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至始至終沒明白覺羅氏的意思,聽這話不像怪罪,她又覺得冷颼颼的。


    這邊胤禟看了出大戲,崇禮鬧這一場比後宮妃嬪爭寵還精彩,他氣暈了親娘不說還差點氣死親爹,偏偏誰都拿他沒辦法。他用實際行動告訴上下三房人,平時任你折騰那是懶得計較,惹毛了有你好受。


    同時,寧楚克又成了大家羨慕的對象。


    還不止是羨慕,至少長房的薩伊堪就恨上了。


    她衝出去就大哭了一場。


    憑什麽呢?老天爺太不公平!她也是嫡出,她阿瑪還是嫡長子,她竟然比不上二叔家的寧楚克!外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寧楚克隻會舞刀弄棒半點才情也沒有,根本配不上那樣的好名聲!


    偏偏她就百家竟求,就因為她阿瑪是二品大員!


    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薩伊堪哭得肝腸寸斷,連帶著把她阿瑪額娘都恨上了。


    二叔都是正二品大員,怎麽阿瑪就隻是區區五品小官?要不是阿瑪沒本事,她至於同堂妹搶教習嬤嬤?她至於被這麽作踐?


    薩伊堪覺得她就是被這一家子給拖累了,她明明不比寧楚克差!她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並且滿腹詩才,生得也是端莊大氣!才不像寧楚克怎麽看都不正經!長著一副狐狸精樣!


    這話讓胤禟聽見,篤定代表自家兄弟回她一句:咱就喜歡那樣的狐狸精。


    要是給寧楚克聽見,一句謝謝足以,畢竟狐狸精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讓薩伊堪恨得咬牙切齒的寧楚克這會兒在做什麽呢?


    她在宮裏過了個賊新鮮的除夕。


    這年宮裏照樣備了筵席,後宮妃嬪以及皇子公主陪康熙守歲,寧楚克本來沒想出風頭,在這種時候出風頭那不是招人恨麽?可是凡是都有意外,她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錯了,出門的時候把喜寶放在了肩頭上,當時想的是這種日子讓小乖乖自個兒待著多可憐,就是一時心軟,她讓眾阿哥嫉妒了一整晚,並且讓人在提督府的胤禟打了一夜噴嚏,嚇得崇禮差點叫大夫。


    當然這是寧楚克萬萬沒想到的,她出去之前沒忘記提醒喜寶,老實待著,不許搞事。


    喜寶答應得很痛快!


    它的確沒搞事,全程蹲在寧楚克肩頭上,沒四處撲騰惹人嫌,隻是耐不住寂寞總想和美人兒飼主搭話。


    那邊太子得了康熙一波誇獎,老大胤褆正要跟上,它就插了嘴——


    「無聊!真無聊!」


    寧楚克瞪它一眼,讓它再鬧就回阿哥所去。


    喜寶就不高興了:「你還說我是你的小仙女!你變了!變了變了變了!」


    寧楚克:……沃日哦!


    她拿食指戳了戳正在犯公主病的喜寶,虎著臉說:「你閉嘴!」


    喜寶還擺出一副委屈模樣,扯著嗓子嚷嚷說:「你變了!你個負心漢!負心漢!」


    這個套路總覺得有點熟悉,寧楚克回頭瞥了錢方一眼:「你教的?好好的鳥讓你教成啥樣了?」


    錢方也恨不得給鳥祖宗跪下,平時多乖巧啊,關鍵時刻咋就作起來了?


    他很想抵死不認,正要指天發誓就被喜寶賣了。


    「芳芳是你啊!」


    「芳芳來講故事!」


    所以說老子不在的時候,你他娘的還給隻鳥讀話本子?


    寧楚克真想問問他,你咋那麽能耐呢?


    還沒來得及,她就讓康熙點了名:「老九過來,你這鳥給朕看看!」


    皇上有命,寧楚克還能不聽?


    虧錢方是個機靈的,趕緊小聲對喜寶說:「快說皇上吉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喜寶平時是錢方照看的,他倆有些默契,聽了這話果然跟著學起來——


    「皇上吉祥!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吉祥!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本來就讓一人一鳥逗得樂嗬,聽了這話他更高興,直誇喜寶神氣,看著就和別家蠢鳥不同。


    寧楚克沾了鳥的光,也得了誇獎,康熙還點著宜妃的名說:「愛妃總說老九是個混世魔王,成天胡鬧,依朕看,孺子可教也!」


    宜妃心裏高興,惠妃都要氣死了。


    不止惠妃,其他妃嬪都在冒酸水,寧楚克拉穩了全場的仇恨,他讓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裏咒罵胤禟。正在提督府裏吃暖鍋的胤禟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好不容易才停下來。


    屋裏多暖和一絲風也沒有,還擺著炭盆呢,他就打起噴嚏來……


    真邪了門。


    然而這隻是個開始,胤禟斷斷續續打了一夜的噴嚏,崇禮擔心得很,好幾次說要請大夫,他都拒了,硬說自己沒事。


    等到這一夜過去,天光微亮時,覺羅氏讓他回房歇著,他也感覺撐不住了,遂點點頭。結果剛站起來就感覺小腹墜脹,然後有液體流出來,那感覺好像尿床了。


    那一瞬間,胤禟臉都綠了,他是真沒想到寧楚克還有小便失禁這毛病!眼下也顧不得震驚,他轉身直奔淨房,脫了褲子才發現襠裏血紅一片——


    喲,還是血尿呢!


    血尿也沒這麽粘稠的,他後知後覺想起來,女子成年的標誌是初潮,來過初潮之後,仿佛每個月還會放一次汙血。具體怎麽個流程他不清楚,隻是來年就該娶福晉,前頭的哥哥們在聊某些話題的時候就不再避著他,他也跟著聽了一耳朵。


    是誰說的忘記了,到底咋回事他也稀裏糊塗,隻知道女子月月都要放汙血,除非懷孕才會停,生完又接著放。


    所以說這還是正常狀況……


    就算它是正常的!就算不是小便失禁!不是血尿!


    胤禟還是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


    現在該咋辦?該咋辦啊!


    他坐在如意桶上,胳膊肘撐著膝蓋,單手扶額,絕望了老半天才鼓起勇氣喊了竹玉一聲:「你家小姐血流成河了,咋辦啊!」


    竹玉沒錯聽他話語中的絕望,也特能理解他的絕望。


    寧楚克平常舞刀弄槍溜得飛起,一到這幾天整個人就頹下來,她從來潮那年疼到現今,每個月都有兩天慘白個臉要死不活躺在床上。老爺常在請太醫,太醫都是一個說法,不影響生育,可能就是這體質,或許大婚之後能好,也有可能要等開懷之後……總之隻能盡可能調理,平常多注意,別凍著,少食辛辣等等。


    寧楚克用過不少藥膳,這一年已經好多了,不過她每到這幾天還是能逼死全家。


    本來嘛,要是沒和胤禟交換,月事來了寧楚克也會悲痛一番,所以說胤禟這宛若死媽的語氣也不奇怪。竹玉沒敢耽擱,立刻取來月事帶,從門縫裏遞了進去。胤禟一臉懵逼接過來,展開一看,是個還挺厚實的棉布條,估摸有一寸寬,前後有係帶。


    胤禟才知道有月事帶的存在,不會使是必然的,好在人民的智慧無窮無盡,比劃比劃就能知道原理,甭管對不對吧,給他係腰上不鬆脫就得了。


    他內心是抗拒的,可再怎麽抗拒也隻能認命,總不能就蹲在淨房裏。


    綁上帶子其實也沒那麽難受,相比較而言,他更不能接受的是才剛收拾好從淨房裏出來,又是如潮般的感覺,總覺得那條帶子已經壽終正寢了,他恨不得原路返回再換上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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