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陽冰一下子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然盯著人家的嘴看了半晌,頓時有些尷尬:“沒什麽。”  即便刻薄如卓陽冰也沒有臉厚顏無恥的說自己想知道他嘴甜不甜這種無禮的話,怕被顏隨原當成變態,隻好胡說八道搪塞過去:“我就是覺得……你好像胖了。”  其實這完全就是瞎話,顏隨原這陣子的確是養的圓潤了些,但和其他男孩比起來還是瘦弱的,可他實在沒有別的話題岔開,隻好瞎編一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啥。  顏隨原果然聽岔了,難道金主是在不滿意他吃胖了,看上去不像白月光了嗎?  他恍然大悟:“那我減肥。”  卓陽冰抬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高興的說:“減什麽減?胖了好。”  “我什麽時候讓你減肥了?”  顏隨原心情很複雜,他是真的覺得,金主的腦子多少是有點問題的。第二十章   顏隨原到底還是去了一趟學校,他始終都覺得應該找老師再溝通一下,知秋那麽看重這次比賽,莫名其妙就被換下來對她是個天大的打擊,他實在不想看她難過。  順著記憶,他很快就找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現在是早課時間,學生們都在自習,所以班主任就在辦公室裏備課,顏隨原輕輕地敲了敲門。  見到他的時候,班主任一臉不情願,可還是趕緊走了出來,她拉著顏隨原走到偏僻的樓梯拐角處,低聲說道:“知秋哥哥,我不是說了嗎,這事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知道。”顏隨原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質問,平靜的說:“但是老師,我隻是想知道知秋為什麽會被換下來。”  “論成績,我想您也知道知秋有多優秀,她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而且為了這次競賽準備得很充分,連她的任課老師都說她的實力足夠參加這次的競賽,可為什麽在還有一個月才開賽的情況下把她突然換下?”  “我聽說替換她的人是叫原茜,原茜那孩子的成績我大概也知道,恕我直言,以她的水平是不足以頂替知秋的。”  “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  顏隨原說得中肯,班主任卻是有些不耐:“知秋哥哥,你也知道咱們學校能人輩出,知秋再優秀也離不開學校栽培,換句話說這次的競賽也並不是非她不可,最初定下她的時候,是她的任課老師欠缺考慮,沒有跟我們進行溝通,這也算是一次失誤。”  “原茜某些資質的確不如知秋,可你說她不足以替代她,那就不對了。離開賽還有一個月,我們完全可以給她輔導到和知秋差不多的水平,這並不是什麽很難的事。”  麵對班主任理直氣壯的態度,顏隨原忍了又忍,繼續說道:“既然您也承認她不如知秋,又為什麽非要把原茜換上去?這不是自找麻煩嗎?就算有一個月的輔導,她也未必能給學校帶來榮譽,何必舍近求遠?”  班主任的臉立刻拉了下來,她冷聲說:“知秋哥哥,請你不要這麽自私!全校那麽多學生,不是隻有知秋一個人可以享受榮譽!別的孩子一樣有資格,你不能因為知秋是你妹妹就這樣是非不分,這樣是對別的孩子不公平!”  她開始強詞奪理,好像顏隨原是那種自私自利無理取鬧的家長,甚至還不耐煩的說:“你也不用找我們主任了,他每天都忙得很,沒空見人。”  顏隨原在那一刻的脾氣已經上升到了頂峰,本來是想過來好好地跟班主任談談,看看這事還能不能有回旋的餘地,可她這個囂張的態度讓他知道自己這趟算是白費力氣。  知秋的班主任在外名聲一直不怎麽好,可再怎麽樣,她平時對知秋這樣成績優異性格乖巧的學生也算是和藹的,因此顏隨原盡管之前心裏不喜歡她,卻也還是對她足夠尊敬。  但這次的事他看明白了,原茜家裏必然給了足夠的好處給她,否則她不會這麽冷嘲熱諷氣勢洶洶,一副心虛又急於掩蓋什麽的樣子。  顏隨原在那一瞬間很想質問她,可話到了嘴邊生生的咽了回去,他沒有任何證據,無論說什麽都算是汙蔑,他不能一時衝動給知秋惹麻煩。  從學校出來的時候,顏隨原的心情比來時更低落,他是很想去教育局舉報,但舉報電話撥通後卻因為沒有老師受賄的證據而被那邊委婉的掛掉了電話。  他坐在路邊又沉默了很久,然後就收到了知秋的信息。她知道了他去學校找老師的事,非常著急的發信息告訴他,其實她也沒有那麽在意這次的比賽,去不了就算了,反正中考也不差那十分。  看著微信裏妹妹極力安慰自己的話,顏隨原眼角有些濕潤,緊緊地捏著手機不說話。  他默默地想著,知秋……如果是別人的妹妹就好了,至少別人或許不會像他這樣無能懦弱,她越是這樣懂事,顏隨原就越心疼。  又過了幾天,終於到了周三下午。卓陽冰提前從公司回來接他,悠閑地坐在沙發上抱胸看穿著新做的白色禮服的顏隨原從樓上走下來,那禮服做工極為精美,將他的腰線和腿型勾勒得恰到好處,襯得他更加挺秀俊俏,有種不染纖塵的美。  卓陽冰暗想著人靠衣裝的確是至理名言,顏隨原本就長得好,這麽稍稍一打扮果然更好看了,點頭低聲誇道:“不錯。”  顏隨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他還是不習慣穿這麽正式的禮服裝,總覺得哪哪都不好施展,不如休閑服貼身舒適。  卓陽冰滿意的看了一會兒:“走吧。”  男人大抵都是有些愛麵子的,尤其當自己帶出去的伴又美又乖巧的時候,那種雄性動物最原始的虛榮感就徹底占據了他們的大腦,恨不得帶著給全世界所有人都看看他的配偶有多亮眼,好叫其他人自慚形穢。  開車送他們的人是簡黎,他回頭看了一眼打扮的很正式的顏隨原,真心實意的跟著老板誇了一句:“顏先生今天很出色。”  “……謝謝。”顏隨原這幾天因為知秋比賽的事心情一直不怎麽好,被誇獎的時候總是有些心不在焉,看起來情緒並不高漲。  慈善晚宴的地點在某五星酒店的頂樓,他們從家裏出發到達目的地大概要四十分鍾,可偏偏不知怎麽回事路上又遇著堵車,卓陽冰漸漸地開始不耐起來,煩躁的抱胸倚在靠背上,皺著眉看向窗外。  簡黎有心想緩解一下氣氛,便主動跟顏隨原聊天:“顏先生,您似乎心情不怎麽好,最近很少看您笑了。”  “有嗎?”顏隨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卓陽冰扭頭看他,跟著問:“為什麽心情不好?”  顏隨原沒想到他會問,想了一會就如實說了:“因為我妹妹。”  “她……她本來要參加的比賽被臨時替換了別人,我怕她難過。”  簡黎看過資料,知道顏知秋的成績常年霸居年級第一,聽了他的話後也有些驚訝:“以您妹妹的成績,如果真的是臨時被替換下來,的確令人遺憾。”  “嗯。”顏隨原點頭,到底是沒有把所有的事說出來,畢竟原茜家裏賄賂老師這個事他又沒有證據,連教育局那邊都管不著,不如不說。  他的眉宇間充滿了憂鬱,卓陽冰不解:“既然她的成績這麽優秀,校方沒有理由突然把她換下來,畢竟這種比賽是可以為學校爭爭奪榮譽的,他們做決定前不做利弊分析的嗎?”  “常理來講是這樣的。”顏隨原歎氣,“那個被替換上去的學生成績比她差了很多,本來是沒有資格頂替她,之前開家長會的時候我曾看過排名表,她最多算是中上遊水平。”  這話就讓簡黎更不解了:“這又是為什麽?”  卓陽冰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有人徇私了吧。”  “正常來說,校方肯定更屬意能為自己帶來榮譽和成績的優等生,如果突然做出反常舉動,那必定是有人從中做了不合規矩的事。”他頓了頓,若有所思的說:“也許你妹妹被替換這件事,校方高層並不知情。”  這話也對,校長這類大忙人也不可能關注一個小小的化學競賽人選的事,於是這就給了底下人更大的操縱空間,班主任臨時換人,據說連推薦知秋參賽的化學老師事先都不知道,這中間要是沒有鬼那才叫奇怪。  “所以……我得去找高層反映?”顏隨原模糊的抓到了一個重點,“可是校長好像常年不在校內,我找不到他。”  卓陽冰雙手環胸,似乎在想著什麽:“就算他在,也不大可能會管這種小事,既然那學生家裏能把事做的這麽明目張膽,就代表她給的籌碼很大,以至於你妹妹吃了這麽大的虧還沒辦法找門路申訴。”  “我推測,就算你向教育局反映恐怕也沒什麽作用。”  顏隨原歎氣:“是啊,我已經嚐試過了,的確沒什麽作用,而且大家都說那個班主任是有後台的,不然也不敢這麽亂來。”  簡黎抬眼看了一下後視鏡,忽然說:“老板,我記得司先生家裏不就是搞教育的嗎?”  卓陽冰點了點頭,“嗯。”  顏隨原看了看簡黎,又看了看卓陽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口。  卓陽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淡定的說:“你妹妹的事不用管了,等結果就行。”  顏隨原眼睛一亮,這是說還有轉圜的餘地?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卓陽冰又說道:“所以,把你的頭抬起來,高高興興的,不許露出這副沒精神的樣子。”  “待會兒見了人,也不準給我丟臉。”  他的話剛說完,簡黎就笑了:“顏先生,我們老板的確是個好人,是不是?”  “當然。”顏隨原下意識的點頭,掩去眼裏的激動和喜悅,“卓先生是我見過的所有人當中……最好的。”  簡黎聞言又笑了,從後視鏡中偷偷瞥了一眼卓陽冰。  他那有話從來不肯好好說的老板這會兒人模人樣一板正經裝得冷酷,其實環胸抱在雙側不停歡快敲擊著手臂的手指徹底出賣了他此刻嘚瑟的心情。  簡黎算看出來了,什麽包養替身白月光,那都是屁話,一切隻不過源於最初老板的見色起意罷了,偏偏他自己還毫無所覺,那根神經粗到能掛水桶。  照這個進度看,憨憨老板估摸著一百年也不開竅。  唉,他隻是一個助理而已,自己都單著呢,為什麽要天天為了狗頭老板的終身大事操碎心。  非常希望加工資。第二十一章   既然是來參加晚宴,從下車的那一刻起,顏隨原就要開始進入狀態,他很聽話的跟在卓陽冰身邊,就像他說的一樣,昂首挺胸不露一絲怯意。  雖雖然這隻是一次私人舉辦的慈善宴會,但排場卻很大,據說來了不少名流大佬,整個頂樓會場布置的很奢華,顏隨原跟著卓陽冰進入會場大門後暗暗地驚歎了一下,連路過的服務生都個個都是俊男美女,會場裏輕聲交談說笑的人們也都是光鮮亮麗的打扮,根本看不出這場聚會的目的是慈善捐款。  “跟著我。”卓陽冰低聲對他說著,麵色沉靜看不出喜怒。  顏隨原回神,立刻緊緊地跟在他身邊,眼睛一刻都不敢亂看,生怕得罪了什麽不能得罪的人。  他們從出現在會場門口開始就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卓陽冰的大名在b市誰不知道,他世家大族青年一輩中最傑出優秀的一位,無論是家世長相都無可挑剔,隻是以前為人低調不喜歡湊熱鬧,所以很少能在公共場合見到他,更別提這次居然還帶了個男伴,於是好奇的人就多了起來,隻是他們也不敢明著看,假借著交談偷偷地瞥上一兩眼,暗中窺視他們之間的關係。  卓陽冰從踏進會場的那一瞬間又後悔了,他就不該聽簡黎那家夥巧言令色,這地方就沒有一點值得人期待的東西,而且他非常討厭這種被人當成動物一樣熱烈注視的感覺,可現在又不能發脾氣,隻能繃著神經繼續往前走。  今天來了不少卓家的熟人,同時也有很多合作商,卓陽冰於情於理都該過去打招呼,他回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邊一直沒有出聲的顏隨原,正想著要不要先把他安置一下,那邊已經來人了。  端著酒杯過來的是一個身形瘦長衣著華麗的男人,從長相看也還算英俊,可舉止卻總透著一些輕浮,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討厭。他的臉上還揚著不懷好意的笑,隨性的摟著身邊的美女,目光大剌剌的打量顏隨原,開口就是陰陽怪氣的話:“喲,這不是卓二少嗎?怎麽,今天有空出來了?”  卓陽冰一向懶得搭理原傑這種紈絝子弟,聞言也隻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並不打算回話。  原傑的圈子和卓陽冰並沒有什麽交集,這世道都講人以群分,即使是富二代們也是分人的,有的就像是卓陽冰司開源他們這一黨,作風家訓都比較正派,從不會做出在外頭闖禍惹事亂玩亂來的事,當然也有原傑這種仗著家裏有錢有勢,什麽為非作歹違法亂紀的事都幹過的人渣敗類。  卓陽冰他們平時是看他一眼都覺得掉身價。  見他不理自己,原傑眯起眼睛,握著身邊美人肩膀的手暗暗地使了大力,痛的那位美女眼裏溢出了些淚水卻又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卓陽冰,信陽已經和我們合作了。”  “是嗎?”卓陽冰不鹹不淡的點頭,“恭喜。”  他看起來並沒有不高興,好像丟失了一個大客戶不是一件多令人生氣的事,原傑就是厭惡他這個冷冷淡淡自高自傲誰都不放在眼裏的德行,忍不住又開始口出惡言:“嗬。”  “你今天還帶了個人來?”他那雙狹長陰鬱的目光在顏隨原身上晃了一圈,不屑的又說:“像你這種無趣古板又老土的人,美人跟了你得受委屈吧?畢竟,誰不知道你那方麵不行?”  他惡劣的把這話當眾說出來,故意就是要讓他難堪,活脫脫的反派作風。  顏隨原在一邊微微皺眉,這人真像個神經病。  卓陽冰冷笑一聲,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隻回頭對顏隨原低聲說:“你先找個地方坐下,我待會兒去找你。”  “……好。”雖然有些擔心,可顏隨原也知道自己這個身份在這樣的場合不便開口,聽話的找了個沙發坐下,不給他添亂。  卓陽冰看他安穩坐下,看也不看一眼原傑轉身就走,他可沒工夫跟這家夥多說一句廢話。縱然他的教養再好,也不想容忍原傑一再的羞辱挑釁,這是慈善晚宴,很多政商界的前輩都在,他要是在這種地方跟原傑那個垃圾動手,傳出去不好。  原傑一再的挑釁沒能起效,隻能用那雙陰毒的眼睛盯著卓陽冰的背影繼續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  顏隨原想起陳師傅之前跟他科普的這些豪門之間的恩怨,又想起張阿姨也曾誇過的那位跟仙女一樣的葛小姐,暗道假如他是葛小姐,就算眼睛瞎到一萬度也會選卓陽冰做結婚對象,就原傑這樣的人,不選他才是對的。  他坐在沙發上默默地吐槽,又想起原傑似乎是原家唯一的繼承人,他自從上次聽陳師傅說起原家,後來在網上查了一下,發現他們如今的董事長叫原誌清,今年五十三歲。  顏隨原一直覺得這世上不會有那麽巧的事,可看著那人的照片時他還是確信自己沒有認錯,當年馮敏不顧一切拋夫棄子也要追隨的所謂“初戀真愛”就是原誌清,也就是原傑和原茜的父親。  世界也太小了,誰能想到兜兜轉轉十幾年過來,他竟然還能遇上他們。怪不得原茜能輕易的擠掉知秋呢,家大業大有權有勢,想要什麽辦不到?  顏隨原盯著桌上的紅酒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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