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樣不挺好,誰家閨女都不會想不開嫁給九阿哥這牲口,她九福晉之位跑不了了。


    那話咋說的?


    魚配魚,蝦配蝦,烏龜配王八。


    誰也別嫌誰!


    受的刺激多了,恢複起來自然就快,胤禟隻消沉了半日就打起精神來,迷茫歸迷茫,日子總得過下去。左右世事無絕對,說不準趕明就峰回路轉迎來新的契機。


    他陪老太太用過晚膳才隨覺羅氏離開尚書府,臨走之前還同哈爾哈打了個招呼。


    哈爾哈見著外孫女高興,聽說閨女來了更高興,不換氣的問了一長串。問崇禮咋樣,倒黴親家作沒作怪,又關心了兩個外孫子的情況,這才心滿意足放閨女出府。


    早先忙著趕路,覺羅氏乘的馬車來,這會兒也沒換轎,兩人一前一後上馬車,坐穩之後,覺羅氏將胤禟摟進懷裏,歎口氣說:「也不知道是和清泉寺犯衝還是近來流年不利,怎麽前後去了兩趟都出事,得虧這兩回皆無大礙,否則額娘得心疼壞了。」


    胤禟在心裏一聲歎息,暗道提督府這福晉和禮部尚書府的老太太咋都愛摟來抱去的,說體己話還要拉著手,他很不習慣他們表達親昵的方式,頭一回差點把人丟出三丈遠,多兩次才稍稍適應一些。


    他盡量忽視心裏的別扭,順著覺羅氏這話一琢磨。要說倒黴其實也就年前那回,今次是他自個兒鬧的,隻是不能把心裏話講出來,胤禟想了想說:「今兒個求的靈簽讓咱們順其自然,寺裏的和尚也說我命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覺羅氏拿食指輕戳他腦門:「往後的事誰說得好?眼下你當心點……當心點準沒錯。」


    「額娘教訓得是。」


    胤禟不想反複說今日之事,就問本家那頭是怎麽回事?老太爺又鬧起來?為薩伊堪?


    覺羅氏眯了眯眼:「這事不用你來操心,你阿瑪總能辦妥。」


    「既然開了頭,您就說完唄,我隨耳聽聽。」


    本來也不是秘密,看閨女好奇,覺羅氏就沒藏著掖著,直接說了:「老太太既舍不得二品誥命,又咽不下那口氣,也知道咱們老爺在你的事情上從不妥協,就想了個招,讓他幫老三使點勁。」


    胤禟早先就了解過,寧楚克她大伯在翰林院三叔在工部衙門:「三叔是什麽官來著?」


    覺羅氏嗔他一眼:「你個促狹鬼,老三得有幾年沒升過,還能是什麽官?工部員外郎唄。老太太的意思是也不為難你阿瑪,給他升個郎中就成,還說屯田清吏司原先那五個郎中裏頭正好有一個升遷了,叫你阿瑪想法子讓老三頂上去。」


    也是佟佳氏沒在跟前,否則胤禟恐怕要忍不住問一句:你這臉還能更大些?


    工部下設四司,分別是營繕清吏司、虞衡清吏司、都水清吏司以及屯田清吏司。


    前頭三個姑且不說,這屯田清吏司主管費用核銷物料支取,是個撈油水的好地方。畢竟朝廷從來沒停過修建園林行宮的步伐,哪怕從指縫裏漏出一點,那都是大筆的進項。看覺羅氏的反應,在這些婦人家眼裏恐怕就鹽政、漕運、織造之類才是肥缺,她們壓根想不到工部衙門裏小小的屯田清吏司能貪去多少款項,這麽看,開口的雖然是老太太,出主意的指不定還不是她。


    想到這兒,胤禟問說:「老太太最疼的不是大伯?」


    「是啊,她最看重的是你大伯崇善,可你大伯人在翰林院,翰林院是什麽地方?天底下最迂腐最清高的人都在那兒,你阿瑪伸過手去就能叫人打折了……這不才有折中之法。本來老太太想叫你三叔換個部門,去禮部,讓你阿瑪找你郭羅瑪法疏通,最好能保他五年升侍郎十年繼任尚書。你三叔不想叫你阿瑪太過為難,說就在工部也挺好,老太爺也說好,正好屯田清吏司空了個缺,讓他補上去不難。」


    胤禟聽罷嗤笑一聲。


    覺羅氏一巴掌拍她手背上:「儀態給我端起來,沒事兒別學你阿瑪。」


    「額娘您不想知道三叔在打什麽主意?」


    「任他算計什麽,你爹總不會答應,非但沒答應,又把老太爺氣了個半死,說什麽做人要腳踏實地做官得憂國憂民,別成天打歪主意,領著哪裏的俸祿就幹好分內的活,走後門爬上去也是丟人現眼,遲早打回原形……」覺羅氏說完又自然而然的把話題帶回來,讓胤禟別操心府上,想想這年選秀才是真的。


    胤禟還是對本家那幾個更感興趣,先前覺得他們是迂腐清高,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假清高。


    不想去禮部還能理解,禮部尚書哈爾哈非但不會關照親家,反而還能下黑手坑死他們。他想去屯田清吏司,那胃口就大了,這是指著當幾年官發筆橫財。


    自個兒沒那能耐還想往上爬,拚的就是財力。


    回提督府之後,鬆快的日子又一去不複返,胤禟讓教習嬤嬤盯著連睡姿都是改了又改。本來作為皇子,他的睡姿就是特別糾正過的,規矩是規矩,總不夠優雅,瞧著也不大迷人。


    嬤嬤手把手教他怎麽凸顯優勢,怎麽才能使人欲罷不能。


    隻高貴不行,太高貴能逼得人清心寡欲,壞胚子看了都想從良;八大胡同勾人那套更不行,做出來平白降了格調。


    寧楚克這身份,那鐵定是給人做嫡福晉,嫡福晉就不能跟小妾似的,那些小妾為了把爺們勾進房去啥事都幹的出來。


    胤禟聽她們一席話,三觀又碎了一回。


    敢情那些驚鴻一見十有八九都是造假來的,你看她步態優美,那是頂碗練的;你看她梨窩淺淺,那是對著銀鏡笑過千百次總結的;你看她低頭時露出優美的脖頸,你感覺蠢蠢欲動,殊不知人家心裏在哂笑,這就把人勾到手了,真是個傻子……


    這麽一想,什麽白月光朱砂痣統統得碎成渣,左右她給你看的都是假的,哪怕成親三十載也不一定能看明白同床共枕這人是什麽德行。


    就是這麽突然,胤禟就焦慮起來,擱在幾百年後這叫結婚恐懼症。


    他焦慮了兩天,就趕上舒爾哈齊偷溜過來,小家夥這一冬又長了肉,肥嘟嘟圓滾滾的瞧著討喜極了。


    胤禟伸手讓人坐旁邊來,問他用不用點心,舒爾哈齊偏頭想了想,說:「我想吃嬤嬤做的千層糕,多加點山楂進去。」


    寧楚克那奶嬤嬤最會做點心,聽舒爾哈齊這麽說,她樂顛顛就往膳房去了。胤禟伸手在舒爾哈齊的小肚皮上探了一把,難怪要加山楂,他小肚皮裏裝得滿滿的壓根沒消下去。


    「過來之前吃了多少?別撐著。」


    「撐不了撐不了,阿姐你別老說我,我給你講,我剛去額娘那頭正好撞見額娘同大嫂說悄悄話,我就蹲在窗台底下聽,你猜我聽見些啥?」


    胤禟相當配合:「說吧,你聽見些啥。」


    「她們說了半天要告訴你還是不要告訴你,最後決定瞞著。」


    「瞞著什麽?」


    這就問到點子上了,舒爾哈齊勾勾手指讓他低下頭,貼近了小聲說:「她們說九阿哥又闖禍了,還說他就是個禍害。」


    胤禟:……


    我去你的!我去你祖宗十八輩啊!


    提督府這妞咋就那麽能耐?


    她那精神頭比老十還好,她咋就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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