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榭街道布陣的王妃陣營得知雲賽大敗一事,是戰鬥結束後幾個小時以後,早上九點到十點左右的事情了。


    跟隨國王的一名士兵想盡辦法逃了出來,他驅馬飛奔跑了過來。


    中年士兵臉上受了傷,盔甲上也因為濺到鮮血而被染得鮮紅。他憤怒懊惱悔恨而又滿臉淚水的進行了報告,身經百戰的武將們也一時無言以對。


    但是,現在可不是茫然失措的時候。而奮勇趕來的士兵繼續說道。


    “我是沿著河趕到這裏來的,但是遠遠看到大軍向這邊移動。恐怕是波謝克公的軍隊。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出現在河對岸了!”


    “什麽!?”


    大家一瞬間回過神來。


    在場的除了敏茲的尼切利卿以外,還有街道附近擁有領地的貴族們。


    如果帕萊斯德軍入侵的話,他們的領地便會慘遭踐踏。雖然這個衝擊比國王敗北還要嚴重,但是他們都不曾膽怯。反而很憤慨。


    “怎麽可能讓他們得逞!”


    “是啊!這是雲塞的複仇戰!”


    諸將一起站了起來,想要立刻衝出去,但是王妃卻冷靜的製止了他們。


    “不要進軍。就此撤退。”


    “王妃殿下!?”


    這是一直沉默不語的王妃唯一的發言。


    諸將都大吃一驚。大家甚至覺得王妃有些可憐,即便是被稱為戰鬥女神的王妃,麵對丈夫的戰敗也受到了打擊吧。


    而在內戰中曾跟王妃共同戰鬥,親眼目睹過王妃戰鬥摸樣的尼切利卿,有些焦急的拍打著膝蓋叫喊道。


    “為什麽這麽懦弱!這一點都不像您!在這種情況下撤退。我無法相信您是認真的!我們要賭上德爾菲尼亞騎士的尊嚴,不讓敵人的一兵一卒過去!”


    尼切利卿的語氣雖然有些粗魯,但是在場的將領們雖然程度不同,但是都表達了讚同的意見。這就是武家的誌氣和驕傲。


    但是,王妃卻跟這些激動的人相反,非常冷靜的搖了搖頭。


    “雲塞的戰敗以及國王被捕的事,早晚會傳到士兵們耳中。就算我們什麽都不說,敵人波謝克公也會大聲宣揚吧。這樣還能打嗎?”


    尼切利卿頓時無言以對。


    這樣的話士兵們肯定都會動搖。即便是經過訓練的騎士也很危險。最差的情況下,連將領們都會心生動搖。


    “那就現在告訴他們……”


    “沒有用。我們現在必須要做的事,第一就是逃跑,活下去。”


    “王妃殿下!可是!”


    “第二就是救出國王。”


    憤怒的尼切利卿聽了這句話頓時回過神來。


    其他人也是一樣。


    在聽報告的時候,雖然王妃的態度沒有什麽變化,聲音也很平靜。看起來很冷靜,但是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王妃的眼睛裏閃耀著光芒。


    纖細的身體中噴發出憤怒的火焰。


    “尼切利卿。”


    “在!”


    尼切利卿好像被什麽打中似的回過神來。他很清楚,這種時候王妃是多麽厲害,曾經被稱為巴爾德之女的苗條少女的恐怖是多麽可怕。


    “軍隊就交給你了。你回到街道上跟迪雷頓騎士團匯合,之後聽從巴魯的指揮。”


    “王妃殿下您要做什麽?”


    “我去救渥爾。”


    “那我們也一起去。”


    “不,我一個人就夠了。”


    尼切利卿大吃一驚。他覺得王妃已經不清醒了。雖然應該去救被俘的國王,但是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諸將拚命阻止王妃。都諫言說這種行動太過魯莽。但是,王妃心意已決。


    今天的王妃因為是總大將,所以身穿美麗的盔甲,但是她迅速脫下盔甲,她命令運送物資的人找來她平時穿著的服裝換上。


    “王妃殿下!請不要這樣!您一個人能做什麽!?如果王妃殿下您也出了什麽事的話該怎麽辦!”


    諸將都拚命央求王妃想要阻止她,但是王妃根本不聽他們的話。作為最後的手段,強壯的士兵們想要上前製住王妃,但是王妃已經將劍拿在手上,如果隨意接近的話,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刀劍相向。


    王妃跳上部將的馬,準備離開,尼切利卿知道最後都不肯罷休。


    “王妃殿下!請不要走!我們也跟您一樣,聽說陛下戰敗一事非常震驚!我們能理解王妃殿下的心情!但是,不久之後帕萊斯德大軍即將攻來!王妃殿下您要因為擔心陛下,而對我們棄之不顧嗎!”


    “國王成了人質,還怎麽戰鬥?”


    王妃的聲音非常冷靜。尼切利卿再次吃了一驚。


    拿起韁繩的王妃有著十七歲少女完全沒有的威嚴。


    “告訴巴魯,絕對不要將軍隊用在營救國王一事上。隻要以迪雷頓騎士團為中心的軍隊守住街道,帕萊斯德就無法趁虛而入。畢竟發生了這種事,團長自己肯定也很想去營救國王,但是如果在此搞錯了主次的話,就算把渥爾救了出來,那個家夥也會失去都城。現在必須嚴守國境,不讓帕萊斯德軍隊入侵是最重要的。迪雷頓騎士團和薩沃亞公爵的話,應該是能做到的。”


    尼切利卿忍不住點了點頭。


    王妃心中並沒有因擔心丈夫而出現任何紕漏。


    她一直將別的更重要的東西放在心中,考慮著對策。


    “我是他的同盟者。知道他想讓我們做什麽。他肯定不希望你們率領大軍去救他。他現在肯定非常擔心,因為自己被俘,會被兩大國乘機而入,導致德爾菲尼亞慘遭踐踏。你們如果是國王臣下的話,就遵從國王的意誌行動吧。”


    “是……”


    尼切利卿被王妃的氣魄所壓倒,忍不住點了點頭。


    他從來不覺得身材小巧的王妃看起來會如此高大。


    “您說的非常正確。但是……”


    尼切利卿用眼神控訴,請不要單獨行動,但是他還沒把這句話說出來,王妃就搖了搖頭。


    “慫恿達爾和格拉哈姆應該都是奧隆幹的吧。能使出如此狠辣手段的人,一般的方法是行不通的。我要用我的方法行事。”


    “王妃殿下。可是……”


    “不要說了。你聽好,德爾菲尼亞王妃將和國王一起返回寇拉爾。我絕不會一個人回去。”


    王妃的語氣非常平靜,但是卻又極其可怕,仿佛蒼白的火焰在熊熊燃燒,仿佛煮得翻滾的熱油上,輕輕用一層薄冰蓋住一般。


    尼切利卿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和諸將們表情絕望的目送著隻身一人驅馬離開的王妃。


    迪雷頓騎士團在王妃陣營之後七卡提布的地方布陣。


    像這次這樣,不會首先發生戰爭的預備隊伍一般都是非常悠閑的。即便是以勇猛果敢著稱的迪雷頓騎士團也是如此,士兵們哼著歌在瞭望台上戒備著。接著他們看到了尼切利卿率領的數千軍隊突然向這邊趕來。


    不管是誰都能立刻明白這是非常事態。陣營中立刻彌漫了一股緊張的氣氛。


    隨後聽了尼切利卿報告的巴魯異常憤怒。


    “達爾!!格拉哈姆!!雲塞和艾格特這幫心術不正之人!!”


    如果這兩個人在他麵前的話,他肯定馬上親手揪下他們的腦袋。


    “然後,表兄呢!?”


    “不知道。士兵說肯定已經被俘虜了……但是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巴魯低吼了一聲沉默了。


    黑色的眼睛閃著光,雖然咬牙切齒但是他並沒有因為憤怒迷失自我。他腦海中正飛快的思考今後的方針。


    即將爆發的


    鬥誌都積聚在巴魯勇猛的身體上,仿佛一隻一動不動的老虎一般,但是卻不停散發著令人發冷的殺意。


    這是非常恐怖的沉默。


    他對麵的尼切利卿嚇得渾身冷汗。


    巴魯身旁站著副官阿斯迪恩,但是在主人想好決策之前他什麽都沒有說。安靜的保持著沉默。


    “拉蒙納騎士團怎麽樣了?”


    巴魯的聲音非常壓抑,雖然不是自己的責任,但是尼切利卿卻低著頭說道。


    “不知道。如果有其他逃脫戰場的人,應該也會跑到我們這邊的,這樣就能得知詳細情況了。但是……”


    說完,尼切利卿覺得非常陰鬱。


    聽完描述便可以知道,領主們的陣營將國王軍和拉蒙納騎士團完全包圍了起來。


    在完全包圍的情況下,趁著對方解除武裝熟睡之際在極近的距離進行突襲。


    “也就是說,無法期待了吧。”


    巴魯的聲音仿佛沒有任何表情。


    尼切利卿緊張的抬起了頭。


    阿斯迪恩也是一樣。


    “團長,這……”


    “不用擔心,阿斯迪恩。納西亞斯和嘉蘭斯一定會逃過災難來到這裏的。隻不過無法期待他們軍隊的力量了。僅此而已。”


    “是……”


    “將這件事告知宰相。表兄被俘之後他們肯定會有所行動。一定會展開交涉。也必須通知郎邦的德拉將軍等人。尼切利卿,辛苦你了,但是我希望你留在這裏。”


    雖然巴魯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仿佛渴求撕咬生肉的猛獸一般牙齒咯咯作響,但是他的語氣卻異常穩重。


    尼切利卿感到了和王妃完全不同的寒意,但是他毅然說道。


    “不勝惶恐,巴魯大人您想和迪雷頓騎士團一起趕往雲塞嗎?”


    “當然。必須要確認主君的安全。如果可能的話,我要親手幹掉逆賊,奪回表兄。”


    “您說的非常正確,但是無論如何請不要這麽做。”


    尼切利卿感覺自己被能殺人的視線貫穿了,但他毫不膽怯,將王妃的話語一句不留的全部講了出來。


    聽說王妃獨自前往,巴魯也不由得咂了一下舌頭。


    “那個王妃……不知道背棄戰場該背負什麽罪名嗎?”


    這是開玩笑的。巴魯隻是覺得有些不服輸。


    巴魯和王妃不同,以他的立場不可能一個人前往。大概是察覺了巴魯的心情吧,一直表情凝重的站在一旁的阿斯迪恩,微微笑了笑同主人說道。


    “團長。我覺得王妃殿下說的很對。”


    “我知道。真是讓人不快。”


    說完巴魯精悍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


    迪雷頓騎士團和薩沃亞公爵的話——


    既然王妃已經這樣說了,就不能撒手不管。


    “尼切利卿。有多少人知道王妃單獨前往營救表兄這件事?”


    “不知道。因為戰敗的消息軍中大亂。而且,王妃殿下和往常一樣是以隨從的打扮前往的……”


    “那就可以了。就說王妃得了急病。因為得知表兄被俘的消息之後受到了過大的刺激,因身心過於操勞而病倒了。你將這個消息傳達到全軍中。”


    尼切利卿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那位大人……因操勞而病倒了嗎?”


    阿斯迪恩小聲說道。


    “雖說鐵打的人也會病倒,可……”


    “我知道這麽說很牽強!但是,如果讓敵人知道了的話,王妃很難行動。原本他們戒備的便是大軍,肯定覺得一個少女做不了什麽吧。”


    恐怕這就是王妃的目標。


    雖然巴魯無法完全指望著王妃安心等待。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想給王妃的行動添麻煩。


    “阿斯迪恩。迪雷頓騎士團就暫時交給你了。我接下來要作為薩沃亞公爵家的家長行動。你和尼切利卿一起守住這裏。尼切利卿,這是關係到國家存亡的危急時刻。請您無論如何都要協助阿斯迪恩。”


    尼切利卿更加年長,也很有身份,雖然巴魯這樣拜托他,但是他在內亂時期,就和博特納穆的塞利埃卿一起,是最早開始支持流浪國王的人。他立刻答應了。


    “我會像服從巴魯大人您的指示一般聽從阿斯迪恩的指示的。那巴魯大人您呢?”


    “我要將薩沃亞家的全部兵力集結在比爾格納。”


    比爾格納是拉蒙納騎士團的據點,處於街道前端,巴魯打算把這裏當成最後的要塞。


    巴魯是國王的表弟,也是城內屈指可數的大貴族,他個人就能動員相當數量的兵力。而且他還有很多有實力的同族,布爾瓦特卿、蒙頓卿、科菲卿、如果跟全族發號命令的話,能動員超過兩萬的兵力。


    雖然巴魯有著如此強大的“實力”,可他如今卻滿足於指揮著隻有兩千兵力的騎士團,這絕不是因為他的固執。他隻是不想給王家和公爵家親密的關係,添上無用的波瀾。


    就算巴魯本人沒有這個想法,國王沒有這個想法,能夠動員兩萬軍隊這件事,別人會如何解釋,誰都不知道。


    “薩沃亞公爵大人似乎想篡位。”


    巴魯不希望百姓和王宮這麽想。


    但是,現在是需要公爵家全部力量的時候。


    為了救出被俘的國王,為了拯救這個國家,是不允許有任何失誤的。


    國王被俘這件事,就算想隱瞞也不可能了。也不可能瞞得下去。


    巴魯向有重要地位的同族們派去使者,說明了情況,希望他們集結在自己麾下聽從指揮。


    巴魯很擔心友人的安危。雖然並沒有表現在臉上和態度上,但是這件事跟被俘的表兄一樣,無法從巴魯頭腦中消散。


    但是,不需要王妃囑咐。


    巴魯身為國王的表弟,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做隻能由自己來做的事。


    轉天晚上,以卡姆塞為據點跟坦加戰鬥的德爾菲尼亞軍隊,也得知了雲塞敗北的消息。


    不是通過德爾菲尼亞的軍使。如果是的話,他們不可能這麽早就得到消息。塔烏西麵阿桑的頭目比思切斯來通知的他們。


    塔烏有自己長年建立的特殊的聯絡網。他們有自己獨特的捷徑。能夠以不輸平原的速度,在塔烏廣闊的山脈中接連傳遞書信,這個消息先到達了東邊實力者之一,索別林的瑪卡斯手中。


    此時寇拉爾的人還不知道雲塞的異變,這確實是難以企及的絕技。


    瑪卡斯是塔烏頭目中屈指可數的智者。麵對這個消息,他沒有引發任何騷動,隻是簡單告知重要人物們有事商量,將他們聚集在一起。


    前來的是同為頭目的阿迪魯弗的帕嘉、貝諾亞的吉爾、獨立騎兵隊隊長伊文、庫裏桑斯騎士團團長寇弗利、以及德拉將軍和亨德裏克伯爵。


    他們每個人都是旅團長級別的人物,這個部隊沒有司令官。國王隻是以協助塔烏人民的形式派出德拉將軍和亨德裏克伯爵,頭目們也高興的接受了他們的幫助。庫裏桑斯騎士團長將副官留在郎邦要塞中,率領著半數團員留在菲茲河邊剛剛建成的要塞中,一邊和塔烏的人商量如何行事,一邊擔任先鋒的任務。


    因為這支軍隊沒有總指揮官,所以是以一種非常奇怪不安定的形態存在的,但是他們卻通力合作,收獲了漂亮的戰果。


    現在坦加大軍看起來似乎已經無計可施。大家都覺得很滿意。


    “瑪卡斯大人。出了什麽事?”


    “敵人也許會發動夜襲。我們同時離開管轄區域似乎不太好。”


    “不,不,我們這樣做讓他們攻過來豈不是更好嗎?”


    他們這樣談笑著來到瑪卡斯的營帳,當發現瑪卡斯讓所有旁人回避,以及他不同以往的嚴肅神情,頓時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沉默了下來。


    瑪卡斯並沒有羅嗦什麽耽誤時間。他將比思切斯的書信拿了出來,一行人頓時臉色蒼白,啞口無言。


    德拉將軍、亨德裏克伯爵、庫裏桑斯騎士團團長三個人更是如此。對於他們來說格拉哈姆卿是同胞。對於王國有著旁人難以匹敵的忠誠心。是第一個讓大家知道背叛者存在的人。


    他們一時間難以相信。


    “怎……怎麽可能!”


    亨德裏克伯爵抓住書信,神色恐怖的看了好幾遍。


    “格拉哈姆卿跟帕萊斯德勾結!陛下中了他的圈套被俘虜!?這個叫比思切斯的男人值得信任嗎!他不會跟帕萊斯德串通想要欺騙我們吧!?”


    帕嘉眼神可怕的瞪著伯爵。


    瑪卡斯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不會任由同伴被侮辱。


    “伯爵,非常失禮……”


    他指著德拉將軍嚴厲地說道。


    “問我們他是不是可信,就相當於問你德拉將軍是不是可信一樣。請你回答。如果我問你‘這個男人會不會跟敵人串通想要欺騙我們?’你會怎麽回答?”


    伯爵一時語塞,但他馬上誠懇的道了歉。


    “不,請原諒我。是我說錯話了。可是……可是,我還是無法相信!”


    “我們已經預測到這些了。”


    吉爾語氣緊張僵硬的說道。


    “當然不是國王的敗北。而是西部領主們的背叛。雖然不知道是從哪裏傳出去的,但是帕萊斯德那些人似乎打探到了那件事情。”


    “我也這麽覺得。”


    瑪卡斯也點了點頭,帕嘉有些懊惱的咂了下舌頭。


    “到底是怎麽泄露出去的?從德爾菲尼亞嗎?”


    “不可能!陛下說出那件事的時候,在場的人包括我在內,大家都是愛國人士。怎麽可能秘密通知帕萊斯德!”


    “亨德裏克大人。你聲音太大了。”


    德拉將軍責備了伯爵,然後轉向啞口無言的庫裏桑斯騎士團團長。


    “寇弗利大人。保險起見我想問您一下,那件事你告訴誰了嗎?”


    德拉將軍跟伯爵商量之後,在進入郎邦的時候,將塔烏的秘密告知了寇弗利。


    為什麽坦加拚命想要奪回塔烏,對於德爾菲尼亞來說守護塔烏是件多麽重要的事情,他們覺得郎邦要塞的負責人知道這件事情比較好。


    老實的騎士團長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


    “這件事我連留在郎邦的副官都沒告訴。我覺得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


    “嗯……那這樣的話,為什麽!?”


    “等等。總之已經發生的事情再歎息也沒什麽用了。陛下雖然被俘,起碼現在還平安無事。”


    “是啊。不能這樣下去了!馬上前往雲塞,無論如何都要救出陛下!”


    “不,亨德裏克大人。我們不能離開這裏。”


    “德拉大人!你說什麽呢!”


    忠誠的伯爵臉色大變反駁道。


    “你想到這個背叛者不生氣嗎!還是說你要對陛下見死不救!”


    “不要說傻話了。我現在也很想立刻飛到雲塞。我想要立刻救出陛下的心情不亞於貴公。但是,但是……!”


    德拉將軍緊緊攥拳。他勇猛的身軀上,突然浮現出一根根青筋。


    這是他不斷壓抑自己衝動的結果。


    “我們現在撤退的話,就等於為坦加的進攻讓出道路!你的意思是這樣也無所謂嗎!”


    他說的很有道理。亨德裏克伯爵也滿臉通紅的閉上了嘴。


    瑪卡斯低聲說道。


    “我公開這封書信沒有別的目的。就是想跟三位確認。今後,帕萊斯德如果以國王的生命作威脅,要德爾菲尼亞讓出塔烏的話,或者要求你們跟帕萊斯德協作,與坦加交戰的話,三位會怎麽辦?”


    他的話非常可怕。


    瑪卡斯就像一位消瘦的學者一樣,但是他眼中的光輝並不尋常。他能毫不畏懼的堂堂麵對德爾菲尼亞屈指可數的武將,仍能泰然自若。


    德拉將軍的小眼睛中也閃著光,他回望著這位坦加著名的智者。


    如果此時答錯了的話,塔烏的山賊會在那一瞬間,成為他們的敵人。


    “你們不用擔心。我們不過是陛下的臣子。會尊重陛下的意見。”


    “陛下的意見是?”


    “塔烏是德爾菲尼亞的領土,是得到自治權的地區。隻要塔烏願意成為德爾菲尼亞善良的國民,不論是什麽人都不能侵害這份權力。我會遵從陛下的意見,留在這裏。亨德裏克大人和寇弗利大人,這樣可以嗎?”


    庫裏桑斯騎士團團長沉默的點了點頭,伯爵說道。


    “還要問我這種談判的基本問題嗎?”


    就算聽從了敵人的話語,討伐了塔烏,也沒有人能保證國王能平安歸來。


    雖然被他們抓住了弱點,也不能按照對方的意願行事,否則便不配進行談判。


    亨德裏克伯爵是飽經世故的猛將。他的意思自然不必多說。


    三名德爾菲尼亞人眼中滿是堅定的態度,一直表情嚴肅的瑪卡斯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這樣的話,我再說一件事吧。你們忘記了一個重要的人。在羅榭街道口布陣的王妃脫離了軍隊,獨自前去營救國王了。”


    三個人頓時啞口無言。


    “王妃殿下!?”


    “真的嗎!”


    “獨自……是她一個人嗎!?”


    “如果是別人的話,我也會說區區一個人能做什麽,但是那位大人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確實如此。”


    帕嘉也附和道。


    兩人在之前郎邦戰役中親眼見過王妃的樣子,還曾親切的交談過。


    阿迪魯弗是勇敢的塔烏山賊中最勇猛善戰的村子。他們不怕死的戰鬥姿態,在塔烏中也是令人震驚的。


    帕嘉領導了這個村子長達二十年。


    瑪卡斯也是同樣。跟那個有著王妃稱號的女孩戰鬥過一次便會知道。


    “我並沒有將一切都賭在王妃身上。也不覺得她一定會成功。但是,還是稍微再等一下吧。無論如何我們現在都不能移動大軍。這麽做的話,陛下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嗯……”


    “不用你說,現在如果動搖的話是最不可取的。同時,我們和你們的關係如果出了亂子也很不妙。這樣隻能讓佐拉塔斯高興而已。”


    “是的。”


    “說的很對。”


    亨德裏克伯爵和寇弗利也冷靜下來點了點頭。雖然他們擅長的戰法各有不同,但這些人都是能征善戰的人。不可能看不透如今的狀況。


    德拉將軍也點了點頭,再次向塔烏的頭目詢問道。


    “瑪卡斯大人。帕嘉大人。我也想問問,你們是怎麽想的?即便事已至此,你們依然會支持陛下嗎?”


    麵對這個問題瑪卡斯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自己多年的同伴。


    多年來將這些野蠻、不要命的男人們團結在一起的頭目帕嘉,露出了勇敢的笑容,用下巴指了指不知何時已經離開的吉爾和伊文的後背,說道。


    “如果我說不的話,我們會接連失去無法替代的同伴和孩子們。”


    伊文在年長的頭目和將軍們交流意見的時候,什麽都沒有說。


    他沉默的離開了瑪卡斯的營帳,眺望著軍營中夜晚仍在工作的同伴們的樣子,眺望著遮擋住繁星的塔烏的巨大山峰


    。


    吉爾也跟出來在他身後說道。


    “伊文……”


    “我知道。我不會胡來的。以我的立場,我現在也不得不留在這裏。”


    他的語氣跟往常一樣很飄然。他回過頭,臉上還有一絲微笑。


    “比起我,倒是那頭蠢豬。聽到這件事一定會狂怒吧。”


    “不,就跟我們在此不能行動一樣,公爵應該也無法擅自行動。否則帕萊斯德那些人會一口氣攻過來。他不管有多不甘心,也隻能堅固防守吧。那位公爵的話,一定可以做到。”


    “他可是國王的表弟。——身份這種東西真是麻煩啊。”


    伊文輕聲說道。


    雖然他的意思是想自由行動也無法隨心所欲,但吉爾低聲笑了起來。


    “能被你這麽討厭,那個公爵也很能糊弄人啊。王妃大概也是看中了這一點,覺得將一切交給他沒有問題吧。”


    “可是,那個王妃卻丟下軍隊一個人衝了出去。”


    伊文望著天空歎了口氣。


    這真是個搶先立功的好時機。本來為了營救被俘的國王,最高指揮官必須負責指揮,給剩下的人下達命令,但是她卻簡簡單單的將這個任務丟給了國王的表弟,從全軍將領變回了普通的戰士,趕去營救自己無可替代的重要戰友。


    自己也能這樣的話就好了,伊文心想。


    雖然伊文盡力偽裝出冷靜的表情和態度,但他的內心充滿了憤怒和焦急。


    如果自己是一個人的話,他早就翻過塔烏趕往雲塞,和莉兩人一起大鬧一通了。


    可現在的伊文既是塔烏的自由民,也是德爾菲尼亞的臣子。他作為聯係兩者的橋梁,不能擅自行事。


    在童年玩伴遭遇災難,必須前去營救的時候,自己卻隻能在這裏一動不動,真是丟臉。


    麵對眼前這位心懷不甘,沉默的顫抖著肩膀的年輕人,貝諾亞的頭目輕聲說道。


    “伊文。”


    “什麽事?”


    “獨立騎兵隊是屬於國王一個人的,國王的親衛隊對吧?”


    “所以說什麽事?”


    “而隊長在國王麵臨前所未有的災難之時,一個人在數百卡提布以外的地方鬧別扭,這太不像話了吧?”


    吉爾的口氣仿佛是在開玩笑。


    伊文回過頭,直直的瞪著這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


    “如果此時塔烏的自由民沒有放棄被俘虜的國王,將國王平安救出的話,這是毫無疑問的大功一件。我們也賣給了德爾菲尼亞一件無法償還的重大恩情。塔烏將會得到堅如磐石般的地位。將來便會永遠安定太平。對吧?”


    “……”


    “但是,這是非常危險的工作。基本沒有成功的希望。我不知道西邊的人會不會同意這樣的舉動。他們也許會認為,幫助被俘虜的國王這種事情太愚蠢了,應該盡早收手。如果你覺得這樣也沒關係的話,如果你認為你可以一個人去說服西邊,聚集必要的人手,救出國王的話,這裏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說完這些,年輕的同僚依然一動不動,吉爾粗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麽了。這樣勉強自己忍耐對身體可不好。還是說你在害怕?”


    伊文深深歎了口氣。


    “之前我就這麽想了……”


    “什麽?”


    黑衣戰士盯著年長友人端正的麵容,有些吃驚的笑了起來。


    “你太寵我了。”


    “這樣嗎?我可是打算嚴厲的鍛煉一下新人呢。”


    “別胡說了。”


    伊文大聲笑了起來,他緊緊抱住貝諾亞頭目勇猛的身軀,將臉埋在對方肩上。


    “謝謝你。老大。”


    “……”


    “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伊文的聲音又像哭又像笑。


    伊文知道這件事並沒有嘴上說的那麽輕鬆。可能這就是生離死別了。


    貝諾亞的頭目隻是用力拍了拍隻有自己兒子一般大的年輕人的後背。


    伊文帶著幾名同伴,消失在塔烏山脈中了,他一直目送他們離開之後,瑪卡斯和帕嘉仿佛商量好了一般,跑過來嘲笑吉爾。


    “貝諾亞的頭目也變得心軟了。”


    瑪卡斯說道。剛剛的軍事會議中嚴肅的一麵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現在他的語氣就是一個溫和的老人。


    “嗯,你要是這麽隨著他們胡來的話,可就做不了表率了。”


    帕嘉說道。他也眼含笑意。


    “你們說什麽呢。此時賣國王一個人情,對塔烏也有好處。我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把這危險的工作交給他的。”


    但是頭目中最年長的兩個人都露出驚訝的神色,歪著脖子笑著說道。


    “雖然也講得通……但是怎麽聽都像是在強詞奪理?”


    “是啊。特別像在爭辯。確實在這裏孤注一擲賭上一把,最後能幸運的大獲全勝的話,確實對塔烏很有好處……”


    “確實如此。有什麽不對?”


    “誰也沒說不對呀。”


    “嗯。不愧是貝諾亞頭目的英明決斷。”


    “那就夠了吧。”


    “嗯。可是……”


    “什麽?”


    麵對開始煩躁起來的吉爾,兩人笑著說道。


    “心軟呀。”


    “隨你們便吧。”


    從斯克尼亞返回的雪拉進入雲塞的時候,已經是這天傍晚的事情了。


    數天前他翻越塔烏山脈,親眼見到坦加軍隊和德爾菲尼亞-塔烏聯合軍激烈的攻防戰。


    那時他當然還不知道雲塞的事變。看到完全不像是急忙組建出來的聯合軍奮勇作戰的樣子,雖然是別人的事情,但他還是安心的覺得這樣就沒關係了。


    他穿過陣營的時候,聽說國王和王妃前往雲塞戰鬥,便沒有去寇拉爾,直接往西邊前進。


    雪拉在到達王妃身旁之前,想要先繞到國王的陣營看一看。因為那裏比較近,也因為王妃可能會問道戰況如何。


    然後在艾布林格近前,他得知了雲塞的事件。


    當他聽到當地的農民們,不安的談論著國王被帕萊斯德俘虜的事情時,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心裏想著怎麽可能。


    但是,就在雪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加入對話的時候,說話的人中有一名從雲塞戰場上落荒而逃的士兵,他詳細生動的描述了當時的情況。沒有什麽可懷疑的了。


    對於農民們來說,大人物身上發生的事就仿佛雲上的事情一般,隻要不降臨道自己頭上,就跟自己無關,但是他們還是一臉不安。


    “接下來到底會怎樣呀?”


    “王妃大人還在街道那裏奮戰呢,可是國王卻被俘虜了……”


    “那被俘虜的國王呢?”


    “不知道。也許會被帶到帕萊斯德,不過這次的戰爭,格拉哈姆卿是最大的叛徒,也許會被帶到他的宅邸中……無論如何國王大人都活不久了,肯定很快就會被斬首吧。”


    “果然戰爭就是如此呀……”


    雪拉反射性的跑了起來。


    那就在一瞬間。


    農民們震驚的望著仿佛一陣風一般消失在夕陽中的少年的身影。


    王妃不可能一直呆在街道那裏。


    這是雪拉的直覺。


    戰鬥是昨天發生的。從雲塞到街道騎馬的話隻要幾個小時。那個人現在一定,不,可能昨天就滿心憤怒的前去營救國王了。


    自己也必須在場。


    雪拉徑直前往艾格特格拉哈姆的宅邸。


    他到達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宅邸周圍燃燒著巨大的篝


    火,從遠處看去有些恐怖。


    雖然是跟國王作對的謀反戰爭,但贏了就是贏了。


    士兵們圍坐在篝火邊,正嬉笑吵鬧著讓不知從哪裏帶來的女人們斟酒。


    從這裏根本看不出國王是不是在宅邸內。雪拉一邊在陰影裏移動著,一邊窺視著宅邸的情況,伺機侵入,但是燈火太多了,人也太多了。雖然他想化妝成倒酒的女子,但是現在沒有任何準備。


    雪拉藏在樹上,隱藏氣息,想要摸清宅邸大致的構造和警備的狀態,但是他往下一看,卻注意到一個人正跟他一樣在窺探宅邸。


    那個人在雪拉左側,隔著一段距離。


    雪拉之所以能在這麽遠的地方就注意他是因為那個人窺視的樣子太笨拙了。


    他非常慌張不安,心神不定,從樹叢中探出身子,他想要再接近一些,可是又不敢,畏畏縮縮的探著脖子。


    雪拉吃驚的望著這個人。


    這簡直比外行還外行。這麽做的話,不隻是樹上的雪拉,就連吵鬧的士兵們也會發現他的。


    果然,宴席中的士兵們似乎注意到可疑人物。部將中的一個人正看向這邊,也許在吩咐士兵,讓他們查看是不是有可疑的人。


    兩個士兵有些煩躁的走了過來。


    可疑人物慌忙退下,往雪拉藏身的樹木這邊跑來。


    之前因為光線昏暗雪拉看不清這個人的臉,有一瞬間,他的臉被篝火照亮了。


    對於雪拉經過鍛煉的視力來說,這一瞬間已經足夠了。


    讓雪拉吃驚的是,他認識這個人。他是名叫約修亞的拉蒙納騎士團的年輕騎士。


    雪拉悄無聲息的從樹上下來,從身後抱住發出巨大聲響逃跑的約修亞,捂住他的嘴,巧妙的阻止了他的抵抗。


    “安靜……”


    雪拉輕聲說道,被抱住之後約修亞瘋狂抵抗,聽到這句話老實了一些。


    雪拉將約修亞拉到樹叢中,安靜的隱藏氣息,原本對於酒宴還心存迷戀的兩個士兵,隨便檢查了一下就回去了。


    “失禮了。你是拉蒙納騎士團的人嗎?”


    約修亞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他似乎不認識這個突然出現的,很有禮貌單膝跪地的美貌少年。他疑惑的問道。


    “你,你是,誰……”


    “我是服侍王妃殿下的人。”


    約修亞臉上頓時恢複了生機。


    “這樣啊!王妃殿下現在在這邊!?”


    “不。現在隻有我。倒是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團長大人呢?”


    “他沒事。過來,我帶路。”


    他在得知雪拉是王妃的隨從之後安下心來了吧。


    格拉哈姆宅邸的後麵是茂密的丘陵,而約修亞將雪拉帶到森林中的一個洞窟中。


    到達之後雪拉發現騎士團隻剩下包括主仆在內的十五六個人了。而且,迎接他們的嘉蘭斯巨大的身體上,到處都纏著繃帶,上麵還滲著血。


    即使如此他們也沒有喪失鬥誌。看到約修亞帶來一名不熟悉的少年,眾人投來了疑惑的視線。


    “不用擔心。他是王妃殿下的隨從。”


    “哦,王妃殿下的……”


    “能允許我進見團長大人嗎?”


    雪拉這樣說道。但是根本談不上進見。


    這不過是隻有十幾個人的集團。納西亞斯自己走了出來,看到雪拉瞪大了眼睛。


    不愧是納西亞斯,不管雪拉打扮成什麽樣都不會認錯。他知道這名少年的真實身份,距離他在西離宮見過以侍女身份工作的雪拉,已經過去了一年了。


    “真是吃驚。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納西亞斯全身都被濺上的鮮血染成了紅色。


    他頭發淩亂,臉上有擦傷。縫製著白百合徽章的上衣,也髒汙的什麽都看不出來了,到處都是撕裂。他的樣子生動的傳達了激戰的情景和戰敗的痛苦。


    雪拉簡單的說明了之前的事情。


    他一直和王妃分別行動。剛剛才得知雲塞戰敗一事。他覺得王妃一定會為了救出國王來這裏所以才過來的。


    “……被俘的國王在哪裏?”


    “我也想知道……”


    “不在格拉哈姆卿的宅邸嗎?”


    納西亞斯表情陰沉的搖了搖頭。


    “我是這麽想的,派出幾個人打探情況,但是還是不清楚。”


    “我去打探。”


    雪拉說完這句話之後,又有些遲疑的低聲追加道。


    “非常失禮……但是騎士大人們都不太擅長這種工作。而且就算知道了陛下的所在,現在的納西亞斯大人也無法救出陛下。如果被謀反者們發現的話,納西亞斯大人您也會有生命危險。請就此撤退,跟巴魯大人匯合吧。”


    因為他們剛剛經曆過激戰,納西亞斯也滿臉疲憊。他臉上浮現出一絲諷刺的笑容。


    “你什麽時候成了陛下的臣下?”


    “我不是任何人的臣下。我隻按照王妃陛下的意願行動。”


    國王被俘。這是事實。


    這樣的話,王妃肯定會去營救國王。這也毫無疑問是事實。


    納西亞斯水藍色的眼睛靜靜的望著雪拉紫色的眼眸。他露出了一如往常的溫和笑容。


    “王妃殿下真是有個不錯的隨從啊。你比我們這裏的年輕人靠譜多了。”


    雖然納西亞斯是半開玩笑的,但雪拉還是吃了一驚。


    “確實憑借這點人數,什麽都做不了。但是,既不能保護陛下,也不能向謀反者報一箭之仇,厚顏無恥的逃過去的話,不知道會被巴魯說些什麽呢。雖然是敗軍之將,我也有自己的誌氣,所以才留在這裏……”


    “不能白白送死。——王妃殿下總是這麽說。”


    因為過度疲勞臉色蒼白的納西亞斯,也終於露出了微笑。


    “確實如此,你說的對。隻要活下去,早晚有一天能一雪敗北之恥。”


    這時,一名年輕騎士回來了,他似乎是和約修亞分別探查不同的宅邸。


    果然還是沒得到任何詳細信息。


    納西亞斯想以此為契機,帶領全員離開此地,但是他的判斷有些太遲了。


    就在雪拉注意到異樣的氛圍,立刻戒備起來的時候,已經無計可施了。


    身旁有一群外行這就是災難。


    追兵已經小心的將這裏團團包圍,打算一網打盡。


    周圍的黑暗本應籠罩著一片深秋的寒意,而此時卻散發出異常的燥熱。


    雖然看不到人影,但是右邊,左邊,到處都是瞄準這裏的人。


    “……納西亞斯大人。我們被包圍了。”


    “什麽?”


    就在納西亞斯想追問雪拉的這句低語的時候。


    昏暗的森林中突然亮起無數燈火。


    “完了!”


    “什麽時候……!”


    騎士們叫喊著拔出劍,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他們實在無法主動發起攻擊。


    全副武裝的一群人從黑暗中出現,一個指揮官樣貌的男人走了出來。


    “看來在這裏的是拉蒙納騎士團的人!納西亞斯大人在嗎?”


    “我就是納西亞斯。你是什麽人?”


    “我是格拉哈姆卿的家臣,我叫吉斯!這裏已經完全被我們包圍了!快點投降吧!”


    但是,聽說他是格拉哈姆卿的家臣,剩下的騎士們都興奮了起來。他們重新拿起武器,表現出無論如何都不會投降的姿態。


    納西亞斯製止了他們,說道。


    “我知道了。我投降。這裏有幾個人受了傷。還請拜托治


    療。”


    “知道了。”


    “納西亞斯大人!”


    約修亞慘叫了起來。


    “不要這樣!怎麽能跟謀反者投降!與其這樣還不如戰死!”


    “約修亞!”


    拉蒙納騎士團團長嚴厲的責備了年輕的騎士。


    “你聽好。騎士必須要勇敢。這並不是說我們隻要在戰場上華麗的作戰就可以了。現在忍受屈辱活下去也是勇氣。”


    “可是!”


    “算了吧,約修亞。”


    這次說話的是嘉蘭斯。雖然他的表情很平靜,但是恐怕他身上的傷最重吧。他放下手中劍的動作也有些僵硬。


    “我們打敗了。不要再難看的掙紮了。你要牢記,什麽是敗北。”


    約修亞滿臉都是不甘的淚水,投降了。


    在場的雪拉當然也被一起抓住了。


    但是,對於雪拉來說這可以說是意外的幸運。


    雖然他並不是不能強行突破包圍,但是與其這樣,還不如故意被他們抓到宅邸中,這樣才能更方便確認國王身在何地。


    拉蒙納騎士團剩下的全部成員都被綁上了繩子,帶到了格拉哈姆卿的宅邸中。


    轉天早晨。


    在羅榭街道布陣的迪雷頓騎士團和尼切利卿的陣營中,一名帕萊斯德使者攜帶書信前來。


    幾乎是同時,在卡姆塞布陣,阻止坦加進攻的德爾菲尼亞-坦加聯合軍,也收到了來自坦加的書信。


    雖然書信是由不同的國家發出的,但是內容幾乎一樣。


    也就是說,坦加和帕萊斯德正式結成了同盟,今後將德爾菲尼亞認定為兩國共同的敵人,他們將一起聯合起來取得勝利,上麵毫無疑問有著坦加國王佐拉塔斯和帕萊斯德國王奧隆的親筆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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