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宗的臉色便緩和了一點,說:「別讓你三姐抱著了,下來我瞧瞧。三丫頭快去讓太醫瞧瞧臉。」


    「噯。」寧書應著,就將寧珍放下。朝著一角的幾位太醫那兒走去,寧珍人小力氣也小,剛剛那小爪子一揮寧書一點都不覺得疼,隻不過寧珍的指甲不小心劃過了寧書的臉。破倒是沒破,不過倒是紅了一條印子。


    「有勞太醫了。」寧書臉色平靜地走到太醫那,並沒有看江宏一眼,仿若他不存在一般。


    「大爺……」盧氏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進來。瑞月急忙掀起簾子,寧琴扶著盧氏就進來。


    寧宗的目光從寧珍身上移開,看向門口臉色蒼白消瘦了一大圈的盧氏,皺眉輕斥:「哭什麽,我這不好好的嗎?」


    原本盧氏隻是有點哽咽,可是聽見了寧宗的聲音,這眼睛一下子就下來了。「當初是誰答應我會好好回來的!你這個不守信用的人!」


    「哎呀!」寧宗一時嘴笨,「這不是好好的嗎……」


    寧家長子寧宗在外馳騁沙場是一位保家衛國的大英雄,但是他還有另外一個優點讓整個安城的後宅都誇。成親十七載,從未納妾,和結發妻子盧氏舉案齊眉早已是安城一大佳話。


    角落裏的寧書望著久別重逢的一家人,鼻子有點酸。寧書偷偷去瞟宋氏,然後立刻低下頭來不敢再多看。拿著太醫給開的方子,寧書收了收眼裏的情緒瞧瞧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出了屋子。


    站在屋子外麵,寧書依然能夠聽見屋子裏的歡聲笑語。她就想起了江姨娘,寧書就想去看看她。


    「三姑娘!」


    寧書還沒出院子,一個丫頭叫住了她。


    「江大夫讓奴婢把這藥膏帶給您,他說每日臨睡前抹一次,抹了之後不要吹風不要碰水。」小丫頭將手裏的碧綠小瓷瓶塞給寧書又急急忙忙跑回去了。


    踏進江姨娘屋子的時候,寧書不自覺就停了腳步,這裏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無論外麵怎麽變,這裏都不曾改變過什麽。寧書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好像回到了剛剛發生變故的那段日子。慌張、絕望、無措,還有心裏的掙紮。


    「三姑娘過來了。」江姨娘今天難得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在窗邊的方桌旁坐在,在繡什麽東西。


    「姨娘在繡什麽?」寧書含笑走過去,她還記得當初麵對江姨娘時的猶豫,一眨眼居然過去怎麽久了。寧書走過去,在江姨娘身邊坐下。見江姨娘在繡一件淺紅色的背子。


    「給你做件衣服,你年紀也不小了,早晚是要出嫁的。」江姨娘也不看寧書,仍舊目光溫柔地低著繡著手裏的衣服。


    提到出嫁,寧書心裏就頓了一下,不過江姨娘慈祥的樣子很快掃光了她心裏的不快。瞧著江姨娘手裏的線漸短,很就用盡了。寧書拿起繡筐裏的紅線來,拉出適宜的長度,剪短,然後遞給江姨娘。


    江姨娘接過紅線,抬頭瞧寧書的時候,「呀」的一聲驚呼,急忙放下手裏的活計,湊過寧書的臉仔細瞧著,嘴裏還在碎碎念:「這又是怎麽劃傷了?瞧過大夫了沒有?姑娘家臉蛋是極重要的,可不能馬虎了!」


    江姨娘的屋子暗,寧書剛剛進來的時候,江姨娘忙著手裏的活計竟沒有注意到寧書臉上的劃痕。


    「不礙事的,是阿珍不小心劃過的。大夫已經看過了,也開了藥的。」寧書目光柔柔的緩緩回答。


    江姨娘這才放下心來,又說:「聽說你大伯醒了,府上都跟著高興,你這個時候去求求你母親興許有用呢!」


    寧書張了張嘴,反駁的話在嗓子裏滾了又滾,最後輕聲說:「我知道怎麽做的。」


    江姨娘歎了口氣繼續手裏的活計,寧書就在一旁陪著。曾經的寧書從來都不會想到她會陪在一個姨娘的身邊,幫襯著她做著針線活。她更不會想到,整個寧府,如今也隻有在這個姨娘身邊的時候才會難得的心裏寧靜。


    「對了,前幾日啊給你哥哥納了雙新鞋子。他好長時間也沒回寧家了,你看看有沒有機會托人帶給他。」快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江姨娘停下了手裏的活兒說道。


    「嗯。哥哥許是忙吧,畢竟是跟在世子爺身邊的。」寧書腦海裏就浮現了寧玨那副桀驁的樣子來,嘴角就勾了勾。


    在江姨娘那兒用過了晚膳,寧書才讓關關抱著江姨娘給寧玨做的新鞋子回吟書齋。


    半路經過荷花池的時候,寧書隱隱約約聽見了細微的哭聲。


    「關關,你聽見什麽聲響了沒?」寧書問身邊的關關。


    關關皺著眉聽了聽,然後搖了搖頭,說:「沒有呀,除了水聲沒聽見什麽呀。」


    「哦。」寧書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往前走了一段,那壓抑的哭聲就更明顯了。這次連關關也聽見了。寧書朝著關關使了個眼色,關關就貓著腰瞧瞧朝著荷花池旁的假山後走去。


    假山後麵,一個丫頭捂著臉不停地哭。


    「清荷姐?」關關喚了一聲。


    那名叫清荷的丫頭身子一僵,立刻慌忙擦掉臉上的淚痕。轉過身來,瞧著隻有關關一個人才鬆了口氣。


    「怎麽了?莫不是哪個媽媽訓你了?」關關上前兩步,取了塞在身側的帕子就給清荷擦臉上的眼淚。清荷比關關大了兩歲,關關剛來寧府的時候就是和清荷住在一個屋子,清荷性子柔順待人親切,沒少幫助關關。後來丫頭們都分了院子照顧自個的主子,關關被分到寧書的院子,而清荷被分在二爺的院子。兩個人才分開住,平日伺候主子聯係也慢慢少了起來。


    「沒事沒事。」清荷搖了搖頭,可是那眼睛還是不停地往外淌眼淚。


    「真的沒事?」關關眨眨眼,她從小就機靈,知道清荷這是不願意跟她說實話。


    清荷點了點頭,仔仔細細擦了臉上的淚痕,又是勉強擺出個笑臉來。握了握關關的手,說:「我真的沒事,好了,我要回去伺候二爺了。你……」


    關關也無奈,清荷不願意多說,她也不勉強,隻好寬慰:「都是服侍主子們的,有時候受了委屈也是難免,受了什麽委屈清荷姐你也別太往心裏去了。要是心裏難受,就找關關說說。」


    清荷點頭應著,就出了假山後頭,往前院走了。


    關關歎了口氣,都是做奴婢的,不說自家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訓斥幾句,就算平時年紀大的媽媽們或者是資曆高的丫頭們也是經常欺負的。這些呀,關關都懂。她搖搖頭,不去想這些,回去尋寧書。簡單告訴寧書是一個丫頭受了委屈,寧書也沒有再過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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