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一大把年紀,半生泡在學校,可以說是為了祖國花朵們的教育鞠躬盡瘁,蘇繡不怎麽忍心讓主任再把另外半邊頭發氣白了,隻好接過一班這個擔子。她提前做好被學生插科打諢起哄的準備,沒想到什麽也沒有,學生們乖得不可思議,連那位校霸也沒什麽反應。蘇繡若有所思,目光落到坐在後排的男生身上。這個男生長得很好看,像一幅呼之欲出的山水畫,眉眼極盡工筆。一見到他,蘇繡自動將一個名字和他畫上等號。明世的學生會會長,林棲。蘇繡被挖來明世兩年,沒有和他打過什麽交道,卻也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知道學校許多學生都很崇拜他。與此同時,男生也望了過來。某種角度來說,老師和學生好比敵對關係,老師在觀察學生的時候,學生也在觀察老師觀察彼此的氣場、外貌、以及通過肢體語言表現出來的一部分性格,以此來判斷對方是否好相處,該用什麽方式相處。而林棲的目光很沉靜。班裏許多學生也都在看他,他隻是一挑眉,那些學生就乖乖地轉過了身。“……”蘇繡接任一班的緊張感鬼使神差消散許多,她收回視線,拿著學生名冊從頭到尾念了一遍,把名字和真人對上號、確認學生全部到齊後,便讓幾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去辦公室搬新書。“林棲,池越。”蘇繡溫和地說,“你們也去。”“……哇。”學生堆裏小小地躁動了一下,不清楚班主任這是什麽安排,想看他們倆打架還是幹嘛?被點名的兩個人語氣聽起來倒是沒什麽所謂:“好。”林棲自己是真的不介意同伴是誰,讓他意外的是,他們一出門,回答得輕描淡寫的某位校霸立刻和他拉開了距離,恨不得和他劃一道涇渭分明的分界線。看起來是還在生氣。林棲眼角矜持地微微一彎,迅速到沒有誰察覺。喬煜也是苦力之一,他看著這兩個人的動靜,不明所以地撓撓頭發,走到池越邊上,壓低了聲音問:“越崽,你又怎麽了?”池越冷著臉,一言不發。“又和會長吵架了?又被罵了?”“彈開。”那看來就是了。喬煜真的好奇,是什麽仇能讓池越一年多堅持不懈地和會長作對,光是情敵已經無法解釋這種程度的仇恨了,難不成他倆曾經有過一腿?然後會長又把池越給渣了?但說實話,就算是這樣,池越也不虧啊。明世中學裏可是大把等著和林棲談戀愛的女同學和男同學,也沒見誰能真的折下這枝高嶺之花。他在腦海裏激情排練了一場“他愛他他愛他他不愛他他愛他又恨他”的都市青春狗血大戲,苦於沒有觀眾,隻能獨自欣賞:“池越同學,我覺得你應該改變一下對會長的態度。”池越冷笑:“嗬。”“真的,你看你每次去找會長麻煩都找了一肚子氣,你為什麽不改變一下方針,爭取讓會長生氣呢?”雖然他覺得,以池越的水準,想讓會長生氣基本等於天方夜譚。池越:“你說的真對,請你給我示範一下。”喬煜:“……”對不起,他也不能。林棲的確很少生氣,一來沒什麽人敢真惹到他,二來,喬煜作為林棲的朋友,經常和林棲接觸,清楚這位會長大大的脾氣還是很冷。認識這麽幾年,喬煜從來沒見過林棲和別人聊家境隱私,沒見過他帶同學回家玩,也沒見過他容忍過誰。池越算是一個意外。不知道他們之間有過什麽,才能讓會長對他的容忍度那麽高。他怎麽思考都覺得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池越真的被會長給綠了。對待情場敗將,可能總歸是多點憐憫和同情的。幸好腦電波沒辦法傳輸,不然要是池越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定會當場把他打到親媽不認。教學樓和辦公樓之間的走廊有點長,來回的大多都是搬書的學生,有幾個男生見到林棲,立刻嘻嘻哈哈地排成一排,齊刷刷道:“會長上午好啊。”林棲看也沒看,麵不改色、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冷不丁被人拽住了衣服。他停住腳步,眼角餘光瞥到拽住自己的那隻手,有那麽一刻,他的眼神變得極其冷漠。見到攔住會長的男生是誰,一班其他幾個男生表情頓時變得很難以形容。隻有池越不明所以。“別走啊。”拽住他的男生仿佛感覺不到他的冷意,若無其事地笑著說:“好長時間不見了,今晚一起吃個飯?”林棲揮開他的手,還沒回複,男生看看他身旁的人,又笑了一聲,意有所指地說:“把你同學都帶上吧,把你情敵帶上也行。”……噫。眾人顯然都知道他說的“情敵”是指誰,目光飄飄閃閃,到處亂轉,時不時偷偷瞄一眼池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