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典韋的攻勢下,阿伏於身畔開始有一團團暗影閃逝。


    神話境界以後,生命力非常強大。


    普通人若是胸膛被打塌了,會身死當場。


    但阿伏於仍在典韋的拳下掙紮。


    噬日之術用來守禦,仿佛能吞噬抵消典韋的一部分攻擊力。


    他身畔溢出黑氣,典韋的攻勢稍稍受阻,阿伏於晃身便躲進了戰場,利用人群,來阻擋典韋。


    典韋遇到魏軍,不可能橫衝直撞,就給了他擺脫追擊的機會。


    阿伏於迅若鬼魅的在人群中變化位置,不斷將魏軍推向典韋,阻其追擊。


    同時,他還催發了頸部戴著的一枚寸許長的塔狀器物。


    那器物中滲出一縷氣息,被阿伏於大口吞納。


    他顯然動用了保命的壓箱底之物,吸納氣息後,沉陷的胸腔鼓蕩,體內重新煥發生機。


    如果此時能看見他衣服下的皮膚,會發現他胸前,四肢上出現了殷紅色的薩滿咒紋。


    草原部族世代信奉薩滿之神。


    阿伏於身上浮現的是薩滿圖騰,以四肢對應薩滿神係中的圖騰四神柱。胸前的圖騰,則是一個扭曲的抽象麵孔,猙獰威嚴,對應的就是可以衍化萬物,蘊生萬象的薩滿神。


    而他的四肢,身體都浮現出圖騰,被稱為薩滿之身。


    意思是引動薩滿神入世,與自身交融。


    他的身形膨脹,皮膚表麵浮現的圖騰律動,溢出一縷縷噬日之術的黑氣。


    其力量快速攀升,像是獲得了超出自身之外的加持。


    此時,典韋逼近。


    阿伏於探手一抹,催動噬日之術,仍想阻斷典韋,繼續後退,來恢複傷勢。


    然而典韋手上出現了日月渾天戟。


    戟杆上篆刻的日月符號對撞,如陰陽交融,化為混沌。


    阿伏於以噬日之術衍生的黑暗,被陰陽交融的力量一卷,同化湮滅。


    典韋倏地出現在阿伏於側翼。


    他往左沉肩,身形也跟著左移。阿伏於當即對他的移動軌跡產生預判,體外有一縷黑氣提前卷出,試圖阻攔典韋。


    但典韋看似往左,實則卻往相反方向猝然橫移。


    那種明明眼睛和感知捕捉到他要往左,人卻出現在右方,從而形成的視覺和感知扭力,讓阿伏於難受無比。


    曹操在遠處觀戰,啞然失笑。


    典韋看似是個莽夫,但戰鬥天賦與生俱來,近戰時的詭詐機變,細膩的身法轉換,半點不缺。


    交手處。


    阿伏於借助圖騰,恢複傷勢的過程,被追過來的典韋一拳終結。


    喀嚓!


    阿伏於的左肩胛,被典韋戰錘般的拳頭擊中。


    他翻手一掌反攻典韋,被典韋曲肘下壓,肘部前刺如紮槍,橫向戳擊在其頸側和下顎位置。


    骨骼碎響。


    阿伏於頸下血肉炸開。


    典韋的左手從右肘下穿出,驀然上推,又戳中其鎖骨和頸骨交界處。


    一擊三連。


    這時,阿伏於體外,黑氣蔓延,如四條圖騰柱。


    他的雙拳齊出,拳鋒處黑氣流轉如墨。


    典韋兩手側翻,而後上探,任憑阿伏於的拳鋒擊中自己的兩肩,趁機將其雙臂卡住。


    兩人變成麵麵相對,四臂糾纏的姿勢。


    典韋的大手,牢牢掐住了阿伏於的雙臂。


    突然,典韋的腦袋前撞。


    喀嚓!


    阿伏於臉上血肉模糊,鼻梁被典韋的頭槌砸中,頓時碎裂塌陷。


    一次,兩次,三次……典韋以額頭連續撞擊阿伏於麵門,悶響和骨肉的破碎聲交織。


    他臉上已看不出形貌,到處都是塌陷破碎的血肉。


    阿伏於忍不住發出了慘叫聲。


    砰——


    典韋短髯密布的大腦袋,一次次砸在他臉上。


    數次之後,阿伏於已無反抗之力。


    典韋鬆開其雙臂,換成拳頭繼續轟出。


    阿伏於的胸口第二次塌陷,肩胛碎裂,連身上的薩滿圖騰也開始崩潰,破碎。


    典韋的拳頭上移,落在其臉上,頸部,直拳,擺拳,快如閃電。


    須臾間,阿伏於連慘叫聲,也變得低弱。


    神話境強大的生命力,被典韋徹底打穿磨滅。


    當他發不出任何聲音,慘叫也消失的時候,典韋的拳頭轟碎其眉心,喉骨兩處要害。


    再出一拳,擊穿其胸口。


    拳鋒從其背後打出。


    當典韋收回拳頭,這位鮮卑的最強者,愴然倒地,氣絕而亡。


    典韋將其抓起來,往上一拔,將阿伏於的腦袋從頸部拔下來,單手提頭,環顧戰場。


    此時的典韋,氣勢之雄,不可一世。


    他抹了把臉,忽然咧嘴笑起來,淩空跑向曹操,把手裏血肉模糊成一片的腦袋,獻給曹操:


    “陛下,咱把他打死了。”


    曹操:“你受傷沒有?”


    “受了點,不礙事。”典韋說。


    “把那腦袋扔了,朕要他做什麽?”


    曹操擺擺手,示意這二貨到一邊休息。


    “陛下,咱搜到一件東西,您看。”


    典韋從不藏私,把阿伏於脖子上,此前催發出一縷氣息療傷,那個塔狀的器物遞給曹操。


    曹操接過去瞄了眼,“一件骨器……”


    戰場。


    貴霜軍被兩麵夾擊,已開始大潰敗逃。


    不過龐賽見機極快,撤退的也早。


    他在魏軍合圍前,帶領一路精銳,全力突圍,往西去了。


    魏軍正在對其進行追剿。


    ……


    喀布爾平原上的戰爭,也來到了白熱化階段。


    此前,帕提亞之主沃洛加西斯曾下令,增派第二軍團往東,擊敗大魏。


    阿爾撒·沃茲,是帕提亞帝國的第二軍團長。


    他領軍一路東進,來到喀布爾平原,隔著數裏,便看見戰場方向有一道道閃電,從空中劈落。


    他吃了一驚:有神將在交手,引動天象化雷。


    阿爾撒·沃茲帶隊全力催馬,往戰場趕去。


    不久之後,他迎上了大量帕提亞的潰兵。


    “索努斯大將呢?”沃茲攔住一隊潰兵問。


    “大將被殺了……對方的將領是入世戰神……”


    “他能騎馬在天空奔跑……刺出的槍是閃電……”


    “他們就在後方追上來了……快走。”


    回應的士兵語無倫次,神色恐慌。


    剛才的戰爭,給他留下了莫大的心理陰影。


    夕陽晚照,戰場上一片血色。


    趙雲的戰槍,如閃電貫穿蒼穹,追剿刺入帕提亞逃兵體內!


    更遠處,大魏的千軍萬馬在張遼指揮下,往東推進。


    ……


    弗樓沙。


    波調不安的在書房走動,焦急的等待著消息。


    他知道前線今日有大戰,事關貴霜的興衰成敗。


    驕陽西落,戰況應該已有了結果!


    而在王宮的另一處殿宇外,院落當中,步六孤麵朝西北方向緩緩跪倒,淚流滿麵。


    她手裏抓著一個骨牌。


    其上雕琢著一隻雄鷹。


    而雄鷹的尖喙,原本鮮紅如血。


    那是一種薩滿術祭刻的圖騰。


    阿伏於將自己的一滴血,封存在骨牌上的鷹口中。


    在薩滿體係內,雄鷹,禿鷲等禽鳥,能往來人間和地界,銜取靈魂,送人往生。


    阿伏於滴了一滴血在這骨牌上。


    而此時那雄鷹圖騰,嘴裏的血正在淡去。


    這說明阿伏於死了,血氣全消。


    步六孤泣聲道:“師尊,願您的命魂被雄鷹銜取,送到天上的神界永存。”


    阿伏於的聲音,似乎還在她耳畔回蕩:


    “六白,為師一生受草原各部尊重。逃到貴霜,隻為報複大魏。


    若貴霜也不敵魏軍,為師或有一死。”


    “我若死,你不要再想著報仇,魏人正處於強盛之時。你往西去吧,隱姓埋名,安然度日。”


    “我鮮卑鼎盛時,尚不是魏人對手。


    若貴霜再敗,魏人吸納了貴霜的土地人口,更不知會膨脹到什麽程度,速走。”


    步六孤哀哭到夜色降臨。


    她在這天深夜,和波調一起,收到了訊兵送回來的戰報。


    “龐賽所部被魏軍擊潰,兵馬散逃。大將目前生死不知。”


    “魏軍在傍晚時分,推進到奢羯羅城,城內有天竺人配合,打開城門,魏軍已占據奢羯羅城。”


    匯報的士卒臉上,帶著難以壓抑的驚恐和不安:


    “我軍東部主力大敗,隻剩殘兵,被魏人追殺。”


    龐賽也敗了……波調的神色,再沒有了憤怒或仇視,而是一種絕望般的慘白。


    訊兵傳來的消息,說摩羯羅城有天竺人幫助魏軍,開城祈降,波調半點不奇怪。


    貴霜的民眾,構成複雜。


    他們當年是在西遷過程中,搶奪周邊部族的地盤,而後統治這些部族,建立了國家。


    隨後他們又搶奪安息人,也就是帕提亞最東側的一塊土地。


    在此過程中,他們不斷吞並周邊部族等大小勢力,進而南擴,侵略天竺。


    所以貴霜下轄的民眾,大多來自不同族群。


    他們是被貴霜統治的外族,其忠誠度,歸屬感,自然不高。


    如果是在別的國家,諸如藍氏城這樣的大城,被敵軍攻占,單是城內民眾的反抗力量,就不是短時間內能平定的。


    但藍氏城被魏軍占領,民眾的反抗很快就被壓下來,因為本身的強度就不高。


    此時聽到奢羯羅城有天竺人給魏軍開城,波調甚至有種不出所料的感覺。


    “還有什麽消息?”


    聲音出口,一旁的步六孤聽到波調的嗓子沙啞,仿佛一瞬間蒼老。


    “魏軍以奢羯羅城為中心,在清剿周邊城池。”訊兵說。


    波調湧起一種國之將亡的恐慌:


    “魏軍就快打過來了……”


    他呆坐在王座上,好一會兒,突然抬頭:


    “傳令各部,收縮兵馬,破壞往來弗樓沙的道路,橋梁。”


    “另外,馬上去聯係祆教,讓他們傳訊給帕提亞。


    若帕提亞願派兵助我貴霜,本王可以將北部國境,當年侵占帕提亞的土地,全還給他們。”


    “再傳告普哲斯,放棄南部戰線,全力回援,到弗樓沙來,幫本王守城!”


    訊兵快步離去。


    貴霜主力大敗的消息,以驚人的速度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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