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


    聯軍散了,曹操回到陳留郡治所。


    晨光微露的書房,曹操,荀彧,賈詡,都在。


    下首位坐著張遼,黃忠。


    荀彧正在匯報曹操不在這段時間,郡內大小事務。


    他是最適合留守大本營的人。


    曹操不在,也能穩守基本盤,從容應對各類事務。


    荀彧正褪去那種溫和親切的氣質,日益成熟威儀,一絲不苟。


    他和賈詡一正一奇,一個善謀,一個善策。


    賈詡隨即奏報黑山賊的事:


    “號稱有十幾萬,所過處把一切都吃的幹幹淨淨,劫掠,殺人,什麽都做。”


    “但要說他們有多凶,也未必。不過是些餓極了的老百姓,流竄幾年,漸漸習慣了聚眾劫掠,成了賊。”


    “從哪來的?”曹操問。


    “濮陽那邊,沿途有州郡官兵,嚐試阻截,被十幾萬人湧上來,各郡損失慘重。”


    典韋站在曹操身後,跟張遼,對了下眼神。


    倆人都是老實本分的性子,一個殺人如殺驢,另一個帶幾百人就敢衝殺幾萬人,不知原因的對脾氣。


    最近曹操麾下幾個親近的文武,相互間多了些走動。


    “聽著挺凶,勉強算流寇。”


    曹操聽過各人匯報事情,擺擺手,示意眾人可以走了。


    待書房安靜下來,他問典韋:“赤兔傷好了?”


    “好了。”


    奪虎牢之後,赤兔被俘獲,帶了回來。


    “去看看。”


    曹操起身往外走,在門口遇上過來的貂蟬。


    處理完洛陽的事回來,已是入夏時節。


    貂蟬穿了身冷白色的薄裙,十五歲的少女,瓊鼻櫻唇,目若點漆,靈動飛揚。


    “太守要出去?”貂蟬問。


    寅九個月大,已有了幾分威勢,邁著虎步,跟在貂蟬身側。


    它看見曹操頓時親熱起來,用大頭來蹭曹操的腿。


    “走吧,帶你去看看那匹火紅的馬。”


    曹操伸出手,貂蟬很有默契的把小手放他手裏。


    後院的獸舍。


    爪黃飛電和赤兔,一紅一黑,分別在獸舍左右兩邊,針鋒相對,各占半壁江山。


    曹操的府邸,共有十七匹好馬。


    有的用來拉車,有的是戰利品,搶來的,有時會賜給有功的將領。


    府裏的好馬多,是一種派麵。


    這些馬分別在兩個獸舍內,各自拜了帶頭大哥,一部分跟爪黃,一部分跟赤兔。


    奇怪的是爪黃是公馬,赤兔也是公馬。


    但赤兔那邊,府裏僅有的三匹小母馬,都選擇跟它親近。


    爪黃氣得不輕,和赤兔互相看不順眼,日常踢踹,獸欄都壞了好幾批。


    曹操過來,爪黃立即打了個響鼻,揚起蹄子輕輕扣擊地麵,意思是它想出去走走,讓曹操安排下,姿態高貴。


    赤兔在一旁發出馬鳴的聲音,對曹操表示不屑一顧。


    這兩匹馬都有靈性。


    赤兔對曹操麾下典韋,把它差點錘死的事,記憶猶新。


    它斜著澄澈的馬眼看曹操,對曹操身邊的貂蟬,倒是態度友善。


    貂蟬靠近後,它主動低下腦袋,讓其輕撫它的馬鬃。


    曹操看看貂蟬,又看看赤兔,也伸手去摸馬頭。


    赤兔張嘴就咬。


    貂蟬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抬起小手把曹操的手護在下邊。


    赤兔遂停止了撕咬動作。


    曹操不以為忤,抓著貂蟬的手,另一隻手又去摸赤兔的頭。


    赤兔翻著馬眼,這次就沒動,任曹操的手,撫弄它火焰般燃動的毛發。


    這馬真漂亮,通體火紅,沒一根雜毛。


    它也是一匹幼年馬。要按曆史線,曹操以後會送給關羽。


    不過這次他不打算再送了。


    三國名馬收藏家,自己留著用。


    劉備哥仨在攻克虎牢後,就提出告辭,走的頗為急切。


    曹操不確定什麽地方嚇到劉備了,讓他急著告辭,飛馳遠去。


    “給赤兔配上馬鞍,出去走走。”曹操說。


    另一側,爪黃輕嘶,用蹄子刨動地麵和圍欄。


    這馬想爭寵,赤兔新來的,而它是老馬,曹操不能偏心。


    “你背寬,騎起來不方便。”曹操說。


    爪黃闔動著大眼珠子,居然抬起蹄子,揚了揚修長有力的馬腿。


    這馬是不會說話,意思好像是在提醒曹操腿短,不是它背寬。


    曹操嗤之以鼻,騎爪黃不方便,不是腿長腿短的事,而是有些位置懷有重器。


    這事馬不懂。


    當下有人給赤兔裝了馬鞍,曹操翻身上馬,赤兔瞅瞅一邊揍過它的典韋,又瞅瞅貂蟬,沒動。


    曹操伸手,貂蟬喜悠悠的問:“我和太守一起出去嗎?”欣然把手遞給曹操,借力翻上馬背,坐在他身前。


    曹操發現爪黃那貨,大冤種似的,直勾勾的瞪著他。


    “趕緊把它一塊放出來,不然能委屈死。”


    曹操輕裝簡從,隻帶典韋,黃忠隨行,兩人也各自騎乘良馬。


    此外隻有少數幾個親軍,負責前後護持。


    一行人策騎出了府邸。


    將貂蟬攬在懷裏出行的美妙處誰懂?


    馬是赤兔,人是貂蟬。


    貂蟬頗為興奮,身子在馬背上隨其奔跑而起伏,有模有樣。


    爪黃根在一旁小跑,出了陳留縣,往北去。


    赤兔似乎是匹暖男馬,戰場廝殺,曹操都敢咬。但貂蟬騎它的時候,跑的異常平穩,馬蹄輕抬輕放,沒有放開全部的速度。


    縱然如此,仍讓人感覺風馳電掣。兩側景物飛快倒退,如一縷縷細線。


    後方親軍騎的馬,要竭盡全力才能勉強跟上。


    赤兔在山野間如履平地。


    爪黃與其齊頭並進。


    以赤兔的速度,下午,一行人便出了陳留。


    繼續前行一段時間,就逐漸能看見前方零散的流民。


    曹操是來親自查看黑山賊的。


    當他策馬馳上一座山嶺,便見到下方如同山穀般的一處平地上,烏泱泱的人群,有不少青壯,但也有部分婦孺。


    人太多了。


    這些人聚眾後,敢衝擊任何地方。


    黑山賊。


    此時有幾個首領模樣的人,看見了駐馬立在遠處高地上的曹操。


    曹操一行騎著火焰般的良馬,還有爪黃巨型的體魄。


    遠遠看去,便能感覺到非同一般。


    有一個黑山賊手指高地,忽然間往曹操等人所在的位置,衝過來。


    他身後呼啦啦的一大群人,隨其往曹操所在處,快速接近。


    轉眼間已是湧動的人潮,洶湧而來。


    幾個為首的人,麵容猙獰,情景非常駭人。


    貂蟬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流民,且突然對他們展開衝擊,俏臉略有些發白。


    曹操攬著她的手,稍微收緊。


    貂蟬便扭過臉,把頭紮在他懷裏,不去看那些衝到近處,像是要吃人的黑山賊。


    典韋從馬上下來,來到曹操的馬前。


    “太守,我打死他們啊!”


    “不用。”曹操說。


    典韋應了一聲,回頭一聲咆哮。


    他這一聲吼,宛如雷鳴。


    似乎有一道聲音的波紋,從典韋嘴裏湧出去,浪潮般衝擊在對麵那些黑山賊身上。


    明顯能看到衝的最快的幾個黑山賊,像是被虛空中的壓力推了一把,立時放緩了速度。


    前方幾個人,在典韋持續的吼聲中,臉色慘白,隨即伏倒嘔吐。


    整個黑山賊的人群,跟著停下來,臉色轉為驚駭。


    “再往前衝一下試試!”典韋惡狠狠的道。


    就在這時,後方山穀裏的黑山賊,起了一陣躁動,部分人群,開始往山穀外跑去。


    像是傳染一般。


    越來越多的黑山賊,往山穀外奔跑,神色頗為慌急。


    本打算衝擊曹操的這些黑山賊,很快也跟著得了什麽消息一般,轉身加入遠去的隊伍,越來越多的黑山賊,開始往山穀外奔跑遠去。


    貂蟬在曹操懷裏仰著臉,問:“怎麽又都跑了,看著很急切的樣子。”


    “這些黑山賊,是個不小的隱患。”


    曹操淡然道:“得收拾收拾他們,調教好了,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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