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的兩人還沒來得及慶祝劫後餘生,身後的突變又立刻讓他們繃緊了神經。


    又有一批刺客緊追了上來。


    雖然誠王已經解決掉了五個人,但這批刺客更加棘手,他們手握弩箭,齊刷刷地發射著短箭,好幾隻都貼著他們的身子飛過,還有幾隻插在了身後的沙土中,最驚險的一箭直接插進了蘇然的發髻中,偏離一點就命喪黃泉了,誠王冷哼一聲,用力一甩馬鞭,馬兒嘶鳴一聲,發瘋般跑向了大漠深處。


    緊隨其後的幾匹馬在追了一刻鍾後,漸漸減慢了速度,最終一字排開站在沙坡中。


    中間的一人看著無邊無際的黃沙,冷聲說道:「不用追了,鬼沙海進去就是一死,我們可以回去複命了。」


    爬過一道沙坡,出現的是另一道更高是坡,蘇然苦著臉看著一望無垠的沙漠,眼神漸漸絕望,被困在沙漠裏的人,成活率有幾成?


    前麵的誠王已經體力不支了,失血過多的他已經發了燒,耷拉著腦袋差點跌落下馬,蘇然提了提卡在他胳膊下的手臂,一拉韁繩,刹住了馬兒。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根本搞不清楚方向,看來隻有誠王恢複了,才能有一線生機,她打定了主意,率先下了馬,站在馬下扶著誠王慢慢下來。


    誠王的雙眼已經燒迷糊了,渾身軟弱無力,手腳也不聽使喚,下馬時腿一軟,便直直摔了下去,蘇然力氣太小,扶不住他,一起倒了下去。


    氣喘籲籲地翻開了趴在她身上的誠王,蘇然坐起身擦擦汗水,還好沙地鬆軟,被壓倒在地也並不是很痛。她擔心誠王的傷勢,直接翻開了衣服檢查起來,傷口已經結痂,粘上了不少沙子,若是被感染了就麻煩了,此刻最重要的是給他清理傷口。


    她看了看光禿禿的馬背,這匹馬是誠王臨時搶來的,他們的行李都落在了騾車上了。


    蘇然咬著嘴唇思考了半天,糾結地看看誠王,再看看一望無際的沙漠,最後閉上了眼睛。看來,現在隻有春草園才能救他們一命了。


    誠王躺在沙子上,半闔著眼睛,從他的角度看上去,陽光直直照在他的眼裏,蘇然的輪廓隻剩下金黃的氤氳。


    他看著蘇然脫掉厚重的棉襖,再解開小衣的衣領扣子,皓白的皮膚上映襯著一點櫻紅的胎記,一隻素白的手撫了上去,另一隻手貼上了他的後腦上,一眨眼間,他有了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仿佛一瞬間穿越了一層冰涼的薄膜,進入了一個溫暖如春的世界。


    誠王的頭頂瞬時出現了一棵綠葉蔥蘢的大樹,再往上是一片流光溢彩的雲霧,身下的土地變得濕潤鬆軟,耳邊還有水牛的哞哞叫聲。


    當他意識到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時候,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我這是死了入了天國了?」誠王看著頭頂恍如仙境一般五彩斑斕的雲霧,怔怔地說。


    蘇然摸了摸鼻子,神色微囧,她頂著誠王投來的驚疑不定的眼神,磕磕巴巴地解釋了半天,才讓他勉強明白了春草園這種東西的性質,就差扒開衣服給他看胸口的朱砂印了,她默默係上了領口的盤扣,回想著剛才的情景,也不知道從他的角度看,她走光了沒。


    不過誠王此刻的腦回路還沒銜接上,聽完了隨身空間這種瘋狂的解釋後,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她,不知道他們兩人之中到底誰瘋了。


    驚異的視線像激光一樣直直盯著她,似要將她看穿,蘇然受不了這樣的注視,縮了縮腦袋,一溜煙跑開了。


    他看著蘇然神奇地消失了片刻,又帶著他們遺落的馬突然出現。這場景太過震撼,他一個人躺在原處發愣了許久。他想起早年間打仗的時候,聽到的那些關於戰場上的奇談怪錄,也覺得沒有那麽難以接受了。


    多虧了他強大的心髒,在怔忪了許久後又恢複了鎮定,他四處打量了起來,自從他進入春草園後,神思清明了不少,他覺得這裏有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摸摸自己的額頭,也不是那麽滾燙的了,雖然還有些不舒服,卻止不住他對春草園的好奇,他吃力地站起身,看了一眼蘇然忙碌的身影,自己在園內仔細逛了起來。


    蘇然正準備燒些開水給誠王清理傷口,她嫌小爐子燒火太慢,就打算生個火堆煮沸水。


    她把之前用來脫粒的鵝卵石堆成了一圈,從一旁的秸稈堆裏抽出了一捆稻草,塞進了石頭圍成的圈裏。


    因為火折子不經用,隻能保存一兩天,她就買了幾塊打火石代替它,不過此刻,她正看著手裏的火石有些犯愁,這東西自從她儲存到春草園裏,還從沒碰過。


    「我來吧。」誠王從她身後走來,接過她手裏的燧石,對著凸起的黑色石塊,用力敲了下去,兩三下後,火星就濺了出來,幹燥的稻草立刻燃燒了起來,沒一會兒就燒的旺旺的了。


    不過這一點點稻草經不住燒太久,蘇然趕忙跑到一堆黑色的物體旁邊,撿起了幾個幹硬的黑塊,投放到了火中,火舌瞬間附了上去,看起來極易燃著。


    對於火裏的黑塊,誠王起先還以為是炭,但聞著味兒不對,便問道:「這是什麽?」


    「幹結的牛糞,是很好的燒火燃料呢!」


    誠王挑了挑眉,沒有多言,雖然他有些潔癖,但現在這個情況已經是天賜的幸運,也沒什麽好挑剔的了,他看著蘇然將水池裏的清水盛入小鍋內,放在石灶上燒了起來,兀自在一旁若有所思。


    當水燒的滾開的時候,蘇然把自己的手帕放下去煮了煮,再拿筷子夾了出來,擰幹了水後走到誠王的身邊,對他道:「先把傷口清理一下吧,請殿下寬衣。」


    誠王這才想到自己負了傷,不過似乎沒有那麽痛了,他垂著眼看著她,將雙臂緩緩打開。蘇然一瞬間還在腦補這是要抱她嗎?而後才發現他隻是要人伺候!


    王子病!


    蘇然在心裏嗤了一聲,很想將手裏的帕子直接摔給他,但見他劃了一個大口子的肩膀,心想看他可憐還是不要計較了。於是熟門熟路的開始替他寬衣解帶,手法嫻熟的像是做過幾百次了,她一邊拆解腰帶一邊納悶,難道自己天生是做丫鬟的命嗎?


    蘇然雙手虛環住誠王的腰,仔細解著腰帶後麵的結,歪著的臉頰不時蹭上誠王的胸膛,誠王的頭微微揚起,一臉別扭的模樣,他知道隻要他一低頭,自己的麵頰就能貼上蘇然的頭頂。


    自然而然的,那晚親吻的畫麵又浮現在他的腦中,心中一陣悸動,嘴唇仿佛又變得幹燥起來,最近的他猶如回到了少年時期,常常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衝動,讓他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的一顰一笑都緊緊牽動著他的神經,有時候他還忍不住想象著他們將來的生活,想著想著就會常患得患失。


    雖然他偽裝的很好,殊不知他忍得……有點辛苦。


    自那晚大膽的舉動之後,他怕自己會失去理智,便一直克製著自己,不敢再做出親密的動作了,但此刻,大難不死的興奮讓他的血液翻騰上湧,沒由來的,他很想把她抱在懷裏溫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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