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看著延暉傻笑道:「原來是真的。」


    延暉點點頭,兩人就相視著傻笑起來。


    夜裏方遠在花亭裏看兩個姬妾舞劍,並無器樂伴奏,隻能聽到劍刃帶起「嗖嗖」的風聲,旁邊觀瞧之人也都神情嚴肅,兩個美人舞罷,咬唇怯怯看著方遠。


    方遠站起身說道:「花拳繡腿,再練。」說完轉身回書房而去,門外報說裴通判求見,方遠往椅子上一靠,閑閑的說了聲:「請。」


    延暉進來坐下也不廢話,「你準備怎麽對付喬世安?我和你聯手。」


    方遠似笑非笑,「為何?就因為他在三春酒裏下藥?」


    延暉略皺著眉頭,「當日在接官亭,你若是坦蕩承認你我相識,也不至於引起喬世安疑心,他為了求證,在三春酒內下藥,若是連累到她腹中的孩子……」


    什麽?方遠盯著延暉站起身又頹然坐下,「我初來乍到,並不知道喬世安性情,也沒想到他會卑鄙得利用婦兒,倒是你,既是三春有了身孕,怎麽能放心帶到喬夫人麵前,你們因秦恩鬥一事早已有了過節。」


    延暉低了頭,「今日回去請了郎中過來才知道的,若是早知道,怎麽肯讓她……」


    兩人幾乎同時一歎,方遠命人在月下擺了酒菜,說了聲:「請。」


    延暉笑笑坐下,月華的清輝灑在石桌上,隱隱有笙簫之聲傳來,二人推杯換盞也不多話,月亮漸漸下去時,地上滾落著十幾個空壇子,牆外更敲子時,延暉站起身,方遠擺擺手笑道:「夜深了,回去照顧好三春,你小子好福氣,我徒留羨慕。」


    延暉笑道:「各人自有各人命定的姻緣,不過你這府裏姬妾太多了些,誰做了你的娘子誰倒楣。」


    方遠挑了挑眉,延暉笑道:「我們喝了兩個時辰,這笙簫就吹奏了兩個時辰,隻怕得有十多個吧?」


    方遠哈哈笑起來,「不提她們了,對付喬世安不可操之過急,我們慢慢來。」


    延暉點點頭,出了府門,上馬而去,一路疾馳回到家中時,三春已香甜睡去。


    喬夫人待賓客散盡,眉開眼笑跟喬世安說道:「都打聽到了,這葉大人確實心儀裴夫人。」


    喬世安心中一喜說道:「夫人這次幫了大忙了。」


    喬夫人笑道:「可惜這個葉大人啊,坐懷不亂,裴夫人就睡在他眼前,他竟然也沒有動手,硬是坐在門外守著她。」


    喬世安愣了一下,「怎麽回事?」


    喬夫人得意的把計謀說了一遍,喬世安站起身恨聲說道:「真正是無知婦人,頭發長見識短,讓你套一套裴夫人的話,你竟在她酒裏下藥,若是葉督軍把持不住,裴通判還不恨死老夫嗎?」


    喬夫人白他一眼,「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通判,你不就怕他和葉大人聯手嗎?若是葉大人搶占了他家娘子,兩個人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還不是任由你擺布?我是無知婦人,我看你才是書生意氣,這輩子也就隻能老死在這蘆州府了。」


    喬世安沉著臉拂袖而走,喬夫人笑道:「你先聽我說說再走不遲,我看那葉大人一表人才的,若是把我們麗華許配給他,那真正是郎才女貌,他若成了我們家女婿,還能不為你所用?到時候,一個小小的通判更不用放在眼裏。」


    喬世安皺皺眉頭,「既知道葉督軍對裴夫人有情,還要把女兒許配於他……」


    喬夫人搶著說道:「舊愛新歡,男人選哪個,你能不知道嗎?」


    喬世安挑起竹簾出門而去,夫人如今是越發的胡攪蠻纏,怎麽說都有理,若不是忌憚葉方遠,他也不會出此下策讓她去試探裴夫人,男人之間的爭鬥,若是害了這位無辜的女子,倒真是勝之不武。


    喬夫人才不理他,這麽多年來隨心所欲慣了的,就算他不高興,自己哭鬧一番,他不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今日之事,試探是其一,同時也是想著為恩鬥出氣。


    門外小丫鬟端了銀耳蓮子羹來,剛到門口,喬麗華閃出身來奪了過去,笑嘻嘻端進了母親房中,喬夫人笑道:「又想要什麽了?」


    喬麗華臉有些紅,半天才說:「母親,今日那個裴大人,女兒覺得很好。」


    喬夫人笑著放下湯匙,「乖女兒,他再不錯,才是個六品官,再說了,人家有夫人了,讓你出席,你又任性裝病,真是拿你沒辦法。」


    喬麗華噘了嘴,扯著喬夫人衣袖說道:「大熱天的,那麽多人鬧哄哄的,母親,我藏在屏風後看了那些男賓,就覺得他好,母親……」


    喬夫人摸摸她手,「我瞧著葉大人比他英俊,人家可是四品官。」


    喬麗華癟癟嘴,「四品官又怎麽樣?我跟哥哥打聽過了,裴大人還是今科狀元呢,將來說不定官拜公卿,那個葉大人一看就心思詭詐,不若裴大人,脾氣好,待人溫和,母親不是說過嗎?女兒就得配個脾氣好的。」


    喬夫人擺擺手,「再好你也不能去作妾吧?好了好了,就這麽定了,過會兒就找媒婆來。」


    喬麗華一扭身,漲紅著臉喊道:「母親若是不依著女兒,女兒就不吃飯,餓死算了。」


    這一招百試不爽,喬夫人果然緊張的說道:「好好好,我想想法子。」


    第二日,喬夫人派出去的人回來詳細稟報了,原來這裴通判和夫人成親已四年有餘,卻一直沒有兒女,這三年無所出照理該休妻才是,可聽說裴通判極為懼內,不如逼迫他家夫人自己離去,她命人去裴府請三春過來敘話,幾次都被三春以生病為由推脫。


    三春心想,既還了這個宅子的人情,管你什麽天大的事,你們喬府我是再也不去,那個喬夫人她再也不想看見。


    喬麗華一聽沒有進展,又鬧著不吃飯,喬夫人這次狠了心,誰知女兒也鐵了心,一日一夜水米未進,她思量來去,誰讓自家女兒不爭氣呢,派了兩個有頭臉的婆子,去青州太康縣裴家莊送請帖去,誰知兩個婆子去晚了,裴老娘接到延暉的書信,早已高興得先她們一步來到蘆州。


    這日,三春午後正歪著犯懶,蘇大娘急慌慌進來報說:「夫人,老夫人來了。」


    三春爬起來一看,裴老娘已進了門,正笑咪咪看著她,小雙和劉大娘正大筐小筐的往屋裏搬,三春忙過去行禮。


    裴老娘扶住她說:「自家人不用這些虛禮了,你如今是有了身子的人,本不想來擾你們,可是夜裏高興得睡不著,不來看看怎麽也不放心。」


    三春扶她坐下斟過茶來,讓小雙自去歇著,裴老娘喝幾口茶,就叫來劉大娘細細囑咐,有了身子的人不能累著、不能凍著、不能傷心難過,想吃什麽就給吃什麽,不過也不能太懶,該走動就勤走動,為的是十個月後生產順利……


    劉大娘都一一答應著,夜裏延暉回來看見自家娘親,自然又是一番欣喜,三春騰出間房給婆母住,裴老娘睡覺前叫了延暉到屋裏,專門叮囑說:「這有了身子可不能同房,忍得住忍不住都得忍,知道嗎?」


    延暉低著頭、紅著臉說:「知道。」


    裴老娘猶不放心,逼著他跪下拿孔聖人發誓,延暉隻得照做,裴老娘才放下心。


    延暉回到屋裏跟三春一說,三春笑不可支,跟延暉鬧了一會兒要睡,延暉苦著臉說,本來這幾日清心寡欲的,怎麽一發過誓心裏倒癢癢上了,三春抿唇一笑,推他仰躺在床上,雙手和唇舌挨了過去,延暉身子一繃低聲央求起來。


    次日一早延暉去衙門剛走,喬府的請帖就送了來,裴老娘一聽是知府夫人,自然要去,三春心想,該來的終究擋不住,也不知這喬夫人打的是何主意,讓火旺駕了車送裴老娘過去,吩咐劉大娘陪著,小雙蹦跳著過來說想去高門大宅看看熱鬧,三春素來喜歡小雙,也就應下了。


    裴老娘一行到了喬府,裏麵笑嘻嘻迎出一位穿金戴銀的夫人,親熱拉著她的手進了屋中,噓寒問暖一番,裴老娘小心翼翼應付著,這時有丫鬟扶進來一位小姐,喬夫人笑說道:「今日家裏有貴客,也不問問,就胡亂闖了進來,真是無禮,還不拜見裴家伯母?」


    喬麗華規規矩矩福了下去,溫柔說道:「不知有貴客在,麗華無禮了,拜見裴伯母。」


    裴老娘忙站起扶她一下,喬麗華告退出去後,喬夫人笑問:「老嫂子看看,我這位女兒怎麽樣?」


    裴老娘笑說道:「這麽漂亮溫柔、大方知禮的孩子,我還是頭一次見。」


    喬夫人笑道:「若是許給裴大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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