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習慣了她的變臉,忙跟著鍾雪盈出門,給了掌櫃茶錢,然後出了茶樓,上了武威侯府的馬車。


    尚宛妗並沒有把鍾雪盈放在心上,鍾雪盈這幾個月來的變化,她是看在眼裏的,可尚宛妗不覺得鍾雪盈能奈何自己。


    又過了幾日,到了二月初七,同韓折塵一起出發去遼州的禁軍忽然回來了一個,滿身是傷逃回來的。


    他進城的時候青天白日,許多百姓都看在了眼裏,消息很快就在錦州城傳開了來。


    說什麽的都有,尚宛妗派了人出去打聽,等五花八門的消息打聽回來,聽了之後反而亂了思緒,根本分不清楚孰真孰假。


    等到尚奚舟下了值回來,尚宛妗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據那位逃回來的禁軍說,他們日夜兼程趕去遼州,剛到肅州境內,就受了埋伏,禁軍損兵折將了一半,欽差大臣被伏擊的土匪捉了去。他們派了五個人回京報信,誰知在路上又被土匪給埋伏了,其餘四名禁軍都死在了路上,隻有一名禁軍帶傷逃了回來。


    肅州是二王爺肅王的地盤,上一世的齊明帝就是肅王的嫡長子,尚宛妗皺了皺眉頭,問道:「那名禁軍是這麽說的?欽差大臣可是帶了兩百名禁軍,什麽樣的土匪能把兩百名禁軍殺得頭破血流,還從他們手裏搶走了欽差大臣?」


    尚奚舟神情有些凝重:「錦王爺說,朝廷怕是要出兵了。」


    「出兵?」尚宛妗皺了皺眉,「對誰出兵?如果是剿匪,朝廷應該勒令肅王府出兵才是。」


    尚奚舟跟尚宛妗說韓閬的分析:「肅王素來老實,也是當今聖上還是皇子的時候最親近的一個兄弟。朝中百官隻怕都覺得這’土匪’並非出自肅王之手,而是有了反心的遼王的手筆。」


    尚宛妗恍然大悟:「朝廷想借著剿匪的借口,對肅州出兵,實則試探、逼迫遼王?」然後苦笑,「倒是比送個欽差給對方斬要方便多了。」


    尚宛妗的話把尚奚舟還沒來得及說的話給堵了回去,尚奚舟咧著嘴笑了笑,他就知道自家妹妹特別聰明,什麽事情隻要提個醒,就什麽都能想到了。


    「這事咱呢插不上手,左右朝廷不會派錦王爺的人去領兵。」尚奚舟有些欲言又止,「隻是苦了百姓。」


    尚宛妗一見他這樣,就知道他瞞了自己什麽事情,立即問道:「王爺還跟你說了什麽?」


    尚奚舟遲疑了一下。


    尚宛妗道:「你不說,我明兒個讓韓七去問王爺。」


    尚奚舟這才磨磨蹭蹭的說了:「王爺說,這次帶兵的人,很有可能是武威侯。」


    武威侯?尚知章!


    尚宛妗先是覺得這個答案有些意外,琢磨了一下,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對於當今聖上來說,這種內憂甚至比西北邊關外麵的匈奴還要著緊,朝廷重文輕武,可堪重用的武將不多,唯一不安定的西北邊關十幾年來都是尚知章和秦元霸守著,有豐富帶兵經驗的武將就更少了。


    如此一來,閑散侯爺尚知章自然是帶兵的最佳人選了。


    尚宛妗沉吟道:「上次打到匈奴王帳,皇上封了他武威侯,這次討伐‘土匪’,救回了狀元郎,甚至擒住了叛亂的遼王,隻怕要得皇上重用,入主兵部了。」


    如今的兵部被文人給把持著,尚知章作為第一個入主兵部的武將,有的是大展宏圖的機會。


    侯爵雖高,有實權和沒實權還是有區別的。


    尚奚舟歎了口氣,這就是他不想告訴尚宛妗的原因,他不想妹妹發愁。


    「誰提出來的?」尚宛妗忽然問道。


    尚奚舟道:「據說是皇上自己想起來的。」


    這話尚宛妗就不大信了,若是沒有人提醒,皇上怎麽可能突然就想到了尚知章。


    第二天朝堂上,齊宣帝果然下旨點了尚知章的將,給了他京郊大營一萬兵馬和江南大營三萬兵馬,一共四萬兵馬,出發前去討伐「匪寇」。


    大齊朝是太平盛世,上山為匪的人並不多,一窩土匪,能有百十來號人就頂天了,齊宣帝給尚知章點了足足四萬人,明顯是告訴天下人,這次出兵,不隻是為了剿匪。


    朝廷給了尚知章三天時間收拾行裝,定在了二月十二大軍開拔。


    尚宛妗不是自尋煩惱的人,一切都沒有定數呢,她犯不著為了尚知章重掌兵權而擔憂。所以這幾次該吃吃,該喝喝,並沒有尚奚舟所想那般發愁。


    在尚宛妗看來,她隻是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小娘子,這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就跟她沒有關係了。


    誰知二月十一日的時候,柳媞媞突然找上門來。這是及笄禮之後,尚宛妗第二次看到柳媞媞。


    柳媞媞眼睛通紅,手裏拿了塊錦帕遮遮掩掩的。


    尚宛妗領著人進了迎霜院,然後吩咐丫鬟上茶,等茶上來了,把大家支開後,才柔聲問道:「怎麽了你這是?」


    她跟柳媞媞的關係不如柳姣姣好,又因為柳姣姣做的那些事情,平日就不大願意跟柳媞媞接觸了,可柳媞媞之前來她及笄禮做有司,她又狠不下心不管柳媞媞。


    柳媞媞聽她一問,眼淚就掉下來了:「妗姐兒,你得幫我!」


    尚宛妗嚇了一跳:「怎麽了?到底怎麽回事?」


    如今是暮春之初,天兒還有些倒春寒,柳媞媞卻已經穿上了薄春衫,她把錦帕放在膝蓋上疊起來,尚宛妗才發現她鼻子也是紅的,不知道是哭的還是凍的。


    柳媞媞整個人往前傾了一些,目光灼灼的看著尚宛妗,道:「三郎這一去,聽聞三郎落到土匪手中的消息,我這些日子沒有一晚睡安穩過。」


    尚宛妗抿了抿嘴,道:「隔著千山萬水,你著急也沒用啊,反而把自己身體弄垮了。不如放寬心,說不定人就回來了。」


    柳媞媞以為尚宛妗會安慰她說「沒事,如今朝廷派了大軍去,韓三公子一定會平安歸來的」,誰知尚宛妗根本沒提朝廷大軍,隻說了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她心裏有些不舒服。


    尚宛妗尚未察覺,兀自道:「你看起來憔悴了不少,這樣下去可不行!女孩子年輕的時候虧空了身子,過幾年就知道難受了。你回去之後讓廚房多燉些補氣血的湯,烏雞加上當歸、黃芪……」


    「妗姐兒!」尚宛妗是真關心她,柳媞媞卻以為她是不想幫自己的忙,轉移話題,猛的高聲打斷了尚宛妗的話,道,「如今武威侯率領大軍前往肅州,三郎回不回得來,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麽!」


    尚宛妗那些話就噎在嗓子眼了,半晌,她才又開口了,語氣冷淡了許多:「你是讓我去武威侯府求尚知章?」


    「那是你爹,就算是跟她說一句軟話又怎樣?」柳媞媞脫口而出,「你服個軟,三郎活著回來的可能性就大多了,你不能見死不救,你以前還喜歡三郎呢!」


    她這話一出來,尚宛妗臉色一變,猛的站起聲來,厲聲問道:「誰跟你說的?你恢複記憶了?」


    「你……你在說什麽?我不懂!」尚宛妗的質問一出來,柳媞媞眼神就瑟縮了一下,顯然是在心虛。


    尚宛妗冷笑:「柳四小姐什麽時候恢複記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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