！在熱情而且專注的偉大戀愛上演的時候，咱們隻想縮在一旁當一朵默默綻放的花朵是也絕對不應該介入其中，那是萬萬不可的是也！！難得的戀愛之花，怎麽可以被其他存在玷汙是也！？」
「主人，應該說，妖精種可以消費『靈魂』使用魔法，要是本身還能透過戀愛讓『靈魂』增幅的話，那等於是永動機了……那樣一來未免太扯了。」
「你自己就是很扯的種族，沒資格說別人扯。」
──光是就『不需要繁殖』這一點來說，天翼種也是一樣的。
雖說這並不成為不談戀愛的理由，不過真要說的話，算是種族方麵的製約吧。
空決定不再多想，隻是歎一口氣，放寬心胸接納兩人的說法。
「好了，既然所有人都恢複正常了，你們可以『提問』了吧？今晚的直播也快開始了，速戰速決是也。」
麵對佛耶妮可蘭的催促，空的反應還是一樣。
「我說過，我沒什麽好問的……」
「該問的事可多了吧！？例如有沒有『離開這裏的其他手段』之類的，不然至少也要設法厘清目前的狀況！」
「史蒂芙，既然你這麽說，那就你來問吧。」
「我哪有能力光憑yes或no的提問就導出必要情報！？」
史蒂芙抬頭挺胸地這麽說道，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空歎了一口氣，心想──
──唉唉……我真的沒什麽好問的。
真的要問的話，那也不過隻是『確認』而已──
「……既然這樣，史蒂芙，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我嗎？」
「你睡覺的時候會穿現在身上這套衣服嗎？」
「咦？呃……不，當然會換上睡衣了。啊，如、如果你指的是我來這裏之後買的睡衣，我可沒有浪費錢喔！我挑的是便宜的款式……」
回答問題之後，史蒂芙連忙接著辯解一些完全不重要的事。不過空不理會她，繼續說道：
「我想也是。睡覺時至少會取下飾品吧，不然可是會戳傷自己的。至於我跟白則是帶著手機、平板電腦與掌上型遊戲機。但是，卻唯獨缺了一項應該有的東西。」
從這一點能導出的事實──根本不需要問。
「根據這個前提，佛耶妮可蘭，我這就向你『提問』──」
「──『我跟白已經不是艾爾奇亞的國王了』──是不是？」
「──『yes』……是也。」
佛耶妮可蘭回答了空的提問。
這一瞬間，史蒂芙、吉普莉爾、依蜜爾愛因、甚至是白，全都瞪大了眼睛。
「啊，老娘差不多該準備直播了是也！今天的直播內容是讓觀眾看老娘編輯好的影片，同時回覆觀眾現場的留言是也，所以今天你們可以悠哉一點是也。下一場『遊戲』也是明天晚上八點開始是也，你們可要事先待機、別遲到了是也！那麽，老娘先失陪了是也，大約兩小時後見是也！掰！！」
慌慌張張地這麽說完之後，佛耶妮可蘭的身影忽然消失在空中。
然後──
「等、咦、等等，這、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史蒂芙代表所有思緒還沒跟上的其他人上前去逼問空，語調近似哭叫。
「還有什麽意思？」空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接著回答道：
「一開始的時候我們才剛從睡夢中醒來，所以沒有想太多。不過……我跟白的『王冠』不見了。」
王冠──也就是平常空套在右手臂上、有如臂章一般的東西，以及白平常戴在頭上當發飾的那個東西，兩者都──不見了。
史蒂芙等人現在才發現這件事，慌張地用眼光到處尋找空與白的王冠。空不在乎她們的反應，繼續說道：
「睡覺的時候當然會取下，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想太多。但是，你們身上穿的也是平常的服裝，這很不合理吧？因為你們並不會穿著這套服裝睡覺。更不用說手機跟平板電腦了，我們睡覺的時候可不會把那些東西帶在身上。」
因此──
「……其實從我們還醒著的時候，遊戲就開始了，我們身懷各自的『私人物品』被關在這裏。但是，『私人物品』之中卻不包含王冠──或許我跟白早已被剝奪了王位，這麽想應該比較合理。」
「呃、等等，這、這不是很嚴重的大事嗎？」
「沒錯，確實是嚴重的大事。」
被抹消的記憶──那段期間肯定發生了某些非常可怕的事。
具體來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史蒂芙等人以眼神如此問道。但是，空隻是搖搖頭。
「更進一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應該說，被抹消的那些記憶就是為了讓我們無法推測發生了什麽事。」
「主人……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吉普莉爾、史蒂芙與依蜜爾愛因都以眼神要求空更進一步地說明。
──但是，老實說，空現在的心情非常消沉。
現在還要被迫說明消沉的原因，讓他的心情更是憂鬱到極點。
空真的很想歎口氣就轉身回房間裏躲著。但是──
「……哥？」
唯獨白的眼光，空是無法抗拒的。於是空還是歎口氣，然後──繼續說明。
「…………白。被關在這裏之前，最後的記憶是什麽？」
「……依蜜爾愛因……在艾爾奇亞留下……吧？」
沒錯。那時候──機凱種突然造訪艾爾奇亞，與空會麵。
經過一些混亂的過程之後，機凱種離去，隻留下依蜜爾愛因一個人……這就是空目前想得起來的最後記憶。而史蒂芙、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也不發一語地點頭，看來她們的記憶也一樣。
但是，這並不代表『在這之前的記憶都還在』，因為──
「沒錯。但是，記憶消除的範圍卻還包括在那之前的記憶。」
另外四人訝異地瞪圓了眼睛。為了證明，空拿出手機給她們看。
「瞧，工作排程器的內容，機凱種來之前的時期也是一片空白，非常不自然。」
空在規劃任何事的時候，都會在這個應用程式中記下該做的事。
但是，即使是本來該有明確記憶的時期，排程表上卻沒有任何內容。
這樣看來，根本不知道那個時期的空規劃了什麽事，完全不記得。
但是，空跟白兩個人隨時隨地都在策劃某些事，沒有一天是空白的。
但是，兩人不但沒有記憶，就連紀錄都像被菜蟲吃掉的菜葉一樣消失。不隻如此──
「雖然我的手機也可能被別人動過手腳，上麵顯示的日期不見得是正確的；不過，我認為從依蜜爾愛因決定在艾爾奇亞留下的那一天起，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十九天了。」
「……【肯定】與本機內建的觀測機器一致。」
依蜜爾愛因也認同這之間經過了三十九天。總不可能這段期間一直在睡覺吧。
因此──結論很單純，簡單來說──
「由於我們在機凱種來之前策劃的某件事，導致我們被趕下了王位。」
然後──
「我們犯下了某些失誤……『敗北』了。結果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敗北……？
空與白竟然輸了？『 （空白）』真的輸了？
史蒂芙、吉普莉爾、甚至依蜜爾愛因，都愣住了。
她們的腦袋無法接受空說出來的這個事實。
但是，空仍繼續說下去。他的口氣顯得有些不屑，大概是自暴自棄吧。
「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現在這步田地，就是記憶與紀錄都被消除，讓我們怎樣也想不到真相，而且還被迫參加怎麽樣也贏不了的遊戲！狀況就是這樣！」
「……咦？怎麽樣也贏不了的遊戲……？這話是什麽意思？」
記憶被徹底抹消，確實是怎麽樣也無法推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一點還能理解。
但是，空又是憑什麽斷定這場遊戲『怎麽樣也贏不了』呢？
對史蒂芙等人來說，空的論調太過於跳躍，隻能不解地望著他。但是……
「……如果無論如何都想知道的話，我會透過下次的『提問』讓你們知道答案。」
空終於再也擠不出任何一絲力氣，隻是丟下這句話就垂頭喪氣地轉身離去。
佛耶妮可蘭說過，明天有『下一場遊戲』。
她應該會故技重施，以『提問權』為誘餌，要求一行人參加強製配對成情侶的遊戲。
既然這樣，在下次『提問』──應該說『確認』之後，應該就能得出所有的答案了。
更重要的是，隻要參加遊戲，還是有機會跟某人成為情侶的。
「事情就是這樣，我要回房間裏閉關了……明天見……」
說完，空便帶著白回房了。史蒂芙、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隻能茫然地望著他的背影離去。
■■■
第四天──的傍晚。
佛耶妮可蘭所宣布的下一次遊戲時間──也就是晚上八點──還不到，空與白就受食物的香味吸引，無法克製地從房間裏探出頭來。
兩人看到的客廳景象，跟昨晚完全不同。
「啊，空、白，你們來得正好。我正要去叫你們呢。」
客廳旁的廚房內，史蒂芙正在笑咪咪地做菜。
沒錯，客廳裏多了廚房、餐桌、餐具、鍋具等物品，與之前相比多了不少生活感。這些應該都是她們透過昨天交給吉普莉爾的平板電腦──也就是『支援（課金）』購買的。
「史、史蒂芙！？別亂花錢啊！你忘了要存錢買讓我出去的『鑰匙』嗎……！？」
空一直堅信自己一定是最後被留下的那一人，忍不住大聲哀嚎了起來。
──這家夥竟然亂花錢！？
「要填飽肚子的話，買白吐司不就好了！？」
空這麽唉聲歎氣地說道。
「不用擔心，我有仔細地計算過收支。」
說完，史蒂芙「哼哼」兩聲，得意地挺起胸瞠。
「如果我們必須在這裏度過一周以上，與其每次都花錢購買已經調理好的食物與飲水，還不如在庭園裏造一口井，吃的方麵就使用最基本的調理設備，買進食材來一次調理，這樣才比較劃算。」
──這……也有道理。
空透過手機確認『支援（課金）』的剩餘金額，內心讚歎史蒂芙的精打細算。
昨晚的直播結束時，剩餘的金額是【1984000】；但是，史蒂芙雖然大規模地改建客廳並購買食材，剩餘金額仍然有【1871000】。也就是說，她隻花了十萬多就確保了穩定的飲水來源，以及一個星期以上份量的食物。在財政管理以及空與白完全不行的『生活能力』方麵，史蒂芙真是個可靠無比的幫手。
接著，空與白在史蒂芙的督促下在餐桌前坐下，看著料理一一上桌。
「身體沒顧好，心思自然無法正常運轉。請吃飽一點！不過，我隻買了最基本的調理器具與食材，沒辦法做什麽大不了的菜色就是了……」
雖然史蒂芙這麽說，但是餐桌上有主食、主菜、配菜、還有簡單的甜點，一應俱全。
這四天來──不隻，應該說來到這個世界（迪司博德）之前，空與白每天都隻吃白吐司、杯麵、營養餅乾之類的東西果腹，對他們來說，眼前餐桌上的料理已經算是非常豐盛了。
總之，還是先懷著感恩的心享用吧。空與白雙手合十，說聲「開動」之後，正要開始吃的時候──
「咦？小多，為什麽餐桌上有五人份的碗盤？」
「這還用問？當然是你跟依蜜爾愛因的份啊，吉普莉爾。」
「【婉拒】本機不需飲食。給本機飲食是無意義地浪費主人們的寶貴資源。」
沒錯，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都是以精靈做為活動身體的能量，不需要普通的飲食。
盡管兩人拒絕，史蒂芙依然笑容可掬地這麽說道：
「不用擔心，我知道你們會這麽說，所以我準備的份量其實隻比三人份遺要多一點點。我知道吉普莉爾喜歡紅茶，而依蜜爾愛因其實喜歡咖啡。」
這兩人雖然不需要飲食，但也不是不能吃喝。接著，她繼續說道：
「美味的飲食是『心靈的養分』，你們也有心靈，所以還是需要的。如果你們還是不肯吃的話，那會讓我們這些要吃飯的人吃得很不好意思，這樣對我們不好，明白吧?」
──史蒂芙，你這家夥……雖然在遊戲方麵你是食物鏈的末端，不過……
在生活方麵的事，則是在場的人當中最能掌控主導權、不容許反駁的人物。「簡直就像老媽一樣」──每個人都這麽想，不過兩人也不敢說出口，隻好不情不願地跟著在餐桌前坐下。
「（盯……）」
「……小多？我的臉上有什麽嗎？」
「啊……沒事，隻是……我知道我這麽做等於是強迫你們吃東西，不過……因為我隻準備了最基本的食材與調味料，不、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喔……我覺得可以啊，沒什麽問題。」
「……！那、那就好！」
其間，空與白正默默地吃著飯，隻是嚼著食物，不發一語。
「……我以前就有個疑問。小多就算再怎麽爛，以前好歹也是王族。」
「我才不爛，而且現在也是王族！」
「照理說應該不需要自己下廚才對，為什麽這麽會做菜？」
「咦？喔……那是因為，小時候每次我做點心給爺爺大人吃，他總是會很開心。」
嚼嚼嚼……
「於是我愈做愈得意，不知不覺間就培養出興趣了。我向侍女們學習做菜的方式……雖然她們總是勸阻我，說『公主大人不應該進廚房』，不過我就是不聽……嗬嗬。」
「這樣啊……喔，你泡的紅茶很好喝。」
嚼嚼嚼……吞。呼……吃飽啦。
吃完之後，空將餐具放在桌上，彬彬有禮地雙手合十表示感謝。然後，蓄勢待發……
空，哭了。
「鳴哇啊啊啊！白！！你看那一對臭情侶啦！哥哥我的心被她們傷透了！！」
「咦！？情、情侶！？在哪裏！？」
「夠了，別再裝傻了！你們這些陽屬性的存在！！像我這種等級的陰屬性存在怎麽可能沒察覺你們發出的陽光氣息！！我是不會看錯的！你們兩個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就是剛開始交往的熱騰騰青澀情侶那種雖然不安卻又溫馨的氣氛啊啊啊啊啊！！」
沒錯，我是不可能誤解的！這種讓人不好意思插嘴的氣氛……！！
完全就是班上在不知不覺間開始交往的兩人之間的那種氣氛！！
雖然空對戀愛一竅不通，卻不可能認錯那種氣氛。
因為這種氣氛散發出來的那種『單身狗滾邊去』的無言拒絕，對於沒戀愛經驗的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世界上明明就有我這種滿腦子想著『反正我不需要女朋友』、『反正我交不到女朋友』，隻能打腫臉充胖子地裝出大徹大悟的態度，實則縮在被窩裏忍受空虛寂寞冷而發抖的可憐蟲；但是你們這些人完全沒想過我這種家夥的感受，隻知道到處散發溫暖又傲慢的氣場！！可恨的幸福者啊！速速從吾的麵前消失吧！！」
「……哥……別吵……」
「呃啊啊啊啊！嗚嗚……我受夠了！人家要回家啦啊啊啊！讓我回歸塵土吧……！」
腹部被妹妹狠狠地揍了一拳，空痛得縮在地上。白不理他，眯起眼睛，眼光轉為犀利。
「……『一天』的時間……應該……早就過了……吧？」
「【肯定】在昨晚20：43，確實已經過了24個小時。到現在又過了19小時23分鍾。」
「……那麽，為什麽……史蒂芙與吉普莉爾依然……還是情侶呢……！？」
「哪有！？我跟吉普莉爾都很正常，跟平常沒兩樣！！」
「是的，白小姐。在小遊戲結束之後，我確實是讓您看到了難看的一麵；但是，現在已經恢複正常──」
「【否定】號外個體從個人的角度對名稱不明女性表現出興趣，這是沒有前例的現象。也不曾對名稱不明女性的料理發表過感想。【報告】檢測出號外個體與名稱不明女性之間有《好感》。」
「才沒那回事！！」
「【命令】閉嘴。此乃嚴重疑慮事項。妖精種個體（佛耶妮可蘭）所說的『一日限定暫時情侶』可能有假。【要求】盡速解答──兩位，你們現在的心神狀態真的正常嗎？」
「────！？」
對於依蜜爾愛因的疑問，史蒂芙與吉普莉爾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咦？老娘沒告訴你們嗎？抱歉是也。」
回答問題的不是兩人，而是從什麽都沒有的空中忽然現身的妖精種少女。她叼著香菸，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耶！多虧你們兩個，老娘的頻道訂閱數急速暴增啦！再這樣下去，不久後的將來我佛耶妮可蘭肯定會成為超人氣網紅是也！看在老娘心情好，就回答你們這個問題是也！」
她笑得開心，繼續說下去。
「在老娘創造的這個空間裏，戀愛情感會隨著時間經過而增幅是也。」
「當然，如果原本是0的話，不管怎麽增幅一樣是0是也；不過，以強製的手段讓兩人以情侶的關係度過一天的話，便足以讓『0增為1』是也。隻要有1的好感，隨著時間經過自然會增幅為2、3……就是這樣。讓咱們看看你們究竟能否定好感到什麽時候吧。」
佛耶妮可蘭笑著說道。她的笑容，在空以外的四人眼中看來，彷佛死神的鐮刀，使她們在心裏驚聲尖叫。
看來──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前天的告密告白遊戲，隻是個非常簡單的小遊戲。
讓兩個人在一時之間成為逢場作戲的情侶，兩人之間的戀情隻是暫時的。
但是，這個遊戲真正的目的，並不是將兩人配成一日限定的暫時情侶。
隻要今後再來幾次同樣的期間限定配對遊戲，最後終究能夠湊成真正的情侶，而且完全不顧當事人『原本的心意』如何。
為什麽沒察覺到這一點呢？當初真該更提高警覺的。
這裏其實不是什麽『不成為情侶就出不去的空間』，而是──『不由分說地強迫成為情侶的空間』
本機對主人的感情、我對空的感情、我對主人的感情、白對哥的感情──對佛耶妮可蘭來說，全都是不屑一顧的東西！
這個事實讓女性們不寒而栗，臉色轉為鐵青。剩下的最後一人，則是唯一完全不瞭解狀況的人。
「也、也就是說，我還是有可能跟某人成為真正的情侶囉！？」
空的雙眼閃閃發亮。這個處男隻要麵對跟戀愛有關的事，智商就會降至個位數。
「事情就是這樣是也！好了，如同之前預告的，今晚的直播內容又是『遊戲』是也！規則跟上次不同，不過賭注是一樣的是也！隻要你們贏了，就能得到一次提問的權利是也。勝利條件則是至少湊成一對一日限定情侶是也──你們願意參加吧？應該不會拒絕吧？」
「當然要參加了！！為了爭取提問的權利，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參加了！對吧，各位！我們快上吧！！」
空激動地同意道，呼吸也變得很急促。但是，女性們非常苦惱，根本沒有心情理會他。
這下子，遊戲的條件就跟前天不同了。
可不能夠以為隻有一天的時間所以沒關係，就輕易地跟其他人湊成情侶。
既然知道即使隻當了一天的情侶，長期之下還是會成為真正的情侶，對所有女性來說，當然要全力避免跟空以外的人成為情侶了。
另一方麵，其他人肯定也會全力阻止自己跟空成為情侶。
麵對這些對手，必須讓某兩人湊成情侶，同時讓自己一個人跟空配對成功，這個遊戲，需要這種神乎其技的心機算計。不再是前天那種輕鬆的小遊戲了。
「……吉普莉爾……『命令』──」
「【阻止】本機主張號外個體的基本人權。禁止剝奪自由意誌。妹妹小姐，那樣太狡猾了。」
「想不到我竟然會有必須感謝你的一天……白小姐，請原諒。」
「啊，現在即使是我也看得出來。你們現在是不是打算以刪去法決定先一起坑我一個人再說？很好，放馬過來啊！我可不會每次都乖乖地讓你們坑！」
遊戲還沒開始，女性們已經激烈地互相牽製了。而空雖然很明顯地是這件事的中心人物，現在卻比任何人還要置身事外。
於是，第四天的遊戲終於要開始了……
■■■
第五天的晚上。
昨晚的直播是很簡單的猜硬幣遊戲。遊戲結束之後，空與白在房間裏躲了一整天。現在，兩人出來看看狀況。
「……好，我本來是打算什麽都不問的，不過我還是問吧。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什麽事都沒發生！～～當然，任～～何事都沒發生過！！」
兩人一出房間就看到史蒂芙正在逼問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雖然她對兄妹倆這麽說，但是看她這麽不高興的表情，很明顯地一定是發生了很多事。
「【報告】名稱不明女性正在質問我們。據本機推測，由於她在昨晚之前跟號外個體之間的氣氛還很好的，遊戲結果卻讓本機與號外個體配對，所以她吃醋、生氣了。本機也非常不願意啊。」
「少來了，我跟她之間什麽都沒有！吉普莉爾想跟誰要好，當然隨她去！我才不介意呢！」
昨天玩的是猜硬幣遊戲。
不知道女性們之間是怎麽拉鋸的──到現在還是無從得知──空還是理所當然地沒能跟任何人配對成功。空完全無力幹預遊戲的發展，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被湊成一對情侶。
天翼種與機凱種──兩個勢不兩立的種族竟被強製配成情侶。
即使有『無意識之下可接受的關係性』這一條規則存在，但是這兩個種族從原理上來說應該無法接受彼此才對。不過實際上，情侶關係似乎還是以意外的方式成立了。
「小多，請收回你的話。當時在我的認知中，是主人命令我與她互相擁抱。即使是在受強製的時間內，我也不記得我有把這破銅爛鐵當成戀人過。而且，我也完全沒有跟她要好過，之前不可能，以後也永遠不可能。」
「【肯定】昨晚的行為隻是基於『這麽做的話主人會開心』的錯覺而發生的行為而已。本機對主人的愛才是前提。」
看來在受強製的時間內，兩人的心裏都出現了『被空命令與彼此擁抱』的認知。
對吉普莉爾來說，純粹隻是因為被空這麽命令。
依蜜爾愛因則主張空對她說「你們互相擁抱的話我會很興奮」。
雙方各自被植入如此的認知，於是天翼種與機凱種就配對成功了。這麽罕見的事，可說是曆史上的一大創舉。
「【指正】根據本機的檢測結果，號外個體在擁抱本機時發生了異常的興奮反應。你竟然喜歡本機，超惡的。」
「我是為了主人的命令，不得已才擁抱『垃圾』。蒙受如此屈辱，內心當然會湧現難以名狀的情緒了。你這破銅爛鐵不應該會錯意，不然我可能會一個不小心殺掉你喔?」
兩人還是老樣子，對彼此展現出強烈的敵意與厭惡。但是，史蒂芙高聲地提出質疑。
「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麽還牽著手！？」
「「────！？」」
沒錯──兩人的心神早已恢複正常。
但是，即使在被史蒂芙逼問的時候，兩人的手卻依然牽在一起。
直到被史蒂芙點破這一點，兩人才連忙放開彼此的手，但是為時已晚。
「……這種套路、白知道。一開始、都說是、為了主人……說很討厭……但是、最後、上癮……不知不覺間……『為了主人』隻是藉口……都是、這種套路……」
「白，我的乖妹妹，快告訴哥，這種套路你是從哪看來的？……算了，你還是別說吧。」
健全的漫畫裏當然不可能有這種套路，不用想也知道是從哥哥私藏的薄本看來的。
空本來想對白追究這一點，不過仔細想想，少女漫畫可能也有這種套路，所以還是算了。就當作是這麽一回事吧。
因此，空當然也知道這種套路。
於是，兩人之間順利地豎起了戀愛旗。雖然微小得跟微粒子差不多，但還是存在的戀愛旗。
這樣一來，空與吉普莉爾還有依蜜爾愛因的情侶路線都被確實地斷絕了。相對地，前往地獄的道路卻紮實地鋪起──不，根本是鋪了鐵軌。空絕望地流下眼淚。
「主人，求求您，請命令我失去從昨晚起的記憶。」
吉普莉爾突然跪下，有如祈禱般地垂著頭請求道。
「如果在這一天之間讓我跟這產業廢棄物有了至少0?1的戀愛情感，那麽，得在這樣的情感隨著時間增幅之前將我的記憶消除。要不然就是──」
說到這裏，吉普莉爾臉上浮現毫無牽掛的爽朗笑容，彷佛要道別似的。
「要不然就是──讓我死去。」
「【執行】刪除記憶程序，開始啟動。錯誤。轉而執行自爆程序。」
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各自這麽說道。從某個角度來說，她們的意見似乎是一致的。
「啊，抱歉，老娘補充一下。『記憶操作』跟『自盡』都是被禁止的是也。」
佛耶妮可蘭的身影突然從空中冒出，開口打斷了兩人。
「在這場遊戲中，你們『哪些記憶能保持到什麽程度』都是在遊戲前事先規定好的條件，因此你們無權控製記憶。請見諒是也?」
聽了佛耶妮可蘭的話，吉普莉爾與依蜜爾愛因滿心絕望，臉色轉為鐵青。
「嘖，果然是這樣。」空隻是歎了一口氣，在心裏嘀咕道。
佛耶妮可蘭笑得非常得意。
「話說回來，天翼種竟然跟機凱種戀愛！沒有比這題材更具話題性了是也！開玩笑，當然不能讓你們刪除記憶了！！老娘還要反過來煽風點火，增幅你們的戀愛情感是也！咕嘿嘿！」
佛耶妮可蘭猥瑣地大笑幾聲，接著又繼續說道：
「今晚的直播就快開始了，你們不『提問』嗎？」
今晚的直播內容應該是跟前天一樣，以吉普莉爾跟依蜜爾愛因之間的互動影片為主吧。
佛耶妮可蘭似乎還沒完成影片，催促一行人盡快提問。
『…………』
史蒂芙、吉普莉爾、依蜜爾愛因、甚至是白，都同時將眼光轉向空。
前天，空斷定這遊戲是『無論如何都贏不了的遊戲』。
而且還說過，會透過下次的提問來說明。
至於空，則是再度說出他已經說過好幾次的那句話。
「我說過，我沒什麽好問的……」
因此，這不是『提問』而是『確認』。
空深歎一口氣，開口。
「提問──『這場遊戲，無論最後用什麽方法離開這裏，敗北的都是我們』……是不是？」
────
────────
「啊！？咦！？等等……這、這話是什麽意思！？」
四人啞口無言。最後，史蒂芙才代表眾人發出聲音，打破漫長的沉默。
空的態度看起來不抱一點希望，接著開口說明這場遊戲──目前這個狀況的本質。
「我就依序解釋吧……首先，這場遊戲是不可能出得去的……不，這麽說也不對。」
空搖了搖頭，改口說道：
「不太一樣，應該說……若隻是要出去其實很簡單──『互相認定彼此為戀人的兩個人（情侶）』手牽著手穿過『門』──這條件其實太過於簡單。隻要隨隨便便地透過盟約發誓『將彼此認定為戀人』，然後進行假遊戲，隨時都能讓四個人出去。不過，隻有四個人就是了。」
沒錯，問題在於這樣一來，就有一個人必須留下。
「留下的那一個人，無論怎樣都沒有機會戀愛，當然也不可能得到『支援（課金）』。」
更何況，隻要有四個人離開這裏，佛耶妮可蘭的企劃就再也無法繼續下去了。
直播也無法繼續進行，更無法得到任何『支援（課金）』，一切都到此結束。
「所以，必須透過直播賺到【50億】這種完全不可能的金額來購買『鑰匙』，否則實質上誰也無法離開這裏。到這裏為止聽得懂嗎？」
「呃……是，不過，這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沒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因此，空接下來要說明的，其實也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
所以空才會一直都很沮喪。
「但是……正常來說，要賺到50億是不可能的。」
根據手機上顯示的內容，這五天來空等人賺到的『支援（課金）』是──約【897萬】左右。
照這個速度進行下去，得花上好幾年才有可能賺到【50億】。更進一步地說──
「反過來說，如果賺得到的話，要賺到60億、甚至100億也是有可能的。那麽，誰會甘願放過這種搖錢樹呢？」
「────」
因此結論其實非常單純。
「佛耶妮可蘭（這家夥）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我們出去。」
「……可、可是……哥不可能……同意這種條件……」
沒錯。刪除記憶，讓眾人怎麽回想也無法推知真相。而且還把眾人永遠關在這裏。這種條件，空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所以才說我們『敗北』了，導致我們被迫處於這樣的狀況之中。」
這樣的狀況，肯定是愛爾文?加爾得搞的鬼，八九不離十。
空等人輸給了愛爾文?加爾得，因而被趕下王位，陷入如此狀況之中──
也就是說，這場遊戲本身就是空等人敗北的結果，是『處罰遊戲』。
因此，空才如此『提問』──不，應該說是『確認』。
「你們仔細回想規則。佛耶妮可蘭隻提到『出去的條件』，但是，對於我們的『勝利條件』卻隻字未提……為什麽？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麽勝利條件。」
「……………………」
沒錯，這裏是『不成為情侶就出不去的空間』
但是，這個條件中提到的，隻有脫離這個封閉空間，也就是《洛園》。
可不保證『這個空間之外不存在另一個《洛園（封閉空間）》』……
基本上，賺到50億是不可能的。假如真的有能力賺到，那佛耶妮可蘭更沒有理由放人了。假使真的犧牲了其中一個人，讓另外四個人出去，出去之後麵對的也隻是『敗北之後的外麵世界』。
因此，這其實是一場死亡遊戲。
打從被迫參加的那一瞬間開始，就不可能有勝算可言，輸定了。
這是因為敗北而開始的遊戲，不過是行刑人以「是否放下斷頭台的刀」為賭注而開始的餘興節目。
就是因為這樣……無論這裏是斷頭台上也好，會被砍頭也罷，至少在死前讓我交個女朋友吧，
空的心裏這麽想，眼神空洞迷茫，淚光閃閃。
但是，佛耶妮可蘭的答案卻令人意外。
「──『no』是也。」
…………
────…………
────…………什麽？
「要老娘說幾次都行。老娘向盟約宣誓，答案是『no』是也。」
佛耶妮可蘭停下手邊編輯影片的工作，筆直地看著空那黑得有如黑夜般的眼珠，重複說道。
空注意到佛耶妮可蘭那萊姆色眼珠的眼神，訝異地瞪大了雙眼。
「……好了，今晚的直播差不多要開始了，老娘就先告退是也！！明天晚上八點一樣有下一場『小遊戲』，別遲到是也！掰比！」
佛耶妮可蘭笑著這麽說道，然後跟往常一樣地忽然消失在半空中。
留在現場的眾人，茫然地呆站了好一會兒。
然後，眾人的眼光紛紛聚集在空的身上。他正咬著指甲、皺著眉頭，拚命地轉動腦袋思考著。
「……哥？」
「……等、等我一下，白……讓我再想一想……」
────等等、等等，等一下、等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她的答案竟然是『no』？也就是說，勝利條件是存在的？
如果真是這樣，這件事的前提就完全不同了。
「……各位，抱歉。剛才說得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不過看來是我完全解讀錯誤了。讓我醒醒腦、再好好想一想。」
空這麽喃喃自語，然後領著白回房間去。三人無話可說，隻能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難道說……該不會……其實是那麽一回事？
■■■
現在是第七天的晚上。
空發現自己解讀錯誤，是在第五天。而翌日，也就是第六天，晚上的直播時間又進行了一場『小遊戲』。小遊戲結束之後，又過了一天，也就是現在。
空與白從房裏出來，馬上就目擊了可怕的紛爭現場。
「我說過！那是被強製的，不是我的意思！」
「是喔？真的是這樣嗎?沒關係，真的。上次那樣子逼問我，這次自己卻跟這破銅爛鐵這麽要好。沒關係，很好啊。我倒是希望小多你趕快帶著那破銅爛鐵出去，將她丟進垃圾回收車內。我求之不得?」
「【擁護】強製成立情侶時的行為非自由意誌所能控製。號外個體應該也跟本機體驗過相同的狀況才對。因此指責多小姐的行為本身並不具正當性。推測。你在吃本機的醋。真難看。」
「……請先等一下，你說什麽多小姐？莫非是指我嗎？」
「唉唷唷，怎麽，不叫她『名稱不明女性』啦？你們可真是恩愛唷～?」
「【審議】──否定。【事實】本機知道史蒂芬妮?多的名稱。因此先前稱之為名稱不明女性，是不當的行為。本機隻是改正了錯誤，與好感無關。」
「你漏了一個字！還漏了一個字啊！我是史蒂芬妮?多──」
「【結論】另外，本機乃是主人的女仆。該個體則是主人的親信，同時也是艾爾奇亞聯邦盟主國艾爾奇亞王國的宰相。社會地位必然在本機之上。因此，稱呼史蒂芬妮?多為多小姐並無不妥。本機正常。深愛著主人。」
「多什麽……為什麽就是沒人肯正常地叫我的名字！？」
昨晚的直播內容，一樣是很簡單的心理遊戲。
這次換史蒂芙與依蜜爾愛因被配成一對情侶。
由於配對成功，空再度得到了『提問權』。不過在遊戲結束後，他同樣地馬上帶著白離席，在房間裏關了一整天。因此，自然不知道在那之後一天的時間內發生了什麽事，更不知道兩人的關係變成了什麽樣子。不過老實說，空也沒有心思在乎這種事了。
即使擺脫強製成為情侶的效力影響，三人之間仍然形成了複雜的三角關係。但是，空完全不放在心上。
從前天的晚上就是這樣，他無心在乎瑣事，一直持續不斷地思考到現在。
「嗯嗯……頻道訂閱人數與收益的增加情形都還算不差是也，不過，新的配對似乎不如天翼種與機凱種的組合那麽有話題性是也。應該說是史蒂芬妮太容易心動，反而無法炒熱氣氛是也。這下子該怎麽辦呢？或許有必要想想新的灌水內容是也。」
佛耶妮可蘭焦躁地說道，同時抽著菸、喝著酒。空麵向她，開門見山。
「……佛耶妮可蘭，該讓我『提問』了。」
空的語氣、表情、甚至是眼神，似乎讓佛耶妮可蘭察覺到了什麽。
正在吵鬧的另外三個人也一樣，馬上安靜下來，注視著空。
────空花了兩個晚上的時間思考。
不管怎麽想，還是無法推測到真相。因為記憶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被刻意刪除掉的。
因此，包括刪除得如此徹底的理由、以及同意這種狀況的必要性，空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到。
所以他才判斷目前的狀況（這場遊戲）乃是起因於自己的敗北。
即使不是敗北，至少也失去了主導權。不管怎麽想，這個結論都不會變。
但是，在這個前提之下，如果還有『勝利』的可能性……還有『勝算』存在的話──
如果真的存在垂直思考的推理無法獲得的答案──
「首先……這還不是提問，而是確認，所以你不用回答也無所謂。」
空決定相信自己『原本的推理法』所導出的答案。
也就是──
「佛耶妮可蘭──你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是吧？」
空並沒有任何根據。
但是，『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家夥──至少不是『敵人』。
「────?」
佛耶妮可蘭順從空的要求，不說話，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用眼神表示。
那萊姆色的眼神，跟兩天前與空對視的時候完全一樣。
那是沒有『惡意』的眼神。甚至不存在任何『敵意』與『害意』。
佛耶妮可蘭的眼神所透露出來的，是期待、信賴，以及──不安。
因此，空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接著提問。
「提問──『你也是這個遊戲的參加者，而你的「勝利條件」──跟我們一樣』。」
至少，佛耶妮可蘭並不是『行刑人』。
……或許她確實是『主辦者』，但是，即使如此──
真要說的話，她的角色就是死亡遊戲劇情類型的『最後一種例外』──
──主辦者本身是主角方的『共謀者』。
空的直覺是這麽認為的。佛耶妮可蘭究竟會如何回答……？
「──『yes』是也?」
看她臉上那桀驁不馴而滿意的笑容，空也跟著苦笑起來。
「該怎麽說呢……抱歉啦，讓你等這麽久。現在我總算掌握狀況了。」
「請問……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最後終於由史蒂芙代表大家這麽問道。空搔了搔頭，不斷地反省自己。
沒想到我會慌成這樣。這種事，隻要冷靜地想一想，馬上就能想出來才對。沒錯──
「首先，佛耶妮可蘭並不是愛爾文?加爾得的爪牙。」
包括「對森精種的戀愛感到厭倦」、「有些妖精種為此成為奴隸」之類的事，她提起來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更重要的是，她的態度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敵意。
不過，既然這樣，為什麽本來該與空等人同一陣線的佛耶妮可蘭必須親手造出這樣的狀況？甚至不惜徹底消除他們的記憶，讓他們陷入這種當事人不可能同意的狀況。
「我想我們一定是犯了某個錯誤，然後──大概是輸給了愛爾文?加爾得。」
現在完全無法判斷對手是不是愛爾文?加爾得。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空等人肯定是輸給了某人，導致現在才會陷入這種狀況。
隻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勝算』依然存在，而且佛耶妮可蘭是自己人。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為了逆轉敗北，我們與佛耶妮可蘭才隻好同意參加這場遊戲，甚至不惜接受對我們極為不利的條件……事情就是這樣。」
那麽，身為主辦人的佛耶妮可蘭，她跟我們相同的『勝利條件』是什麽？
這很明白。前提是，如果佛耶妮可蘭真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的話。
勝利條件，就是在遊戲剛開始的時候提到的條件。
也就是『賺取大量的「支援（課金）」』。
如果買不起鑰匙，實際上任何一個人都出不去。
所以，真的賺到50億，就是能讓我們跟她顛覆敗北的共通勝利條件。
「呃……是我的理解能力不足嗎？所以我們到底是犯了什麽錯誤、輸給了什麽人呢？最關鍵的部分，還是完全不明白，沒錯吧……？」
史蒂芙如此質疑自己，不過，吉普莉爾、依蜜爾愛因、甚至是白，也同意她的看法。
四人同時以不解的眼光注視著空。但是，空隻是搖了搖頭。
因為，那些並不是什麽『關鍵的部分』。
真要說的話，甚至可說是『一點都不重要的事』。
隻是──
「既然這樣，佛耶妮可蘭，我可以為史蒂芙她們再問一個問題嗎？」
「嗯？提問隻限一次是也。所以，這次老娘的回答可不保證是實話是也。」
意思是可以問，但是可信度並不受盟約保障。
看佛耶妮可蘭這麽好心地補充如此的說明，空苦笑了起來。
「不，你當然會說實話了。因為你是我們的同伴。」
沒錯。真要說的話這家夥從一開始就「話太多」。
包括直播的機製、妖精種的生態等等，對於空等人的疑問，她全都回答了。
她應該隻是『無法主動告知』……『隻要被問起，還是能回答』……
這恐怕也是這場遊戲開始的條件之一。
「再說，你就算不回答，我也知道。我隻是為了史蒂芙她們向你確認而已。」
空非常肯定這一點，接著提問。簡單來說──
「提問──『艾爾奇亞瀕臨滅亡，是風中殘燭。這遊戲的結果攸關艾爾奇亞的死活』……是不是？」
「────！！」
這句話，讓空與佛耶妮可蘭以外的所有人倒抽一口氣。
沒錯──事到如今，輸給誰、怎麽輸的，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什麽樣的狀況，能逼得空等人不得不接受這五人都離開艾爾奇亞的條件？
五人都不在艾爾奇亞──這樣的狀況本身即可證明，艾爾奇亞正麵臨滅亡的危機。
對於這個推測，空非常地肯定。但是，佛耶妮可蘭臉上卻浮現桀驁不馴的笑容。
「……『no』是也。」
────咦？
難道我又解讀錯了嗎？正當空開始緊張的時候──
「因為『不隻是艾爾奇亞』，所以老娘才說『no』是也。不隻是艾爾奇亞，還包括所有的人類種，甚至是複數種族都麵臨了即將滅亡的危機是也?」
───咦咦？
聽佛耶妮可蘭這麽說，空感覺自己正在冒冷汗。
她的眼神還是一樣，透露出期待、信賴，以及或許是不安的情緒，接著──
「好好努力是也。老娘也是徹底豁出去了是也。」
佛耶妮可蘭一臉嚴肅地這麽說道，然後便消失在空中。
「……空？空？所以到底是闖了什麽禍……？」
史蒂芙半閉著眼睛不斷問道。但是，對空來說──
看來，因為自己的敗北，『外麵』的世界陷入了比想像中還要嚴重的狀況。
空隻能拚命地思考，無暇理會史蒂芙。
──我們到底犯了什麽錯？
相關的記憶都被消除，也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現在想這些並沒有意義。
更重要的是，如果這場遊戲的目的是為了顛覆敗北而進行的，那恐怕──時間所剩不多了。
所以，空正在全神貫注，思考『以最快的速度賺到50億』的方法──
■■■
第七天的直播也順利地落幕了。
佛耶妮可蘭在自己位於空間夾縫的房間內洋洋得意地大笑，笑聲非常低俗。
「嘎哈哈哈哈！！咕嘿嘿！！今天也賺飽飽是也！！」
那是當然的。因為她的頻道訂閱數從原本少少的87人暴增為12萬以上。
『支援（課金）』，也就是靈魂的量，也到達了佛耶妮可蘭不曾擁有過的超高金額。
「現在老娘即使不是頂級網紅，好歹也算得上是中階了吧！？算是小資女？不，應該是小貴婦是也！有了充裕的靈魂（金錢），心靈也會跟著充裕，對於那些說老娘是底端網紅的垃圾鄉民們，現在的老娘也能友善地對待──屁啦，才不可能是也！嗯，老娘無法說謊是也?」
先確認螢幕直播畫麵處於離線狀態之後，佛耶妮可蘭用力地對著畫麵豎起中指。
反過來瞧不起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還有比這更爽的事嗎？當然沒有了！
「嘎哈哈哈！看看你們的嘴臉，蠢蛋！！嗚嘻嘻～～！！」
佛耶妮可蘭手舞足蹈，同時發出難聽的笑聲。忽然，她停止了動作。
然後，眼珠子轉動，偷偷地、偷偷地，瞄了瞄螢幕上的數字，也就是空等人賺取的『支援（課金）』的餘額，喃喃自語。
「……既、既然有這麽多的話，老娘稍微挪用一點點應該也不會被發現……吧？」
現在有這些靈魂（錢）的話，應該買得起那個花冠卿（格蘭?梅卡茲）的超稀有影片，還有專家特製的特殊情景空間建構術式（資料包）……
長期以來因為缺錢，隻能含淚放棄的各種欲望，這下子都能輕易滿足了，可以買個不停。
「不，這樣還是不好是也！不、不過，或許可以做為以後參考的資料……沒、沒錯！這叫投資是也！為了提升直播的品質，投資設備也是應該的……」
正當佛耶妮可蘭如此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的時候──
【不準浪費。】
「啊呃嗚嗚喔喔！？當、當然是說笑的是也！討厭～老娘隻是稍微開個玩笑嘛～呃，不，老娘確實是一時鬼迷心竅，但最後還是未遂，請原諒──不對，等等，原來是你這家夥是也！？」
聽到責備的聲音，佛耶妮可蘭先是有如連珠炮一般地為自己辯解，同時猛地下跪磕頭。
但是，那【聲音】並不是來自螢幕。
明白對方的身分之後，她馬上抬起頭，同時不悅地「嘖」了一聲。
「媽的，害老娘白磕頭……你要幹嘛是也？」
【招供已經開始，沒時間了，快。】
那【聲音】簡要地如此命令道。
佛耶妮可蘭不屑地哼了一聲，心想──不用你提醒，老娘當然知道狀況是也。
沒錯……那正是空等人絕對無法自行推知的真相。
從他們的記憶中被徹底抹去的『毒』──正是導致『外麵』那狀況的原因……
現在的狀況──即是受愛爾文?加爾得所奴役的妖精種們行使了『墮落園』，將整個艾爾奇亞困在空間位相境界──也就是《洛園》之中。現在必須盡快在間諜們供出一切之前將其解放。
為此，需要以比吞沒艾爾奇亞的力量更強大的能量，對空間位相境界施加逆向幹涉。
所需要的力量──也就是『靈魂』的總量，正是【50億】。
但是──
「這老娘當然知道是也。但是，觀看直播的條件是瞞著森精族、與老娘建立個人連線、並且向盟約宣誓『絕不說出去』，滿足這些條件的網友才能觀看老娘的直播，這限製實在太多了，當然很花時間是也！」
畢竟這直播企劃本身就是在跟愛爾文?加爾得的陰謀作對，當然不能高調地宣傳。而且還透過盟約要求網友發誓保密，即使透過口碑傳播也無法公開詳情。在這樣的限製下，無論怎麽做都無法讓情報迅速地擴散出去。目前這樣的擴散速度已經算是很快了。
追根究柢來說──
「要怪就怪你徹底刪除了空他們的記憶，還禁止老娘主動說明是也。要不然事情肯定可以進行得更快是也。」
話雖這麽說，不過妖精種追求的是真正的戀愛，是發自自然情感的火熱戀情。
要是讓空等人在瞭解全部狀況的前提下參加直播，能給觀眾看到的肯定隻是『假裝的戀愛』。
為了拯救艾爾奇亞而上演自以為聰明的戀愛劇情，肯定無法滿足這些自以為評論家的臭鄉民觀眾──也就是胃口水漲船高的妖精種們。
雖說目前的狀態也不能說有多自然就是了……
──不，肯定沒問題的是也！簡單來說，隻是程度的問題是也！
佛耶妮可蘭這麽說服自己忽視目前的不自然。
為了鎮定動搖的心神，她掏出了一根菸來點火。忽然，內心浮現了一個疑問。
吞雲吐霧之間，佛耶妮可蘭對那【聲音】提出了內心的疑問。
「……話說回來，你們『龍精種』不是看得到未來嗎？是在急什麽啊？」
如她所說的，【聲音】的來源，正是龍。
──【十六種族】位階序列第四位──『龍精種』……
據說，龍精種是跨複數時間的存在，也就是同時存在於現在、過去與未來。
所以他們本身就是一直活在劇透當中，是一種可悲得莫名其妙的種族。
因此，如果隻是不久的未來之內發生的事象，他們應該能清楚掌握才對。
尤其眼前這家夥可是──
對於佛耶妮可蘭的疑問，【聲音】簡要地這麽回答道：
【吾視不到未來。】
佛耶妮可蘭訝異得瞪圓了眼睛。
不過，並不是因為那【聲音】的回答。
而是因為她感覺對方竟然似乎有些不安。
在森精種的研究中，有些學者甚至認為龍精種是淩駕於神靈種之上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竟然也會感到不安，那是不可能的。
【吾曾經預視『大戰』將會永遠持續。但是，大戰最後卻終結了。】
不可能發生的未來，實際上卻成了過去。
這表示未來並非永恒不變，未來絕非絕對。
【吾隻能累積。現在乃是吾首度主動幹涉時間。】
如此不確定的未來，正有意地確定逼近。
因此，自己的幹涉無法保障任何結局。
【吾隻能承認，吾不過是愚味無智的存在，無法預識未來。】
龍說得不多，卻不由分說地讓人理解如此的事實。
「是喔……」
佛耶妮可蘭吐一口煙，歪起嘴角笑了起來。
「連老娘都知道的事，你竟然不知道嗎？看來龍精種也沒什麽了不起是也。」
──這也難怪，畢竟連神靈種都敗在空他們的手下是也。
即使身為超越種，連這麽簡單的事都不理解的話──
「未來當然是確定的是也。答案永遠都隻有兩個是也。」
也就是，
「『非黑即白』──也就是隻有輸或贏，兩種可能是也！」
佛耶妮可蘭一臉神氣地這麽說道。接著──
「而老娘則是把一切押在他們會贏是也。畢竟要是輸了──老娘就沒有未來是也。因此，未來隻可能會有一種是也。」
說完，她「呸」地吐掉香菸，朝著【聲音】的來源方向瞪著不在眼前的龍，放話說道：
「──『咱們贏了』……這就是即將成為過去的未來是也。」
【容吾指正。即使勝利，局麵也不過是平手。】
「少囉唆是也。」
【但吾也認同，汝的期望也是未來之一。】
然後，【聲音】的存在感忽然消失無蹤，彷佛夢醒。
在消失之前，那【聲音】說到最後似乎在笑……不過，或許隻是自己想太多了。
佛耶妮可蘭呼地靜靜吐一口氣，大大地轉動肩膀。
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緊繃著全身，忍不住嘀咕起來。
「……真是的，就算沒有實際見麵也讓人這麽耗費體力，真是隻該死的蜥蜴是也……話雖這麽說，但他說的也是事實。照這個速度下去是趕不上的，這下子真的不妙……」
雖然『支援（課金）』的金額確實多得讓人忍不住手舞足蹈，但是離50億卻還很遙遠。無關佛耶妮可蘭是否浪費使用，照這樣下去至少也要等上數年。
還是必須想想辦法才行──佛耶妮可蘭這麽判斷，思索了起來。
「……好了，該如何是好呢？……嗯？好像有燒焦味……啊啊啊啊啊！！菸蒂沒熄，花瓣燒起來了！水！快來水啊！！哪裏有水──！？」
於是，佛耶妮可蘭一個人在現場慌張地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