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


    疼。


    寧琴身上的疼已經習慣了,可是她心裏疼得慌!


    下腹一陣尖銳的疼痛似要貫穿寧琴一般,滾燙的感覺包著她的疼痛。寧琴偏過頭就看見大片大片的血跡,將整個鵝黃的被褥染紅。


    「放開我……」


    寧琴又一次落了淚,和大婚那日一般哭得無措。


    許慕白突然醒了酒。


    「我……我去請大夫!」許慕白連滾帶爬的下了床,衝了出去。


    寧琴伸出手緩緩摸著自己的小.腹,去感受一絲一毫的生命跡象,終究是什麽都感受不到,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真的好累。


    匡策的院子正中的位置有一處鯉池,這一處池子並沒有荷葉遮天的茂密,幾處寬大的荷葉隻在一角浮著,水下卻是無數遊來遊去的鯉魚。


    此時匡策正站在池子旁,將手中小碗裏的魚食丟進池中,引得無數鯉魚搶食。


    寧書提裙款款而來的時候,恰逢匡策將小碗中最後的魚食翻進鯉池。然後將手中的墨綠小碗放在石桌上,抱著胳膊望著躍起的鯉魚蹙眉凝神。


    寧書微立了片刻,側首看向匡策開口問:「世子爺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我在想你。」


    明知匡策不是那個意思,寧書還是窘了片刻,就連原本過來尋他幫忙的話都開不了口。匡策的書房是不許人隨便去的,雖然身為世子妃,寧書也不願意破了規矩惹他不快,瞧著他今日在這邊鯉池待了半晌,寧書便尋來了。


    「有事?」匡策似從思緒中醒過來般,神態變得輕鬆了些。


    寧書點頭,說:「想請世子爺幫個忙。」


    匡策頷首,示意她說下去。


    「哥哥已經離家許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想請世子爺吩咐一聲幫忙打聽下他的下落。……寧書不太方便。」寧書抿抿嘴,如今嫁進王府竟是連出入自有都沒了,而且剛嫁過來也實在不方便派手下的幾個丫頭出去打聽消息。


    寧書今天穿了藕荷色的輕紗襦裙,長發盤起雲髻,三支銀扣簪錯落在發間。不似剛成婚那幾日的大紅豔麗,整個人顯得文靜秀麗,又帶著點書卷氣。


    匡策的目光就落在寧書發間的銀簪上,並且順手摘了一支下來。


    寧書慌忙去扶雲髻,發髻下端就有那麽點散開,她微憤憤然地看向匡策。


    「你哥哥?寧玨?」匡策把玩著手中的銀簪緩緩道:「本為元世子伴讀,不過半月跟著祥王做事,立過幾件小功,上個月西疆暴.亂,作為祥王暗勢力先一步去了西疆。如今在西疆和幾個土匪頭子喝酒賭錢,指不定就入贅了哪個土匪窩。」


    「你胡說,哥哥才不會喝酒賭錢入贅土匪窩!」寧書立即反駁,話一出口她自己就有點心虛。這些事寧璞斷斷是做不出來,至於寧玨嘛……寧書就好像又聞到了那一院子的爆竹味兒。


    「要帶信?」匡策將手裏的銀簪遞給寧書,「這簪子真能殺人?」


    「可以帶信嗎?會不會太麻煩世子了?」寧書這才曉得匡策是糾結那一日她誤把他當成歹人拔了發間的簪子刺過去那一件事。她便接過了簪子,往自己發間插去,又沒有鏡子,寧書就插偏了,一綹發凸出來,沒有理好。


    匡策就上前了一步,又一次拔了那簪子給她重新插好。


    「一掰就碎的樣子,哪能防身。」匡策不讚同的皺眉,「跟我來書房。」


    「好」寧書應著就跟在匡策身後。


    匡策的書房竟是比大堂還要寬敞,四周的架子上兩麵是書籍資料,另兩麵卻是大小不一的盒子。最為顯眼的卻是最中處的黑石案幾,案幾也不知道什麽材質做的,瞧著像是石頭,卻是純黑的。上麵擺著一幹筆墨紙硯。


    寧書輕輕環視了一眼,便立在門口,不再亂看亂動。


    匡策指了指案幾,道:「需要給你哥哥帶信的話,去寫吧。用案頭獅硯下沒有我印章的白箋寫。」


    說罷,已經轉身去了架子邊。


    「嗯。」寧書應下,這才提步向案幾走去,案幾上有幾封沒有寄出去的書信,又有一遝白箋,最上麵的一張上麵狂放潦草地寫了個「林」字。寧書也不多看,取了獅硯下的白箋,拿了筆卻不知道如何下筆。


    她想了一會兒,終於提筆老實寫下一句:


    「姨娘讓我帶新納的鞋子給你,可我尋不到你。」


    匡策已經走到寧書背後,瞧著她寫的內容後不由就笑出了聲,他笑道:「我當什麽大事,千裏家書竟是這麽一句。」


    「非禮勿視,君子豈有偷看之禮?」寧書頂嘴。


    「是是是。」匡策笑著應下,又將手裏的東西遞到寧書手裏,「這個可比你那軟丟丟的簪子好用多了。」


    寧書這才去看手裏的匕首,不過是一把比手掌稍微大一些的匕首,鞘外鑲著一對貓眼,柄處卻用金線刺了個「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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