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嚐嚐呀。”唐女士坐在他對麵,托著下巴,眼裏盛滿了濃濃的母愛之情。沐浴在此等目光裏,林棲不可避免地感到一絲愧疚,但想到喝下這碗湯他今晚就有可能出現在icu,他決定還是不為難自己了,於是天真無害地抬起眼睫:“媽媽,明天要考試,我先去複習。”“?怎麽又考試?”唐女士果然被帶跑了注意力,不高興地說,“一天到晚哪來那麽多試要考,我現在就給學校打電話,問問他們為什麽要給學生這麽大的壓力。”唐若薇女士是個在金銀堆裏長大的貨真價實的傻白甜,也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在家畫畫的藝術家,遠離學校多年,根本不懂剛開學的考試沒有那麽重要,隻是被她的寶貝兒子拿來當做了借口。“不用,壓力不大。”說話間,林行譽從樓上下來,沒走幾步,看到餐桌上擺著的玩意,又徐徐轉身上樓:“我想起來,我還有個會沒開,你們先吃。”唐若薇:“不行,你給我下來吃飯。”“這個會很重要,關係我們家公司的生死存亡。”“你不下來,關係我們家庭的生死存亡。”林行譽:“……”趁著唐女士去廚房拿甜品的間隙,林行譽敲了敲湯碗邊沿,認真地對林棲說:“看到沒,你媽媽的燉湯水平就這樣了,你一定要努力學習,不然以後都賺不夠去醫院的錢。”林棲沒有回答,看到快要走回來的唐女士,他眼皮一眨,不急不慢地把碗推到父親麵前:“爸爸,你要是喜歡喝湯,你就多喝一點,我這碗也給你。”林行譽:“?”你可真是我孝順的好大兒。客觀來說,唐女士的廚藝並沒有可怕到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步,做菜什麽的還在正常水平,隻是尤其愛燉亂七八糟美名滋補的湯,隻要不喝湯,這頓飯就還在食品安全指標範圍內。唐若薇很欣喜地說:“老林喜歡今天的湯嗎?砂鍋裏還有很多,我去給你端。”“我不……”林行譽下意識就想拒絕,然而看到老婆歡喜的表情,到底還是咬著牙說,“嗯,喜歡。”林棲笑了起來,林行譽憤憤地壓低聲音:“你怎麽可以陰你爸。”“雖然我也不愛喝媽媽燉的湯,但我誓死捍衛她燉湯的權利。”林行譽驚呆:“這就是你害我的理由?”林棲理所當然地說:“你們不是夫妻嗎?夫妻本來就該同甘共苦,怎麽能算是害?”“……”吃完愉快的晚飯,林棲回到房間,先去洗了個澡。等他洗完澡出來,他的手機要震炸了。企鵝列表裏一排的消息,他大致翻翻,都是在問他為什麽和池越坐一輛車的,他們倆到底在搞什麽,是不是去決一死戰了。林棲沒回,把手機倒扣在桌麵上,頭發吹得半幹之後就懶得再吹,直接倒進床。每到開學季,學生會長就是負責介紹學校和引領迷途新生走向正途的吉祥物,他這一天走了許多路,現在放鬆下來,困意也不自覺跟著上湧。雖然他對唐女士說要複習,可是以他的智商和平時的努力……現在短暫休息一會應該也沒有什麽關係。林棲想著想著,睡了過去。與此同時,距離林家有些遠、距離明世很近的某間房間。台燈映出男孩子線條幹淨利落的下頜,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此刻正緊緊抿著。礙於校霸的身份,即使學校的人見到他帶林棲去車站,也沒有誰敢來騷擾他,但這不意味著他就沒有別的煩惱。池越盯著語文和英語,猶如盯著血海深仇。他文科是真的差,沒耐心背書,也沒耐心做閱讀理解,從小受到他媽媽的扭曲教育,作文也寫得爛,爛到每個教過他的語文老師都會懷疑人生的地步。如果他和林棲不在一個班,那差也就差了,反正他早就習慣了。可他偏偏和林棲一個班。池越幾次想就此放棄,每次腦海裏都會不自覺浮現出林棲那雙含著嘲弄笑意的眼睛,比什麽酷刑都好用,池越隻好繼續艱難地撐下去。第二天一早,班級裏洋溢著和昨天的輕鬆歡樂截然不同的緊張氣氛。考試沒那麽認真,不需要大動幹戈地排考場,隻要在教室裏拉開距離,桌肚反轉,同時安排班主任監考。時間也緊張,一天就要考完。“這次考試隻是為了檢查你們暑假複習情況,不排榜,考得差也不會叫家長,同學們好好考,盡自己所能,不要抄襲。”蘇繡發下試卷,說了一句。林棲位置靠牆,要拉距離也隻能是池越往外搬桌子。他看著正在收拾文具的男生,思緒稍轉。他們現在都是同桌了,就沒必要再像從前那樣劍拔弩張,更何況造成池越堅持不懈和他作對的原因,主要也是在他身上。他思索完,主動向池越發出休戰的和平信號:“池越。”池越不知道又生什麽氣,自顧自轉著筆,當做沒聽見。林棲又喊了一聲:“池越。”池越這才狀似不耐地轉過臉:“?”注意到他微紅的眼睛,林棲頓了頓,體貼地問:“你眼睛為什麽這麽紅?”池越下頜一緊,生硬地說,“關你什麽事?”林棲眼尾一跳,笑盈盈地問:“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