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開頭,那個稍大點的就鬆了口氣:「我叫顧菱,今年四月的時候及笄,我母親你叫姑媽的,聽說你還沒有舉辦及笄禮,該叫我一聲表姐的吧!」


    尚宛妗心思百轉,麵上卻是一派柔和,笑眯眯的跟她們打招呼:「悠表妹,菱表姐。」


    尚宛逑見剛剛還跟她有說有笑的黃悠和顧菱這會子跟尚宛妗說上話了,心裏有些不高興。故意開口道:「悠表姐、菱表姐,剛剛說到挑的指法,原來你們先生教導的竟是拇指步靠麽?彈起來的時候,不會覺得奇怪嗎?」


    她故意挑尚宛妗沒來之前的話題說,便是想要把尚宛妗排擠在外的。


    尚宛妗不想跟尚宛逑鬧起來讓外人看笑話,因此並不理會她。


    顧菱抿著嘴兒笑了笑,道:「怎麽不奇怪!咱們這樣人家的小娘子,哪個不是打小學琴,最先學會的便是勾、挑的指法,紅先生一來,就全都打亂了。」


    尚宛逑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來。


    誰知顧菱說完這話,立馬轉頭對尚宛妗道:「妗表妹,你說好笑不好笑,我哥哥給我找了個教琴的先生,據說是寫《白川琴譜》的薛無令的後人,我歡歡喜喜的等著紅先生入府,誰知上的第一堂課,她就告訴我右手挑弦的時候拇指不要靠在食指上。」


    尚宛逑也不想想,尚宛妗是嫡女,她和尚宛儀是庶女,再加上尚宛妗的容貌比她們都出色,人家傻了才會跟著她故意冷落侯府嫡女而跟兩個庶女交好!


    尚宛妗心下了然,麵上露出吃驚的神色來:「薛無令的後人何至於此!」


    「我也這麽說呢,隻是尊師重道,她是哥哥給我請的先生,我也不能說她什麽。」顧菱頓了頓,道,「可我也不能聽她胡亂教導啊,若是哪日人前撫琴,豈不是鬧了大笑話!」


    「雖說要尊師重道,」黃悠皺著眉頭,道,「可也不能由著她誤人子弟,我覺得菱姐姐你還是跟你哥哥說一說的好,他別是被人騙了吧!」


    尚宛妗點了點頭,黃悠看起來大大咧咧,說起話來卻心細如塵。


    「自然是要說的。」顧菱道,「隻是再過幾個月便是秋闈了,哥哥每天準備考試,我如何好打擾他,少不得再忍幾個月了。」


    然後壓低了聲音,歡喜道:「聽他們說,哥哥寫的文章拿去給學堂的先生看了,先生說哥哥這次必然會金榜題名的。我是不懂這個,或者學堂的先生隻是說的吉利話,但心裏還是為哥哥高興。哥哥說要先立業後成家,他今年都十八歲了,若是未中,三年後再考就二十有一了,我娘還不得急死!」


    她們顧家是商賈之家,自古以來從商的都要被官府剝削,所以一家子都把希望放在了顧菱的長兄顧歧安身上,好在顧歧安也爭氣,小小年紀就中了鄉試會試,隻等今年秋闈大放異彩。


    尚老夫人為人貪婪,早年間顧黃兩家跟尚老夫人之間走動並不多,如今也是為了給顧歧安在朝中找個靠山,這才借著尚知章的逢九壽辰湊了上來。


    尚宛妗不知道這些,隻笑著道:「既然學堂先生都說了你哥哥會金榜題名,你隻管等好消息便是了。」


    尚宛逑有心跟尚宛妗作對,也不多想,張口就道:「進士哪裏是那麽好中的!別中個同進士吧,那也叫金榜題名!」


    這話一出來,顧菱臉色一變,張了張嘴,指責的話卻不敢說出來。尚宛逑雖然是庶女,可她到底是這武威侯府的主子,這個時候鬧起來,吃虧的還是她。


    「三娘,你這叫什麽話!還不快給菱表姐道歉!」尚宛妗皺眉喝道,她倒不是為顧菱出頭,隻是同為武威侯府的小娘子,尚宛逑說這話,丟的是整個武威侯府的臉,傳出去人家怎麽看待她們?


    「我又沒說錯!」尚宛逑翻了個白眼,嘴硬道。


    顧菱勉強笑道:「妗表妹別生氣,逑表妹直性子,她說的也沒錯。」


    尚宛妗正要開口,顧菱對黃悠使了一個眼色,黃悠會意,立馬開口解圍:「菱姐姐那裏是操心安哥哥能不能金榜題名,她這是操心安哥哥能不能娶媳婦兒呢!」


    說著,她促狹的一笑:「菱姐姐今年都十五歲了,再過三年就是十八歲,別人家的小娘子十六七歲就出了嫁,菱姐姐能不著急麽!」


    顧菱又羞又惱,她沒想到讓黃悠解圍,黃悠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幾個小娘子聽了都盯著顧菱笑,倒是把之前的不愉快給揭過去了。


    尚宛儀笑道:「菱表姐知書達理,彈琴又好,別說是十八歲,就是二十歲都有的是人來求娶呢!」


    又道:「菱表姐四月的及笄禮,隻怕顧家現在的門檻已經被冰人們給踩爛了吧!」


    顧菱對尚宛儀的印象還蠻好的,聽尚宛儀打趣她,立馬湊過去作勢要撕尚宛儀的嘴,兩人笑著推搡起來,再加上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黃悠,鬧騰起來更是拉都拉不住。


    好在屋子裏都是女眷,小娘子們這般鬧騰,也不算失禮。


    等鬧夠了,顧菱才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下,理了理衣裳和頭發,喘著氣柔聲道:「顧家的門檻確實被冰人們踩爛了,不過那可不是為我。」


    她說著看了尚宛妗一眼,尚宛妗被看得莫名其妙。


    顧菱笑道:「哥哥生得俊朗,又有才華,人又溫和,那些踩爛顧家門檻的冰人們,可都是為著哥哥來的!」


    黃悠撅了撅嘴,突然道:「我哥哥也厲害,等我哥哥今年秋闈中了狀元,那可是要戴著紅纓花遊街的。」


    「你也不害臊,還狀元呢!」顧菱笑著點了點黃悠的鼻子,然後對尚宛妗尚宛儀等人道,「這話咱們大家都先記著,今年的狀元要是不是黃家哥哥,咱們就拿今天這話打趣悠姐兒。」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高興,尚宛妗聯係之前姑媽和表姑媽說的話,心裏已經猜到她們的來意了。


    顧家有兒子今年秋闈考試,黃家也有兒子今年秋闈考試,顧家和黃家都不是朝中有人的人,便把主意打到她這個武威侯嫡長女的身上來了。武威侯雖然沒有實權,侯府的爵位好歹在的。真正的世家權貴看不上武威侯府,有的是小官小吏湊上來巴結。顧黃二家,無論是誰娶了她,都是對仕途有益的。


    難怪姑媽和表姑媽都說跟自己有緣,難怪顧菱三言兩句就要扯到顧歧安身上去!


    尚宛妗心裏升起一股怒火來,她扭頭朝尚老夫人那邊看去,隻見尚老夫人一邊笑著跟兩個婦人說話,一邊朝著小娘子這邊打量,顯然是知情的。


    也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好處!


    尚宛妗心裏翻江倒海的恨意,麵上就有些冷了下來,看著她們說笑,不怎麽搭腔了。


    顧菱和黃悠一直注意著尚宛妗呢,見尚宛妗臉色不大好,便以為是大家聊的內容尚宛妗不愛聽,於是挖空了心思琢磨別的話來講。


    尚宛妗臉色一直有些冷淡,顧菱和黃悠心裏也急了,黃悠猛的上前,抓住尚宛妗的手搖了搖,笑嘻嘻的問道:「妗大表姐平日裏喜歡玩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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