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剪碎的夕陽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將床上的人從昏暗中拉扯出來。


    “唔!”剛有了動作,手臂上傳來的微微刺痛就像爬過一隻隻螞蟻被時輕時重的啃噬著,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還有那去也去不掉的消毒水味道,他是在醫院?


    停留在腦海的最後畫麵就是,他被車子撞了。


    車子,沒錯,他要找白大少,還有手表!?


    手表呢!?


    慌亂的四處尋找,那隻在床頭櫃上靜靜躺著的表映入眼簾,小心翼翼的拽在手裏,幸好,表還在……


    “你醒了?”一位清秀的女子開門進來,婉約的盤發沿著鬢角垂了幾絲,淺淺的微笑似乎帶著難言的親和力,她是之前照顧軟綿綿的專屬護士杜琵梧。


    短短的時間,從普通特護被升到了特護組組長,僅僅因為白大少滿意的緣故。她擔驚受怕了好些天,那天的白霄依舊讓她回想起來就打寒顫。聽說過道上白爺的名頭,沒多少人還能保持平常心,她也一樣。特別是那晚狠狠的一腳,讓她打從心底害怕那個男人。


    她沒想到,隻是大少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白爺竟沒有再說什麽,而後她就這麽順利的升了上來,也許是白爺不屑和她這樣的小人物計較吧。


    但像白爺這樣的男人,會容許有人逆了他的麵兒嗎?不可能……傳聞觸到白爺的人沒一個善終的,這麽輕易放過她,隻可能是大少,為了大少而放過她?這結論讓她覺得匪夷所思,怎麽可能?


    女人都是敏感的,特別是在感情上的敏銳直覺。那夜白霄的眼神,不像父親看兒子,而像是嫉妒,幾近瘋狂的嫉妒。


    打了個冷顫,杜琵梧不敢再想下去,這段時間的經曆讓她還心有餘悸,幸而她適可而止,沒有對大少飛蛾撲火,也許就是她這份理智才救了她。


    “先別動,你身上有幾處骨折,雖然現在都固定好了,但也不能劇烈運動。”看著床上有些柔美的男孩還有點魂遊天外,疼惜的歎了一口氣。


    本來當上了護士長的她不需要再護理患者,但這人是大少送來的,她想都沒想就親自過來照顧。


    “我…我不能待在醫院,我必須出去!必須!”木玉葉拔掉手上的輸液管,頭重腳輕的離開床鋪,像是一隻搖搖欲墜的水滴。


    “你這是做什麽!快躺下!”


    “不行,我必須找到……找到,不然二少他……”木玉葉六神無主的離開床,也許是走的太急了,[嘭]的一聲跌到地上。


    “你和我說,要去找誰,我會幫你找!”忙跑過去扶起木玉葉。


    “……”木玉葉失神的搖了搖頭,二少交給他去做的事情,他不會告訴不相幹的人。


    易品郭找到了他的住處,以前在會所,他一直以為易太子是個不錯的人,沒有特殊癖好,也不酗酒吸毒亂玩女人,在那群烏煙瘴氣的二世祖裏算很自律的。


    也許這些世家子都有不同的麵具用來麵對不同的人,那天的場麵他還記憶猶新。易太子突然就闖了進來,和二少做起了交易,最後二少也被強行帶走了。


    “告訴哥哥,千萬不要參加易家宴會,不要靠近易品郭,不要相信對方的話!”隨著這三個[不要],二少從不離身的表一起塞入木玉葉手中。


    隻有這隻表才能證明二少的身份了。


    “打擾到您了嗎?……是的,他已經醒了,這……他情緒有點不穩定……那……好吧。”這時,杜琵梧撥通了一則電話,為難問向呆滯的木玉葉,她實在擔心這孩子會衝撞到大少,“是撞到你的人,你現在可以接電話嗎?”


    木玉葉呆呆的點了點頭,將電話拿到耳邊。


    “我是白展機,以前見過,還記得嗎?”阮綿綿說的自然是以前追求白言郞那會兒的事情。


    “白……白……”木玉葉說的結結巴巴,他太難以置信了,瞬間湧上的狂喜幾乎將他淹沒,幾乎語無倫次,但並沒有忘記白廉樺交代的任務,“大……大少,你別去易家,不要相信太子的話!二少被他抓走了!”


    “……”


    “大少……大少,大少!”


    “嘟嘟嘟……”電話被突兀的掛斷,沒得到任何回應。


    電話那頭,正駛往易家的黑色轎車中,阮綿綿死死攥著手機,指尖微微顫抖,阮綿綿到這裏最大的倚仗就是先知先覺,有了他一個變數尚能掌控,但多一個呢,他還有什麽優勢,[禁.書,重生不是唯一的嗎?]


    從木玉葉的話中,稍稍一細想,就能猜出白廉樺也恢複了前世記憶。


    [意外的變數隨時都可能存在,從你介入這裏開始。]


    禁.書在更多的時候給阮綿綿自主思考的空間,而阮綿綿也從剛開始的無所適從中脫離,看著再次閃爍的手機屏幕,阮綿綿當機立斷的掐掉,將手機塞入身上,迷茫的眼神逐漸恢複了冷靜。


    躲避解決不了問題,到不如麵對!


    前排司機在後視鏡中剛撞上阮綿綿冰冷的視線,狀似若無其事的移開,暗道:大少和白爺越來越像了!


    雖然白家現在明麵上生意越做越大,但殺手出生的家族怎麽能失去血性本性,若白家交給大少大約就要亂了,隻是現在的大少,卻是未知數,白爺還年輕,想這些都太早了。


    車子穩穩的停在大門外的廣場上,易老太爺的大壽集合了政商人士,此時這個本來寬敞的廣場就像是名車展,顯得有些擁擠,當阮綿綿下車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從後車走下來的發小賈傑矛。


    “大少,恭喜啊恭喜!我可是都聽說了!”賈傑矛一見到大少便走了過來,很自然的哥倆好的搭背前行。


    他有什麽好恭喜?阮綿綿莫名其妙。


    也許是阮綿綿疑惑的表情取悅了賈傑矛,自從這些日子的接觸中,他們都多少感覺到阮綿綿變了,看來是真的打算做好兒子,但這樣自然最好,他們現在還能玩些日子,以後一個個去向還不是由著家裏說了算,多條出路多個助力。


    “你還不知道嗎?你父親要……嗯?”正要解疑的賈傑矛看到走來麵色不善的易品郭,適時的止了口。


    “矛子,我剛看到賈叔在找你。”易品郭覺得那雙放在阮綿綿肩上的手怎麽看都很礙眼,心中的戾氣像是要凝結在一塊兒似地。


    此時夜幕降臨,廣場四周亮起了璀璨的燈光,反射在易品郭身上依舊英俊逼人,雖然易太子的表情再正常不過,卻怎麽看都攜著絲陰霾。


    麵對阮綿綿的神情流瀉出的溫柔像是暖春流水,“展機,你總算來了……”


    尾音似帶著絲喟歎,又似懷念。


    “我的行蹤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吧。”阮綿綿輕嗤,望進易品郭的眼中卻沉著一股子冷意。


    兩人的對話並沒有避諱賈傑矛,大少這話連諷帶刺的,讓在外麵從來沒被人打臉的易品郭不好下台了,他狠狠的斜了眼一臉想八卦的賈傑矛。


    “我這就去,你們慢慢聊!”躺著都中槍,暗自嘀咕了句,賈傑矛忙離開,這兩人的氣氛怎麽比那次在會所的時候還不對頭。太子是被抓到什麽把柄了,在大少麵前麵子裏子都不要了,打死賈傑矛都不信太子爺自願伏低做小。


    等到走到遠處,才猛然想起,今天父親根本沒來易家。


    再回頭,哪裏還見到白大少和太子的影子。


    被易品郭一言不發的牽著走,阮綿綿一聲不吭,直到到了別墅一角陰暗處,一把抵住牆,將阮綿綿困在其中。


    這一困才發現,之前賽車場的時候,他還比大少高了一點,單單氣勢上就能壓製住大少,但現在卻是差不多了,這是吃什麽長大的。


    他當然不知道阮綿綿自從出院後,在禁.書的指導下像是不要命的鍛煉,這樣的情況,比以前隻為了美觀練了點肌肉的白展機要實用多了。


    黑暗中,阮綿綿那雙眸子亮的令人不敢直視,他有太多的話想說,當人真的在自己麵前,卻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也許是阮綿綿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太冷靜了,連一點掙紮都沒有,反而襯的他焦躁。


    “你為什麽……把我送你的表……送人?”擠了半天才憋了出這麽一段話。


    “難道要留著這個監視器在身邊?”阮綿綿笑的滲人。


    “你都知道?”易品郭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一雙眼狠狠的鎖住阮綿綿,兩張臉近的似乎能感到對方的呼吸,空氣“既然如此,還有膽子和我到這裏來?”


    “那麽多人看到我被你帶走,你沒帶腦子?”


    “哈哈哈哈!!”易品郭狂笑,肆意的笑容中帶著幾分不羈,好不容易定住了神,望著阮綿綿的眼神更勢在必得,“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聰明的讓我想把你扒光!”


    猛然,一道強烈的光線將這暗處照的通亮。


    訓練有素的一隊人分成兩邊,將兩人圍住,卻沒有更多的動作,似乎僅僅隻是圍住。


    他們似乎在等著誰的命令。


    “扒光誰?”帶著淡漠調子的一句話從暗處飄來。


    作者有話要說:沒敢看留言區,膽子比較小,做完心理準備再回複大家吧~!謝謝還願意看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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