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離蘇府還有一段距離,三人幾乎同時被拽了回去。


    「小丫頭行啊。」月梨被按在牆上,能清楚地感覺出對方因為被書砸了而生的怒意。


    「你們……」月梨一壁強掙著,一壁怒斥道,「天子腳下,你們怎麽敢!」


    那人卻懶得同她多言,隻是湊得越來越近,手扯上衣襟,月梨掙也掙不動。


    當真掙不過就一死了之,橫豎不能受這等侮辱。


    阮月梨想得明白,同時已暗自狠下心要咬舌了。那人卻忽地往後一傾,一驚之下手也沒來得及鬆開,直扯著阮月梨一同跌了下去。


    一聲驚呼,阮月梨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人往側旁一拽,轉眼間已離那混混幾丈遠了。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就見一人擋在了她……們三人身前,對方的四五個人卻已是摔了一地。


    「哪兒來的,敢在錦都撒野?」那人冷然一笑,淡睇著幾人道。


    適才欺負月梨的那人撐身坐起來,不知傷了何處,痛得呲牙咧嘴,嚷道:「出手傷人……我去官府告你!」


    這話一出,月梨幾乎要笑出聲。明明自己也不是個好東西,還有膽子提官府?


    隻不過……如若當真去了,眼前之人隻怕怎麽說也得被罰點銀子就是了。


    「行啊,你去。」這人插臂一笑,沉了片刻,倏爾拔了劍出來,「屍體去吧。」


    「……」連月梨都嚇傻了,啞了半天沒說出話來。對方更是麵色霎時慘白,半天才憋出一句:「殺人償命……」


    這人卻明顯不吃這一套:「殺你白殺。」


    什麽來頭?!


    沒來得及多想,就見那人回過頭對她們說了一句:「閉眼。」


    下意識地就依言閉了眼,片刻間耳畔就是一陣慘叫,更是不敢睜眼了。依稀覺出那人從身邊走了過去,用一個涼冰冰的東西分別碰了碰她三人的手:「抓著。」


    「……」


    於是,阮月梨連帶兩個丫鬟,就一同握著劍鞘被他「牽」出了巷子。


    睜眼的同時,月梨看到他手中利劍上仍在滴著的血珠,知道那幾人必定已經沒命了。


    「你……」不禁覺得麵前這人比那幾個混混還要可怕,簡直殺人不眨眼。


    「聽說這一片最近有人為非作歹,可算解決了。」那人將劍鞘從她們手中抽了出來,將劍收了回去。


    怎麽聽著像是「盯梢」很久了似的?月梨定了定神,小心地問他:「公子您是……遊俠嗎?」


    書中那些行俠仗義的遊俠。月梨知道在大燕各處都有他們的影子,劫富濟貧、為民除害……今天見著個真身?


    「……遊俠?」那人聽得笑了,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想,「像麽?」


    「我……」月梨驚魂未定地磕磕巴巴說,「我不知道……」


    「哈……」那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不是遊俠。」對上月梨那求知欲很強的剪水雙瞳,他解釋道,「是禁軍都尉府的。」


    那天,那人換了條路送她回府。她得知他是禁軍都尉府的正七品總旗,名叫沈曄。


    本以為此事如此便該了了,次日晌午,管家卻來叩了她的門。月梨打開門一看,兩個家丁捧著一大摞書。怔了一怔,聽得管家道:「方才有位公子送來的,說是小姐昨日忘在了外麵。」


    忙叫侍女來接了,就是她昨日逛了一天一本本買下、卻拿來砸了人的那些書,三十二本,一本未少。


    月梨問管家:「他人呢?」


    管家回說:「說是還有事,先走了。」


    倒是個好人。


    月梨在次年的上巳節行了及笄禮。如此,離她嫁入太子府的時日更近了。


    被冊為太子正妃的蘇家小姐也在這天及笄,又恰好是清明與上巳碰上了同一天,月梨想問蘇妤行罷笄禮要不要同去踏青,蘇妤卻是要和太子一道出去。


    也罷,不打擾人家夫妻出行。


    於是自己紮了個風箏,帶著丫鬟乘著馬車出了門。大好的天氣,不能在家悶著。


    一路都心情大好,哼著小曲擺弄著手裏的風箏,揭開簾子看了看:已出城了。


    放下車簾,卻是沒過多久,馬車便停了。必定還沒到地方,月梨一怔,挑眉揚聲問:「怎麽了?」


    「小姐,有位公子要見您。」車夫在外回到。


    有位公子?月梨蹙起眉頭。此時與那次遇險已隔了很久,中間二人沒再見過麵,是以月梨根本沒往沈曄那兒想。


    直至一塊腰牌遞了進來,月梨看了,當即目光一亮。


    掀開簾子,月梨盈盈一笑:「沈大人,多日不見。那些書……多謝了。」


    其實是該上門道謝的,但不知沈曄家在何處,跑去禁軍都尉府道謝又不像個樣子。


    「客氣了。」沈曄隨意一笑,「看著像是阮家的馬車,就猜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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