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倆人還在嘰嘰喳喳的說這話,白岩沒留神他們在說什麽,副班呂娉婷似乎是鼓足了勇氣,過去跟尤也搭了一下話。 他們副班是個著名的花癡女,見到帥哥就情不自禁的想要過去說幾句話,這沒什麽稀奇的。 隻是白岩清楚的看見,呂娉婷在說完話後,尤也的口罩似乎是動了動,呂娉婷隨即笑了。 他和呂娉婷說話了。 卻一個字也沒和自己說。 白岩忽然想罵人。 ☆、被新同學調戲了 上課鈴再度響起,趙雨就算再不情願也得回到座位上了,她幾乎是一步一挪的磨蹭到位置上坐下,戰戰兢兢的跟個小雞仔似的,她屁股還沒坐穩板凳,就聽見她同桌忽然問道: “你們班座位是按排名來的?” 明明是個很輕的聲音,卻嚇的趙雨差點蹦起來。 “啊…… ”趙雨扭頭看了他一眼,尤也露出的眉眼鋒利,這麽一動不動盯著人看的時候讓人不自覺的想要後退,趙雨嚇的咽了口唾沫,顫巍巍道:“對,對…… 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尤也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隨手將課本一合,趴在桌子上開始睡覺了。 其實不能算猜,剛才教室後麵黑板上粘著的不僅有成績表,還有一份座位表,座位上的標號是亂的,應該不是計數用的,那位跟他搭話的658坐在標號為1的位置上,剛才那個女生說她叫呂娉婷,尤也回憶了一下那張成績表,這個名字班排名22,坐在他前麵三排,座位表標號也是22,至於他這個小同桌,排名倒數第一,位置標號55。 他其實無意去記新同學的名字,隻是這個班排位太有意思,所有人的成績和排名在他心裏已經過了一遍了。 以及,這些人成績真差。 生物老師性子急躁,一進來就開始翻書上新課,聲音之洪亮,語調之激昂,震的人一點瞌睡都沒了。 趙雨一麵緊張的聽著課,一麵飛快的抄著老師的筆記,她餘光見瞥見她同桌覆在後腦手往下滑了半寸,似乎有些不耐煩,她看著他那隻埋在帶著微微卷度的黑發裏的手出了神。 少年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她長到現在隻在網絡圖片見過這麽好看的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的視線慢慢下移,他趴下的時候整段白皙的後脖頸都從衣領裏麵露了出來,趙雨清楚的看見他脊椎骨凸起的地方,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她很少見到過紅痣。 就在趙雨正看的出神的時候,生物老師也看見了這邊的情況,突然咆哮道:“趙雨!你來說第七題選什麽?” 這一嗓門石破天驚,全班的人都朝後排看過來了。 “啊!”趙雨倉皇的起身,和老師大眼瞪小眼,臉一下就紅了。 她邊上那位睡神在這種情況下也不為所動,老師一看他那樣子瞬間火氣就上來了,目光一轉,盯著那個黑衣少年道:“她邊上那個……叫尤也是吧?起來回答一下問題!” 尤也前麵的同學看不下去了,伸手戳了戳他,這位睡神可算是醒了,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看了老師一眼,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溫怒,他啞著嗓子問道:“哪道題?” 趙雨指了指第七題。 尤也剛睡醒,視線還有點糊,第七題考的是反應傳導,題幹挺長,本身不難,他看了幾秒才把題掃完,正要說一句“簡單,選d”,可生物老師沒給他機會。 “倆個都給我坐下!選d,寫不來就認真聽!” 尤也和趙雨坐了下來。 這才過了短短兩節課,在大家心裏,這位承安來的腦子被門夾了的學霸瞬間就變成了被無情勸退的學渣。 生物老師繼續上課,白岩盯著尤也那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的同桌陳君妍見他沒聽課,轉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個黑衣男生麵無表情的和趙雨說了什麽,然後又趴在了位置上。 陳君妍看了眼白岩的輪廓清晰的下顎線,低聲問道:“你好像挺在意他?” 她經常坐在白岩附近,這個人上課很認真,極少有分神的時候,但是今天從第一節課開始,她就發現白岩已經往那個方向看了好多次了。 “沒有,”白岩轉頭寫了一道題,賭氣似的嘀咕了一句:“我再管他我就是狗。” 他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隱約覺得自己的g要倒,卻沒想到倒的這麽快,他剛和鄧向陽他們吃完飯回來,陳彥就給了他一張登記表,讓他去登記尤也的家庭信息。 他回來的時候時間還早,教室裏隻有幾個人,白岩拿著那張表站在教室的前門,看著後排靠窗位置上那個趴在坐上睡覺的黑色少年。 陽光從透過玻璃窗灑在教室的座椅上,唯獨尤也坐著的那一塊被窗簾擋住了,他整個人縮在陰影裏。 少年身形單薄,遠遠隻看見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顯得有些可憐。 白岩認命的歎口氣。 “他出去吃飯了嗎?”白岩小聲的問了問坐在第一排的一個同學,那個同學順著他目光往後看了一眼,老實道:“不清楚,我回來他就在那了。” 夏末的風輕輕掃過教室的窗簾,白岩拿著登記表,心情複雜的走了過去。 他還未靠近,原本趴在桌子上的人猛然驚醒,警惕的看著麵前。 他的眼眶紅了,眼底泛著淡淡的水光,額間鬢角都被冷汗沾濕,神色卻凜然又戒備,白岩看著他,一時間有些不敢動。 這是做噩夢了嗎? 還未等他琢磨出什麽,後者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他抬頭瞥見站在幾步遠外的白岩,若無其事的打了個哈氣,將眼角的淚痕順手抹掉了,做出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慵懶道:“班長大人,有事?” 罕見,他竟然還會跟自己說話。 “你吃飯了嗎?”白岩忽然問道。 尤也含糊的“唔”了一聲,低頭看了眼他手上的表格,白岩將那張表放在他麵前,道:“填一下家庭信息。” “麻煩。” 尤也不耐煩的將它接過來,隨手拿起一支筆就開始寫。 白岩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在他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少年烏黑卷曲的頭發和他小半張白皙的臉,他的眼下還帶著淡淡的紅痕,顴骨和嘴角的傷未消,整個人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一樣,握筆寫字的指尖還在不著意的發著顫。 白岩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你為什麽轉學?”白岩看著他頭頂,聲音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家道中落?交不起學費?” 尤也頭也不抬的“唔”了一聲。 白岩看著他的穿著一身的名牌,心說鬼才信,應該是成績太差被勸退的吧。 他忽然覺得這個人也蠻可憐的,他的同情心剛起,尤也已經填好了,後者將表格甩給了他,又一言不發的趴在了桌上上了。 白岩:“……” 他隻覺得自己的一腔熱情被狗吃了,也沒看尤也胡亂填了些什麽,轉身去了陳彥的辦公室交了表,他本來打算直接回教室的,走到樓梯間的時候忽然猶豫了,最後認命般的轉身下了樓。 半小時後,白岩幾乎是踏著午休的鈴進的教室。 “喲,白哥怎麽回來怎麽晚?”坐在第一排的鄧向陽一麵擦著汗一麵招呼道,他吃完飯去打了個籃球,白岩直接回的教室,沒想到回來的比他還晚。 “就是啊,白哥再晚點就遲到了。” “哎,白哥,你提著什麽呀?” “藿香正氣液,有點中暑。”白岩說這著往後排看了一眼,趙雨身邊的位置是空著的,他眯了一下眼,隨手將那一小袋東西塞進了桌肚,喊了一聲“安靜,自習”,全班哄鬧聲慢慢消停了下來。 可能去上廁所了吧?白岩心想,他拿出了數學作業,低頭開始寫了起來。 坐在他身邊的陳君妍垂下了視線,看著白岩桌肚裏麵的塑料口袋,一陣微風吹過,袋子的開口朝她這邊歪了歪,她看清楚了裏麵的東西——一些裹腹零食和一管活血化淤的膏藥。 唯獨沒有藿香正氣液。 陳君妍垂下了眼,低聲道:“尤也剛才被叫出去了,三班的,那個管風紀的女生。” 白岩愣了一下,剛要辯解一聲“我沒有”,後者已經開始奮筆疾書了,“我不在意”這幾個字簡直都要寫到臉上了。 陳君妍性子冷淡,人卻說不出的聰明,白岩沒理她,拿著筆看著麵前攤開的題,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九中的領導可能是想以毒攻毒,管風紀這種事竟然交到了一班和三班手裏,平時無非就是管理一下同學的發型,不過管的不嚴,隻要不是太過分,一般都不會有什麽。 但是問題不是風紀,而是那個女生。 白岩記得那個女生,叫什麽顧菁,她已經因為早戀被年級通報批評了好幾次,每次還是和不同的男生,不過她很少找實驗班的人。 她把尤也叫出去,是要做什麽? 白岩坐在位置上沉默了五分鍾,尤也還沒回來,他終於忍不住出去了。 “哎,白岩,你去哪?”坐在他身後的王嘉軒見他突然起身,茫然的問道。 白岩沉聲道:“去抓早戀。” 全班:“……” 這不是教導主任的台詞嗎? 午休時間九中教學樓裏麵異常安靜,白岩順著空無一人的走廊來到了與隔壁實驗樓交界的長廊,他本來隻是來這邊碰碰運氣,沒想到還未走過拐角,便聽見了一個女生低聲說話的聲音: “……尤也,你長的好帥,給我你的qq號唄。” 白岩轉過拐角,正好看見顧菁一麵甜膩膩的說著,一麵伸手想要摸尤也的側臉,後者不著意的偏頭避開了。 白岩站在了原地,靜靜的看著他們。 “我不給你你能怎麽樣?” “那……”顧菁拖著長長的尾音,搖了搖手上的本子,笑著威脅道:“我隻能扣你們班的風紀分了。” “愛扣不扣。” 尤也輕笑著,抓過她的筆在她的空白本子上寫下了一串號碼,顧菁見目的達到,開開心心的抱著本子從另一邊走了,在她轉身的時候,白岩清楚的看見尤也嘴角的笑意幾乎是瞬間垮了下來,他麵無表情的朝自己這邊走來,抬眼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忽然笑道: “喲,班長大人站這幹嘛呢?” 他笑的時候嘴角勾起,眼底是冰冷的,顴骨和嘴角的傷在他蒼白的皮膚上格外的明顯,他的背微微有些佝,配上一身黑衣,整個人一點也不像個學生,倒像個混社會的流氓。 這讓白岩看著很不舒服。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裏的怒火,看著他道:“不要早戀。” 尤也見他憋了那麽久憋出這麽一句話,突然有些想笑。 “你真是……”尤也搖著頭冷笑著朝他走來,白岩心裏其實沒底,打起來他絕對沒有優勢,他有些不安的往後退了半步,向右上角瞥了一眼,那裏有個監控器。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尤也忽然湊了上來,他們的距離太近了,那人幾乎是貼在他的耳邊親昵道:“我是在為班級貢獻美色啊,班長大人。” 他這個舉動太過曖昧了,那一瞬間白岩幾乎定在了原地,渾身肌肉緊繃,對方溫熱的鼻息噴在他的耳廓,他甚至有種他的唇掃過自己臉頰的錯覺。 尤也說完這句話便往後退了一步,他的眼尾迅速的冷了下來,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最後看了一眼白岩,轉身就走了。 白岩心跳有些過快,他順著後者背影看去,王嘉軒正站在教室門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在尤也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忍不住道:“被承安勸退你好幾把拽啊!” 尤也聞言愣了一下,他轉身看了一眼王嘉軒,目光中隱約有狠戾之色,王嘉軒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在眾目睽睽下尤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王嘉軒看了一眼白岩,後者半邊臉已經紅了,低聲不知道罵了一句什麽,然後轉身去廁所洗了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