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尤也跟著大家一起往那邊靠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想起,他扭頭看了一眼,發現是王嘉軒。 這人自從那天用籃球砸了他之後,他就已經感覺到對方濃濃的敵意了,特別是這回考試這個人又掉出了學霸區,對他的敵意更大了。 有些人可能生來就看不對眼,王嘉軒對於尤也便是如此,要是尤也有許多地方不如他也就算了,這人還偏偏各項都讓人嫉妒,妒意與最初的成見混合在一起,注定他們沒法和平相處。 尤也當然感受到這一點了,但是他也沒往心裏去,隨口應道:“一般吧,及格就行。” 王嘉軒冷哼一聲。 白岩不動聲色的走到二人之間,看著尤也道:“你不是說你小時候身體不好嗎?能跑嗎?別太勉強自己。”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尤也漫不經心的笑道,“現在身體好得很,我一個人能幹翻你們一群。” 白岩輕笑。 “喲,尤老板這麽厲害呢,那運動會和我一起跑1500吧!”聽到招呼的鄧向陽朝起跑線這邊跑來,衝尤也挑了一下眉,尤也的視線越過他,看見了坐在跑道外麵的一群女生,呂娉婷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尤也收回視線,懶洋洋的道:“不了,我弱不禁風。” 眾人:“…… ” 誰上次和一班那三人打架來著? 男生們在起跑線處站了兩排,尤也左右看了看,心說還是跟著白岩跑比較靠譜,他一麵這麽想著,一麵在腕表上設了個計時。 畢竟白岩這個人看起來挺文弱的,要是成績太差了他還是自己遛吧。 尤也剛做完這一切,隻聽得一聲哨響,起跑線這邊的男生紛紛動身,那邊體測完的女生興奮的衝他們招手。 尤也剛開始還保持著穩定的步伐跟在白岩身後十米左右的地方,後來越跑越覺得不對,白岩這個人……是不是對“一般”這個詞有點誤解!? 他也就比鄧向陽慢一點而已! 跟個鬼大爺的跟! 跑了大半圈操場的尤也迅速的意識到了這一點,默默的放慢了速度,落在隊伍後半段的位置,不緊不慢的跑著。 鄧向陽第一個衝過終點,白岩第二,然後陸陸續續的有男生結束了一千米測試,白岩坐在草坪上,微微喘著氣,看著陽光下那個微卷發少年跑步的身影,這人神色依舊,和前後已經跑的氣喘籲籲毫無形象可言的同學形成了鮮明對比,不少女生站在跑道外衝他呐喊加油,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白哥,你的女粉被尤老板撬走了。”鄧向陽一麵喘著大氣一麵拍著白岩的胳膊說著,白岩什麽也沒說,他看著場外那些加油助威的女生,很多都是生麵孔,還有一些穿著初中部的校服。 平時這個時間有那麽多班是體育課嗎? 葉濤衝過了終點,然後連滾帶爬的癱在了白岩他們麵前,咳嗽了好幾聲才道:“我都沒見過有這麽多妹子為我加油,我剛才帥嗎,哥們?” 白岩:“……” 鄧向陽:“那是看你的嗎?傻逼!” 尤也比他們晚了二十多秒才過了終點,他停下後隻是撐著自己膝蓋喘了幾口氣,臉上帶著些淡淡的運動後的紅暈,然後起身朝白岩他們走去,微喘著氣道:“跑完別坐著。” 說話間,尤也自然而然的將右手伸了過去,白岩想都沒想,抓著他的手站了起來,看著他氣定神閑的臉驚異道:“你不累嗎?” 尤也現在的狀態和平時那副死人模樣所差無幾,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看不出其中有什麽區別。 “累死了,”尤也耷拉著眼皮看著他道:“所以運動會不要逼我報項目了,不然我死給你看。” “行啦,”白岩笑了一聲,順手將鄧向陽和葉濤拉了起來,招呼了一聲“去買水吧”,說著就和尤也一起朝小賣部走去了。 鄧向陽剛要跟上,葉濤忽然湊了過來,一臉驚訝的道:“陽陽,我剛才沒看差吧?尤老板剛才把白哥拉起來了?” 鄧向陽沒反應過來:“so?” 葉濤:“他不是不喜歡別人碰他嗎?” “……”後知後覺的鄧向陽:“臥槽,剛才那不是幻覺吧?” 葉濤:“臥槽,那不能。” 鄧向陽:“臥槽,那你敢碰尤老板嗎?” 葉濤:“臥槽,那不敢。” 鄧向陽:“臥槽,我也不敢。” …… 二人說話間趕緊跟上了白岩二人,四人才走出操場,呂娉婷就拉著趙雨過來了,一把攔住了尤也,擠眉弄眼的對他道:“尤老板,我們再聊聊?” 尤也看著她,心說為什麽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偏偏有老鴇的氣質呢? 他看著呂娉婷手裏的報名表,微微皺了皺眉,有些無助的看了白岩一眼,白岩看著他這個生無可戀的模樣就想笑,說了聲“我幫你買水”後果斷的將他賣給了呂娉婷,然後和鄧向陽他們去了小賣部。 尤也:“???” 說好的朋友呢!? “尤老板體能也一般嘛,”鄧向陽從冰櫃裏麵掏出一瓶水塞給了葉濤,又取了兩瓶水遞給了白岩,“他上次真的把那三人揍了?那個黃什麽天的長得那麽剽悍,他真揍啦?” 白岩心不在焉的接過水,“嗯”了一聲,眼睛卻一直盯著門外的方向。 “這你就不懂了,”葉濤故作深沉的拿著水道,“打架靠的是爆發力,長跑注意靠體能,不懂就不要亂講。” 鄧向陽掏出最後一瓶冰水後拉上了櫃門,對葉濤“切”了一聲,視線掃了白岩一眼,發現後者盯著門外的方向,他好奇的看了一眼,戲謔道:“喲,尤老板女人緣那麽好呢!” “什麽妹子,我看看!”葉濤聞言立刻也湊了過來,正好看見三個穿校服的女孩子攔著尤也說著什麽話,中間那個長得還挺漂亮的,看的眼生,應該是高一的。 葉濤看的眼睛都直了:“我去,泡學妹,臭不要臉。” 鄧向陽:“我去,從來沒有妹子攔過我!” 葉濤:“我去,妹子遞紙條了!” 鄧向陽:“我去,尤老板收了!” …… 這倆人可以說是相見恨晚,不組團出道說相聲簡直可惜了。 白岩沒有理他們的聒噪,他看著門外的場景,眼神一寸一寸的沉了下來。 呂娉婷到底是沒太敢和尤也說話,那人三兩句就把他們擺脫了。尤也正要去小賣部找白岩,結果不知道又從哪裏鑽出來了三個女孩子,嘻嘻鬧鬧的攔著他說了會兒話。 他對女生一向比較客氣一些,便耐著性子答了幾句,中間的那個女孩子遞給他了一張紙條,見他接過後,三個女生便嬉笑著跑了。 尤也:“…… ” 尤也低頭看著那張寫了名字和聯係方式的紙條片刻,忽然意味不明的哂笑了一聲,他正要轉身去小賣部,就看見白岩沉著臉朝他走來了,順手將另一瓶水拋給了他。 “你怎麽啦?臉色有點不好看啊。”尤也拖著慵懶的尾調說著,伸手接過白岩拋來的水,觸感有點冰,他掃了一眼,瓶身還凝著細細的水珠,顯然是剛從冰櫃裏麵拿出來的。 白岩沒注意他的神色,板著臉道:“不許早戀,你又忘了你上次挨揍的事了吧。” “您教導主任附身嗎?”尤也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拿出手裏的紙條揮了揮,“人家妹子主動給的,又不是……哎!” 他話還沒說完,白岩便將紙條搶了過去,順手丟進了一邊的垃圾桶,鄧向陽從他們身後撲來,勾著白岩的肩對尤也道:“尤老板,你跟著白哥還想早戀,純粹做夢!” “就是,”葉濤也湊了上來,“當年白哥比你收的紙條多多了,結果白哥一個都沒理,現在都沒人理他了,你很快也能涼涼了。” 尤也:“……” 一行人穿過紫藤蘿纏繞的長亭,斑駁的陽光灑在少年們青春洋溢的臉上,尤也看著白岩擰開了水喝了幾口,少年的下顎線很漂亮,線條清晰卻不淩厲,漂亮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滾動了一下,尤也錯開了視線,看著他的臉淡漠道:“我現在換個朋友來得及嗎?” 白岩:“…… ” 尤也:“好像退不了貨了。” “哈哈哈尤老板這嘴,”鄧向陽哭笑不得的道,說著他看了一眼尤也,“尤老板,你不喝水嗎?” 白岩聞聲看去,尤也的手自然垂下,兩指勾著水瓶的瓶蓋處,一點沒有要喝的意思。 “啊……”尤也隨手將水瓶向上一拋,伸手接住,看了一眼,低聲道:“有點冰。” 其實也不僅僅是有點冰,隻是上次他喝別人給的水,發生了一點不愉快的事情,乃至於現在對於別人給的東西都有些結締。 “尤老板,今天這麽大太陽……” “你不能喝冷的嗎?” 鄧向陽話還沒說完,白岩忽然打斷道,哪知道他話音剛落,尤也已經擰開了瓶蓋,自己喝了一口。 “沒那麽矯情。”尤也咽下了水,回頭看了一眼操場,呂娉婷還在滿世界的抓壯丁,他現在看見這個女生就頭疼,趕緊和白岩他們回教室了。 下節課是美術課,他們一回教室就發現氣氛不太對,眾人紛紛在低頭查什麽資料,他們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上次課美術老師好像留了作業,他們一個都沒寫。 好在學霸區這塊陳君妍特意多查了四份資料,她將打印好的a4紙遞給了白岩、尤也和葉濤,鄧向陽舔著臉拿走了最後的一份,葉濤神色之激動,要不是礙於鄧向陽的眼神,他差點抱著陳君妍的大腿叫爸爸了。 一群人緊張補了許久作業,結果美術老師自己忘了這茬事兒了,今天她講的是達芬奇作品欣賞,高中的時候美術音樂這種課約等於自習,她自己在上麵講的嗨,下麵學生刷題也刷的嗨,彼此間互不打擾。 轉眼一節課快結束,美術老師忽然道:“……其實達芬奇是個天才,可惜有個致命缺陷……”說著,她頓了一下,下麵刷題的同學們紛紛抬頭,好奇的看著她。 她難得見大家看她了,這才悠悠道:“……他是個同性戀。” 她這話一出,班級立刻炸開了鍋,尤也頓了一下。 他的顴骨和嘴角有些隱隱作痛,那裏是開學前夕他爸打他留下的傷痕,尤誌遠帶著他的結婚戒指,狠狠的給了他一記耳光。 他爸從來沒打過他,特別是在他媽媽過世後,對他更是有求必應,那是他爸第一次動手。 打的真狠。 尤也沉默的伏在桌案上,整個人快要被回憶完全淹沒了,他身體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著,都沒有注意到坐在他邊上的陳君妍聽見這話也僵了片刻。 “有點……偏激了吧?”在哄鬧聲中,白岩忽然道,眾人紛紛安靜下來看著他,白岩其實剛才說話的聲音不大,沒想到那麽多人看他,他眨了下眼,接著道:“首先沒有明確的資料說明達芬奇的性取向,其次……就算是那樣,又不是殺人放火的,‘致命缺陷’這個詞,是不是有點不妥?” “就是啊,”不知道哪個同學接著道,“喜歡同性這件事本身沒有什麽錯,隻是選擇不同罷了,為什麽那麽大惡意啊?” 他們的話說的委婉又中肯,同學們紛紛認同,老師臉色不是很好看,但是什麽也沒說。 教室裏哄鬧不止,尤也看著白岩的背影,眼裏閃過難以言說的動容,不過也隻有一瞬,下一秒,他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又緩緩趴下了。 ☆、乖、吃藥、聽話。 次日清晨,天還沒大亮,白岩跟往常一樣進了教室,卻驚奇的發現尤也竟然已經到了。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現在離早自習還有半個小時,教室裏才到了一半的人,尤也向來來得晚,盡管這人還是跟之前一樣趴在桌子上睡覺,但是白岩看見他還是很驚奇。 “白哥!快快快!江湖救急!”葉濤看見白岩來了,興奮的朝他招招手,“昨天數學最後一道題寫不來,給我看看!” 白岩朝自己的位置走去,放下書包將練習冊遞給他,眼神卻一直盯著尤也毛茸茸的發頂:“你怎麽不找尤也借呢?” “臥槽我哪敢!?”葉濤抓過白岩的練習冊翻開看,“我覺得尤老板有起床氣,不敢叫醒他,我怕他打我。” 他這話一出,白岩忽然覺得更不對了:“什麽意思?你來的比他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