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桓也愣住了,他下意識地吮/吸了一下任川的嘴唇。 兩雙眼睛對視著,同樣的驚慌,同樣的始料未及,回過神來的任川連忙將江桓給推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有點不敢相信。 嘴唇相觸的感覺實在是太妙了,那已經不是語言所能形容出來的。 像是鯨投海,鳥歸林,像是旅人遇綠洲,枯枝又逢春。 江桓生怕挨打,先聲明,“這不是我的錯!” 任川吼起來,“難不成是我的錯!” 熱氣蒸騰,任川的肩膀膝蓋都泛著一層淡紅,晚上剛剛哭過,眼窩也揉了胭脂似的,江桓像是被人下了蠱,不知怎麽就蹦出來一句,“親你才不是錯……” 此話一出,浴室內就寂靜下來。 任川看上去像是有點傻,他有點怯了,不敢去觸碰江桓的眼神,呼吸忍不住有點急促,“什……什麽親不親的……” 那瓶霞多麗不知道是不是假酒,江桓的膽子驀然大了,他忽然湊上去,掐住了任川的下巴就深吻上去。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任川整個人都傻掉了,無措地張著嘴,給了江桓可乘之機,舌頭掃過唇縫而後長驅直入,啟開齒關,靈活柔軟地攪動口腔上顎,舔舐到他尾椎發麻。 任川下意識地攀住了江桓的肩膀,被親到嗚嗚說不出話來。 仿佛過去一個世紀那麽漫長,這一吻才完畢,江桓氣喘籲籲,盯著任川,一雙唇瓣映襯著流動波光,豐盈而潤澤,剛剛被人蹂躪過,紅的能滴出血來。 任川瞳孔放大,看著近在咫尺的江桓,看他的瞳孔中倒映著自己的臉,那一瞬間就仿佛是跌入了鏡麵世界,有一種靈魂顛倒的錯覺。 肌肉上潤著水光,加上此時此刻難言的氛圍,有一種下流而**的意味。 江桓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任川會是如何反應。 打他也好,罵他也罷,今天就是親了,他不後悔。 任川忽然不發一言地跨出浴缸,連身子都不擦,撿起地上的浴袍穿上。 江桓慌忙追出去,隻看到他一個背影,閃進了臥室。 他心中惴惴不安,穿上睡衣,走進臥室,看任川已經在床上躺下了。 “寶兒……”江桓爬上床,想解釋,“我不是故意……” 任川緊緊閉著眼,背著身,不搭理他。 江桓像是找不到自己的舌頭了,“那什麽,情難自禁……” 他解釋了一大堆,口都說幹了,任川都沒回過頭看他一眼。 江桓得不到原諒,也不敢上床躺著,他臨走前替任川調高了空調溫度,關掉了燈,片刻後,他又回來,在床頭放了一杯水,怕任川晚上口渴。 臥室門關上,室內重歸寂靜,任川這才把眼睛睜開,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臉上浮起一片緋紅。 他輕哧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一點嬌,“傻子。”第六十六章 情侶裝 公司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任川也不得安眠,輾轉反側了一夜,天光大亮的時候才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六點的鈴聲一響,就睜開了眼。 他的衣服昨天都扔在了浴室門口,還沒收拾,於是就從江桓的衣櫃裏拿了套西裝。 扣上襯衫扣子的時候,任川偷偷聞了一下襯衫上的味道,想象著這股味道就沾染在江桓身上,臉龐情不自禁地熱起來。 走出臥室,就看見江桓支楞著四肢躺在沙發上睡覺,身上蓋的毯子都滑落到地上去了。 任川撿起毛毯給他蓋上,仔仔細細將江桓端量了一遍,親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又將指腹按在了江桓的嘴唇上。 做完了這一切,他像個毛頭小子,揣著一份忐忑的心,躡手躡腳地離開。 到達公司的時候是六點半,還沒有人到,一切都靜悄悄。 任川喝著咖啡,就這麽靜靜端詳著整個公司,還搬出好久不用的留聲機,放了一張唱片上去。 不就是瀕臨破產嘛,沒什麽大不了的。 七點鍾,高管們陸陸續續地到達,昨天的一夜也是他們人生中相當難忘的一夜,懷揣著忐忑的心情來到公司樓下,發現大門上還沒有被貼上封條,短暫地舒了一口氣。 孟春先將鍾念送到了東樓,而後自己順著長廊走到了西樓,經過總裁辦公室的時候被任川給叫住了,“孟春。” 孟春手裏的東西還沒放下,就這麽走進來,“老板有什麽吩咐?”與。夕。糰。懟。 任川想讓他去幫忙買早飯,看一眼孟春的手中,是個保溫飯盒,他頓時有點酸,“男朋友做的?” “是的。”孟春炫耀一樣地打開飯盒,露出裏麵的飯團和玉子燒,“他特別會做飯。” 想到鍾念,就不免想到他老板,不是說有什麽樣的助理就有什麽樣的老板麽?為什麽鍾念就投喂人家男朋友,而江桓就下毒謀殺他男朋友。 任川的思緒停頓住,等等,自己什麽時候是他男朋友了? 孟春見任川的眼神停留在他手中的飯團上,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就隻是給你看一眼,不給吃的啊!” “哼。”任川轉過目光,“有什麽了不起。” 他酸裏酸氣地喝一口咖啡,“不就是男朋友麽,再過不久我也有。” 上午十點,宋琦文風塵仆仆地推開了總裁辦公室,他的奶奶病危,早三天前就飛到美國去了,結果昨晚連夜飛回來,都顧不上吃飯。 他在見到任川之前就想象了任川的三百種死法,生怕自己回來的晚一點就見到一具屍體。 任川好端端地坐在他的辦公桌後,手裏捧著一杯咖啡,留聲機放著一首老歌,“今夜不再來”。 “你……”宋琦文看著他說不出話。 任川已經做好了被他罵到狗血淋頭的準備了。 宋琦文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走上前來一把將任川給擁抱住,“還好,人還在。” 任川也反手將他擁抱住,“兄弟——” “——敢不敢一切從頭再來?” 從頭再來,這話說的豪氣,可任川真沒有這樣的底氣。 他與宋琦文,一起麵對著滿桌子的方案,世界上有那麽多起死回生的案例,可偏偏沒有一家像他們這樣點背。 “想辦法融資吧。”宋琦文歎了一口氣,“先把銀行貸款給還了,到時候資不抵債,公司還是得破產清算。” 任川也在愁苦,“財務出了這麽大的紕漏,又麵臨停頓整改,app下架,你告訴得是眼瞎成什麽樣的投資人,才會給咱們投資?” “抵押貸款?”宋琦文把老底都掀出來了,“我還有一套別墅,兩輛車。” “抵押貸款連銀行貸款的一個零頭都還不上。”任川搖了搖頭,“再說了,要抵押也是我先抵押。” 宋琦文沒辦法了,“那就隻能想辦法上市,朝股民們融資。” 任川也有點絕望了,“咱們公司經營成這樣,你覺得證監會能讓咱們上市麽?” 兩位總裁麵對著滿桌子的方案,同時歎氣。 “今天人事處都要被辭職信堆滿了。”宋琦文腦仁都在痛,巴菲特來了也沒辦法啊,“除非從天上掉下來一個人傻錢多的,要不然根本就沒法從頭再來。” 任川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他看向了宋琦文,同時在日曆本上畫下了一道deadline,“app一個月後才能重新上架,而銀行貸款也是一個月後才到最後期限。” “我去解決資金問題,你來解決內部問題。”任川伸出手和宋琦文握在一起,“是生是死,一個月後見分曉。” 宋琦文用力地將他握住,“好!” 五年以前,也是同樣一個握手,讓他們一起創辦了黑石。 五年以後的現在,又是一個握手,將開創整個黑石的新未來。 融資說起來好聽,實際上就是拿著你的臉,去讓人踩。 首先出現在任川腦海裏的就是兩個發小,手機捏在掌心裏,這兩個電話無論如何都打不出去。 崔明浩因為是gay,很早就和家裏斷了關係,一路努力靠自己考上了醫科大,混了好幾年才成為副主任醫師,拿著的是死工資,不會因為多看兩個病人都多賺點錢。 祝凱風倒是有錢,但是他實打實是個富二代,讀了個物流博士,至今都沒有畢業,手裏的都是自己老爹的錢,還沒有正式接管家裏的生意。 隻要任川說,他倆肯定能幫,但都是杯水車薪,救不了火。 將手機通訊錄翻了個底朝天,任川的拇指停留在了“10086”上。 他想起了今天宋琦文說的話,“除非天上掉下來一個人傻錢多的,要不然根本就沒辦法從頭再來。” 人傻錢多,倒是有。 任川猶豫著,掌心都布滿了汗,冷不丁的,拇指一個哆嗦,這電話就撥過去了。 任川手忙腳亂,剛想要掛斷,電話裏頭就傳來了江桓的聲音,“川兒?” “嗯。”任川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強迫自己鎮定,“是我。” 江桓沒料到任川會給自己打電話,“怎麽了?” "沒什麽……"任川不知道說點什麽,他的眼神飄向了窗外,耳骨泛起一層薄紅,“可能……” “……有點想你。” “寶兒。”江桓恨不得把心都給他,“哥也想你。” 明明就隔著一道走廊,卻巴巴地用電話說著想念,任川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中午一起吃飯吧。” 談生意都是飯桌上才好談。 “好。”江桓真是一口答應,“一起吃飯。” 他這邊剛答應,鍾念就敲門進來了,“老板,下午一點鍾一號會議室開會。” 離一點不到一個半小時,不夠開車出去吃,江桓剛想要說推掉,就聽任川說了一句,“我去你辦公室找你吧。” 任川不想給江桓添太多麻煩,“我訂好外賣帶過去,你看可以麽?” “好。”江桓已經巴不得見到任川,“我的辦公室和你的在同一個位置。” 掛斷電話,江桓打開了手機備忘錄,在一個備注名為“寶兒”的便簽裏記下,“今天寶兒來我辦公室一起吃飯。” 往前看,還有各種各樣,“和寶兒一起旅遊。”“寶兒好可愛。”“寶兒的睡衣是小熊。” 一點一滴,都是歡喜至極。 任川訂了一家港式茶餐廳,點餐的時候,他有點茫然,發現自己真不知道江桓喜歡吃啥。 他好像啥都吃,跟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