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嬤嬤見識了尚宛妗的一番手段,早就大恨自己以前有眼無珠了,這會子巴不得在尚宛妗麵前多立功,好讓她忘記自己的錯處來,現在聽尚宛妗這麽說,忙滿臉堆著笑,湊到尚宛妗麵前來,提議道:「錦王雖然名聲不大好,可到底是皇室貴胄,咱們若是這個時候跟他搭上關係,到了侯府,隻怕就沒有人敢動小姐了!」


    尚宛妗皺了皺眉,不巧與錦王同住一家客棧,她不擔心,卻不代表她願意與錦王交好!錦王那個人做事隨性而為,自己若真的像沈嬤嬤說的那般做了,隻怕不但討不了好,還會連累了自己的名聲。


    咬著牙正要訓斥沈嬤嬤幾句,就見錦書黑了臉色,對著沈嬤嬤嗬斥道:「嬤嬤這是什麽話?小姐是未出閣的小娘子,嬤嬤這話被別人聽到了,還不知道怎麽抹黑小姐的名聲呢!再說了,不過是對付一個姨娘一個庶女,憑小姐的本事,還怕她們不曾?」她心裏雖然生氣,可這麽久來沈嬤嬤的積威尤在,於是開口嗬斥的話聽在尚宛妗和沈嬤嬤的耳裏就有些色厲內荏了。


    錦書以前是沈嬤嬤手下管教出來的丫頭,不過這幾日才在尚宛妗麵前得了臉,這麽快就踩到她頭上去了,沈嬤嬤恨得不行。強壓著怒氣與她爭執:「不過是白認識個人,錦書姑娘就說得這麽不堪了?就是以前在彭州,小姐不也和蘇家大少爺走得挺近的麽?對付顧姨娘和二小姐,小姐自然不消得借助外力,可若是侯爺有了繼室,孝字大過天,後宅又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小姐能有一個幫手不是很好?」


    說完又諂笑著看著尚宛妗:「小姐,老奴這可是真心實意為小姐打算的,錦書姑娘她年紀輕,見識少,小姐可別被她帶偏了。」


    尚宛妗皺了皺眉,她有心要把錦書培養成自己得力的心腹大丫鬟,所以開口時就特意偏向了她許多,目光森冷的盯著沈嬤嬤,語氣也像是淬了冰渣:「我和蘇大少爺是什麽關係?我和錦王又是什麽關係?能放在一起比?嬤嬤這是教我往火坑裏麵跳呢!」


    上輩子到了錦都之後,她就與彭州那邊斷了聯係,錦書口中的蘇大少爺是誰,她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想不起。可錦書說她那把羊皮匕首是蘇大少爺送給她的,她便猜測那蘇大少爺與彭州尚家關係不錯,不然錦書提起這人送她匕首的時候神態不會那般自然。


    沈嬤嬤嚇了一跳,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幾乎賭咒發誓般道:「小姐,老奴真的沒有要害小姐的心思,老奴是真心為小姐好,就算老奴考慮得不周到……」


    尚宛妗被她吵得腦仁兒疼,不由得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錦書打斷沈嬤嬤:「安靜點兒,沒見小姐不舒服麽!」


    沈嬤嬤小心翼翼的看著尚宛妗的臉色,後麵的話戛然而止。尚宛妗見她識趣,便道:「以後在我跟前伺候,安靜點!」


    沈嬤嬤一聽,臉色閃過一絲喜色,直點頭:「老奴一定聽小姐的。」


    尚宛妗這才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吩咐沈嬤嬤:「你現在去找一個機靈一點的家丁,就說是‘我’吩咐的,叫他打聽錦王在哪裏歇息,然後去請安。錦王若是不見他也就罷了,若是見他了,讓他告訴錦王,姨娘和大小姐都病了,‘我’要侍疾,不方便拜謁,等到了錦都,武威侯府一定準備好謝禮跟他請罪。」


    尚宛妗一直穿著尚宛儀的衣裳,除了沈嬤嬤和錦書,也小心翼翼的沒有在別的下人們麵前露臉,這就是要假扮尚宛儀了。


    尚宛妗既然「病著」,這命令自然也隻能是尚宛儀吩咐下去的。


    沈嬤嬤會意過來,立馬拍著胸脯保證:「小姐放心,老奴一定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的。」


    等沈嬤嬤出去了,尚宛妗看著如豆燈光出神,依著她自己對錦王韓閬性子的猜測,尚知章這會子在朝野聲名鵲起,他應該會接見去請安的小廝,自己說武威侯府會準備好謝禮去錦王府請罪,就表示自己已經猜到了狐狸嘴的事情,不會揣著明白裝糊塗。有恩報恩,明天離開客棧之後,他們應該不會再有什麽牽扯了的。


    這麽想著,尚宛妗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來,老天讓她重活一世,讓她發現了顧姨娘的陰謀,她就一定要有怨抱怨有仇報仇的,在大仇得報之前,她唯一祈求的就是她報仇的路上不要節外生枝。


    這客棧地處偏僻,用的燈油自然不是上好的,燈花是不是發出嗶啵聲,尚宛妗回過神來,扭頭正要吩咐錦書拿剪子剪一剪燈花,就見錦書盯著自己欲言又止,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錦書咬了咬嘴唇,問道:「小姐還要把沈嬤嬤留在身邊?」沈嬤嬤害過小姐,再留在身邊,將來若是又著了道可怎麽辦?


    「留她?」尚宛妗冷笑,「她也配?害了我那麽多回,金盆洗手了就想立牌坊?且瞧著吧!」


    錦書瞬間安了心,鬆了口氣,拿了把剪子去剪燈花了。


    尚宛妗忍不住失笑,這錦書,明明看到了燈芯燒得有些長了,故意不剪引得她開口問她呢!


    尚宛妗十八歲就嫁給了陸展沉做續弦,到萬壽案發生那年,正好二十年整。陸展沉能做到太醫院的院判,還深得當時的齊宣帝喜愛,本事自然是不小的,說是醫毒雙絕也不為過。


    隻是陸展沉這個人年少經曆坎坷,性子變得極易暴躁,行事作風也頗有些毒辣,心有城府的同時又生性多疑,尚宛妗待在他身邊,過得實在是艱難,漸漸地就養成了一副小心謹慎的性格。


    房間裏麵的火爐燒得有些旺了,尚宛妗和錦書的額頭上都沁出細密的汗來,尚宛妗讓錦書把爐子裏麵的炭取了兩塊出來熄了,然後端了錦杌往窗戶的方向挪了挪。


    錦書琢磨了一下,道:「小姐,這屋子裏燒了炭,難免有些悶,你且坐過來一些,容婢子把窗戶打開一扇。剛剛進屋之前婢子觀察了一下,窗戶外麵並不是風口,屋裏有火爐,開著窗也不會太冷。」


    尚宛妗卻是擺了擺手,想了不想道:「別開,就這樣,你若是覺得悶了,就下去問問廚房晚膳能否做一道豆瓣鯉魚。」


    若是開了窗,有路過的下人透過窗子,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臉,到時候處理起來又是麻煩。


    沒多一會兒,沈嬤嬤就回來了,跟尚宛妗稟道:「老奴找了宋老爹家那小子,讓他換了幹淨的好衣裳,才打發他去辦事的。」


    錦書點了點頭,對尚宛妗道:「宋小黑雖然跟顧姨娘房裏的竹香走得近,對咱們這一房的人,素來也是盡心盡力的。他生得黑了點,模樣卻比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生得周正,嘴又甜,他去跟錦王殿下請安,當不會出什麽岔子。」


    尚宛妗點了點頭,沈嬤嬤見狀,就有些得意,細數起自己選上宋小黑的考量來:「老奴年紀雖然一日老似一日,可腦子還好著呢!二小姐這人隻喜歡用自己喜歡的人,小姐要以二小姐的名義給錦王殿下請安,老奴想著,若是無端選了一個跟二小姐沒什麽關聯的人,說不得會讓人生疑,可二小姐親近的人,除了宋老爹和宋小黑,都是明裏暗裏踩過小姐的,讓他們去出這個風頭,老奴又不甘心,琢磨來琢磨去,也隻有宋小黑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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