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卓雍打了個手勢,他手下那群侍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了,自始至終挨了一頓打的華服青年都不知道是被誰打的,被狗腿子攙著站在原地跺腳罵了幾句,又放了幾句狠話,最後罵罵咧咧轉身走了。


    沈瓊樓低頭繼續吃東西,殷卓雍給她夾了個螃蟹小餃子到碗裏:「你真是一天愛操別人的閑心。」


    沈瓊樓道:「好歹算是認識的,舉手之勞,能幫一把便幫一把吧。」


    殷卓雍一笑,她要不是這老好人的脾性,當初也不會辛苦把他從山坳裏背出來了:「不過也好,我就喜歡你這脾性。」


    沈瓊樓聽的怔了怔,耳根微微泛紅,難得沒有反駁或者轉移話題。


    他心情極好,兩人吃完飯又逛了會兒,他把她送到沈府的街口,看著她平安進府自己才回去。


    沈瓊樓好些日子沒回家,自然得先洗個澡,然後被沈老夫人和陳氏拉著問了好些話,就連明兒和福兒都想她了,奶聲奶氣地問道:「三姑姑,皇宮裏的飯好吃嗎?你都吃啥了?」


    沈老夫人笑著在她們小臉上輕輕捏了下:「這麽小就想著吃了,恨你們姑姑一樣,一對兒小吃貨。」


    沈瓊樓:「……」


    明姐兒和福姐兒還要纏著她問話,還是沈老夫人發話先讓她歇下,她正要行禮告退,忽然想到沒見自家大哥二哥:「祖母,大哥和二哥去哪裏了?」


    沈老夫人道:「你爹最近要往外掉,大哥才去刑部任了職,聽說突然來了樁案子,正在衙門處理呢,二哥好像是去尋他幾個同窗了。」


    沈瓊樓點了點頭,轉身退下。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剛洗漱完才出院門,就遇見了雙眼布滿血絲的沈念文和沈岑風,她看著兩人眼底的黑眼圈詫異道:「你們倆怎麽了?」


    沈岑風臉上帶了幾分憤懣:「昨晚上出了個人命案子……」


    沈念文直接一擺手打斷他的話,對著沈瓊樓問道:「你昨晚上是不是去天橋口那邊用飯,還救下了被惡少欺淩的朱秦氏和一位書生?」


    沈瓊樓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那朱秦氏跟我算是認識,所以……」


    沈念文搖搖頭,沉聲道:「那姓林的書生昨晚上一回來,便不住地咳血,最後死在自己床上了。」


    沈瓊樓先是愕然,然後便是驚怒:「竟出了人命案子?他敢下這般狠手?!」


    沈念文麵色冷峻,絡腮胡子都透著冷意,難得說了一長串:「那惡少的祖父雖然已經致仕,但卻是我頂頭上司的恩師,他不得不給幾分顏麵,想著朱秦氏不過是個寡婦,林書生無錢無勢又無功名,要勾連起來把這事兒給沒過去。」


    沈瓊樓皺眉道:「昨日不少人都看到他命人打的人,豈是這麽容易瞞住的?」


    沈念文麵色漠然:「林書生本來身子就不大康健,而且對朱秦氏又傾心已久,也不嫌她寡居身份想要娶她,他們幹脆顛倒黑白,說那惡少是看朱秦氏被林書生騷擾,這才仗義出手,輕輕教訓他幾下,後來朱秦氏心中不忿,幹脆趁著林書生昏迷虛弱的時候殺了他。昨晚見到的百姓大都無權無勢,哪個敢給她作證?」


    沈瓊樓臉色十分難看:「竟有如此顛倒黑白之人!」她想了想,又問道:「你是讓我去作證?」


    沈念文卻搖搖頭:「你不行,你曾跟那惡少有過節,跟我又是兄妹,作證了也不能取信。」


    沈瓊樓:「……」原身的鍋。


    沈念文問道:「昨晚上有人跟你一道兒嗎?」


    沈瓊樓一怔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了,遲疑了片刻,等沈念文出聲催促才道:「我昨天和王爺一道回的城。」


    她說的輕描淡寫,沈念文便沒多想,隻眼睛微微一亮:「可否請王爺出麵作證?」


    要是豫王能出麵事情就好解決的多,堂堂王爺說話自然有分量,而且那惡少家裏也不會為了護著個紈絝兒子得罪王爺,隻怕再興不起風浪來。


    沈瓊樓為難道:「人命關天,我自己願意出麵作證,但要是說了之後王爺不願意,我也不能硬逼他啊。」


    她自己覺得人命大於天,殷卓雍卻是個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她請托了也不一定樂意去,她又不想道德綁架他。


    沈岑風也不讚同:「小妹再怎麽受器重也隻是個當差的,哪有當差的使喚主家的道理?你這不是讓她難做嗎?」


    他說完又歎了口氣:「昨晚上我在同窗家住著,老大跑到那條街上我才知道出了人命,那林書生雖跟我不熱絡,但到底也見過幾回,為人極好的,都是朱秦氏惹出的禍事……」


    沈瓊樓正色道:「你這麽說跟那惡少有什麽區別?模樣生得好也不是她的錯,她還有個孩子要帶,難道要從了那惡少才算不惹禍?你可別事事都怪在女人頭上。」


    沈岑風方才是見著自己熟人死了,一時氣話,但到底三觀沒歪,聞言慚愧地歎了聲。


    沈念文把話題掰回來:「不管成不成,先讓小妹去試試,把該講的道理都講通,若王爺不想上公堂,那咱們再想辦法,我一會兒也去尋證人證言。」


    三兄妹商議完畢,沈瓊樓點了點頭,連早飯都沒吃,出府上了去王府的馬車。


    她靠在車圍子上先是想著朱秦氏的事兒,然後又漸漸想到殷卓雍,最後又想到兩人,耳根有點發熱,卻沒像往日阻止自己亂想,任由思緒發散。


    她來的時候殷卓雍正在用早膳,他見她來的這般早,笑著揚了揚眉毛:「往日不都是卡著點來的嗎?今天怎麽來的這般早?「


    沈瓊樓先是行了個禮,見他示意,便在他對麵坐下,組織了半天語言才慢吞吞地開了口:「其實……臣是有樁事兒要請托王爺。」


    看殷卓雍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匆匆忙忙往下說:「昨日咱們吃飯的時候那個打人的惡少您還記得嗎,他昨夜下的狠手,把那書生給打死了,後來……」


    沈瓊樓說清前因後果,重點突出那惡霸和惡霸家裏人的可惡,意圖激起他的同情心。


    殷卓雍聽完連眉梢都沒動一下,反問道:「你想讓我去作證?」


    沈瓊樓點了點頭:「我跟那惡少有仇的,其他人也不夠分量,想來想去,也就隻有王爺了。」


    他把手裏的檀香小扇並攏,在如玉的指尖搖轉著,衝她盈盈一笑:「可那女人和書生跟我非親非故,我為什麽要平白幫他們?」


    沈瓊樓就知道這事兒沒這麽容易,硬著頭皮道:「您能收獲……幫助人之後的喜悅。」


    「……」屋裏有些悶熱,他用扇子把圓領的衣裳扯開些,側頭凝著她:「長史知道本王想要什麽,這麽裝傻可就沒意思了。」


    她當然知道他想要什麽,所以才要裝傻。


    沈瓊樓坐在原地靜了半晌,他也不催促,耐心極好地等著,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花開富貴坐墊,等博山爐裏的香都差不多燃盡了,這才緩緩開了口:「王,王爺……咱們好好談談?」


    殷卓雍早就把周遭人都遣退了,安靜地等著她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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