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蓁笑了一聲:「孫大人還是坐下說吧!你是外祖母信重的人,我自也是倚重大人,若你一直與我這般客氣說話,反倒是讓我疑心可是我有哪處待大人不周了。」


    孫員猶豫了一下,坐在了裴蓁所指的那把椅子上,剛一落座,便聽裴蓁開口道:「孫大人不必讓這麽多人都守在別院,大家夥趕了這麽久的路,風餐露宿的,都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王妃不必擔心,臣已把人分作兩批,分別去休息,您這裏還是得留了人守衛才能讓臣放心。」孫員恭聲回道,他對裴蓁多少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他不曾想到裴蓁這樣嬌生慣養的女娘竟能與他們一起趕了這麽久的路也不曾見過一聲苦。


    裴蓁知他一板一眼的性子,便不再與他分辨,隻說起另一樁事:「不知孫大人派回京城的人可有了回信?」


    「還不曾,不過想來也該到了京裏,王妃還請放心,這件事絕不會出了意外。」孫員沉聲說道。


    裴蓁點了下頭,笑道:「孫大人差遣的人我再放心不過了,其實我尚有另一件事要與你說,等李複將軍到了,不知孫大人是準備與他一道回京,還是想留在蜀地?」


    孫員抱拳道:「臣受殿下之命,讓臣護您周全,自是要留在蜀地。」


    裴蓁微微一笑:「我這裏倒用不到這麽多人護著,我為孫大人另派一件差事,你帶了人去軍營,隨護在王爺身邊,不可讓他有性命之憂。」


    孫員注意到裴蓁言語間頗為客氣,可卻用了一個「派」字,知這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王爺身邊自有護衛,未必能用得著臣。」孫員沒有直言,其意卻很明顯,他畢竟是德宗大長公主身邊的人,嚴之渙未必肯留了他在身邊。


    裴蓁眼底笑意一閃,與聰明人說話就是讓人打從心底舒坦。


    「我會與王爺說的。」裴蓁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王爺的安全我就交到你的手中了,隻要王爺無憂,日後孫大人自是有錦繡前程。」


    孫員卻是抱拳道:「王妃放心,臣拚死也會護王爺無憂。」


    裴蓁嘴角勾了勾,端起蓋碗,呷了一口茶,秀眉微微一蹙,隨後便把蓋碗放在了小幾上,口中道:「有孫大人這句話,我就再放心不過了,眼下夜已深了,孫大人也早些去休息吧!」


    孫員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身邊少了熟悉的人服侍,裴蓁也有幾分不習慣,身下躺的,身上鋪的都不是她常用的錦衾,這一覺睡的便不夠踏實,迷迷糊糊間,她覺得一塊石頭壓在胸口上,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掙紮的一番,總算舒出了一口氣來,卻驚覺不對,雙目猛的一睜,眼底尚帶朦朧之色,借著月光瞧見一高壯之人站在床頭,下一瞬便要驚叫出聲,那人似乎也知自己嚇到了佳人,忙出了聲:「嬌嬌,是我。」


    裴蓁頓時又驚又怒,等桌上的油燈被點亮,她忍不住踩著繡鞋上前被捶了嚴之渙一頓,口中罵道:「做賊一樣,你是小人不成,讓你嚇我。」


    嚴之渙「哈哈」大笑,一個打橫便把裴蓁抱了起來,口中溫聲道:「是我不對,原想明個兒一早回來的,不過知你來了便等不及想見你一麵,可是真嚇到了?」


    「你說呢!」裴蓁沒好氣的說道,抬頭一瞧,才注意到嚴之渙亦是一臉憔悴之色,滿臉的胡茬,與那話本子裏描述的野人無異,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揪了一把他的胡子,道:「這才多久沒見,怎麽瞧著就像變了個人一般,走出去說你是我二叔都是有人信的。」


    嚴之渙被裴蓁打趣了一頓,低笑出聲,一口啃在她細嫩的脖頸上,吐著灼熱的氣,嘀咕道:「可想死我了。」


    裴蓁躺在榻上,把腳丫一縮,推了他一般,道:「如今蜀地究竟是如何情況?你且與我說句實話,若不然我這可高懸著放不下來。」


    嚴之渙已連著兩個夜裏不曾闔過眼,如今一躺在香軟的榻上睡意頓時襲來,隻是眼下他時間不多,能抽空回來這一趟已是不易,哪裏又敢眯上一覺,隻揀了緊要的話說與裴蓁聽。


    裴蓁越聽臉色越沉,待嚴之渙把話說完,抬起一條腿便蹬向他,口中罵道:「你個殺天刀的,既無大事,你信裏還說那樣嚴重做甚。」


    嚴之渙把那腿抱在懷裏,嘿嘿一笑:「我是怕信讓別人先瞧了,到時候可不就穿幫了。」


    裴蓁冷笑一聲:「再過些日子李複可就要到了,到時候我看你怎麽辦?」裴蓁越想越氣,如何也想不到嚴之渙膽子竟這樣大,回紇來襲不假,不過戰事卻不像他信中所說那樣嚴峻,反倒是這廝,借此大肆招兵買馬,占了好大的便宜。


    嚴之渙拉著裴蓁那條腿把人拽進了懷裏,低聲道:「其實信裏說的也不全然是假,若不然我也不會讓你回京,回紇雖不足為懼,可要把戰事拖長也不是一件易事。」說道這,嚴之渙冷笑一聲:「至於李複,他既來了便留在蜀地就是了,等咱們回京的時候再帶了他回去。」


    裴蓁仰頭看著嚴之渙,說道:「宗哥兒還在京中,你勿要任意妄為。」她眼睛死死的盯著嚴之渙,不想錯過他臉上神情分毫變化。


    嚴之渙進屋後不曾提及宗哥兒,極力避開這個孩子,他自是知道宗哥兒留在京中所代表的身份,對於他來說,這個孩子是他所期待的嫡長子,可比起裴蓁,嫡長子的分量在他的心裏就變得不是那麽重了,可也不代表他會狠心舍棄,隻是讓自己兒子為質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又怕他提及後裴蓁心中難受,是以他才閉口不談,隻是眼下裴蓁提起,他也不會避諱這個問題。


    眉宇之間染上幾許肅穆之色,嚴之渙沉聲道:「你且安心,宗哥兒是我的兒子,我怎會不顧他的安全魯莽行事。」說完,嚴之渙又嘀咕了幾句:「這名字起的不好,等日後我給他換個名。」他的兒子,哪裏用得著別人起什麽名。


    裴蓁忍不住譏諷他一句:「你又讀過多少書,又能起什麽好名字了。」


    嚴之渙嘿嘿一笑:「那將來你重新給他起個名。」


    裴蓁不理他這話,與他說起了孫員的事,嚴之渙聽後眉頭一皺,不讚同的說道:「還是讓他留在你身邊的好,要不然我也得留了人在府裏護你周全。」


    「我這哪裏用得著那麽多人,再者,一群人出出進進的反倒是惹眼。」裴蓁踢了踢腳,從嚴之渙懷中爬了起來,轉身與他麵對麵而坐,說道:「和回紇一戰你雖有意拖長,可也仔細別讓人鑽了空子,到時候可就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嚴之渙不以為然,目光落在裴蓁裸露著的雙足上,青白色的紗裙間那雙瑩白軟嫩的裸足若隱若現,讓他有些移不開目光,忍不住伸手一握,在掌中把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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