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終於要去掉這個孽種了。她隻有大事已定的輕鬆,哪裏有作為一個母親的難過。


    尚宛妗也是不想看到桂妮那反應添堵,這才拉著錦書走得飛快。


    錦書是練武之人。尚宛妗走多快她都能毫不氣喘的跟上。知道長邪住進武威侯府的激動心情壓下去之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聽桂妮那話。二夫人她們豈不是也已經回來了……」


    錦書說不下去了,小姐是以身子不舒服先回來的,老夫人和姨娘們也就罷了,就連小姐之前示好的二夫人和四娘五娘,都忙著討好上師不曾過來,這武威侯府的人,不但沒有真正關心小姐的,就連做樣子也做得這般敷衍。


    「大少爺一定是還沒有回來。」錦書怕尚宛妗傷心,想了想安慰道。


    尚宛妗哪裏在意這個,隻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剛到花廳外麵,就聽到尚老夫人的聲音:「……上師是星機老人的高徒,隻怕也已經窺得天機了,如今能暫住在我們武威侯府,實在是我們侯府的榮幸。老身聽聞永平伯府的宅子布局是四十多年前一個術士根據天上的星辰排布的,大家都傳言說永平伯府的風光是因為宅子裏的星陣布得好,敢問上師可看出來,這傳言的真假?」


    尚老夫人的語氣不算平穩,尚宛妗聽著這話腳下一頓,然後心中冷笑,這「上師」剛到武威侯府,還沒吃上一口飯呢,她就已經開始往人家身上討好處了!


    她這樣的人,尚宛妗兩輩子也隻見到這麽一個。


    然後臉色一變,永平伯府是布陣了的?難怪長邪會叫她盡快離去……可長邪不是不學無術招搖撞騙的嗎?


    尚宛妗有些想不明白了。


    錦書瞅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尚宛妗,小聲問道:「小姐?」


    他有沒有真本事又如何,兩人之間沒有交集,他會跟著自己隻是一場誤會,尚宛妗稍一琢磨,又想明白過來,神色變得清明而淡定,道:「走吧!」


    尚宛妗進去,長邪已經說起命宮和星動來,尚老夫人雖然聽不懂,卻做出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聽見身邊丫鬟說「大小姐」來了,才抬頭看了尚宛妗一眼,然後指了指尚宛儀身邊,示意她別說話,過去坐下。


    尚宛妗不在這個上麵跟她爭,含著笑坐在了尚宛儀旁邊,尚宛儀為了表示自己不待見她,想要把錦杌往旁邊挪一挪,卻又怕發出聲音讓尚老夫人生氣,便稍稍側身。


    尚宛妗看不上她這點小把戲,給錦書使了個眼色,錦書便悄悄拉了尚宛宛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宣萱出門說話。


    尚宛妗聽著長邪東拉西扯,最後果然確定了永平伯府有陣法庇佑這個說法。尚宛妗隱下心頭的那抹譏誚,抬頭去看尚老夫人。


    隻見尚老夫人兩眼發光,麵頰紅潤,目光灼灼的盯著長邪,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開口道:「我們永平伯府根基尚淺,我兒又是武將,老身心裏頗多擔憂。上師是星機老人的高徒,老身便在這裏鬥膽,請求上師庇佑我武威侯府。」


    頓了頓,見長邪沒有動靜,又補充了一句:「武威侯府定不會虧待了上師!」


    長邪都驚呆了,他還沒有見過這種人,第一次見麵,不是大家聊聊星術,聊聊別人家的家長裏短小道傳言就好了嗎,這統共還沒坐半個時辰呢,怎麽就開口求他幫忙布陣了?


    長邪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尚老夫人笑眯眯的,一副慈祥的樣子,神情帶著些討好和篤定盯著長邪看,就等著長邪點頭答應。


    這是為了侯府好,請長邪布陣花的銀子應該從官中的賬上支,倒不必講價引起上師不快。尚老夫人心裏想著。


    二夫人臉色有些不好看,她在永平伯府是見識了眾人對長邪的尊敬和敬畏的,她有些擔心尚老夫人這行為會得罪了上師。


    隻是尚老夫人這個人固執且記仇,她哪裏敢勸!


    尚宛妗饒有興趣的盯著長邪看,她心裏覺得他應該是不會答應尚老夫人這件事的,想要看看他會用什麽辦法拒絕。


    長邪對上尚宛妗揶揄的目光,有些氣惱,頓時覺得尚家人可惡,一個比一個可惡。笨的可惡,聰明的可惡,貪小便宜的可惡,上不得台麵的也可惡。


    當下便冷了臉,義正詞嚴道:「家師曾叮囑過在下,占星窺探天機是逆天而行,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出手。」


    然後看了尚老夫人一眼,似笑非笑:「尚家子孫封侯,也算是祖上陰功,富貴榮華皆有天命,哪裏用得著在下出手!」


    尚老夫人一噎,卻還有些不甘,眼皮一垂,道:「老身年紀大了,有些糊塗,說錯了話上師別怪罪才是。上師如此說,怕是覺得我武威侯府不夠誠意?若真的是逆天而行,永平伯府的庇佑是從哪裏來?學道不就是為了替人相命安家宅掙錢麽,上師有什麽要求隻管提出來,老身定當竭力滿足。」


    尚宛妗看著一臉精明的尚老夫人瞠目結舌,真不愧是雁過拔毛的性子,長邪現在在大家心目中那就是活神仙。活神仙來府上暫住,她腦子裏想的竟然不是如何招待好這位活神仙,而是從這位活神仙身上扒拉好處!


    長邪哭笑不得,他長這麽大,連他師父那麽大的年紀了都沒有仗著自己年紀大勉強他做過什麽,尚老夫人居然在他麵前倚老賣老了起來!


    若不是想留在武威侯府,長邪真想一頓尖酸刻薄之後拂袖而去。


    斜睨了尚老夫人一眼。長邪臉一沉。冷聲道:「老夫人這是把長邪當成外麵道觀的道士了?」


    「哪裏哪裏,」尚老夫人猶不怕死,「道觀裏麵的道士們的修為如何比得上上師!」


    長邪聽了這話才算是真的生了氣。這世間道士雖多。占星術士卻寥寥無幾。在普通人眼裏,占星術士和道士沒有多大的區別,可他們自己是不認可這種歸屬的。


    就好像長邪之前穿的那身袍子,粗看是道袍。上麵的符文卻是長邪親手畫上去的,一般的道袍上哪裏有!


    他平時也不算是十分愛笑的人。可發起怒來,就笑得比酒樓迎客的小二還要燦爛了,臉上笑著,目光卻似淬了冰一樣。尚老夫人對上他的目光,心裏總算是打了個突,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然後便聽到長邪語氣誠摯的跟尚老夫人建議:「聖上召家師和在下來京。實有封家師為國師之意。如今家師仙去了,皇上並未對在下作出安排。不甘擅作主張……老夫人既然想要在下替武威侯府布一個長盛不衰日興月旺的陣,怕是要去請示聖上才行。」


    尚老夫人雖然自私自利,卻不是個蠢的,長邪這話一出來,她立馬變了臉色,忙道:「布陣的事情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裏敢勞動上師,還請上師不要介意才是!」


    尚知章是武將出身,手下是有兵的,大齊朝皇帝素來重文輕武,他一個武將做到封侯的地步,已經算是走到頭了。


    如今跑去跟皇帝說要長邪上師給自己家布一個長盛不衰日興月旺的陣……你一個武將要什麽長盛不衰日興月旺?這不是給皇帝上眼藥,說自己想謀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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