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靈聞聲連忙把臉貼到了車玻璃上,左顧右盼了一番,終於喃喃道:“好像還真是有這麽回事兒,說說,這裏麵有什麽講究?”


    鬼朔應道:“你沒聽老話說,頭頂山、腳踏川,子孫後代必高官嗎?你看這裏地勢極佳、藏風聚氣,可是一處可遇不可求的上好。。。陰宅之所!可活人居住就。。。”


    王大靈一愣,沒等鬼朔說完,當即破口罵道:“我呸,你小子嘴就損吧!瞎說八道什麽呢?這可是人家的老宅,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陰宅之地了!”王大靈連忙把頭轉向了李姐,開口道:“李姐,你別聽他瞎說,風水這事兒他不懂,滿嘴開火車,盡瞎說,你別往心裏去啊!”李姐現在可是王大靈的金主,怎麽著也不能把她給得罪了,鬼朔冷不丁的一言萬一把她給惹火了,那快到手的兩萬塊豈不就泡湯了?


    李姐聞話不僅沒有感到生氣,相反臉上竟流露出一絲哀傷,她長歎了一口氣,緩緩道:“大師果然是大師,不瞞二位,這宅子是以前祖上買的,不過自打買過來以後,家道就變得中落,原本興旺的人丁也變得稀薄,到了我這一輩,就隻剩下了我和一個弟弟,弟弟前些年進城務工,結果腿還被車給壓斷了,都在宅子裏躺了幾年了。。。”


    李姐的話令王大靈有些意外,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接話茬,鬼朔開口問道:“這宅子是什麽時候買的?”


    李姐想了想答道:“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一會兒可以問問我爸,不過。。。他最近受了驚嚇,神誌不清,估計也難回答這個問題了。”


    車緩緩行駛在鄉間小路上,漸漸道路的兩旁開始有了人家,這裏的民居大多是黑瓦白牆,飛簷、牆頭、門腳等處多用麻點花紋和幾何線條裝飾,牆壁有彩繪,這是典型的白族建築風格,鬼朔開口問道:“李姐,這裏是白族聚居地嗎?”


    李姐點了點頭,應道:“對,這個村子裏大多數是白族,我們家也是。”鬼朔聞言又扭頭遠遠地朝車窗外的老宅望了一眼,一時間皺起了眉頭。


    王大靈突然開口問道:“你小子連白族建築風格也知道?還有剛才的風水?你到底是從哪學的?”


    鬼朔忙於沉思,一時間懶得搭理王大靈,隻是嘴裏嘀咕了一句:“《少年兒童百科全書》。”


    “《少年兒童百科全書》?你小子蒙誰呢?快老實交代,你到底還會什麽?”王大靈喋喋不休道,可說了半天也不見鬼朔反應,他扭頭一看,原來他又是那副頭部仰靠,一言不發的狀態,王大靈知道他的脾氣,每當這種時候,除非天突然塌下來,否則他是很難有回應的,於是隻好再次一扭頭,望向窗外,不再說話。


    車大約又行駛了約莫十來分鍾,終於到達了老宅門口,緩緩停了下來,路上顛簸了近四個小時,王大靈早就想要下車活動一下腿腳,於是迫不及待地開門下了車。他一邊舒展著腿腳,一邊朝四周望了望,此時天色已開始發黑,王大靈疑惑道:“咦?李姐,你家是獨門獨戶啊?這怎麽方圓幾百米連個鄰居都沒有?”


    說話間,李姐和鬼朔也下了車,李姐答道:“這方圓幾百米都是我家的荒地,隨老宅子一起買的,家裏沒有勞動力,所以一直就這麽荒廢著,自然周圍也沒有鄰居。”


    王大靈正準備嘀咕點啥,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蒼老的聲音,聲音異常陰冷,就像是從地底發出的一樣:“你們。。。來啦?大師請到了?”


    這突如起來的聲音嚇了王大靈一跳,他連忙轉身,不知何時老宅子的大門前竟站了一位老人,老人穿了一身老式深色布衣,手杵著一支黑色的木拐杖,看年歲應該已經不輕了,隻見他麵容消瘦,顯得有些憔悴,兩鬢的頭發早已全白,可再定眼一看,王大靈險些嚇得叫出聲來,那老人眼眶內居然隻剩下一對白眼仁,現正直勾勾地盯著王大靈,模樣詭異到了極點!


    王大靈被嚇得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李姐上前一步回應道:“爸,我們回來了,大師請到了。”


    原來老者是李姐的父親,王大靈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一些,要不是她開口接話,他真以為自己撞鬼了!剛才天尚亮時,倒還不覺得,此刻離近了些,才發現老人身後的這座宅子有種說不出詭異,從裏至外透露出了一種難以莫名的壓抑。


    老宅子與之前所見得民居完全是不同的風格,這個屋子雖然也是磚瓦所建,但用了更多的木料,院牆體已經開始剝落,但依稀看得出以前應是紅色麵牆,而屋子的頂部全都是深黑木質,顯得與這個白族村落格格不入,要不是這附近幾百米沒有任何人家,那這房子則會讓人覺得異常突兀!


    王大靈斜眼瞥了一眼鬼朔,從他的眼中不難看出,他似乎也帶著同樣的疑惑,隻是沒有開口而已。王大靈正想著,李姐突然拍了一下王大靈的胳膊,開口道:“大師,先進屋吧。”王大靈被這突然的一拍,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正欲答話,隻見鬼朔往前走了一步,對老者笑道:“大爺,您身子骨硬朗,今年高壽啊?”


    老者顫顫悠悠地抬起了一隻手,伸出了五根手指,開口道:“老了,已經六十多歲了!”


    王大靈突然心裏嘿嘿一笑,這老頭果然老了,數學都不合格了,不過經他這麽一逗,剛才那股子恐懼感倒是消除了不少。鬼朔繼續問道:“那大爺在這兒住了很多年了吧?”


    老者抿了抿嘴,答道:“記不清了,打小就住這兒,這。。。該多少年了,等我算算。。。”說罷,老人正打算掰著手指數,可李姐已經上前搶先一步,扶住了他的胳膊,開口道:“爸,先進屋吧,進去慢慢數。”邊說邊攙著老者的胳膊進了屋,王大靈二人連忙跟了進去。


    剛一進門,老者便指了指門後,說道:“你剛才要的繩子、電筒、鏟子人家都給送來了!”鬼朔順著老者的手指望了過去,果然門後放著那些工具,但倒不像是新買的。王大靈俯下身子望了一眼,笑道:“李姐,你這效率可夠快的啊?”


    李姐搖了搖頭,苦笑道:“沒辦法,還不是指望著這事兒盡快解決。”邊說邊又引著二人往裏走了幾步。鬼朔望著院子突然一怔,院子裏空空蕩蕩,竟無一物,隻在院落正中處有一個十平米見方高起的石台,那石台更像是古時祭祀用的。古宅從外部來看,雖然有些陳舊,但按他猜想,院落內應該是亭台樓閣、幾進幾院,設計得非常緊致才對,可怎麽也想不到竟是一片空地,隻有不遠處有幾間一層樓的矮屋子。


    李姐似乎瞧出了鬼朔臉上的疑惑,於是解釋道:“家裏沒幾口人,平日裏也就這樣閑置著,時間久了,所以院子裏看起來有些敗落,不好意思啊!”


    鬼朔搖了搖頭,似乎也不在意,於是問道:“李姐,你說挖出的石碑是在什麽位置?”


    老者剛一聽見“石碑”二字,臉色當即變得煞白,他搶先接話道:“那。。。那石碑在後院。。。後院!這屋子邪門著呢,每天院子裏都有動靜,大。。。大師還求你給幫幫忙啊!”


    老者的神情突變,令王大靈剛剛平穩一些的神經又搞得緊繃了起來,一時間嚇得有些大氣不敢出,反觀鬼朔卻是一副處變不驚的神情,平靜回應道:“大爺,放心,今兒我們來就是幫你搞清楚這件事的。”


    老者聞言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顫聲道:“那就好,那。。。就好!”說罷,又在李姐的攙扶下緩緩向前走去。二人被帶進了一間小屋,屋內有一張木桌,上麵已經擺好了一些飯食,屋內光線有些昏暗,都什麽年代了,屋內居然沒有電燈,而是點著油燈!幾人在李姐的引導下依次落座,桌上的飯食很簡單,李姐不好意思道:“二位大師,不好意思啊,鄉下地方,來不及過多準備!”


    顛簸了一天,王大靈倒真有些餓了,於是不客氣地往桌上拿了一個饅頭,回應道:“不客氣,有口吃的就行!”饅頭剛送到嘴裏,就聽到身後響起了腳步聲,他連忙扭頭一看,隻見門口一男子杵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那模樣更是清瘦,看他憔悴的樣子根本不亞於身前的老者。


    “你怎麽自己過來了,我正打算過去扶起!”李姐起身問道。


    男子擺了擺手,沒有接話,徑自杵著拐走到桌前坐下,隨即往桌上拿了一個饅頭,始終一言不發。二人正詫異之際,李姐連忙解釋道:“這就是我弟弟,他不太喜歡說話,二位大師不好意思啊。”


    拿著饅頭的王大靈有些尷尬,於是問道:“李姐,那個。。。還有其他人嗎?要不要再等等?”


    李姐連忙搖了搖手,應道:“不用,咱家就三口人,二位大師,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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