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看了桂妮一眼,出了這種事,她想繼續留在她身邊已然是不可能的了。尚宛妗還記得自己與桂妮的約定,抬起頭來對尚老夫人請求道:「桂妮並沒有做錯什麽,她也是遭了無妄之災,上天有好生之德,請祖母好歹留她一條性命!」


    桂妮到底是尚老夫人的人,尚老夫人當下就爽快的應了,尚宛妗和尚奚舟這才告退出門,出了大門,就聽見尚老夫人對一直被遺忘在地上跪著的王大夫道:「王大夫也請起來吧,我兒已經走了,我一介老婦人也當不起你這麽大的禮……」


    尚奚舟緊緊拉著尚宛妗的手,出了常青院之後徑直朝漱春院走去,一邊吩咐了身後跟著的錦書去武成院要藥膏……人是他打的,憑什麽不要他的藥膏!


    尚宛妗抿著嘴兒笑出聲來,臉頰疼得直吸冷氣,她嘟嚷著對尚奚舟道:「哥哥,我真歡喜,我心裏真痛快。」


    說話間已經到了漱春院門口,尚奚舟還沒來得及回一句「哥哥也歡喜」,就與身上換了一套新衣裙的尚宛儀迎麵對上。


    尚宛儀看到尚奚舟和尚宛妗先愣住了,姨娘之前說得把握十足,怎麽尚奚舟和尚宛妗不像是遭了大罪的樣子?


    然後她的視線落在尚宛妗的臉上,恍然大悟,是了,今日是武威侯府的大喜之日,尚奚舟和尚宛妗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也會先壓下不發……等外麵的客人們都散去了,尚奚舟和尚宛妗的「好日子」就來了!


    這麽一想,尚宛儀臉上就帶上了一些意味深長的笑容來,跟尚奚舟和尚宛妗的目光對上,她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的甜美,故意假裝沒有看到尚宛妗臉上挨巴掌的痕跡,語調微微上揚的跟兩人說話。


    「哥哥、大姐姐這是要去哪裏?尤夫人還等著我去說話,我就先行一步,不打擾哥哥和大姐姐了。」


    說是先行一步,腳下卻沒有動,頓了一下,狀若好意道:「哥哥和大姐姐還不知道尤夫人是誰吧?她夫君是火器營翼長尤平尤大人,手握重拳,大姐姐若是得了尤夫人的歡喜,說不得不等兩個月,就能給哥哥安排一個差使呢!」


    說著自顧自又笑了起來:「看我說的什麽話,尤夫人哪裏有那麽好討好,她看得上的人,怎麽樣她都喜歡,她看不上的人,就是使盡了手段她還是看不上,大姐姐若是去了,隻怕也是白費力氣。」


    尚宛妗嘴角掛著一抹譏誚看著尚宛儀自說自話,剛收拾了顧姨娘,她心情好得很。別說是尚宛儀在這裏拐彎抹角的刺她,就是對她破口大罵,她都不一定生得起氣來。


    尚奚舟卻不能看著尚宛妗被欺負,他簡直不能想象尚顧氏去世後那些年,尚宛妗與顧姨娘和二娘住在彭州,沒有他給尚宛妗撐腰,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夠了!」尚奚舟皺著眉頭怒斥。「你還不走?」


    尚宛儀見尚奚舟生了氣。不但不害怕,反而有幾分得意,嫡子嫡女又怎麽樣。她一個庶女照樣能給他們氣受!


    尚宛儀笑盈盈道:「都是妹妹,哥哥怎麽能隻幫著大姐姐?再說宛儀也是好心。」


    然後目光落在尚宛妗的臉上,仿佛這一刻才看到尚宛妗被人打腫了的臉,驚呼道:「哎呀。大姐姐這是被誰打的?哥哥這麽護著大姐姐,怎麽讓大姐姐被人打了呢?還是說大姐姐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尚奚舟一聽更是氣得不行。他有不打女人的習慣,這一刻卻有些想把尚宛儀打成一個豬頭。


    尚宛妗忙拉住了尚奚舟的手,剛鬧了一場,這個時候再鬧起來。對他們兄妹二人不一定有好處。


    尚宛妗努力笑著看向尚宛儀,開口就帶了一絲惡意:「二娘不必為我擔心,我受了欺負。哥哥自然會為我討回公道,倒是顧姨娘出了府。二娘身為人女,不去送一送麽?」


    尚宛儀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起來,就扭曲成了錯愕:「你說什麽?」


    尚宛妗點了點頭,道:「顧姨娘被送出府了啊,挨了五十大板就等著你去見一麵……二娘還不知道嗎?」


    「我姨娘……我姨娘……」尚宛儀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你們把我姨娘怎麽樣了?」


    尚奚舟護著尚宛妗,冷著臉開口:「善惡到頭終有報,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姨娘做了什麽事情。」


    「我不信!」尚宛儀慌裏慌張,拉了錦繡一把就大步往外走,她要去找爹爹問個清楚。


    沒走幾步就聽見尚宛妗在後麵喊了她一聲:「二娘!」


    尚宛儀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她心裏有些忐忑,期望尚宛妗這會子會開口告訴她姨娘還是好好的。


    尚宛妗再次充滿惡意的笑了:「尤夫人那般尊貴,能看上二娘是二娘的福氣,二娘這會子不出去陪尤夫人說話了嗎?」


    然後拉了尚奚舟一把,兩人繼續往漱春院裏麵走,心裏充斥了解氣的快意。


    武威侯府裏麵辦喜事,到處都是人,錦書擔心有人趁亂進漱春院動尚宛妗房裏的東西,便早早吩咐了澍香和澍荷不必去前麵幫忙,隻留在屋子裏一邊做針線活,一邊看著箱籠妝台等。


    此時見自家小姐腫脹著臉被大少爺送回來,澍香和澍荷登時急了,手裏的東西一丟,就快步走了過來,眼裏幾乎盈滿了淚水。


    澍香咬牙切齒道:「小姐是被誰打成了這樣……小姐疼不疼啊!」


    澍荷唾了澍香一口,心疼道:「都腫成這個樣子了,怎麽可能不疼。」然後快速的吩咐道,「澍香你扶小姐坐下,把屋子裏的暖爐旺一旺,我去廚房要幾個雞蛋來給小姐滾一滾。」


    然後小心翼翼的哄尚宛妗:「小姐忍一忍,婢子馬上回來,滾了雞蛋上了藥就不疼了。」


    尚宛妗心裏一暖:「去吧!」


    等澍荷回來時,錦書已經從武成院取了藥回來了,三個丫鬟一人拿了一個熱雞蛋,小心翼翼的在尚宛妗臉上滾著,尚奚舟被擠在外麵,又是心疼,又是躍躍欲試,他覺得錦書也就罷了,澍香和澍荷滾雞蛋似乎還沒有他滾得好。


    可惜尚宛妗不讓他上手……他是男子,又是習武的,下手難免會失了輕重。


    滾完雞蛋之後,錦書又用暖爐上煨著的熱水給尚宛妗淨了麵,然後小心翼翼的擦了那活血化瘀的膏藥。


    膏藥搽在臉上就是一陣清涼,尚宛妗一哆嗦,嘟囔道:「這還不如滾雞蛋好呢!」


    澍香和澍荷淨了手,把之前滾過的雞蛋剝了殼喂給尚宛妗吃,一臉心疼的勸尚宛妗:「小姐這會子還笑,存心要招婢子們哭是吧?」


    尚宛妗幹咳一聲,嗯了一聲,然後抬頭與一臉擔憂與自責的尚奚舟說話。


    尚宛妗衝著澍香和澍荷點了點下巴,兩人機靈,立馬把最後一口蛋清塞在尚宛妗嘴裏,自己吃了尚宛妗不愛吃的蛋黃,然後一前一後出了門守著。


    尚宛妗這才語氣嚴肅的對尚奚舟道:「哥哥,上次我讓你叫琴冉來見我,你後來也忘了,我也不多說什麽了。隻是剛剛在常青院那麽一鬧,琴冉和棋吟是誰的人,你心裏也應該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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