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愛、非攻、尚賢……明鬼、非命、登空、不仙…”


    墨子留下的這對甲獸,腹部的甲殼如龜背。


    其上亦有咒紋交錯。


    而咒紋之間,有春秋古篆留下的字跡,初看像是墨子所著墨經中的思想境界。


    但最後兩個,登空,不仙,曹操從未在墨家相關典籍裏見過。


    典韋又用胡須去碰觸另外那隻甲獸。


    其也是鱗甲輕抖,舒展露出腹部,卻是呈現出一個點狀的排列圖案。


    “這兩隻甲獸身上的字跡和點狀排列,可能和墨子墓相關,像一張方位圖。”


    等令晉回來,讓他帶人再去一次墨子墓。


    此時那兩隻甲獸,落在地上,趴伏不動。


    曹操取出仙台印,試著湊近兩者。


    嗡——


    印上有符號微光閃爍,落在兩者身上。


    它們周身甲葉上的紋理,被進一步激活了般,流轉明滅,牽引靈氣。


    當曹操取出墨工袋,兩者複又卷縮成球,自行滾入袋中。


    墨工袋是墨子的東西,這兩隻甲獸,可能曾在其中待過……曹操想。


    令晉回來後,問問怎麽給這對小東西下達命令。


    用它們來盜墓摸金,或許會有大用。


    典韋得意的橫了眼許褚。


    “你怎麽知道能用觸須,讓甲獸脫甲?”


    “甲獸鱗甲下的皮肉,以柔軟之物碰觸,甲葉就無法收緊,這是自然反應,而不是怕癢。”


    典韋傲然道:“你拿尿泡的手段,熏的甲獸無法收甲,有時候也有用,但那都是我玩剩下的。”


    “州牧。”


    賈詡走入書房:“搜集了一些冀州士族的消息,篩選出幾家有問題的,可以拿他們下手。”


    平定冀州,士族肯定要趁機除掉一批。


    把袁尚放出去,聚攏人手,曹操這邊也要有些動作,促使有異心的士族,和袁尚相互奔赴,以便於早日收割。


    賈詡遞過來一份冀州士族的名單。


    “這裏有幾家,不但販賣人口謀利,用流民從烏桓,鮮卑換取毛皮,馬匹等物。暗中還蓄養私兵,挾控一方。”


    “名單從上往下,越靠前,問題越大。”


    烏桓在漢初的時候,被漢人大量征服,內遷到幽州,並州生活。


    由於他們擅騎射,作戰驍勇,遂成為漢人邊軍中的一部分。


    早年公孫瓚的幽州騎兵,小半都是烏桓鐵騎。


    烏桓人主要被安排在幽州東部的三個郡縣居住。


    到了漢末,朝中逐漸失去對烏桓的控製力。


    他們就開始劫掠漢民,反過來成了占據漢土的‘軍閥’,以漢民為奴。


    公孫瓚,袁紹時期,因為內亂,都想盡辦法,拉攏收買他們。


    袁紹更是通過聯姻,來換取他們的幫助,成為自己的盟友。


    這一係列的拉攏,加深了烏桓人的驕狂情緒。


    到了袁紹和曹操交鋒時,他們趁機索要大量漢民為條件,進一步壯大自己。


    賈詡搜集的消息當中,包括袁熙正通過密信,聯係和他袁氏親近的一些冀州士族,讓他們往幽州暗中運送物資,人口,以換取烏桓的再次幫助,來反擊曹操。


    “有士族販賣漢民,給烏桓人為奴。”


    曹操皺了皺眉:“這些士族殺了幹淨,就拿他們開刀!”


    “他們背後有些牽扯。”賈詡提醒道。


    曹操:“多大牽扯也要把他們連根拔了,敢通外的禍害,絕不姑息。


    這幾日我們出去一趟,去看看這些士族在地方到底有多惡。”


    “戰亂之時,流民成群,無法普查,大批失蹤,被士族扣押奴役,類似的事情多不勝數。”


    賈詡:“地方官吏,也有問題。”


    曹操換了個話題:“袁尚到哪了?”


    “往北去了。”


    “我們攻入中山時,冀州大部分文武投降。少部分人帶著殘兵,往北撤離,此刻蹤跡何在?”


    “他們試圖走北線和烏桓人合兵,被漢升將軍帶人伏擊,昨日在代郡以北遭擒,連同沮授,田豐等幾個此前被袁紹罷免,或關押的重臣,都在押來鄴城的路上。”


    天色漸晚。


    曹操出了書房,準備回內宅。


    不想迎頭遇上了劫道的。


    寅帶著瑞,虎視眈眈的盯著典韋。


    “你薅了寅的胡須,它來找伱報仇了。”許褚幸災樂禍。


    寅來到近處,側過巨大的虎臉,給曹操看它被薅走一根胡須的嘴角,眼神委屈。


    曹操回手扇了典韋的後腦勺一下。


    寅胡須一抖,晃頭,表示不夠。


    曹操又扇一下,寅就有些高興起來,緊挨著曹操,得意洋洋的看典韋。


    典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皮袋,打開來,噴香的驢腱子肉。


    他扒拉扒拉,挑了塊肉遞給寅,賠禮道歉。


    寅直勾勾的盯著整個皮袋,意思是全都要,不然好不了了。


    曹操啞然擺手,讓他們不用跟著,先回了內宅。


    虞傾坐在內院,吃葡萄狂吐葡萄皮。


    她那仨魚朋友隨她走南闖北,從當年的洛陽宮,一路來到現在的鄴城,周遊天下。


    曹操要不在,虞傾就和三條魚話最密,時常聊天。


    曹操回來,虞傾高興的起身:“陛下回來了。”


    曹操坐到她讓出來的位置:“愛妃在和你那仨好友聊什麽?”


    虞傾站在曹操身後,幫他揉肩捏背:


    “說閑話唄。陛下,我想和你再生個男孩,萬一我沒當上皇後,還可以靠兒子。”


    說著話,身體前壓,用柔軟來賄賂曹操。


    “行,現在就生啊。”


    虞傾得償所願,撚起旁邊碟子裏的水果,塞曹操嘴裏一個,自己也吃一顆。


    ————


    夕陽向晚。


    曹昂騎在馬上,在親軍護持下,進入鄴城。


    曹操出征打官渡時,他一直跟在荀彧身邊,學習理政,處理各類事情。


    荀彧先來鄴城,他留在昌邑,跟著最後一批需要搬運的東西,此刻才到鄴城。


    而他身邊還有多輛車輦隨行。


    鄴城在戰後,快速恢複了繁盛,人流密集。


    寬闊的長街兩側,古建林立。


    因為沒經曆過長安,洛陽的戰火破壞,鄴城是古建築保存最好的城池。


    城內既有新落成的漢式建築,寬門大院。


    也有久遠時間前戰國,秦,等不同時期遺留的建築。


    曹昂看的興致盎然。


    他身旁隨行的車駕內,有人掀開車簾一角,也在認真觀察著沿路所見,並記錄分析各類訊息。


    隊伍來到曹府外,曹昂下馬,對車內嗬斥道:“孫仲謀,下來,到地方了。”


    那車簾掀開,走出一個少年,正是孫策的弟弟孫權。


    他眼角烏青,有些敢怒不敢言的盯著曹昂:


    “你怎地如此粗魯,沿街呼喝。兗州就是這麽待客,對待使節的嗎?”


    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試圖和曹昂講道理。


    曹昂一探手,把他從車上薅下來:“你再說一遍,我就打你。”


    君子不吃眼前虧。


    孫權忍了。


    這一路,他被曹昂殘暴鎮壓過數次,嚐試用了些手段,想反製曹昂。


    但曹昂就抓住一個宗旨,以力破巧,遇事不決打孫權。


    曹操出征前,讓他諸事都聽荀彧的。


    荀彧告訴他,說孫權來我兗州為質,是要讓他見識我兗州的強盛,翌日讓江東為我所用。


    曹昂就問,那我打他,算不算展示強大。


    荀彧反問說:“如果他表麵順從你,實則暗中記恨,蓄謀報複,當如何?”


    “倍之!”


    曹昂道:“那就是打得輕。阿父說過,強權才是公理,沒有實力做支撐的講道理,都是瞎扯淡。


    我讓孫權給我當跟班,不服我就打他,要是打不服,肯定是力度還不夠,倍之!”


    荀彧想了想,覺得由曹昂教訓教訓孫權,也挺好。


    孫權是帶著任務來的。


    他很有大局觀,被打了也會忍氣吞聲,免得給兄長惹禍。


    孫權對上曹昂,打又打不過,跑還跑不了


    一段時間下來,他對曹昂是真有些怕了。


    曹昂讓他幹啥,他已經不怎麽反抗,偶爾想說說道理,曹昂就動粗。


    此時兩人來到鄴城。


    曹操和自家兒子見了見,考校功課。


    隨後幾日,曹操在鄴城理事,收發各方消息。


    六月下旬,他準備外出,到冀州各地看看。


    而在外出前,收到皇帝送來的聖旨,因曹操平亂有功,關乎社稷,出兵定冀州以平天下之亂。故加官進爵,封其為魏公。


    要知道‘公’的爵位,在‘侯’之上,又加九錫,允其奏事不稱臣,受詔不拜。


    冀州成為曹操的實屬封地。


    他也就為整頓冀州,鋪墊好了前綴。


    與此同時,一隊冀州俘虜被送到鄴城,包括田豐,沮授等人。


    公衙裏,曹操正翻看荀彧挑選的舉薦名單。


    在河內郡的舉薦人員中,他看見一個特殊的名字,姓司馬,字仲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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