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發話,巧巧自然得滾。」她目光像刀子般銳利地緊緊盯著趙老夫人,「巧巧不單會滾,還會滾得遠遠的,為免氣死祖母,就當巧巧給祖母盡最後孝道,以後巧巧再如何丟人現眼、沒個規矩,也跟趙家無關,絕對不再丟趙家顏麵。」


    「什麽意思?」


    放下自己的手,上頭的血液鮮紅,趙嫣冷冷道:「從今而後,斷恩斷義,音問兩絕。」


    「你--」


    不再費心多瞧這些人的嘴臉,趙嫣掉頭就走。


    【第十五章 誰護誰還難說】


    樓子棠眼中的淡然,在看到趙嫣的傷時瞬間褪去。


    「這是怎麽回事?」


    「被砸的。」趙嫣也沒隱瞞。


    樓子棠接過金子拿來的藥,親自替她上藥。


    趙嫣吃痛,縮了下脖子,「嘶」了一聲。


    他的眼中閃過殺意,「看戲能看到自己受了傷,也隻你一人了。」


    「我又怎麽知道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委屈的嘟了下嘴,猛然抓住了樓子棠的手,「完了!我太衝動了,忘了件事兒。」


    「什麽?!


    「我一時惱了,說跟他們斷恩斷義。」


    「如此甚好。」


    「什麽好啊!我的嫁妝還沒到手。」


    「你就貪那麽一丁點東西?」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我若不是為了嫁妝,回趙府又是為哪樁?」


    「姑且可以說是心悅於我,為與我成親。」


    趙嫣瞥了他一眼,看得出他眼中翻湧的煞氣,平時是多好的一個人,但若讓他針對了,可沒好果子吃。「自然是你為重,隻是嫁妝不拿白不拿,重點是令魏氏心裏難受。」


    他沒好氣的看她,「去找魏氏,你傷了,就當賠你醫藥費,讓她拿出答應給你的嫁妝。」


    「我這點傷才不值錢,她才不會理會。」


    「哼!」


    她縮了下脖子,「你眼中覺得矜貴,別人可不當回事兒。」


    「那就是封口費。」


    她眨了下眼,「什麽意思?」


    「趙妍行為不檢,之前意圖與我有所牽扯,如今更在自己娘親生辰那日,脫光衣服勾引男人,行為放蕩,若是魏家知情,認定趙妍身子不清白,到時連妾都做不成。」


    「你的心真毒。」


    他冷眼看她。


    趙嫣立刻見風轉舵,「但我喜歡。」


    看著她額頭上的傷口,慶幸不深,但他可沒打算放過傷她的人,趙嫣與趙家恩斷義絕也好,至此之後,他無須再顧忌什麽。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樓子棠與趙嫣成婚的吉日很快就定下。


    趙嫣從魏氏那裏拿到自己的嫁妝後,頭也不回的跟著樓子棠離開趙府,回到紅霞閣。


    雖說樓子棠本意更希望她能隨他回位在揚州城外的莊子,但趙嫣卻想與秦悅多相處,最終也就由著她。


    葉齊雲看到趙嫣回來,看到她額頭上的傷,問清緣由,沒像自己的娘子一般氣憤難當,反正不是他的女人,若要討公道,也輪不到他,他在意的反倒是樓子棠竟拒了他的安排,住進了位在揚州城外的明月山莊。


    明月山莊向來供貨給寶慶樓,樓子棠是明月山莊的主子,這代表著,他也是寶慶樓的主子……


    葉齊雲知情後,來了興趣,替樓子棠籌畫親事之餘,多了個心眼,明查暗訪了一番。


    不查則已,一查之下才知樓子棠深藏不露,私產頗豐,就連遠在邊疆都有酒樓,比起自己手中的戲園數量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一個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長大,他竟然渾然不知,這汷要不是樓子棠自己不想隱瞞,或許他還猶然未覺。


    這日,葉齊雲坐著馬車,沒經通報就直入明月山莊,一座偌大的宅第就坐落在一片左右看不到莊牆的大地之上,雕梁畫棟,樓閣亭台,連京城的葉國公府都猶有不及。


    葉齊雲忍不住揚了下嘴角,看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這個被永安侯世子護在羽翼下的手足,世人皆視其庸懦體弱,忽略他終究也是紮根數代、行事果決的將門之後。


    想起樓子棠手中那數間大酒樓,葉齊雲不得不說這小子比起當年的自己多了幾分能耐,他在樓子棠這個年紀雖養了戲班子,但還不成氣候。


    隻是當年他養著戲班,明麵上是自己喜歡聽戲、唱曲,實則多為朝廷暗由打探四方消息,一路走來,他的風光背後少不了當年皇帝姊夫的推波助瀾,而如今的樓子棠,他背後的人除了永安侯世子外,應該還有他皇帝外甥的手筆。


    他幾乎都忘了,永安侯世子自小為太子伴讀,與當今聖上之間是君臣,更有同硯之誼,當今聖上與永安侯世子的互信,或許已超過了對他這個舅舅的血脈情分,他的皇帝外甥早早就借著永安侯世子之手,讓樓子棠替自己培養勢力。


    葉齊雲看透,倒也稱不上失望,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葉國公府榮寵數代,當今聖上防備,也是情理之常,這代表著自己的外甥不是個愚眛之人。


    馬車停在東廂房,葉齊雲大步走入暖閣,時節入冬,透著冰寒,但屋裏燒起火盆,十分暖和。


    樓子棠正在榻上翻著書冊,一派悠閑自得。


    葉齊雲見狀,覺得牙疼,明日就要成親,這小子倒好,就像無事人似的,而且怎麽趙嫣也在?


    屋裏的圓桌上擺滿瓶罐,他瞄了一眼,知道這是在搗鼓胭脂水粉,「明日成親,你人不在紅霞閣,在這裏做什麽?」


    「二郎說身子有些不好,我來瞧瞧他,順便陪他解悶說話。」


    聽到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葉齊雲白眼一翻,想起這大半個月,他忙裏忙外,這兩個主角卻當起甩手掌櫃,活像要成婚的是旁人一般。


    葉齊雲嘲弄的看著樓子棠,他隻是看起來病弱,實際身子好得很,實在是那副皮相太容易糊弄人。他也沒拆穿,反正趙嫣也不是個傻的,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不會不識趣。


    「三日後返京,你以為如何?」今天來意,便是與樓子棠商議成親後返京之事。


    趙嫣分心聽著,手下正忙著用蜜做口脂,還時不時的吃上一口。


    樓子棠靜了一會兒,問:「我要的馬車可已備好?」


    葉齊雲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老太君開口的分上,我壓根不想理會你。」


    樓子棠不置可否,隻道:「所以馬車已備好?」


    「是。」葉齊雲近乎咬牙切齒。


    「如此便三日後返京。」


    「我也跟你回去。」


    這下樓子棠終於有了些情緒波動,挑眉看著他。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大半年在揚州幹了哪些事。」葉齊雲「嗤」了一聲。


    查樓子棠私產時,葉齊雲意外的查到了樓子棠住到魏家時,明為養傷,實為從中搜查兩淮鹽運使的罪證,他也不知該說這小子太過自信還是太過愚笨,隻帶了個看起來傻乎乎的李大壯就敢以身試險,也不怕走漏了一點消息便會死得無聲無息。


    如今他既然知情了,當然不會由著他胡來。


    「有我葉三爺同行,無人敢起歪心思,一路護你安然。」


    「三爺挺自信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


    「隻怕就算有你在,該動手的還是會動手。」


    被個小輩小瞧的滋味可不好受,葉齊雲瞪他一眼,聽到趙嫣笑出聲,更覺顏麵無光,一眼看過去,就看到她沒在做口脂,而是抱著一罐蜜,聽戲似的坐在一旁邊吃邊往這裏瞧。


    他眼角抽了抽,看著蜂蜜被吃了大半,「你這是在幹活,還是在吃東西?」


    「兩者兼有。」趙嫣舔了下唇,回得一點都不心虛。


    「看你這德性,你當年會跟著康嬤嬤學製胭脂水粉,根本不是你有天賦,而是因為有得吃吧?」


    葉齊雲原本隻是說說,卻沒料到還真是說中了,趙嫣承認得很幹脆,「是啊!確實因為有得吃。」


    她還記得,一開始她對做胭脂水粉真沒興趣,康嬤嬤教她時,她也學得不是很上心,最後是因為她發現做麵霜的牛乳、蜂蜜和做口脂的麥芽糖好吃,所以才願意跟著康嬤嬤學,說到底她就是個吃貨,不過也多虧了自己愛吃,如今她才能有這一豐功夫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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