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由的搖頭。穆王府和安遠侯府這兩家已經夠瞧的了,再加上一個淮王,水豈不是更渾了。


    「小火,你老實呆著。」皇帝吩咐。


    淮王很孝順的答應了,「是,父皇。」答應過後,卻小聲請求,「父皇,我不是有字了麽?小名您就別叫了。」


    子充多好聽,小火算什麽?


    皇帝笑,「給了你好幾個名字讓你挑,不是你自己挑中的這個熲字麽?是你說喜歡下麵那個小火,朕叫你小火沒錯。」


    「子充。」淮王強調。


    「行了,子充。」皇帝揮揮手。


    淮王躬身退下。


    永城王看得眼冒金星。這個李熲太可惡了,仗著陛下是他親爹,當著這幾位朝中重臣的麵,他便撒起嬌來了,真不像話!


    「李頎,若讓你和李穎分別講述你們的大哥如何遇刺這件事,出入會有多大?」皇帝神情安詳的問道。


    項城王不像永城王那樣無知,也不像永城王那樣無畏,皇帝語氣雖然溫和,他聽得也是暗自心驚,汗流夾背,恭敬卻又慚愧的道:「陛下,事發當時,臣不在深州,事後回去,奉我父王之命立即出了深州。故此,穆王府那段時日的事,臣……臣不大知道……」


    「遇刺的是你親大哥。事發之時你不在,事後也沒追問麽?」皇帝語氣中似有不滿。


    項城王結結巴巴的為自己辯解,「臣……一開始忙著追人,後來又為如何從安遠侯要到杜家小姑娘而殫精竭慮……故,故此,真的不大知道……」


    皇帝帶著探詢的目光落到項城王身上,項城王汗出如漿。


    覺察到皇帝的目光離開了自己身上,項城王才暗暗出了口長氣。


    「李穎,你說。」皇帝命令。


    永城王愁眉苦臉,「陛下,臣……臣當時也不在深州,詳情也……也不大知道……」


    好嘛,也難為他膽大包天,勇於到莊太後、皇帝麵前為穆王府喊冤,其實他連穆王世子遇刺的詳情都不知道!


    江蕙怒極,冷笑道:「永城王殿下,你連你大哥是如何遇刺的都不知道,便斷定杜隴是十惡不赦的刺客,連我妹妹都理所應當被牽連進去、應當交給你穆王府處置,是麽?」


    永城王臉漲得通紅,「杜氏父女不過是尋常百姓、下賤之人,無論如何,我大哥受了傷,他們就是該死!」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了。」仝尚書是正直之人,聞言大惱,「方才你說隻是讓杜家小姑娘到穆王府一遊,讓穆王消氣了便可。現在你又說她該死,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該死,她一定要死!我若捉到這個小丫頭,一定將她剝皮抽筋!」永城王怒不可遏,大聲說道。


    蘇相眼睛眨了眨,微微低頭,神色暗然。


    永城王實在太蠢了……


    「人命關天,請陛下三思!」淮王大驚失色。


    「久聞穆王府的大名,今天聽了永城王殿下的豪言壯語,方知道穆王府果然名不虛傳。」江蕙聽到永城王用這樣的語氣提及阿若,氣怒之極,恨不得將永城王碎屍萬段,神色激憤,「一個年方五歲的小女孩兒,說過什麽做過什麽,竟招來你這麽大的仇恨?!你穆王府了不起啊,前年陛下在行宮遇刺,也不過將刺客本人正法,刺客家屬六歲以下孩童免罪。你穆王府的世子號稱遇刺,連被刺詳情也說不出來,便想要一個五歲小娃娃的性命了。你穆王府的所作所為,分明是在鄙視皇帝陛下,分明是在昭告世人,穆王世子的性命,比皇帝陛下更金貴!」


    「你胡說什麽!」永城王叫道。


    江蕙激憤之下,話說得直白淩厲,毫不留情,矛頭直接對準了穆王府。永城王再笨再狂妄,聽到「你穆王府的所作所為,分明是在鄙視皇帝陛下,分明是在昭告世人,穆王世子的性命,比皇帝陛下更金貴」這樣的話,也知道不對勁了。


    項城王心急如焚,忙為穆王府辯解,「不是這樣的。江姑娘,穆王府絕對不敢這般狂妄,隻不過我父王性子急,為我大哥的事氣病了,太後也為此事憂心忡忡……」


    「對,全是為了太後。」永城王心裏也急,聽了項城王的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和我皇祖母是有多大仇。」淮王不樂意了,「這樣的齷齪事,也敢打我皇祖母的旗號。我皇祖母是何等慈愛明慧的老人家,你要抓一個又無辜又可愛又單純的五歲小女孩兒剝皮抽筋,這種肮髒殘忍之事竟敢往我皇祖母身上推?」


    「穆王府都是這樣的孝子賢孫麽?有髒水隻管往太後娘娘身上潑?」江蕙連連冷笑。


    她被永城王的惡毒殘忍所激怒,如白雪般的肌膚上映出片片紅色,如嬌豔紅梅在風雪中怒放,傲冰淩霜,美麗驕傲。


    「永城王殿下,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對太後娘娘便這般盡孝的麽?」仝尚書性直,按捺不住心頭義憤,當即出言責問。


    永城王麵紅耳赤,「我是真的孝順皇祖母!」


    何相道:「真的想孝順,所以拿髒水往太後娘娘身上潑?」


    永城王聽得這些大臣們一個接一個的都向他發難,大為著急,把滿肚子氣都撒到江蕙身上,奮臂想要往前撲,「連對我皇祖母盡孝你也有話說,看我不打死你!」他自以為打著太後的名義出手,誰也說不出什麽,這一撲用盡全力,看著甚是凶猛。


    淮王身手敏捷,自身後抱住永城王,喝道:「陛下麵前,你怎敢動粗?」


    「放開!我這是為了太後!」永城王自以為很占理,大聲嚷嚷道。


    淮王向江蕙眨眨眼睛。


    江蕙一呆,「這是什麽意思?」她的遲疑隻是一瞬間,電光石火間便明白了淮王的用意,和安遠侯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有意向皇帝寶座的方向退過去,麵色鄙夷,大聲訓斥,「這是兩儀殿,有陛下在此,你都敢隨便打人,還把陛下放在眼裏麽?」


    江蕙退了幾步,淮王猛的放開永城王,永城王奮不顧身向前疾撲。說時遲那時快,安遠侯挺身護在江蕙麵前,一記重拳將永城王打倒,撲過去牢牢按住了他,厲聲喝道:「陛下在此,你麵向禦座做出相撲之勢,難道是想行刺麽?」


    安遠侯出手甚重,永城王鼻涕眼淚一起流,嘴角流血,奮力掙紮道:「我沒有想行刺,我就是想抓那個臭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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