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騎得多快,才能刹出這麽大的動靜。“會長,爸爸!等等我們。”喬煜氣喘籲籲地喊了一聲。林棲轉過頭,半開玩笑地說:“遲到了還敢喊我?”喬煜不是一個人遲到,池越也遲到了,但他一句話沒說,安靜得像是不存在。這兩個人不知道是幹嘛去了,褲子上還沾著點黑色的汙跡,喬煜趴在車頭上,宛如一條瀕死的鹹魚。池越倒是很平穩,手還捏在刹車上,隻有頭發被風吹亂了一點。“他媽的,累死老子了,我他媽最後十分鍾從家門口騎到學校,我簡直是神。”許聽月從林棲身後探出頭:“吹吧你就,遲到這麽久,我看你是夜裏做鬼去了吧。”“草,你怎麽在這?”喬煜一激靈,坐直了。“今天就是我和會長一起查紀啊。”許聽月說著,從林棲手裏拿過名冊,嘩嘩寫下喬煜的名字,重新塞回會長的手裏,“好了,你的名字,我記下,你的值日,記得做。”“別啊”林棲接過,無情地忽略掉喬煜哀嚎的聲音,在紙上寫下另一位遲到同學的名字:“你倆幹什麽去了?”“池越車壞了,修了半天。”喬煜說,“我就不明白這破車有什麽好,壞了就扔了嘛,他非要修,我就幫他一起修咯,結果一修就修遲到了。會長大大你可以看在我這是樂於助人的份上把我的名字劃了嗎?”林棲看向另一位遲到人士,本來想聽聽他有什麽辯詞,就見池越直接轉過了臉:“……”池越是氣球變的吧,這麽愛生氣。“哎。”許聽月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池越的車看了又看。碳黑車身,造型招眼,橫杠上印著車標,是無數愛車人士夢寐以求的牌子,怎麽看也和“破車”扯不上關係。但吸引她注意力的不是車牌,而是,這輛車好眼熟。仔細想想,不就是前天才在學校論壇和各大群裏刷屏過的、校霸帶會長的那輛嗎?許聽月“噫”了一聲,池越被她古怪的目光盯得皺眉,喉結一滾,想說什麽,又忍了下去。他沒理還在和林棲討價還價的喬煜,轉向車庫。林棲仿佛沒有看見,學校裏其實是禁止騎車的,不過看在快要上課的份上,會長大大也不是不能放過他一馬。上午第一節 課是語文。語文老師姓趙,是個富有文藝情懷的中年男人,一雙眼睛笑著的時候和藹可親,不笑的時候雷霆震怒。他拿著連夜改好的卷子,站在講台上歎氣:“就一個暑假,你看看你們考的都是什麽東西,語文有這麽難嗎?背書有這麽難嗎?”學生異口同聲:“難!”“難什麽難,”趙老師一拍桌子,苦口婆心地說,“天天祖國母親祖國母親,你們連祖國的話都學不好,還怎麽當祖國母親的孩子?看看你們剛開學就沒精打采的樣子,全體起立!這節課站著聽!”學生們:“……”等到學生們全都站起來、教室裏再也聽不到別的動靜,趙老師才滿意地點點頭,審視的目光掃過全班。不小心和老師撞上目光的學生都連忙低下頭,努力擺出弱小可憐又認真的姿態,試圖喚起老師心裏的一絲同情之心。“當然,也不是所有同學都考得那麽差,有些同學就很值得表揚。”看到林棲,趙老師終於露出那麽點慈祥的笑容,“像林棲、沈夏,這兩位同學就考得很好,大家掌聲鼓勵一下,以後也要多向這兩位同學學習。”作為一個從幼兒園起就一直獲得小紅花的學霸,林棲早就習慣了老師的表揚,他一低眼,態度誠懇地回道:“謝謝老師。”“嗯,你們兩位同學坐下。”趙老師慈愛的語氣僅僅維持半句,下一句,他又換了語氣,點名批評了幾位考倒數的學生。最後,他目光落在了池越身上。池越高一也是他教的,對池越的語文水平,他已經罵到詞窮,現在一時半會竟然想不出還有什麽話沒說過。“還有池越同學,你啊,唉。”趙老師這回是真心實意的歎氣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你但凡把用在數學上的腦筋花一半用在語文上,你語文成績都不會這麽差。”池越認錯態度也很誠懇,一言不發,任由老師批評。“這樣吧,”趙老師看看他的位置,又看看他的同桌,一拍腦袋,突發奇想,“你就和林棲同學成立一個互助小組,每天監督對方背書,一直到背出來為止,怎麽樣?你不聽老師的話,會長的話也該聽一聽吧?”後一句他是以玩笑的語氣說出來的,畢竟有時候,同齡人的督促比老師一味的批評更加有效。池越:“……”全班同學:“……”啊這,這莫非就是命中注定的宿敵嗎?池越下意識看向林棲,看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跳霎時加速了一下,脫口而出:“我不”“好的老師,我沒什麽問題。”林棲的聲音有一點冷淡,但的確是沒有拒絕。“很好。”趙老師點點頭,又問池越,“你不什麽?”池越一噎:“……沒什麽。”“好,那就這麽定了,讓我們為全班第一對互助小組鼓掌,希望池越同學能夠在會長的幫助下取得好成績,擺脫倒數第一!”趙老師邊說邊帶頭拍了兩下手。池越:“…………”全班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