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都是尚宛妗半真半假猜著說的,可她就是有本事說得萬分篤定,不但迎妃沒發覺,就連敏珠自己也沒有發覺尚宛妗完全是在詐她!


    「你一個內宅小娘子如何知曉這些?」迎妃問道。


    尚宛妗笑道:「娘娘,民女以前跟劉尚書的女兒交好,還替她除過蠱。那鄭琬宜,是劉尚書女兒的表姐,輕葶死了之後,鄭琬宜就不見了蹤影。」


    她說著抿了抿嘴,似乎是不好意思:「鄭琬宜以前同民女說過,她與宮裏一位叫敏珠的宮女姐姐交好,還說她跟太醫院一位姓陸的太醫有交情,民女便猜測她失蹤後一定投靠了陸太醫或者敏珠姐姐。」


    她這話漏洞百出,可細思卻又是很符合邏輯的。


    迎妃在宮裏廝殺多年,心思縝密得很,若是十全十美的理由,她一定會生疑,反而是這種漏洞百出的,對她更有說服力。


    她沉吟一番,看了敏珠一眼:「就請那個姓陸的太醫來……敏珠,太醫院姓陸的太醫有好幾個,宛妗姑娘說的是哪一個?」


    敏珠欲哭無淚,喊冤:「婢子真的不知道她說的什麽陸太醫伍太醫啊!」


    迎妃皺眉,心裏顯然不信,麵上卻沒有顯露出來,隻道:「鄭琬宜連與你交好都跟她說了,看來也不是什麽能藏住話的人,她與一個太醫交好的事情,就沒告訴你?」


    迎妃想起剛剛尚宛妗說的那句話,敏珠不肯說出是哪個太醫,是不是不想有人查出來這毒?


    看著迎妃的臉色,尚宛妗有些滿意,那餓狗的舌頭突然腫得跟饅頭一樣,大家都看在眼裏,熬過這一盞茶,非要說沒有毒,迎妃拿不出來證據,心裏卻是惦記上她了的,如今把敏珠扯了進來,倒是幫自己分擔了一多半的嫌疑。


    敏珠本人是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可生死攸關的時候,尚宛妗不是聖母,身邊既然有救命稻草,就不可能放過。


    迎妃看了看尚宛妗,又看了看敏珠,現在這兩個人,她心裏都存了疑。


    隻是,敏珠到底是自己身邊的人……迎妃把目光落在了尚宛妗身上,眼裏跟淬了毒一樣,然後忽然就笑了起來:「有趣,真有趣,難怪太後想讓你做錦王妃!錦王那個性子,再加上你這麽刁鑽的錦王妃,隻怕天下都能讓你們給攪合得民不聊生。」


    「娘娘,話不能這麽說。」尚宛妗抿了抿嘴,時間流逝,她心裏的負擔就越來越小,心情也越來越輕鬆,跟迎妃說起話來,也就越來越有了底氣,「錦王那個性子,不過是從小被寵得厲害了點,怎麽就能攪和得天下民不聊生了?還是說,娘娘覺得錦王從小到大被寵錯了?」


    當年最寵韓閬的是先帝,現在最寵韓閬的是皇上和太後,尚宛妗這話,迎妃如何能接?她死皺著眉頭,然後嗤笑一聲:「你在這裏跟我逞口舌之利也沒有用,別以為本宮不知道,錦王爺出了錦城,去了肅州,等過兩日,他便不再是當朝王爺,而是賊子了,本宮看你有什麽跟本宮頂嘴。」


    尚宛妗扭頭看到瘋跑的狗舌頭已經慢慢消腫,臉上掛上了似笑非笑,道:「娘娘這麽篤定,民女作為王爺的同黨,娘娘可快把民女抓起來。」


    然後不等迎妃說話,尚宛妗又道:「可沒有人說錦王去了肅州,錦王跟當今皇上是兄弟,娘娘這麽說,就不怕傳出去別人說娘娘想要害聖上的親弟弟麽!」


    迎妃心裏想著,聖上比我還想要害這個親弟弟呢,我怕什麽,嘴上自然不能這麽說,她不屑於顧道:「本宮問心無愧。」


    「是麽。」尚宛妗點點頭,「娘娘今日讓民女來幫您挑狗,狗都挑好了,娘娘卻遲遲不放民女歸去,這也是問心無愧嗎?」


    「那狗中毒了,說不得就是你動的手,待太醫來查明了,你再跟本宮說歸去的事情吧!」迎妃抬了抬下巴,尚宛妗越挑釁,她的心情就越好,這會子牙尖嘴利,她倒要看看等太醫查出來了之後她怎麽求自己!


    迎妃對著還等著自己示下的宮女吩咐道:「把所有姓陸的太醫叫來,不當值的,就讓人去他府上請。」


    宮女忙答應著去了。


    尚宛妗心裏估算著時辰,徹底放了心,這會子再去,就算是跑著去跑著回來,還要拿醫箱,等回到大殿,這一盞茶的時間也已經過去了。


    隻要迎妃沒有證據,皇帝那邊沒有韓閬謀反的證據,她一個及笄了的小娘子,等天黑了,迎妃就得放她回去。


    隻是,錦王那邊一天沒有消息,隻怕他們一天不會放了哥哥。


    尚宛妗心裏覺得有些難受。


    等宮女領著太醫進大殿,尚宛妗看了眼那隻舔了毒藥的狗,隻見它已經趴在一根柱子旁邊喘氣,應該是剛剛那番折騰嚇到它了,餓了幾天又那般亂串之後,格外疲憊,所以暫時安分了下來。


    迎妃心裏琢磨尚宛妗的事情呢,她自己沒有注意到那條狗。殿內氣氛嚴肅,宮女們自然不敢出聲打擾迎妃,都屏氣凝神,除了敏珠和牽這條狗的宮女,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它腫脹的舌頭已經恢複了正常。


    「娘娘……」敏珠想要提醒迎妃。


    「起來,你的事情晚些時候再找你算賬!」她以為敏珠是想求情,便隨口說了這麽一句,然後上前走了幾步,審視的看著前來的幾位太醫。


    「你們都姓陸?」迎妃問道。


    尚宛妗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陸展沉身姿挺拔,果然站在這幾個太醫中間。


    太醫們麵麵相覷,一個年紀大一些的站出來回答了是。


    「你們誰擅長毒藥?」迎妃又問。


    這下大家都七嘴八舌開了口,紛紛否認,自古醫毒不分家,擅醫者擅毒本來就是正常的事情。可這是在皇宮,問話的是當朝的貴妃,大家如何敢承認自己擅長毒藥!


    尚宛妗注意到,在大家紛紛否認的時候,陸展沉沒有開口。


    是了,陸展沉他怎麽會開口呢,他現在隻是太醫院一個小小的太醫,身上沒有絲毫的名氣,在太醫院當值多年,因為沒有機會在各個宮的主子們麵前露臉,處處受人排擠,心裏最盼望的就是機會,如今機會來了,他怎麽會開口送走這個機會呢!


    尚宛妗因為有了心理準備,已經不像上次遇到陸展沉那麽失態了,可骨子裏依然是有些害怕的。之前因為惡犬威脅出了一層冷汗,如今見了陸展沉,又出了一層冷汗。


    迎妃自然也注意到了陸展沉沒有說話,於是她信手點了點陸展沉:「你懂毒?」


    陸展沉從幾位太醫身後走到前麵來,一本正經的行了禮,開口的語氣十分的平淡:「自古醫毒不分家,娘娘,臣身為太醫,既然懂藥,便也是懂毒的。」


    尚宛妗心裏冷笑,這倒是他的性子,也難怪會被太醫院的太醫們排擠了。自己要表現就表現,偏偏要在迎妃麵前給別的太醫們上眼藥。


    他們紛紛開口否認自己擅長毒藥,是自己醫術不精,還是故意欺瞞迎妃?


    迎妃聽了陸展沉的話,對其他人果然沒了什麽好印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命定成妃 卷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霜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霜降並收藏命定成妃 卷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