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少女一行三人遁身於黑暗之中,突入敵城的本城時,德拉將軍則一臉鬱悶地返回到自己的居室。不是為了其他什麽,而是因為剛才國王的那番言行太令他失望了。


    雖然國王被人陷害背上黑鍋,並被流放出國,經曆了半年之久的流浪生活,然而人品依舊和原先一樣正直果敢。這一點曾經令將軍感到些許的安心與欣慰,但是如今看起來似乎是一場空歡喜。明天一早就要迎來第一場決戰了,可國王卻偏偏依賴於一個十三歲的少女,這如何能夠讓人放心。明天大戰爆發是毫無疑問的,但要是那個少女失敗了又該如何應對呢……想到這裏將軍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雖然未必一定失敗,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先假定如此並提出應對之策來。如果不這樣的話,那就不得不直接麵對那堅固的城防與六幹大軍了。至於從正麵一起突擊之類的方法,雖然知道己方也隻有這一條途徑可走,但風險也實在是太大了。


    為了擴展自己一方的軍隊數量而攪亂敵人內部也許是必要的。但是國王盲目地依賴那少女而不考慮其他的補救措施,這一點令將軍大為不滿。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將軍腦袋中滿是這般想法,即使躺在床上也是不滿得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男子必須清楚,現在已經不是那可以任性行動的地方貴族子弟的時代了,他的身份是擁有強盛三國之一、大國德爾菲尼亞的君主。


    雖然現在國王暫時被反賊從王位上趕了下來,但也正因為如此,自己得全力輔佐國王陛下放逐王宮中那幫飛揚跋扈的改革派,重新把國王扶上王位並奪回應該擁有的一切。


    然而沒想到的是,國王從一開始的言行就令將軍搖頭為難。將軍怎麽也睡不著,雖然此刻夜已深,但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起身穿好衣服,前往國王的居室。


    國王休息的那棟房屋好像原來是村長家。既然是全軍的總大將,房屋前當然就站有值夜崗的門衛。那是個年輕的士兵,看到來者是將軍後趕忙準備單膝下跪致意,將軍示意這種場合不必多禮。他詢問道:“陛下已經休息了嗎?”


    “是的,陛下吩咐說到明天早上開始攻擊前的這段時間內,誰都不許打擾他。”


    “這樣呀。但是我有要事與國王商量,請讓我過去吧!”


    既然將軍這般大人物這麽說了,崗哨也就不好再堅持己見。


    在屋前擔當警備工作的士兵也同樣讓開了道路。


    “你們辛苦了!”將軍邊說著慰勞的話邊走進室內,雖然知道非常失禮,也隻好在國王居室外叫喊道:“陛下,我是德拉,打擾您.休息實在是萬分抱歉。”


    然而奇怪的是裏麵並沒有回答。


    “陛下……”


    將軍不禁感到疑惑。身為武將在決戰逼近的時刻睡得那麽死,還居然聽不到外麵的叫喊聲,這是不可思議的,如果依照那國王的.個性那就更加不可理解了。


    將軍透過窗戶悄悄打量著室內,不料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


    床是空著的。


    當將軍走進屋內摸了摸床時,發現床單冷冰冰的不像有人睡過的跡象。


    窗子是大開著的,窗台下麵就是後院。怪不得國王吩咐誰都不許放進來,原來是從這裏偷偷溜出去了。看到這一切將軍憤怒地咬牙切齒,口中喃喃咒罵。但是表麵看上去還是一臉平靜地從國王居室走出來。


    等在走廊的崗哨並不知道發生的事情,依舊恭敬地問道:“大人辦完事了嗎?”


    將軍露出笑容:“沒有,陛下睡得太香了,所以不好意思把陛下叫醒就悄悄出來了。明天一戰是關鍵的戰役,你們也可以換班去好好休息一下。”


    將軍和藹地用這番話把衛兵們都支了開去。如果這種事情在士兵之間流傳開去的話就糟糕了,所以必須絕對保密。想到這裏,將軍向著納希亞斯的居室走了過去,他甚的人還沒有離床之際就強行推門進來了。


    “到底……有何貴幹?將軍。”拉蒙納騎士團的指揮官甚為吃驚,從床上躍了起來。


    “陛下失蹤了!床上隻剩一條床單而已。”


    將軍低聲呻吟一般地說道。語氣中也含有詢問對方的意思。


    納希亞斯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不過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理解了國王的行動。


    “恐怕是跑去瓦別卡城了吧?”


    將軍再度痛苦地呻吟起來。他正在擔心會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沒料到這位騎士團團長居然哪壺不開提哪壺,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番話來,實在令人泄氣。


    “納希亞斯大人!現在可不是可以那麽優哉的時候,這關係著陛下的生死呀!”


    “但是將軍呀,現在事已至此我們什麽也做不了。如果我們愚蠢地前去騷擾對方的話,反而會危及陛下的安全。”


    的確如此。既然國王已經潛入城內,無論現在怎樣擔心國王的:安危,也隻有乖乖等在這裏的份而沒有其他任何辦法。


    即使這個道理沒人說出來,將軍心裏也自然是明白的,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大發牢騷。


    “我壓根兒不明白是這是怎麽回事了,究竟陛下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東西?他是想怎樣來扳回這次關鍵戰役的?作為一軍大將卻這般胡鬧,這可牽涉到全軍將士的士氣呀,陛下怎麽一點都不明白呢?!”


    不但被殘忍地打斷了好夢,還有個家夥在床頭喋喋不休發出這種令人心酸的感歎,對於納希亞斯而言不折不扣就是一場災難,更要命的是自己居然還不能撒手不管。於是他不得不穿著睡衣,拚命地拿好話來安慰比自己年長的老英雄。


    “將軍,陛下自然會有吉星嗬護,也一定會明白這場戰爭的重要性。這些話自不用我來說,想必將軍大人您心中也有數吧。”


    “但是作為一軍的主將,卻圖謀偷偷離開居室潛入敵城之類的事,,這可不是精神正常的人所能幹得出來的,也許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


    納希亞斯笑著說道:“隻要那少女和陛下在一起的話,您就不必擔心了。區區一兩個小城,我們肯定能夠在彈指之間攻落下來的。”


    將軍又歎了口氣,當他還想開口的時候被納希亞斯搶先擋住了。


    “德拉將軍,您是否還記得我在比爾格納說過的話?那位巴魯德的女兒也許就是勝利女神吧!看來的確如此,我軍現在處於下風,為了能夠在這場戰爭中取得完勝,如果沒有那小姑娘的幫助是不可能的。恐怕陛下也應該持有同樣的想法吧!”


    將軍一句話也不想回答了,他始終認為戰爭不是憑借一兩個人的努力所能夠左右的,這條信念至今還是沒有改變。


    “看來我扮演的的確是個頭腦極其頑固的老爺子呀!”將軍不由地發起牢騷來。


    納希亞斯搖著腦袋安慰道:“將軍,我理解您的心情,您親眼看著陛下一天天長大,對待陛下的感情猶如家人一般,所以難免關心則亂了。”


    將軍繼續在一旁哎聲歎氣:“說得一點都沒錯。陛下在容貌身材上與先王非常相似,但是性格卻更接近於養父費爾南伯爵。”


    “是這個樣子啊?”


    “是的。費爾南從很久以前起就是個頑固的家夥,一旦做了什麽決定就是九頭牛也未必拉得回來。為此我還對他抱有莫名的敬意,想不到陛下也是如此……”


    聽將軍這麽一說,納希亞斯不由地露出一絲笑容來。


    以大胡子將軍的說話語氣來看,國王的那位養父也一定屢次讓他感到頭大不已。


    “將軍,等天亮再說吧!”


    “……的確,我們現在能夠做的也隻有幹等的分了。”將軍悄然吐出這一句,感到些許傷感。他向騎士團團長為自己的打攪致歉


    之後,悄然返回到自己的營地。


    不過即使重新躺在床上,也依然是毫無睡意。就這樣將軍一夜都沒合眼,直熬到天亮。火攻敵城、而且還要暗殺敵軍的連隊長,這怎麽想也覺得是毫無成功的可能。更加令自己為難的是,到時候還不得不在沒有主將的情況下發兵攻城。這樣的話,事態更令人擔憂,一旦混戰起來國王生還的幾率將極為低下。將軍想著想著,不禁越發擔心起來,甚為苦惱。


    不過當將軍一邊抬頭望著窗外漸漸明亮的天色一邊用著早餐的時候,這番苦惱得以煙消雲散。因為在這時,前去打探消息的偵察兵掩蓋不住滿臉興衝衝的樣子,慌慌張張地衝進將軍的屋子來。“報告將軍大人!從敵城冒出了火光!”


    “什麽!”


    “成功了嗎!”


    德拉將軍不由地反問道。納希亞斯則高興地叫了出來。當然其他事先並不知道內情的武將都吃驚地一起站起身來。


    偵察兵一臉興奮地喊道:“城池已經為濃煙籠罩,雖然一時還不清楚詳細情況究竟如何,但是可以判斷大火起自本城,並且城內也似乎陷入一片大亂,現在城主的部隊和近衛兵團正打得不可開交!”


    德拉將軍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在他的臉上並沒有浮現出成功的喜悅來,因為這份報告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身邊的納希亞斯則興奮地詢問著前去偵察的士兵:“那城主部隊與近衛兵團之間的混戰,看起來哪方占據了上風?”


    “報告團長,雙方大概旗鼓相當。雖然近衛兵團在數量上處絕對劣勢,但畢竟是中央大陸最強的精銳部隊,領主的軍隊看起來也不敢和他們正麵衝突。”


    “太好了!德拉將軍!”


    對於納希亞斯的提醒,將軍立刻有了反應。它被稱為德爾菲尼亞屈指的英雄,自然馬上醒悟過來該采取些什麽行動了。他大聲地發命令:“全軍備馬!馬上準備出戰!”


    將軍自己也趕忙整理裝束。還沒等將軍開口吩咐,勤務兵已經主動把戰馬牽了過來。


    對於納希亞斯、嘉蘭斯而言,事情一切都按照原定計劃有條不紊地展開,不過似乎來得稍微早了一些。他倆戴上頭盔、起身套上標有拉蒙納騎士團徽章的外衣,隨從給他們拿過騎士槍。看到將領,們以勇猛的姿態、全副武裝地出來,士兵們的士氣也頓時高漲起來。


    夏米昂為了避免動身過晚,也停下了吃到一半的早餐,跨上了愛馬。四處可見隨從們忙著準備主人的馬匹,或者當鎧甲武器都準備齊全後,自己也翻身上馬,營地內一時到處都洋溢著活力。在這番景象中,夏米昂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匹沒有騎手的黑馬在悠然走動。


    “格雷亞!”羅亞的黑主如今已經改換成這個大名了。


    雖然對於夏米昂的呼喊聲黑馬一度回過頭來,但是腳步依然毫不停留。隨從們也發現了它,試圖攔截下來,但是對手畢竟非同凡響。況且由於黑馬並沒有佩上韁繩,所以就是走近它的身邊也無法使它停下來。


    黑馬一溜小跑奔出車營,輕快地撒開馬蹄,很明顯它是向著城池的方向而去。


    “父親大人!黑主已經出發了!”


    “哦……”在接到夏米昂的報告之前,將軍也已經察覺到這件事情了。


    那匹黑馬為什麽在沒有主人的情況下就衝出營地了呢?它又準備前往何方?雖然朦朦朧朧,但將軍心底還是猜到了答案。


    已經騎在馬上,拉下了頭盔前防護罩的納希亞斯用認真的口氣對將軍說道:“勝利女神在召喚那匹馬呢!”


    從現實的觀點來聽這句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隻是這一點似乎離常識遠了些。不過難得的是這次將軍也表示讚同,他低聲喃喃自語道:“既然這樣,我們可不能遲到啊!”


    並排騎在馬上的納希亞斯與嘉蘭斯兩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臉上浮現出微笑,德拉將軍則報以苦笑。


    三千大軍一起追趕著黑馬開始行進。黑馬似乎記得昨晚來時的路,也似乎清楚從後麵趕來的眾人的目的,不時巧妙地調節著速度向著敵城方向衝過去。後麵的排山倒海一般的軍隊抱著絕對不可以被甩開的想法拚命地跟在黑主之後。


    不久之後大隊人馬就逼近了河川,此刻連將軍他們也能夠清楚地看到西側城門洞開、敵軍互相奔襲砍殺的景象。雖然敵軍也終於感覺到了國王大軍的接近,慌慌張張罷手停止內訌,可惜為時已晚,隻能做最後的掙孔了。


    能夠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這般情景,國王軍的士氣愈加高漲起來。很明顯如今隻要一次全軍突擊,勝利就能夠到手了。


    “不要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奪橋!”將軍的部隊自北方如猛虎一般撲了過去,他們並沒有指向本城,而是猶如怒濤般一直殺到外城前,開始了攻擊。


    “弩隊準備!”


    隨著納希亞斯的一聲令下,從拉蒙納騎士團中衝出一隊弩兵來。這是需要花費相當長時間進行上弦的遠程兵器,效果卻令人矚目。弩隊分別以三列五列為單位,采取射出一次後與後列交換的方式,對著城牆上的守軍就是一番掃射。


    這時將軍又開始為國王擔心了,他猜想國王大概會在城牆上,所以必須盡早攻下城來救出國王!正想到這裏,將軍突然回頭看到此時引導他們過來的黑主調頭離開城門,向著本城方向奔馳而去。


    德拉將軍不由地喊叫起來:“夏米昂!”


    “在!”夏米昂已經推察出父親想說什麽了,她帶著一隊人馬離開了戰列。


    那馬知道少女所處的位置。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夏米昂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而國王也必定是和少女在一起。


    眼前就是河川,雖然並非無法強渡過河,但敵人也十分頑強。他們不時從塔樓從城牆上放著箭矢;大軍一時還難以靠近過去。


    黑主繞著城池狂奔著,身後塵土飛揚,繞了不到半周突然自己縱身躍人河內。稍微落在後頭的夏米昂發現了等在對岸正在張望的數人的身影。


    “陛下!”


    的確如同預計的那樣,國王和那少女以及黑衣山賊在一起,就緊靠在城牆下麵。


    在城牆上擺開防禦架勢的敵軍並沒有察覺到這幾人的存在,隻是對突然急速接近過來的夏米昂的部隊加強了戒備,可以看到城牆上的敵軍士兵頓時增多了起來。


    但夏米昂一刻也沒有猶豫,緊跟在黑主之後縱馬躍入河內,邊向前行進邊回身招呼著後麵的軍隊。


    “弩隊趕緊瞄準這邊!”


    對於這番意想不到的渡河行動,城牆上的士兵們也不禁大吃一驚。不過總不可能放他們輕易渡過河來吧,於是弓弩如大雨傾瀉一般向著夏米昂率領的這隊人馬撲過去。


    雖然已經有數人倒了下來,但絲毫沒有使女騎士放慢前進的步伐。她一邊激勵著士兵們,一邊冒著在頭行著渡河的嚐試。


    “那位小姐怎麽也開始胡鬧起來了!”在對岸望著這一幕的伊文不由地冒出一句感想。


    “現在可不是說這些風涼話的時候。”男子抬頭看著天色喃喃說道。


    他們也不想光呆在這裏傻看著,但當務之急是先得確保機動力,因為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無論如何也是需要馬匹的。


    腳力最為迅速的顯然還是羅亞的黑主,它極為迅猛地遊過河川成功抵達少女所在的對岸。少女毫不停頓地翻身躍上馬去:“我去幫忙,你們待在這裏不要亂動!”


    等少女向兩位男子囑咐完這句話後,黑馬再次躍入剛剛橫穿過來的這條河流。


    “莉?!”輪到夏米昂吃驚了。在漫天呼嘯的箭雨中,少女居然孤身一人衝了過來。


    “快離開!這裏危險!”


    “不要說傻話了。倒是你們更危險,把弓借我!”


    女騎士的從騎趕緊把弓遞給少女。少女從河的正中瞄準城牆上麵的敵軍開始放箭。箭的命中率高得令人感到恐怖,沒有一箭偏離目標的。在馬場展示的技藝於實戰中也並沒有減弱半分,其實確切地說更加今人感到心中的寒意。弓弦十聲過後,城牆上十人倒了下去


    “怎麽回事!”


    “還是個小孩子呀!”


    “是個小姑娘?!”


    城上傳來的充滿恐懼的紛紛議論聲,連這邊渡河的部隊都能夠聽到。


    當夏米昂率領的一隊人馬前進到河流中央時,塔烏的眾男子也趕了過來。


    伊文高興地跳了起來:“來得太晚了吧!你們這些混蛋!”


    “抱歉抱歉,要擺脫那幫上當的家夥可花了我們不少時間呢!所以一不留神居然遲到了。”


    他們一邊大聲回答著一邊跳入河內往這邊趕過來,漸漸靠近了。


    仿佛呼應一般,稍後連弩隊也趕了過來,指揮官乃是嘉蘭斯。


    “目標,對岸的城牆!”


    嘉蘭斯喉嚨中擠出破鍾一般的叫喊聲。這般舉動也是出於拯救陛下的打算,所以才會大聲叫喊起來以吸引敵軍的注意力。如今國王還處在敵城腳下,如果隔著老遠就愚蠢地叫喊陛下,就等於主動向敵人通報自軍主將的存在了。


    “一個也不準漏下!把那幫礙事的家夥統統幹掉之後,準備渡河!”


    嘉蘭斯不停地吼叫著,國王頭頂上空不斷有弓矢呼嘯而過,等於間接保護著國王與山賊的安全。同時,夏米昂的那隊人馬與塔烏男子們也同時由此受益,他們都成功地渡過河來,各自與指揮官匯合整編起隊形來。


    “陛下!您沒事吧!”


    “副頭目!你還活著,實在是太好了!而且真的成功放火燒城了呀!”


    其他人的口中也都大肆稱讚著本次行動的輝煌成果,但無論是國王還是塔烏,的山賊都隻是謙虛地搖了搖頭。


    “可是我們幾乎什麽也沒有做……”


    “一點沒錯,我們隻是成為了糟糕透頂的負擔而已。”


    兩人說著這番話,把目光轉向了從河裏奔馳而來的少女。


    黑馬渾身劇烈地抖動著,振落身上的水珠。馬上的少女雖然已經射光了箭,但並沒有打算就此停下來。


    “已經到了最後了,接著去把城門攻破吧!”


    話還沒說完,這次她從一名隨從手中借過一支長槍,還順手拿過裝滿箭矢的箭筒,一口氣驅馬往前猛衝過去。


    “大家不要落後呀!”國王大聲命令道。


    此刻國王與伊文也都已經向夏米昂的屬下借了馬匹,兩人翻身上馬。以少女為先鋒,國王、伊文、塔烏男子以及夏米昂的這支部隊都朝著城門突進到河灘草地之上


    看到這番景象,守衛城門的敵兵都不禁大吃一驚。他們在城門前的河灘上設置柵欄作為防備國王軍渡河的要塞,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國王軍在厭倦了正麵攻擊後,突出奇兵從側麵攻了進來。而且來者還不是一般的軍隊,其中有勇猛之名響徹全國的國王、以將軍親手培養鍛練出來的夏米昂為首的羅亞勇士、並且還有伊文率領的塔烏男子的集團。


    守城一方不得不立即陷入苦戰。


    而其中衝在最前麵、所向披靡的還是跨著黑馬的少女。她那散開的滿頭金發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輕鬆自如地操控著身軀龐大的黑馬,手中還揮舞著一支看上去對少女而言過長了的長槍,衝散阻擋住去路的敵兵突入敵陣,誅殺膽敢向自己揮刃相向的家夥。


    見到這個樣子誰都會為威風凜凜的少女而咋舌稱奇。沒有一個人敢前去阻擋這種,陝人的氣勢,更加口令人吃驚的是,來者並非是什麽英勇善戰的驍將,而是一位身材細小瘦弱,似乎能夠被風刮到的少女。這下不要說是敵人,連對岸的的己方將士也瞠目結舌。


    然而就在此時,從敵軍陣中也殺出一名騎士來。


    騎士身著有紅色裏子的白銀外套,頭戴一頂排列有三顆星的頭盔。


    “受死吧!小姑娘!”那殺過來的騎士連名字都沒有通報就直接撲了過來。


    對此少女大為意外,突然頓馬停下了前衝的姿勢。她輕鬆地舉槍架住來將的全力一擊,頗有興致地問道:“能不能報上閣下的大名,看上去不像是什麽無名之輩。”


    對方猛地瞪大雙眼,一臉凶相怒吼道:“近衛兵團第一軍第二連隊所屬,魯卡南大隊長是也!怎麽可能會是無名鼠輩!”


    “大隊長的身份倒是夠資格和我交手。我是格蘭達,渥爾·格瑞。克國王的戰友兼勝利女神。放馬過來吧!”


    “廢話倒不少!”身強力壯的魯卡南大隊長不耐煩地回應道。


    魯卡南聽說自己軍隊因擋不住一位少女的突擊而陷入劣勢時,一邊苦苦思索是怎麽回事一邊拍馬趕了過來。由於作為近衛軍該部統帥的兩位連隊長在昨天夜裏都已經戰死,所以各個大隊不免群龍無首,隻能根據自己的判斷展開行動。


    在同僚之中也不乏出現了這樣一種意見,認為形勢惡劣倒不如幹脆向國王軍投降。但是魯卡南大隊長卻固執己見地認為,自己身為一名軍人,又豈有連絲毫武勇都不展示而放棄抵抗、不戰而降的道理。


    雖然老實說起來,自己和這樣一個少女動手的話也實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敵人取得的一半成果是歸功於這位少女的努力,正因為如此自己心中才起了趕快把她解決掉的念頭。不過在報上自己的大名後,才一交手就很快變得麵無血色起來。


    “什麽!”少女那柄長槍的速度與力道都遠遠超出大隊長的預想。


    雖然大隊長原來有一舉斬殺對方的打算,結果沒料到遭到反擊後反而隻有招架之力。看到大隊長敗色漸濃,守城一方自然是焦慮萬分。雖然在夜裏雙方曾經惡鬥了半個晚上,但是如今的大敵變成了國王軍。而此刻對於近衛兵團而言國王軍也是最大的敵人,所以雙方一合計,覺得應該攜起手來共抗爭強敵。出於這種極其實用的戰爭哲學,城內的指揮官大聲喊了起來:“趕快去救大隊長!”


    於是城門又被轟隆隆地打了開來,從城內湧出大量的步兵。


    作為城主一方的如意算盤是,趕快用人海戰術殺死少女並救回大隊長,然後固守城池。但是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國王已經率領那隊騎兵掩殺過來。


    衝鋒在突擊隊最前頭的國王,如同凶神惡煞一般的樣子尤其令人恐懼。


    他躍馬堵在少女與城內湧出來的士兵之間,縱橫揮舞著長槍,一副不放一兵一卒過去的架勢。不過事實上湧上來的敵軍似乎也沒有一個打算退回去的,惡戰中不斷有步兵被衝散而騎兵則被長槍挑到空中。


    “真是個棘手的家夥!”


    “衝鋒!”


    從城內殺出來的士兵似乎並不知道那就是國王。此刻渥爾的裝束粗糙簡便,再說這般衝鋒陷陣的舉動又豈是一軍總大將的所為,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個身份低微的騎士。數人惡狠狠地向他撲了過來,結果被他以寡敵眾輕鬆逆轉。不僅是普通士兵遠非其敵手,連將領上前挑戰也落得同樣下場。


    如果他們知道對手乃是德爾菲尼亞數一數二的劍豪時,恐怕大部分會當場夾起尾巴逃走吧。而對國王而言,這是一場極為關鍵的戰役,也是他所熟悉的騎兵戰。對壘雙方在氣勢上完全不同,沒有一人能夠在國王手下走過兩個回合。


    同時伊文與夏米昂兩人緊緊跟隨在國王身邊,他們守衛著國.王,把衝上來的敵兵一刀兩段,還不時地引導著己方軍隊進行突擊。


    敵人開始動搖起來,出現了敗退潰散的士兵。


    而在


    這個時候,少女依然和那大隊長互相廝殺著展開白刃戰。


    “魯卡南!你在於什麽?!”


    也許是看不下去同僚的苦難樣子,或者是因為連收拾一個小孩子都要花上這麽久的時間,實在是令人不耐煩之故,一名與大隊長同樣裝束的騎士從河灘趕過來救援。


    “小心!小姑娘!”


    伊文正想衝過去助她一臂之力時,國王阻止道:“讓給小姑娘好了,不要靠近那兩個大隊長!”


    因為不斷有後續部隊試圖接近,夏米昂聽到國王命令後,率從騎繞向河灘,和後續渡過河來的主力合流,並阻止全軍向敵人接近。


    即使是與兩名大隊長交手,少女也依然不處下風。她一邊舞槍緊密防住不斷攻來的長槍與直刀,一邊以倍於敵人的力量進行著還擊。隻見三匹戰馬一刻不停地奔馳於戰場上,雙方展開著勢均力敵的攻防戰。戰鬥過於激烈,導致敵我雙方都無法靠近前去。


    這實在不敢想象是人與人之人之間的較量,特別是國王軍一方從外表看上去不過是一少女而已。交手的大隊長感到無比的困惑與焦躁不安,甚至擔心如此幹耗下去卻不能拿下對方實在是有辱騎士的名譽。


    “受死吧!”魯卡南大隊長使出渾身解數,發瘋一般惡狠狠地就是一擊。


    少女似乎抵擋不住對方這勢大力沉的一招,上半身大幅往後仰去。但是好像停不住身體似的從馬背上滾落了下來。成功了!兩名大隊長的腦海中幾乎同時閃過這個念頭。當他們迅速接近黑馬時,才發覺這不過隻少女的誘敵之計。她是故意從馬上摔下來的。


    早在著地的那一刻,少女已經采取了萬無一失的準備,她單手提槍對準確信已經勝利而急速靠近的大隊長,毒蛇吐信一般悄然無息地刺了過去。


    “哇!”當魯卡南大隊長急忙試圖閃開這奪魂一槍時,眼前已經看到了少女的那張臉。


    (混蛋……)


    他心口猛烈地吃了一擊,眼前頓時一黑,似乎昏過去一般從馬背上翻身落了下來。


    高高縱身躍起的少女並沒有使用槍刃,而是用槍柄擊中了大隊長的前胸要害。她立即順手牽過已經成為空馬的大隊長坐騎的韁繩,以傾斜著身子的姿勢向另一位大隊長迫了過去。一邊尖聲喊道:“格雷亞!”


    黑馬也配合著少女的節奏,瞄準大隊長突進過去。


    對手一時人馬俱驚,馬上的騎士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不過當他企圖揮刀向少女攻擊時,手中的兵器已經被少女一抖長槍格飛到空中,而就在此時,黑馬狠狠地撞擊了過來。


    “什麽?!”這名大隊長也一時手足無措失去平衡,防禦架勢被完全破壞了。同樣在接下來的一瞬間,他也吃了槍柄一擊從馬上滾落下來。


    塔烏的眾男子立即跳了過去,利落地把倒在地麵的大隊長們用繩子綁了起來。這場激戰以大隊長被捕而勝利告終。


    率領部眾始終在對岸觀察著全局形勢的德拉將軍也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從口中吐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的喃喃自語。站在將軍身邊的塔爾博也大為吃驚,雖然他想說幾句,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這兩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看了少女恐怖的戰鬥能力,實在不敢想象這般技藝出自一位十三歲的少女之手。


    不止如此,昨晚潛入敵城的破壞行動看來也完成得十分出色,這也是將軍聞所未聞的。德拉將軍被世人稱作是身經百戰的猛將,塔爾博作為其副將,也一直對自己的武勇抱有相當大的自負。但是這兩員猛將也不可能做到如少女一般。


    那少女看清楚敵人是大隊長身份之後,從一開始就準備把對方生擒。如果當初抱的是誅殺對方的打算,那兩個大隊長早就魂歸西天了。對於這一點,將軍也毫無懷疑。


    “巴魯德的……女兒!”德拉將軍不由地從口中發出這般感歎。


    位於將軍左側的納希亞斯點頭讚同,他用認真的口氣說道:“也許她就是引導我們走向勝利的女武神吧!”


    “敵軍之中始終沒有出現穿有藍色掛裏外套的人,從這一點來看,那兩個連隊長可能昨晚已經斃命了。”從將軍口中緩緩說出這番話來。雖然將軍久經曆練,但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那小姑娘到底是什麽人?她又是來自何方?”


    對於這個問題,納希亞斯心中也早已考慮了無數遍。但是每次當自己想到這個疑問時,總是得不到答案。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並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那位少女自稱是陛下的朋友。”騎士團團長語氣鄭重:“那少女曾經說過,她要幫助真正的國看那時候國王的模樣。至於是從哪裏來的,是怎麽樣的身份已經不再重要了,小姑娘的那番話才是關鍵。當陛下偽裝成無名的自由戰士流落天涯、孤立無援時,是那小姑娘無償地對陛下加以援手。我等作為陛下的臣子,也不禁對她抱有深深的謝意。”


    聽了這席話,德拉將軍陷入了沉思,這次他的語氣更接近於感歎。


    “那小姑娘不是凡人,一定是上天派遣來幫助陛下的。”


    “是的。”


    “巴魯德的女兒……是司管戰爭的神祇化身吧!她一定是來幫助陛下取得勝利的!”


    “的確如此。”


    兩人的這番話倒有一半是說給自己壯膽,而另一半則是發自內心某種信仰似的,幾近於崇拜的感覺。


    德拉將軍揚起鞭子,轉身對後續部隊叫喊道:“如果讓女武神親自戰鬥的話,這可會令我們騎士名譽掃地!攻擊!”話音未落,他已經揮著鞭子一馬當先衝了過去。


    在他身後,騎兵部隊如怒濤一般呼嘯著撲了過去,很快挾奪橋之餘威殺到了城門下。


    近衛兵團已經喪失了連隊長,大隊長也被有兩人失手就擒,再加上這般恐怖的總攻擊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守城一方已經沒有了再戰的勇氣。


    當他們急急忙忙試圖關閉城門時已經為時過晚了,排山倒海般壓過來的國王軍率先強占先機。不管怎麽說,雙方在氣勢上差距過大。隻見國王軍蜂擁而至並一口氣突破城門,無視守城方的零星抵抗,邊發出勝利的歡呼聲邊源源不斷地殺人城內。


    這個時候,國王與伊文已經打倒了許多敵方勇士,當看到突擊隊出動後,立即為身份在自己之下的眾人讓出一條前進的道路來。這種突擊的事可不符合武將的身份,而應該是由低級士兵負責完成的吧!


    “伊文,我們先撤!”


    “好!看起來破城隻是時間問題了。”


    殘留在河灘上的敵軍士兵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意誌,一個接著一個地繳械投降。這些幾乎都是近衛兵團的士兵。夏米昂率領的騎兵隊,兵隊開始著手於解除降兵的武裝。


    當國王的注意力被這番景象所吸引時,德拉將軍、塔爾博、以及納希亞斯已經越過大橋趕了過來。


    “陛下!”


    國王猶如條件反射一般縮了縮脖子。他已經暗暗地做好了精神準備,來接受這超大雷擊般的訓斥,但是與預料相反的是,將軍也許是出於心理作用而一臉的蒼白。


    “陛下您真是大顯身手呀!”


    國王搖了搖頭:“這可不是我的功勞,將軍您也應該清楚這一點吧!”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的目光很自然地四下起搜索那少女的身影來。


    她的存在給戰場上的敵我雙方都留下了強烈的精神刺激,如今這位小戰神已經下馬,把借來的長槍還給了夏米昂的從騎,似乎在和同樣也已翻身下馬的伊文說些什麽。


    雖然黑衣山賊自己也立下了相當大的戰功,但是對於少女力擒兩名大隊長的本領還是驚愕不已,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人了。


    從昨晚開始,那少女的


    所作所為就一直令伊文有種衝擊不斷的驚訝感,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神色鎮定、很少流露心中真實感受的男子,但是麵對站在眼前的少女,他的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疑惑,還有少許恐懼的神情來。


    他不由地抬頭望向那城牆。自己從那麽高的地方落下來,那少女居然能夠準確地接住自己,並且兩人都還平安無事。然而現在不管怎麽看,也無法相信那是活生生的事實。


    低頭看去,少女的身高僅僅到自己的胸口左右。


    “小姑娘,如果你願意的話,是不是能夠把這裏的人全部殺掉?”話中帶刺。如果是正常人的話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這番話也可以說是在暗示少女並不是一般人吧。


    少女仰起腦袋,抿著嘴唇微微一笑:“那塔烏的山賊會不會濫殺無辜?”


    “如果是像你這樣的人,說不定就拉你入夥了。”


    和少女對話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奇妙感覺,談話時就不知不覺地忘記了對方是比自己年幼十歲的少女。自己的幼年朋友說這少女是他的親密戰友,也許同樣是出於這種感覺吧!雖然自己完全相信這番話,但眼睛看到的一切卻怎麽也接受不了。


    “小姑娘,為什麽你會來這裏?”伊文終於忍不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問道。


    “那伊文你呢?”少女反問道。仔細想一想的話似乎每次都是這樣,無論自己想問些什麽,結果都是落到自己不得不先回答同樣問題的局麵。


    黑衣山賊用粗魯的姿勢搔著腦袋:“我嘛……有很多理由啦!我和渥爾是多年的好友,還有如。非常搞笑的國王呢!”


    “我的理由也大致相同吧。”


    “你們不是剛認識不久嗎?”


    “這我也知道,大概是因為那家夥是個相當有意思的人吧。”


    措辭和眼前的這個成年男子幾乎一致,但少女突然笑起了來:“也許還有其他原因吧!”


    “是什麽原因?”


    “渥爾從來沒有說我是妖怪的化身。也有這個原因在內吧!”少女的口氣突然變得冷冰冰。伊文默默地低頭注視著少女,少女的綠色眼瞳中同樣浮閃著冷冷的光芒。


    伊文不由地感到背上升起一陣寒意來,不過同時他也似乎能夠理解少女說這番話的心情。對於這位少女而言,被人稱作妖怪似乎是件很普通的事情,對此感到憤慨自然也是理所當然的了。年僅十三歲,並且是一副人見人愛的美力量與性格,所以被世人稱作怪物也並不算太奇怪。大概可以想象得到那幫頭腦頑固的家夥對此必定是喋喋不休地說三道四,所以這番話大概觸動了少女不快的回憶吧!


    伊文在一旁苦笑,想到自己也差一點成為了那幫頑固者的一分子,他就忍不住隻有苦笑的分了止行為從心底裏感到驚訝,但終究還是沒有往這方麵胡思亂想。也.許就因為他的這種反應,少女感到些許的稀奇吧。所以少女才對國王抱有好感,一時興起心頭湧起了幫助國王的衝動。


    其實這也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道理十分容易理解。


    因為勢利的想法而對少女持有的疑惑與恐懼感,也在一瞬間如同虛幻一般消失了。


    “剛才,感覺似乎不錯呢!”


    “你指什麽事?”


    “被人從城牆上推向空中。其實我心裏還真想再來一次呢!”


    少女瞪大了雙眼,微微一笑:“明明那個時候你已經臉色蒼白,渾身發抖……”


    “……”


    伊文立刻變得一臉憤然。被比自己年幼十歲的少女這樣,怎麽能退縮呢。


    “那是理所當然的啦!我可是和你不同,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呀,從那麽高的城牆上跳下來想都不敢想。萬一,一個不留神坦了下來,這麽優秀的一位男士就不免在瞬間變成一團肉醬,這豈不是太可惜了!”


    少女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笑得連眼淚都差點出來了。


    “是呀是呀,那樣的話真是好可惜呀!”


    “那是肯定的啦,這可是很大的損失呀!不過隻要有你在下麵接著,就能夠有效避免這種人間慘劇的發生呢!”


    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少女苦笑著搖頭,對伊文的最後提案表示異議:“那樣太勉強了,會對手腕造成非常大的負擔。最關鍵的是,為什麽我非得總是接住像你這般高大的男子呢?”


    “渥爾那家夥,此前也不是對準你跳下來的嗎?”


    “沒錯,那個時候在下麵接住他,我難受地差點昏過去了。太重了,我可不希望有第二次。”看著發抖的少女,伊文忍俊不禁。


    這般大型“貨物”從天而降,想要接住的話的確也不輕鬆。


    “那麽,我還有一個疑問。不知道你想幫那家夥到什麽時候?”


    少女傾斜著腦袋說道:“我好像沒有理由會投奔敵人陣營,不過總之呢,在收複寇拉爾之前我都會在渥爾身邊的,問題就是不知道那幫頭腦頑固的老爺子會不會同意我待在這裏。”


    伊文那被金褐色陽光曬得黝黑的臉上,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


    “要是那樣的話,就不妨展示你更強大的力量,讓那幫頑固的老爺子們閑嘴好了。對於小姑娘來講,這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吧!”


    這次輪到少女以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伊文了。“伊文。”


    “什麽事?”


    “你好像一直都在大呼小叫我為小姑娘吧?”


    突然間少女停下話來,仰起綠色的眼瞳朝伊文望過去。這雙眼睛雖然可愛,但在眼神深處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似乎隱含著危險氣息般的淘氣頑皮的感覺。


    伊文似乎想說什麽,他咕咚地咽了口唾沫躊躇了一陣子,然後終於開口道:“這個……實在是失敬。”


    “嗯?”


    “的確,你的所為一點都不像是個小姑娘呀。”


    “好了,不要亂猜啦!”少女故意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時,大汗淋漓的夏米昂也趕了過來。她向伊文行了個注目禮後對少女說道:“恭喜恭喜,你可立了大功啦!”


    “不要說這些啦,我會不好意思的!”少女那剛才隱約閃爍著的危險氣息也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她換了一副很普通的語氣:“讓敵軍互相猜忌而殘殺起來呢,首推渥爾。至於殺死那兩名連隊長,也是伊文與渥爾的功勞。我隻是在城內放了一把火,僅此而已。”


    “喂,小姑娘……莉。”伊文在一旁皺著眉頭:“你的話好像說反了吧!我們隻是跟在你後麵撿幾個落單的,無論怎麽說起來頭等大功都非你莫屬!”


    “哪有的事。”少女一臉認真地回答道:“老實說來功勞最大的是國王,接下來位列第二的則是國王的親衛隊長。”


    “雖然我的確是親手幹掉了一名連隊長,但……”


    “這難道不是卓越的功勳嗎?”少女一臉認真的表情。


    一旁的夏米昂點了點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伊文大人也應當獲得褒獎。


    “沒錯,多虧有你幫忙,我才能夠順利搞定那兩名大隊長。”


    “活捉那兩名大隊長?那不是你的功勞嗎?”伊文怎麽也無法理解。


    少女似乎很不耐煩地聳了聳肩。“好了好了,這種事不必再爭來爭去啦。現在我想做的是首先去洗個澡,然後再填飽肚子……的確是很累呀!從昨晚一直努力到現在呢。”


    “這個容易,因為我們同時還奪取了城內的糧食,所以今晚會大宴三軍哦!”


    “夏米昂親自下廚嗎?”


    聽到這個問題,女騎士不禁微笑起來:“這個嘛,我一個人絕對忙不過來呀!要做三千人份的飯菜呢,應該是由夥關來承擔這個艱巨的任務吧!”


    “那會有


    什麽好吃的呢?好期待呀!”莉又變成了一位非常討人喜歡的少女。


    目送著她的背影,伊文不禁呆住了,極其困惑地搖了搖腦袋。


    他忍不住向長年的好友投去了詢問般的目光。渥爾感到了伊文目光中隱藏著的意思,趕緊把身子往後縮。這番動作似乎在口文,如果詢問這個問題的話會令他感到為難,但伊文並不想輕言放棄,還是想問個水落石出。


    伊文在心中暗暗做了決定,決心在今後一定要找個恰當的機會嚴厲追問自己的這位幼年好友,要他老老實實地交代他和她是在何地如何認識的!至今為止又有什麽故事……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要問個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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