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是長江上的一處地名。


    北岸被稱作烏林,南岸往東一段距離,稱作陸口。


    其西北方向,便是人盡皆知的華容道。


    赤壁的東北方向,則是江夏郡的夏口。


    曹軍和江東孫劉聯軍,就在這一段區域爭鋒。


    首戰江東先鋒將領潘璋,便被臨陣斬殺。


    江東兵馬,隨即聽到一陣戰鼓擂動,命令收兵的聲音。


    江東的戰船,遂鼓起船帆,人力劃槳,迅速後退。


    曹軍在甘寧,文聘帶領下,沿江急追,箭矢如飛,小勝一場。


    消息傳到曹操耳中,曹操也是略感意外。


    甘寧這廝,接戰就把潘璋給殺了。


    潘璋如果不死,會成為江東大將,被譽為江表虎臣之一。


    能為先鋒領軍者,多是作戰勇武之輩。


    周瑜有先聲奪人之心,才派出潘璋。


    可惜上來,就先折一陣。


    不過,眼下不論是甘寧,還是潘璋,其實都還沒有後來煊赫於世的名聲。


    潘璋當下隻是一名年輕的驍將。


    周瑜派他來,還有奇兵暗藏的用意,想不到未立寸功,就先掛了。


    “魏王,前軍傳訊來問。我軍要不要全力追襲?甘將軍特意讓人來請戰,說他有把握再戰破敵,挫江東銳氣,請王上允許。”親軍前來傳報。


    曹操:“著令前軍追敵,蔡瑁領後軍應援。”


    “得令。”士卒快步去了。


    江東大營。


    周瑜等人也剛聽過戰報。


    此時的大營內,匯聚了周瑜,程普,兩大江東主將。


    值得一提的是諸葛亮受魯肅之邀,也在帳內。


    但和曆史上有些不一樣,諸葛亮全程旁聽,始終沒怎麽出力。


    他對於聯軍打曹魏,似乎不太熱心,甚至可以說是不看好。


    江東這邊,倒是將星雲集。


    除了主將,還有黃蓋,韓當,周泰,蔣欽,徐盛等多位名將。


    江東首戰落敗,損失雖不大,對士氣卻是個嚴重的打擊。


    周瑜環視眾人,見人人垂首不語,道:


    “諸位可是聽到曹軍對外宣稱水、陸兩軍,有八十萬眾,屯居江北,而心生懼意?”


    “若算上輔兵,曹魏或真有八十萬軍,但在長江沿岸,至多不過十五萬上下。


    即便算上劉表的降軍,也不過二十萬眾。


    而曹軍人數雖比我為多,卻實不足懼。我軍精銳,久習水戰。


    此番臨江對陣,必可潰敵軍,望眾將齊心協力,不可懈怠。”


    魯肅亦道:“諸位可見曹魏水軍新編,操訓不過一兩年,全無一次實戰。


    且曹魏內部,嫡係水軍與新附荊州水軍,難以磨合,處處問題。”


    周瑜,魯肅輪番安撫,眾將士氣稍振,開始商議布防。


    大概一刻鍾後,議事結束,眾將出帳而去。


    諸葛亮也拱了拱手,起身離開。


    帳內隻剩三五人,都是周瑜心腹。


    他俊逸的臉上,眉頭微皺:


    “我軍眾將,心力不齊。若再敗,軍心早散,子敬覺得該如何?”


    魯肅沉吟道:“不妨將計就計,等待機會,出奇謀以破敵。”


    周瑜知道魯肅所指,是兩人早就商議好的一個策略。


    “我觀劉益州麾下諸葛孔明,每次聚集,隻做旁聽,不發一語。”


    “劉玄德掌荊州部分區域,不足兩年,幾乎沒有水軍。


    他們能側麵牽製曹軍即可,本也沒指望益州,出多大力氣。”


    眼下的關羽,領兵在長江南岸蓄勢以待,等候出兵牽製曹軍的機會。


    “來人,傳聽風士過來。”周瑜說。


    所謂聽風士,是常年生活在長江沿線,可觀測風訊的一幫人。


    他們結合各自修行,能洞察長江兩岸,天象之變化。每有所見,無不應驗。


    這是孫策在的時候,就招攬的奇人異士。


    聽風士在長江沿岸,傳承有數百年,春秋時期就有。


    他們曾幫助孫策,四處征戰,立下不少功勳。


    有幾個聽風士,來到大帳,與周瑜,魯肅一起商議應對曹軍的策略。


    此後的旬月間,兩軍多次交鋒,互有勝負。


    到一月中,長江上,大風呼嘯。


    周瑜和魯肅,都覺得時機已至,到了破曹的時候。


    而江東大將黃蓋,通過連日觀察,也發現北方士卒,不習慣坐船。


    曹營將艦船連接起來,想讓兵馬在船上也能如履平地。


    黃蓋遂來請見周瑜,說:“大都督,如今我軍從江東各地,會師已畢。


    但仍舊敵眾我寡,難以長期相持。


    若繼續對峙,曹軍扼守上遊,我軍逆流作戰,諸多不利。


    經我觀察,曹軍把戰船連起來,彼此相接,船體笨重,掉轉不便。


    或可用火攻,擊敗曹軍。”


    “我建議,選蒙衝戰船十餘,裝上幹荻和枯柴,在內部澆油,外裹帷幕。再預先備好小船,係在船尾。


    而後由我假降,約好日期,以帶糧草投效為名,攜船靠近曹魏大船。”


    “到時一旦舉火,小船順著風勢,破浪如勁弩,奇速衝過去。


    曹軍諸多大船相連,笨拙難移,一把火,便能將其燒的幹幹淨淨。”


    黃蓋來之前,已想好了全盤策略,滔滔不絕的說了計劃。


    他臉色興奮而又帶著一絲猙獰:


    “別說曹魏自我吹噓有八十萬軍,便是百萬軍,在大火麵前,也能燒個幹淨。”


    黃蓋進來時,周瑜、魯肅、程普,還有聽風士首領吳權,正在營內商議。


    黃蓋獻策,周瑜笑道:“黃將軍所獻策略,正合我意。


    我連日與曹魏接戰,互有勝負,便是想拖延其勢。”


    黃蓋這才知道,周瑜和曹軍先期接戰,是首戰落敗後的將計就計,蓄意放緩攻勢。


    等曹軍自己用鐵索,把船舶聯接完成。


    而江東準備的也更充分,才好一戰破敵。


    黃蓋敬佩道:“大都督素來用兵如神,屢建奇功。


    我還在奇怪為何這次與曹軍作戰,打的中規中矩,原來大都督另有考慮。”


    周瑜回身,邀黃蓋一起商議完善他們的策略。


    黃蓋上前,卻見周瑜在圖上將多個戰略位置,做出標記,考慮之詳盡,讓人驚訝,不禁愈發敬佩。


    “吳權有聽風之能,推測半旬後,風向會轉為東南風,便是破曹,潰魏之時。”


    周瑜,魯肅所想和黃蓋的獻策,不謀而合。


    他們打算讓黃蓋先派人送信給曹操,謊稱投降。


    眼下曹魏聲勢浩大,有人投降,再正常不過。


    早在官渡時期,許攸就臨戰降了曹魏。


    用詐降之策,應該很容易取信曹操。


    周瑜,黃蓋,打算在詐降時,以攜輜重投降為由,帶十幾艘蒙衝艦,滿載薪草膏油,外用赤幔偽裝,在船後係上走舸。


    隻要靠近曹魏大船,黃蓋便燃點柴草。


    著火的船隊,乘風飛駛,衝向曹營。


    等曹魏反應過來,什麽都晚了。


    把曹軍戰船燒光,到時濃煙烈火,遮天蔽日,什麽曹魏大軍,一起燒個幹淨。


    以周瑜等人對長江,對水戰的了解認知,這個計策,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曆史上便是如此,大勝曹魏。


    周瑜定好計劃後,開始依計行事。


    此後多日,曹魏和江東兵馬,數次接戰,皆勝。


    江東這邊統兵的正是黃蓋。


    他連戰落敗,周瑜遂下令重責黃蓋。


    曹營這邊,很快收到消息,黃蓋連日遭罰,還被周瑜責令吃了十軍棍,顏麵丟盡,心裏憤憤。


    到一月末,黃蓋遣密使,給曹營送來秘訊,要投曹。


    黃蓋投曹的親筆信,連夜送到曹操手上。


    “同樣的人,同樣的地點和境遇,自然衍生出同樣的計策,實在好笑之極。”


    “周瑜打黃蓋。”


    曹操的笑聲,在殿外都能聽到。


    典韋和許褚倆人,在門口回頭往殿內瞅。


    典韋手裏托著一個木桶,裏邊滿滿當當的全是肉包子。


    他一口一個,吃的噴香,囫圇問道:“大王什麽事這般高興?”


    “不知,要不你去問問。”許褚鼓動道。


    曹操親筆寫了封回信,說同意接受黃蓋受降,約定好了受降的時間。


    消息翌日便秘密送達到黃蓋手上。


    江東大營。


    黃蓋笑道:“曹孟德與我密信往來,定好了三日後,舉火為號,在江上迎我歸降。


    我提議趁勢引兵,殺向南岸,以破我江東。”


    “曹操信以為真,回信說,原也有此意,誇我獻策精妙。”


    “這次,看他能否留得性命!”


    周瑜從矮席後起身,來回走了數步:


    “曹操乃國賊也,竊奪山河,此番當敗之。但勝負分曉前,不可大意,反而要更為小心。”


    恰在此時,帳外進來一個親軍:“報,大都督,曹軍送來一封魏王的親筆信。”


    周瑜接過去,一目十行的看完,輕哂一聲,將信扔在一旁:


    “曹孟德居然想勸我歸降。”


    魯肅將信撿起來,看了看。


    那信正是曹操所書,讓周瑜率江東兵馬投降,隻給一次機會,錯過便要殺潰江東全軍。


    周瑜單手按住腰間劍柄:“正要看看,誰取誰的性命。來人,按計劃行事,三日後大敗曹魏於江上!”


    三天一晃而過。


    這天晚上,星月無光,江水滔滔,冷風呼嘯。


    曹魏的船艦,不舉燈火。


    曹操親乘帥船,從北岸出發,身後以百計的船舶跟隨,相互以鐵索串聯,氣勢驚人的往南岸行進。


    到了江心,曹軍打出火訊。


    對麵,早等待多時的黃蓋冷笑一聲,率十餘小船,乘江風快速往曹操接近。


    曹操站在船頭,單手背負,眯眼矚目過來的黃蓋隊伍。


    這一刻,曆史似乎重疊了。


    就是在這裏,江東的一把火,燒毀了曆史上的曹操統一天下的希望。


    對麵,眼見兩軍漸進,黃蓋興奮的身體都在輕顫,下令點火。


    轟!


    船上早潑好火油,迎風燃起,瞬間火光灼天,照亮了江麵。


    十餘小船,往曹操的座船,連同曹魏諸多連在一起的大船,飛速衝來。


    曹操道:“殺了黃蓋,登陸南岸,大破江東,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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