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魯很快取來道書七八卷,繪在皮卷上的畫像若幹。


    “大王請看,我家中祖輩畫像隻這幾張,其餘因戰亂,保護不當等原因損毀,已不可觀。”


    張魯心裏犯嘀咕,不知道曹操看他祖上畫像,是要做什麽?


    那幾卷道書,大有來曆,是其祖張道陵所寫。


    曹操先看張魯父親張衡的畫像。


    其正麵側麵畫像各一張,保存的很好,筆墨丹青,極富神韻。


    曹操要看這些畫像,和道尊有關。


    道尊出身未知。


    但顯然是道家大有來曆之人。


    而張魯的祖父張道陵,是個非常有傳奇色彩的人。


    正史野史都記載,其人有通天之能。


    道尊有沒有可能是張魯的祖父,天師道的初祖?


    曹操展開另一幅畫像。


    畫中人是個側影,看不見全貌。


    但下顎斑白,是老年時的張道陵,和道尊給人的冷峻,以及中年麵貌完全不同。


    “你祖父生平事跡,你知道多少?”


    張道陵是天師道祖師,生於東漢初,活了一百二十二歲。


    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是脫去肉身,神魂飛升。


    張道陵死那天,有天兵六甲在蒼穹上顯化出虛影,金光灼照半壁天空。


    相關神異,正史也有多處記載,說是歸仙界而登仙位。


    道家傳下來的一些卷宗,更是描寫的玄之又玄。


    “家祖自幼聰慧,七歲便讀通《德經》《道經》兩卷。


    他少時入太學後,博通天文地理、河洛讖緯之書。”


    張魯眉宇間盡是自豪之色:


    “家祖遍讀古今,但常歎息所讀之書,無法解決生死問題,於是棄儒改學長生道術。


    他26歲時曾官拜江州令,但不久就辭官隱居,到洛陽北邙山,靜思學道。


    漢章帝、和帝兩位先皇,先後征召我祖為太傅、賜冀縣侯等職,均辭。


    家祖後來尋道有成,三年煉丹,丹成時龍虎皆現,故其所在煉丹處,改為龍虎山,家祖壽至天限,遂得道升仙。”


    張魯訴說之際,曹操展開另一幅畫像。


    畫中仍是張道陵,卻是他年輕時,站在一方山巒之巔的大石上。


    他矚目的方向,還有一人,正在遠去,隻留下個背影。


    其周邊勾勒出風勢流動的線條。


    從圖上看,那人浮空疾行,彷如神仙中人。


    張道陵在後方眺望。


    這幅圖卷年代頗久,有些失真,稱為望仙圖。


    但筆觸靈動,自具神韻。


    “這是誰畫的?”


    “家祖手繪,望仙圖的名字,則是我父所起。據說這畫卷是家祖,紀念其師所畫。”


    曹操道:“你祖上的師傅是誰?”


    “太上老君。”張魯道。


    瞎扯瘠薄犢子……曹操心忖。


    曆史上倒是有道家記載,說張道陵是太上老君的弟子。


    據說是東漢順帝年間,太上老君降臨在張道陵住的地方,授他通仙的大道之術,要他誅滅橫行蜀地的鬼帥。


    後來,張道陵祛惡鬼而有大功於人間,積累氣運,終得了大道。


    張道陵所繪這幅畫卷裏,那個遠去的背影,氣度神韻,和道尊倒是有那麽三四分相似。


    道尊是太上老君……曹操失笑。


    他把一幹畫卷,都遞還給張魯,轉而問起當前益州形勢。


    張魯介紹說:“益州以南,蠻人號稱八十一部,羌氐,南夷大小三十六族。


    益州對外說,他們聚集二十萬大軍,妄圖阻我大魏兵馬南進。”


    曹操坐在主位,其他曹魏眾人,位於兩側。


    聽到益州各部族聯合,賈詡說:“大王,臣有奏。


    那些逃到益州的士族,想求大王赦免。


    臣想給他們傳一條消息回去,隻說誰能對我大魏破益州有功,誰便可免死。


    如是,士族人人求存,相互算計,益州內部自亂。”


    曹操橫了賈詡一眼。


    計策是好計策,不費吹灰之力,傳條消息過去,士族為保命,又是自私自利慣了的,以曹魏的強勢,也容不得他們不信。


    有活命的機會,他們必會做多手準備,暗中嚐試,禍亂益州。


    有些士族,甚至可能鋌而走險,去殺人。內部拆台,推動益州動蕩。


    程昱也道:“我聞益州周邊的南夷各部,亦非一團和氣,彼此常有爭鬥。


    有的部落之間是世仇,缺糧時,曾風幹敵對部落的人肉為食。”


    “劉備以土地為誘,引得這些部族暫時聚在一起。


    但他們絕難同心協力。”


    “文和之策,亦可同樣用在這些蠻夷部族之中,告訴他們若能取對手人頭來見,待我軍攻破益州,便分封賜予他們土地。


    用劉備聚集各方部族之計,來分化攻擊劉備。


    以我大魏的聲勢,必有部族從之來投。”


    郭嘉,荀攸遂也各有算計,紛紛獻策。


    大家對打這最後一戰的益州,興致勃勃,格外來勁。


    張魯在一邊聽的直冒冷汗。


    這幾位,計策一個比一個凶,殺人不見血,因勢利導,拆台益州。


    關鍵是曹魏占著很顯著的優勢,人心慕強,牆頭草什麽時候都不缺。


    打順風仗,這些計策的可行性就很強。


    曹操讓幾人各自推動自己所獻計策,他當甩手掌櫃,負責看熱鬧。


    七月。


    曹操雄踞漢中,登高南望蜀地平原。


    同時,曹魏大軍開始南下用兵。


    這一戰曹操不打算用什麽戰略,不管劉備怎麽打,都用兵平推,把他碾死,讓益州敗的徹徹底底。????巴蜀。


    劉備親自掛帥。


    他正在漢中以南三百裏的廣漢郡,梓潼郡,巴郡三郡交界處。


    孟獲所率南蠻諸部,還有益州以西,羌氐,南夷等各部,以及益州本土將領,皆受到劉備召喚,聚集過來。


    巴郡的一座城池內,人員濟濟,足有上百位各方勢力之首。


    皇帝劉協也在,被恭迎坐在首位。


    孔融站在其身畔。


    劉備一身州牧的官袍,環視殿內形形色色的人:


    “如今,漢室傾危,有人竊奪國之大權,致主上蒙塵。


    孤雖智淺,卻以興漢為任。


    陛下尚在,曹魏起兵來攻,其名不正,其兵不善。”


    “備無能獨立抗之,唯寄望於眾。諸公皆信義之人,此生死時,當上下協力,以共度此難。


    翌日,備願與諸君,榮華與共。”


    劉備的意思是皇帝在我這裏,曹操就來攻襲,他不是正義的隊伍。


    並順手畫下大餅,給出承諾。


    “諸位當知,曹魏殺戮甚深,尤對外族,殺之以頭壘砌為牆,從不留俘。


    其暴虐之行多不勝數。因是之故,唯有死戰,而沒有僥幸。”


    劉備對這些外族,也不是完全放心。


    他在提醒一眾外族,不要中了曹操的分化之計。


    曹魏往昔殺伐外族的手段殘酷,投降的路,走不通,隻有死戰求存這一條路。


    劉備說的情真意切,眼眶微紅:


    “此戰若敗,備當走在諸位之前。


    望諸公同心,護漢室基業得以延續。”話罷對眾人躬身為禮,左右三拜。


    皇帝也是頗受感動,眼眶紅潤。


    怎麽說著說著就哭了……孟獲站在一邊,旁觀劉備突然淚目的情景,又看了眼首位的皇帝劉協。


    劉備和眾人執禮互拜後,開始分派各路兵馬,道:


    “著令夷人各部,駐守梓潼。


    若曹魏與我開戰,諸位當舉兵從西向殺入戰場,衝擊曹軍。”


    南夷各部的隊列中,走出數位部落首領,齊稱得令。


    其中一個南夷部落的首領,對劉備道:


    “劉益州隻管放心,您給予了我們土地,我等諸部正要看看,曹魏憑什麽來占我蜀地。


    待我等殺退曹軍,取那曹將首級,獻給益州。”


    另一部落首領,身形敦實,是南夷有名的豪勇之輩,叫夷雄。


    “劉益州,我南夷諸部,善於山地作戰,往漢中去,山地起伏,我們想潛入過去,伏擊魏軍於山野行路之中,可期首勝。


    您看如何?”


    劉備瞅瞅側翼的諸葛亮,見其微微搖頭,不由得歎道:


    “你的心思是好的,但曹軍上次來漢中,我曾多用計策,試圖襲擊漢中,搶占定軍山。


    然,皆被那曹孟德所料中,事先便有防備。


    這次也一樣。


    他不會對伏擊毫無準備,我們若設伏,反而可能墜入其算中。”


    夷雄有些不忿的撇了撇嘴,又退了下去。


    劉備繼續分派兵馬:“文長,你領一路,居中軍左翼,輔助夷人諸部行事。”


    魏延出列領命。


    “雲長,翼德,你二人一領中軍為主力,一領先鋒軍,負責陷陣殺敵。”


    關張二人,齊聲答應。


    劉備又以諸葛亮,法正為軍師,麋竺,孫乾,簡雍三人守持諸事,協同大軍用兵。


    其中的麋竺,字子仲,是劉備帳下重臣。


    他從徐州就開始追隨劉備。


    其人才名卓著,性格溫厚,深得劉備信任。


    麋竺原為徐州富商,後被徐州牧陶謙,辟為別駕從事。


    陶謙死後,奉其遺命,迎接劉備。


    劉備微末潦倒時,麋竺給予了他很大幫助,以家資扶持,使之往西,才有了現在的劉備。


    劉備入主益州後,拜麋竺為安漢將軍,位列手下眾臣之首。


    曆史上,麋竺是諸葛亮崛起任蜀漢丞相前,名副其實的蜀漢二把手,位置等同江東的張昭。


    劉備開過誓師大會,調派各路兵馬。


    七月下旬。


    蜀中平原北部。


    兩軍對峙,旌旗綿延。


    劉備站在大軍後列,前方以關羽領中軍主力,左右是張飛,魏延,各統兩部兵馬。


    其大軍兩翼,分別是孟獲的南蠻部曲,還有南夷諸部的聯軍,人馬鼎盛。


    對麵,曹魏隻來了三萬軍。


    中軍主力,列隊呈方形陣。


    兩翼為尖錐前突。


    大魏這三萬軍全員披精甲,弓弩槍矛,寒光四射。


    方陣最前列是陷陣營,黑甲覆麵,守則不動如山,攻則無堅不摧。


    曹軍列陣後,那種殺氣,以及身經百戰後養出來的穩,狠,絕非劉備匯聚各方聯軍能比擬的。


    咚——


    戰鼓聲突起。


    生死接戰的時刻來了!


    劉備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曹操在哪!


    就在這時,蜀軍側翼的南夷諸部所在處,忽然傳來一陣喊殺聲。


    聞聽戰鼓,南夷諸部竟然先打了起來。


    還有一部分南夷,往曹營的方向衝去。


    劉備駭然望去,是誰不聽號令,擅自用兵?


    發生了什麽?


    往曹魏衝去的隊伍,是怎麽回事?


    同時,曹魏的兵馬霍然前推,甲胄鏗鏘。


    大戰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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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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