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忙活著做了幾碟菜,熬了米粥,幾人圍著桌子邊吃邊笑,好不熱鬧。


    「相公,脫了草鞋,然後把你的兩隻臭腳踩上來。」離兒抿嘴笑道,在二疤的腳邊放了一張宣紙。


    二疤狐疑地眨了眨眼睛,隨即幽黑的眼睛猛地一亮,歡喜地看著自家小媳婦,兩三下便扒了草鞋,把寬大的腳心踩了上去,嗬嗬笑問道:「娘子,你該不是真的要給為夫做草鞋吧?」


    離兒不置可否地挑挑柳眉,「怎的?你懷疑娘子我的本事?」


    二疤笑著搖搖頭,姑且不說她的本事,就是小媳婦做的草鞋再難看,穿起來再難受,他都會視如珍寶。


    離兒將木箱子裏的筆墨紙硯取出來,在硯台裏摻上一點山泉水,磨了起來,隨後取了一隻小毛筆沾上墨汁就湊到二疤的腳邊。


    「娘子,你是要用這筆畫鞋樣子?」二疤嘴角微抽道。


    「對。」離兒頭也不抬,回答得相當乾脆,低頭苦幹的樣子看起來認真極了。


    沾上墨汁的筆貼著二疤的腳沿畫了一圈,腳上自然也是沾上了墨汁,二疤有些哭笑不得,卻是一動不動地任小媳婦折騰。


    完工後,二疤收回腳,便見小媳婦興奮地收好了圖紙,然後又在箱子裏一陣翻找,他低頭打量著自己腳上的墨汁,無奈搖搖頭,看來要趕緊清洗才行。


    用過午飯,離兒便丟下二疤一人在家,自己樂嗬嗬地回了娘家,可憐二疤自己一人孤獨寂寥,無聊之際便跑到深山中打獵,見到什麽獵物都要好好發泄一番。


    今日遇到的山雞格外多,不要怪他辣手摧雞,怪隻怪牠們運氣不好,誰教大爺他今個兒氣兒正不順著呢,長臂開弓至飽滿,卻在看到某個東西驀地停下了動作,二疤嘴角一勾,居然讓他碰到了好東西。


    離兒在劉氏那兒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才匆忙回了小竹屋,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黑了下來,看著手裏的草鞋,離兒笑得歡快極了,推開門見自家相公正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椅子上看書,離兒小跑著湊了過去,甜甜地喚他,「相公。」


    沒吭聲。


    離兒又喚了一聲,還是沒吭聲,可憐巴巴地盯著他,心裏卻鄙夷道,不就是回來晚了,誤了吃晚飯的時辰嗎?小氣的男人。


    二疤眼微斜,看她一眼,淡淡道:「還知道回來?」見小媳婦背著手,明顯藏著東西,氣便一下子消了許多,隨意將手中假作正經的書扔到一邊,一把將離兒抱到腿上坐好,下巴抵在她發頂,柔聲道:「以後不準回來這麽晚,讓我一個人好等。」


    離兒嘴角輕輕勾起,笑著將背後的草鞋遞到他眼前,討好道:「還不都是為了給相公做這雙草鞋才遲了嘛,喏,穿穿看腳合適不。」


    二疤沒有接過草鞋,隻把離兒緊緊摟在懷裏,低聲道:「你在我身邊就好,這些東西不重要。」聲音很輕,卻彷佛是個無助的孩子發出的嗚咽聲。


    離兒心尖一顫,把草鞋放到一邊,雙手攬住他的脖子,親昵地靠在他懷裏,「相公別怕,離兒又不會離開你,這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娘子我注定是要跟著你一輩子了。」


    二疤輕笑出聲,帶著幾分無奈、幾分苦澀,連小媳婦也將自己刻意隱藏的不安看出來了,縱然知道她在哪裏、在做什麽,但是隻要她不在自己身邊,他的心便無法安定下來。


    也許他心裏的陰影始終存在,從未消失,憶起父親當初便是這般突然出現在了小漁村,突然和母親結為了連理,無人知道他的過去,這遭遇同如今的離兒何其相似,而他本以為一家三口可以幸福生活下去,豈料……如今看來,卻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他不知道小媳婦的過去,亦不想知道,但他絕對不會重蹈母親的覆轍,他們一定會幸福地生活下去,一定會的!離兒不是自己的父親尤安,而他亦不是自己的母親孫氏。


    兩人依偎在一起許久,離兒才嘟囔出聲,「相公,你倒是試一下我做的草鞋啊。」


    二疤揉了揉小媳婦的小腦袋,朗聲笑應道:「好。」棄了舊草鞋,二疤歡喜地穿好小媳婦親手製的鞋子,沒想到小媳婦針線不咋地,做的草鞋卻是如此合腳,穿上後,在地上來回走了幾圈,讚歎出聲,「娘子,這雙鞋做得真合腳,舒服極了。」


    離兒得意一笑,「合腳就好。」耳根悄悄爬起一抹紅暈,要不要告訴自家相公,其實這雙鞋一大半都是阿娘幫她做的呢?看相公那開心的樣兒,大眼睛一溜,還是算了吧,好歹她也摻了幾手,就當是自己做的也沒啥,如此一想,便嘿嘿笑出聲。


    「對了娘子,我有好東西給你看。」二疤一把拉起離兒,朝廚房奔去,離兒疑惑,沒有多問。


    瞧著竹籃裏安靜地躺著二十來個光滑柔亮的雞蛋,離兒眼睛亮了又亮,小嘴兒張了又張,吃驚極了,有多久沒吃過鮮雞蛋了?


    二疤環著手站在一側,欣賞著小媳婦吃驚的表情,一臉的笑意。


    離兒回頭盯著自家相公,猛然踮起腳尖,捧住那張臉就是啵地一吻,讓二疤樂得腳步虛浮,見小媳婦抱著幾顆雞蛋放在手裏摩挲了許久,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雞蛋一動不動,二疤便走上前取了小媳婦手中的雞蛋放回竹籃,攬著她走到灶台,笑著在她眉間一吻,將一個蒸籠揭開,便見裏麵一碗金晃晃的、鮮嫩嫩的蒸雞蛋,看起來好看又可口極了。


    離兒驚呼一聲,小手一伸便要去端碗,二疤連忙握住她的手,笑道:「碗燙手,我來端就成,娘子可以幫著盛兩碗粥。」那粥他早就做好,如今已經涼了,離兒進廚房那會兒便已看見,心裏有些愧疚,自家相公把一切都做好了,自己卻遲遲不歸,那種等待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蒸雞蛋很好吃,離兒嘴饞地吃了許多勺,然後把剩下的半碗推到自家相公麵前,嘟嘟嘴道:「相公,我吃不下了,交給你吃。」


    這幾句離兒常說,為啥?因為每次離兒吃不完東西都是這般交付於自家相公,二疤也未多心,這才端起碗,幾勺子就咽下了肚,果真覺得味道鮮美,離兒笑著看他滿足的樣子,心裏有一處軟軟的。


    本著今日愧對自家相公的緣由,離兒晚上可是好生和尤二疤恣意激蕩了一番,惹得二疤胃口大開,差點兒忍不住,早早去了雲端泄了出來,接下來又連番要了好幾次,最後軟軟癱在小媳婦的香軟玉軀上,大手溫柔地撫摸著那平坦的小腹,湊近那晶瑩耳垂邊低聲道:「今晚送了這麽多進去,這裏一定有了咱們的小包子。」


    聽著自家相公那厚顏無恥的話,離兒卻是連話都懶得說了,被他折騰得骨架都散了,隻是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便闔眸睡了起來。


    半夜的時候,離兒是被自家相公搗鼓著弄醒的,睡眼惺忪地望著在自己身上恣意馳騁、奮力耕耘的男人,聲音嬌弱無力,「相公別鬧了,困著呢。」


    二疤愛憐地吻了吻離兒的嘴角,低聲道:「娘子,你睡你的,我一個人可以辦事。」


    辦你個腦袋!離兒心中破口大罵,這樣子的話要她如何入睡?色狼、大色狼、無恥、厚臉皮……結果罵著罵著,離兒還是沉沉睡去了。


    一早起來,二疤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看得離兒神清氣爽,忽略掉腰間的酸痛,笑得花枝亂顫。


    二疤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該幹嘛幹嘛,隻是出門的時間晚了些。


    艾草和垂盆草曬了整整三天已經乾透了,離兒這才拽著自家相公,頂著大日頭把東西收進了麻袋裏,才拎著兩個麻袋準備進屋,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吵鬧聲,兩人掉頭看去,卻是從田家傳出的。


    「娘子,你先進屋,我去看看。」二疤拉開門,微微推了推小媳婦的背。


    「相公,我跟你一塊去吧。」離兒皺眉看看田家,建議道。


    「你去湊啥熱鬧?乖,先回屋。」


    離兒這才悻悻地提著乾草進了屋,二疤則去了十幾裏外的田家一探究竟,既然成了鄰居,有些事該關心的時候也是要關心的,哪怕做做樣子也好,但是他不想小媳婦看見那罵架的不堪場麵。


    二疤離得最近但卻是和離兒爭辯了一會兒,所以已經先有人陸續去了,湊熱鬧也好,勸架也罷,總之人是越加多了起來。


    平時本就凶悍的田大嬸,也即趙氏此時紅著眼睛,指著躲在田大力身後的女子叫罵,而田大力身後的郭曉梅則滿臉委屈地低著頭,眼睛早已紅腫,悶不吭聲,隻顧低低抽泣著,至於憨厚老實的田老木匠一直拉著田大嬸的胳膊,欲言未言,想必已是勸了許久未果。


    「我是瞎了眼才會給大力討你這麽個媳婦,整天窩在屋子裏啥也不幹,叫你洗幾件衣裳都是委屈你嗎?」眾人一副了然的表情,難怪不怎麽見這個新媳婦,敢情人家吃不得一點兒苦,還待在屋裏做起了大家閨秀,也難怪素來強勢的趙氏會瞧這小媳婦不順眼。


    「娘,我看媳婦她是無意頂撞您,我回去會跟她說明白該做什麽的,今天就算了吧。」田大力看著拽住自己袖子的郭氏,心裏直直歎氣,連忙勸慰道。


    眾人一聽,也連忙附和,畢竟還是家裏和睦些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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