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我。”鬱青老實道:“不一定能幫上忙呢。”  林巧柔便低下頭,笑了。她把頭發向後攏了攏,露出了細膩的脖頸,很淡的花露水香味飄了過來。  女生真好。鬱青忍不住想,男的就老是臭烘烘的。轉而想起潤生身上的氣味,心裏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幸而潤生是很愛幹淨的。  “我可以開窗麽?”巧柔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可以啊。我來吧,那個窗子有點兒緊……”鬱青起身,用力把車窗推開了。  秋日江水和枯草的氣息立刻涼沁沁地湧了進來。整個車內的空氣立刻為之一清。  巧柔靠窗坐著,似乎很享受這樣的空氣。她還是話不多。其實從大二開始,鬱青就很少能見到她了。聽說是給院裏唯一一位女教授做了助教。老太太年紀已經很大了,腿腳有些不方便。巧柔在她身邊,除了本職工作外,也承擔了不少照顧的責任。  鬱青向來是心很直的,他眯著眼睛吹風,隨口道:“還以為你會讀研究生呢。”  “是想過。”巧柔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孟老師年紀太大了,教完我們這一屆就不再帶學生了。我也和院裏其他老師接觸過……名額有限,他們都不太想收我。”  鬱青詫異道:“為什麽?你成績那麽好……”  “說太苦了,要單獨出差,跟項目去外地什麽的……以前招過的師姐,結了婚以後退出項目,鬧得很不愉快……老師說他招研究生,是以博士為目標培養的,但女學生總是中途因為種種原因離開,他不想老是白作工。”她歎了口氣:“我怎麽保證,老師也不相信,說是聽過太多這樣的保證了。”她輕輕道:“家裏也催,說趁著還能接班,早點兒進來。聽說再過幾年政策要有變動,畢業了可能就回不來了。”說著瞥了眼鬱青,猶豫道:“你和潤生……怎麽也沒讀研?”  鬱青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眼睛:“我這個專業,實踐比理論重要……潤生那邊,情況就有點兒複雜了。反正各自有一些原因吧。”  巧柔沉默下去。鬱青瞥了她一眼,發現她正望著膝蓋出神。  班車駛過江橋,很快在紅苑百貨中心門口的車站停了下來。鬱青和巧柔一起下了車。去學校應該從這裏轉公交車,但鬱青熱情道:“要麽這樣,你先別著急回學校。來我家坐坐,我給你找書,順便給老師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從廠裏回來一趟挺花時間的,一次性多借幾本資料,省得你來來回回地跑了。”  巧柔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要過節了,大院兒裏挺熱鬧的,家家戶戶都在忙,鬱青家裏卻很安靜。  他給巧柔泡了茶,還拿了月餅,請她坐著等一會兒,然後開始去翻資料。  鬱青大學四年,別的東西都不多,隻有書多得離譜。畢業那會兒手忙腳亂,忙著跑手續,又著急趕去廠裏報到,好多行李都是胡亂打包的。這樣找了好半天,終於把要找的東西找齊了:“你看看,這幾本,能不能用上……”  巧柔趕忙接過來,仔細翻了翻,驚喜道:“廠裏我要借的就是這本……你是從哪裏買到的啊?”  “借老師的光買到的。”鬱青笑道:“我們學院的夏老師偶爾會拖朋友從海外寄書過來。你稍等會兒,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說著到客廳去了。  等他打完電話回來,卻見巧柔站在書櫃前,正愣愣地看著什麽。  “你到這個辦公室去就找夏知秋老師就行了,她今天一天都在……”鬱青瞥了一眼她方才看向的地方,話音漸漸低了下去。  十八歲的時候潤生送的禮物端端正正地擺在書櫃的玻璃後頭。  房間裏有片刻安靜。好一會兒,巧柔才慢慢道:“這個是……潤生送你的吧。”  金屬裝置的正麵什麽字也沒有。鬱青不知道她是怎麽問出這個話來的,愣了好半天,才輕輕“嗯”了一聲。  巧柔臉上的神色明顯空白了一下:“潤生他……”  鬱青心裏緊了緊。  可巧柔並沒有說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氣,接過鬱青手裏的便簽,努力微笑了一下:“謝謝你啊,那我先走了。”  她來的時候拘謹又好奇,走的時候卻步履匆匆。鬱青慌裏慌張地追上去送她,但她一路上都沉默著,沒有再說一句話。  公交很快到站。臨上車時,巧柔忽然對鬱青道:“你放心。”  車很快開遠了,留下鬱青一個人在站台上,眼前仍然是她努力向自己微笑的樣子。第77章   鬱青從前很喜歡過節,因為過節熱鬧,又有好吃的,而且全家人都會在一起。可如今中秋,家裏隻剩自己和奶奶了。  周蕙今年又趕上值班。廠醫院這些年擴建,樓也高了,設備也先進了,病人越來越多,門診大廳沒有一天不是人擠人。可醫護人員永遠不夠用。  母親離退休還有好幾年,就算退休了也肯定要被返聘。李淑敏對此多少有點兒不滿,可也不過就是感慨兩句,並不是埋怨,倒是心疼的意思多些。她自己當年退了休,也在街道的廠子給人家做了好些年的賬目為了家裏的日子能過得好些。  絮叨完了周蕙,奶奶又開始把孩子們拎出來挨個念叨。逢年過節,總要念叨一番的她想孩子。一會兒說丁康當年多麽漂亮能幹,滿廠裏沒人不喜歡他;一會兒說鬱桓小時候多麽聽話懂事;還埋怨鬱芬一出嫁就成了別人家的人,連年節也不能回來過了。  最後念叨到了鬱青頭上:“你趕緊娶媳婦兒,你娶了媳婦兒,有了孩子,咱家就又熱鬧了。”  鬱青沒什麽底氣:“我都不夠法定結婚年齡。”  可李淑敏對此毫不在意。她東問西問,是在打聽巧柔的事。  送巧柔去車站的時候,恰好趕上奶奶買菜回家。李淑敏年紀是大了,可還是耳聰目明的。隔著一條街,遠遠地把巧柔上下瞧了個清楚。加上回到院子裏和老鄰居們這麽一嘮,頓時覺得這事兒有戲。  “瞧著是個好的,文文靜靜。她爸爸不就是鉚接車間的大林子麽,也是個老實人……”李淑敏念叨著:“她媽媽在廠幼兒園的做後勤,應該是快退休了……她姥姥我也認得……”  鬱青聽著那些話,忍不住反駁道:“我和巧柔沒什麽,就是工作上的事兒,她過來拿個資料。您別跟誰都瞎說。萬一影響到她,不是坑了她麽。”  “你就跟你爸一樣木。”李淑敏數落道:“你一個男孩子,得學著主動點兒。不然就跟你爹媽似的,倆悶葫蘆湊一起,白耽誤那麽些年,最後還得靠說媒的上門……”  “都說了沒那回事了。”鬱青想起巧柔心裏就難受。巧柔肯定是知道什麽了,她說讓自己放心,自己倒不是對她不放心,可就是心裏頭難受。  他始終覺得巧柔喜歡潤生,可偶爾也會忍不住懷疑:巧柔是不是喜歡自己?  但不管巧柔喜歡的到底是誰,她都隻能傷心了。鬱青為這事兒感到愧疚。  中秋的夜晚,家裏靜悄悄的。奶奶挨個給家裏人打電話。周蕙在上手術,電話是小護士接的;鬱芬那邊背景音很吵,能聽見婆家一大家子人在酒桌上的熱鬧。  姐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疲憊。還沒能說上幾句話,孩子的哭鬧聲傳來,電話便匆匆掛斷了。  祖孫兩個麵麵相覷,最後李淑敏歎了口氣,睡覺去了,留下鬱青一個人在電話前,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  他上回見著鬱芬還是夏天那會兒。從前夏天的時候,鬱芬肯定穿著漂亮的裙子,帶著最時髦的大墨鏡,打著陽傘和鬱青一起在江邊吃雪糕。可那回鬱青見她,她卻穿著灰撲撲的長褲和褂子,頭發濕成了一縷一縷,貼在額邊,全然看不見半點兒曾經的靚麗了。  她抱著寶寶擠下公交車時,鬱青幾乎沒能認出來。  明明不過一兩年的時間,青春與活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鬱芬身上消失了。她做姑娘時總是很有精神,愛說愛笑愛打扮,萬事不放在心上。即便是躲著陳誌翔那會兒,背地裏也是神采奕奕的,還有心思和鬱青逗趣兒。如今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因為政策的緣故,112廠這兩年人員調整,本來工作就比較繁雜,鬱芬又帶著個這麽小的孩子,壓力可想而知。姐夫那邊如今除了本職工作,大半精力都在賺外快上說是機會難得,已經準備好下海了。  技術成果軍轉民,不管是從大了說還是從小了說,都是好事。可這樣一來,姐夫自己是放開手腳往前奔了,家裏所有的大事小事卻全都落在了姐姐身上。  偏偏婆家那麽一大家子,隔三差五還要挑一挑她的毛病。家裏又有許多亂七八糟的事。譬如小叔子結婚調動工作,房子離單位遠,婆家就想讓兄弟兩個換房子住;又譬如大姑姐疑心母親把錢都給了鬱芬的丈夫創業,私下裏非要找鬱芬問個明白……種種這樣的煩心事。  李淑敏說做女兒和做媳婦本來便是兩個世界。一腳踏進了別人家的門,從此就是另一番生活了。娘家人瞅著再心疼,也沒什麽辦法,隻能是暗地裏出出主意,幫忙照顧照顧孩子罷了。  奶奶一邊心疼鬱芬,一邊又說添丁進口熱鬧。但鬱芬身邊的那種“熱鬧”,鬱青確信自己一點兒也不想要。他甚至有種衝動,想讓鬱芬也別要了。  可他如今長大了,也明白有些事終究隻能是想想。  鬱青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突然非常想念潤生。他想和潤生說話,想告訴潤生他對自己有多重要。可當鬱青拿起電話時,又想起宿舍樓那麽多人,管理室唯一的一部電話,中秋肯定被排隊占著。  大家都是給親人打電話。自己給潤生打電話,會讓別人怎麽想呢。  猶豫許久,這個電話到底沒能撥出去。  他在客廳裏發呆許久,直到困意襲來,起身走到臥室的窗前時,發現西樓201的燈還亮著。鬱青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來,如今那盞燈下不是潤生了潤生這會兒還在廠裏。  月亮靜悄悄地掛在天上。櫃子裏的金屬裝置被月光映照著,像鏡子一樣反射著微光。鬱青就在那微光裏慢慢蜷縮起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第78章   巧柔的事似乎隻是開了個頭。鬱青以前從不知道,人們對於保媒拉纖的事兒會如此熱衷。幾乎每個月,都會有人問起他有沒有對象,想找個什麽樣的。  鬱青起初有點兒慌,支支吾吾說自己還小他確實比同期進廠的新職工要小兩三歲。不過次數多了,他也慢慢發現,人家不過是順嘴一問,並沒有打算強買強賣,於是又安下心來。  潤生對此充滿譏諷,認為打聽這些事的人都是閑的。正經人一天到晚忙都忙不過來,根本沒那個閑心去理會這些東家長西家短。  他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廠裏確乎很忙,有項目不說,訂單也催得緊,車間基本上從不停工,加班和三班倒之類的都是尋常事。但凡與生產和研究沾邊的職工,沒有一個是清閑的。  設計院的新人頭半年進廠沒什麽具體工作要做,主要是熟悉資料,自主學習,還有到北區的試飛院去上課。176廠三個區,他們日常是在西區生活和工作。西廠區靠近江畔,而試飛院在北廠區,差不多要出城了。  總之鬱青他們進廠大半年,基本就在忙碌裏稀裏糊塗地過去了。因為要談轉包生產的合同,他甚至還跟著前輩出了趟差,連春節都沒能在家過。  不過鬱青對此倒是沒什麽怨言。每天都能學到新東西,有所成長,辛苦些也是值得的。而且不管再怎麽辛苦,潤生始終都在他身邊,沒什麽比這個更讓人安心了。因為坐久了身體不舒服,屋子又冷,他甚至還培養出了一個新愛好,就是每天工作的間隙去樓下滑幾圈兒冰。那裏夏天是籃球場,冬天則澆了冰場,周末時會有廠職工帶著家裏的小孩在上頭打冰球。  大概因為生活規律,夥食也好,加上鍛煉身體,所以盡管很累,鬱青那個冬天竟然破天荒沒有感冒。  這種忙碌一直持續到了四月底,廠裏交付完了一筆大訂單,各個生產車間的節奏一下子就放慢了,連帶著技術和相關輔助工作也輕鬆了許多。翻譯室雖然還是堆著大堆文件,但主任說可以慢慢做。而潤生他們也終於不用再往北區折騰,可以停下來整理整理資料,慢慢接觸研發實驗了。  所有人似乎都跟著鬆了口氣,加上天氣轉暖,工會組織的各種文娛活動也多了起來。冰場早就化了,現在大夥兒開始紮堆踢足球和打籃球,廠裏的遊泳館也重新開張了。每個周末,俱樂部甚至還會組織跳迪斯科和交際舞。  生活驟然輕鬆了許多,讓忙慣了的人有點兒不知所措。  潤生對那些呼朋引伴的活動興致缺缺。雖然他也參加,看上去和鬱青一樣認識了不少人,但他更大的興趣顯然在於別處比如晚上來折騰鬱青。  冬天那會兒又忙又累,兩個人的作息基本上是錯開的他回來得太晚,鬱青往往撐不住已經睡了。如今時間終於調整過來,天氣也暖了,潤生像個冬眠出洞的大動物,頭一件事就是惦記吃。  鬱青被潤生從頭啃到尾,又從尾啃到頭,難得沒有提出什麽抗議實在是沒能顧得上。  他的身體發育好像一直以來都有點兒不慌不忙的意思。別人在這個年紀早就停止生長了,他仍然還是每年都能長高一點點。家裏人以前總是擔心他的身高,如今看來,鬱青雖然沒可能長到潤生那麽高,但放在普通人裏,也絕不是矮個子了。  而且這個春天一來,他開始能體會到潤生那種不知饕足的難耐了。身體的某個部分好像終於發育完全,開始迫不及待要彰顯自己的存在。他的小肚子底下從沒像如今這樣餓得厲害,有時候明明沒那種心思,光是彼此間目光偶然對上了,都會讓人突然變得火燒火燎,坐立難安。  這樣一來,每天早上簡直成了危險時刻,要小心翼翼地互相避開。可這又實在是難為人的事他們本來就都很年輕,有旺盛過頭的精力無處可去,愛人又近在咫尺,和自己一樣清湯寡水地過了大半年……約法三章之類的根本沒用,反正最後也說不清楚是誰先越線的,匆匆完事後隻能互相小聲埋怨,然後急三火四地往外跑不跑的話上班就要遲到了。  清早走廊裏人來人往,他們的宿舍雖然在走廊盡頭,但隔壁還是有鄰居的。鬱青每次聽見門外的腳步和說話聲,心裏都慌得要命。老舊的木頭門在他眼裏簡直跟窗戶紙沒有兩樣。偏偏他越是緊張,潤生越是興奮。  最險的一次,是對麵宿舍敲門來借牙膏。潤生把拉鏈一拉,光著上身就開了門,甚至還姿態輕鬆地與人閑聊了幾句。人家問起室友怎麽不在,他笑笑說室友起得早,這會兒出門晨練去了那謊撒起來真是信手拈來,眼都不眨。  其實當時鬱青就在門口站著,正憋著氣雙手發抖地係褲腰帶。沒想到腰帶還沒係好,潤生已經關上了門,一抬手就把他好不容易係上的繩結給扯開了。  已然垂頭喪氣的小鬱青遇見仍然抬頭挺胸的小潤生,又沒心沒肺地精神了起來。鬱青心裏頭又是後怕又是惱火,偏偏小鬱青和他根本不是一條心。  兩個小家夥蹭著擠著,最後在衛生紙裏不分你我。潤生把紙團拋進垃圾桶,順嘴舔掉了鬱青眼角因為生理原因溢出的眼淚,然後溫柔地叮囑他出門走慢一點,不要摔倒了,上班時記得多喝水瞧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麽體貼入微,仿佛剛才那個一關上門就衝鬱青撲過來的根本不是他一樣。  鬱青欲哭無淚地蹭掉褲子邊上濺到的白濁,抓起了文件包。  出門時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門縫,確認沒看到隔壁鄰居,這才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下樓時餘光瞥見從水房出來的對門鄰居,也隻能裝作無事發生。  他不是沒有擔心和害怕,但一直盡力讓自己不要想太多。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春日晴好,他寧願去想些好事,比如這個周末大概可以和潤生一起回江南,把家裏打掃一下。工作不那麽忙了,他們以後應該每個周末都可以回家,到時候就可以不用這麽小心翼翼,想怎麽親熱就怎麽親熱了。  天氣暖洋洋的,鬱青忙了一上午,去工程技術部送完譯稿,正好就是午休了。那邊對接的同事是冬天時一起打冰球的熟人,很熱情地非要請鬱青一頓飯。鬱青不好推脫,便答應了下來。  一群人在食堂一邊聊天一邊吃飯,正趕上設計部的職工也來吃午飯。鬱青看見不遠處的潤生,想衝他笑一笑,又想起自己身邊還有人,隻能把頭低下,掩飾地吃了口菜。  身邊的人興致勃勃,是在說青年聯誼會的事。上級係統牽頭組織的活動,說白了就是免費的文藝演出,職工拿到票就可以去看。節目是各單位組織文藝骨幹準備的,每年都很有意思,算是勞動節的重頭戲了。而且演出結束後,青年宮還會就地組織舞會,對單身的廠職工來說,無疑是件值得湊熱鬧的事。  鬱青很早就知道了這個事。設計院給潤生報了名,讓他上去彈琴有才藝的人遇到這種情況總是躲不掉。潤生沒什麽熱情,倒是也不會拒絕。背地裏怎樣是一回事,在人前,他永遠是彬彬有禮的,處事周全的。  翻譯室想把鬱青也推上去,鬱青趕緊表示自己琴拉得不行,都半年沒碰琴了。同事們寬慰他,說節目那麽多,就是把他放在備選裏,不一定能輪到他上台。鬱青總感覺這是忽悠人的話,可也不得不被趕鴨子上了架這成了他最近另外一件壓在心裏的事。  大家聊著天吃著飯,鬱青偶爾自嘲幾句,反倒把身邊的人逗得哈哈笑。他們在那兒吃著飯,中間好幾波女同事過來打招呼,每個人都會笑眯眯地和鬱青說幾句話,還有人非要把自家醃的辣白菜塞給鬱青嚐嚐。  那個姑娘是車間裏的技術員,鬱青前些日子幫她找資料翻譯了一個小的技術細節。這不是廠裏派下來的工作,隻是鬱青順手幫了她這個忙。所以她挺真心地來向鬱青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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