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之渙淡淡一笑,伸出舌尖把濺到唇邊的血跡舔去,隨後道:「嶽父大人何不束手就擒,您是嬌嬌生父,本王自不會傷你性命。」


    顯昭帝渾濁的眼珠子一轉,緊緊的抓著沛國公的肩膀,用淬了毒的陰狠的目光盯著嚴之渙,厲聲叫罵。


    嚴之渙對顯昭帝的叫罵聲不以為意,隻把長刀立在身前,用袖子擦去刀身上的血跡,隨後露出一個陰寒的笑意:「您放心,孫兒會讓您幹幹淨淨的上路。」說罷,揮刀而去。


    顯昭帝下意識的推了沛國公一把,讓他擋住迎麵而來的刀鋒,沛國公一驚,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顯昭帝,在他愣神的功夫,嚴之渙已手起刀落,利落的斬下顯昭帝的人頭,人頭滾落在地,濺了嚴之渙一身的血,他無謂的上前把顯昭帝的人頭放到屍身旁邊,隨即大喝一聲:「寧川王謀逆伏誅,聖人已歸天。」


    他話音落地,殿外便立時響起震天的喊聲:「寧川王謀逆伏誅,聖人已歸天。」而寧川王的屍首則被高掛宮牆之上。


    「扶嶽父大人下去歇息。」嚴之渙淡聲吩咐道。


    沛國公幾乎暴怒的甩開了鉗製住他雙臂的兩個侍衛,卻在下一瞬,彎了脊背,苦笑連連,聖人已崩了,他在反抗又有何用,倒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嚴之渙還能看在太華的情分上饒裴家上下一命。


    顯昭帝歸天的消息隨著震天的喊聲響徹京都,衛皇後在華清宮內聽見喊聲,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她從容的整理的衣襟,把手搭在魏保的手腕上,回頭看了一眼雙目圓睜,已沒了聲息的裴太後一眼,閉了閉眼睛,冷聲道:「太後薨逝,華清宮上下盡數陪葬。」


    魏保應了一聲,用驚懼的目光窺了衛皇後一眼,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皇後娘娘會親手了結裴太後的性命,他一閉眼,便想起裴太後臨死前掙紮的樣子,那雙怒睜的眼睛裏滿是怨毒之色,讓人不敢直視。


    「派人去請大長公主進宮。」衛皇後握著魏保的手腕,指甲已掐進他的肉裏。


    魏保忍著疼,把太後已薨逝的消息傳了出去,隨即小心翼翼的與薑嬤嬤扶著衛皇後走出了華清宮。


    永寧侯四子衛子善在喜訊接連傳來的時候,幾乎要癱倒在地,他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寒風打透他已被鮮血浸濕的衣衫,冷的他直打哆嗦,他幾乎維持不住站姿,手用力的握住身邊侍衛的手臂,聲音中帶著顫音:「請德宗大長公主,快,皇後娘娘請德宗大長公主進宮。」說完這話,衛子善腳下終是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


    德宗大長公主身上穿著耀眼的華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神色冷硬,目光掃向衛子善的一眼充滿了淩厲之色。


    「你很好。」德宗大長公主淡淡的開了口,衛子善的以命相護她全然看在了眼中。


    衛子善仰頭望著德宗大長公主,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他死咬著牙關,極力控製渾身的顫抖。


    「去幽州接太華母子回京吧!」


    德宗大長公主淡聲說道,眼裏有了神采,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神采飛揚,狂風吹得她裙角飛揚,她卻從容的迎風而行,這一刻,哪怕是狂風驟雨亦難抵她滿身威勢。


    裴蓁曾說過,再次踏上京都這片土地的時候,她要讓明鳳門為她母子而開,這一天,終於到來。


    衛子善護著裴蓁一路進京,直到明鳳門前右手揚起,示意身後的隊伍停下,之後拿出錦川王府令牌,沉聲喝道:「錦川王妃在此,速開明鳳門。」


    裴蓁命人打開車門,牽著宗哥兒從車廂走出,她雲鬢高綰,華彩珠翠晃人眼目,身披銀狐大氅,腳下的輕紗裙擺如雲彩浮動,極盡曼妙之態,可卻無人敢抬頭目視,一眾人皆低頭屏息,靜待裴蓁踏入明鳳門。


    裴蓁瞧著高階上含笑而立的嚴之渙,紅唇輕輕勾起,低頭與她身側的宗哥兒道;「你父親來接我們了。」


    宗哥兒抬手指著不遠處迎風而立的嚴之渙,大眼睛輕輕眨了眨,笑嘻嘻的道:「是父親。」


    他話音剛落,嚴之渙似已經等不及一般,大步朝她走來,到了身前一手抱起宗哥兒,一手牽住裴蓁的手,笑意在眼角蔓延開,他深深的望了一眼裴蓁,隨後暢快的笑了起來。


    在這個天下權勢聚集的地方,他嬌妻愛子皆在身側,還有什麽能比現在更讓他快活。


    啟聖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衛皇後拿出蓋了大印的詔書,詔書上的字跡與顯昭帝的字跡如出一轍,讓人難以辨別真假,哪怕百官明知此詔書不大可能出自顯昭帝之手,也無人敢提出異議,隻能做聾作啞,當即下跪,口稱萬歲,並請嚴之渙擇吉日登基。


    啟聖二十五年一月初三,嚴之渙登基為帝,承襲國號啟聖。


    二十五年一月初四,頒布第一道聖旨,冊封裴氏為後,子朝宗立為太子。


    二十五年一月十五,衛太後不顧聖人與裴皇後勸阻執意遷宮,去往京郊別宮,過了三日回城與德宗大長公主比鄰而居,當然,衛太後願意住哪是她的事情,百官在非議也無用,總不能強行讓她再住回別宮去,是以非議兩日便閉上了嘴巴。


    嚴之渙的為帝之路才剛剛開始,他善用兵,卻不曾習帝王之道,初登基便有一難題擺在眼前,沛國公於公是先帝忠臣,於私,是裴蓁生父,可對於嚴之渙這個新帝而言,沛國公作為先帝忠臣,更曾拚死護駕,更知他曾親手斬下先帝頭顱,這樣的人他自不能留他性命,可作為皇後之父,他若發作了沛國公,顯然是打了裴蓁的臉麵,是以才讓倍感為難。


    裴蓁知他為何煩心後,不由笑出聲來,為他解了這難題:「父親已年邁,也該頤養天年了,到時三哥襲爵,這爵位自是要遞減為侯爵之位,聖人到時可加封父親為承恩公。」


    作為皇後的娘家,沛國公府自是要所封賞,承恩公曆來都是皇後娘家的封號,卻不世襲,而裴三郎所襲侯爵之位等到下一代依然要遞減,到那時候,除非裴三郎或其子嗣不世之功,才有可能讓嚴之渙再次加封。


    朝堂之上,沛國公主動提及讓爵與三子,嚴之渙當即加封他為一等承恩公,文武百官不約而同想到了卸磨殺驢一詞,認為嚴之渙是拿沛國公來探路,百官認定裴蓁不會善罷甘休,卻不想連續幾日宮中都不曾傳出任何消息,這被百官認為是風雨前的寧靜。


    過了幾日,宮裏的聖人與裴皇後依舊鶼鰈情深,承恩公府傳出驚人的消息,晉安郡主竟與承恩公和離,現已搬出了承恩公府,暫居在德宗大長公主府。


    眾人幾乎要驚掉眼珠子,簡直是聞所未聞,皇後之母怎可是和離之身,她是這是想打聖人的臉還是想打裴皇後的臉?他們到底要不要參上一本?可參誰?承恩公早已不上朝,據說在家頤養天年,晉安郡主一個婦人,他們參之又有何用。


    嚴之渙初聞消息也是驚愕非常,問裴蓁道:「嶽母和離了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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