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呂娉婷:“你倆這夫唱夫隨的是要氣死誰啊?哎,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你們到底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啊……” 眾人嬉嬉鬧鬧的沿著樓梯往下走著,轉眼就到了一樓,呂娉婷八卦的看著他們,白岩正要說什麽,一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女生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尤也在看見那個女生的臉的時候愣了一瞬。 他記得這個人。 “白岩學長…… ”女孩子怯生生的喃呢道,“我可以單獨和你說會兒話嗎?”她的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說完她便默默的低下了頭,不敢看他們。 眾人先是集體在原地愣了幾秒,隨後立刻集體“喲——”了一聲,聲音酸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白岩下意識的偏頭看了尤也一眼,後者正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個女孩子,什麽話也沒說。 他心裏忽然有些發緊。 葉濤那些人還嫌熱鬧不夠大似的,勾肩搭背的對白岩和那個妹子揶揄道: “白哥,你可以啊!” “我的媽呀,那我們先走了,妹子你加油!” “走啦!尤老板!別當電燈泡啦!” “白哥,你們慢聊,我們前麵花壇等你!” …… 白岩看著尤也被葉濤他們拉走,後者全程沒有看他,隻留給他一個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岩的錯覺,那個背影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他無端有些心疼的厲害。 “學、學長…… ”那個學妹訕訕的抬眼看了他一眼,走廊上的人絡繹不絕,好多惹不住朝他們這邊看來。 白岩不好拂女孩子的麵子,隻好輕歎了一口氣,對她禮貌的微笑道:“我們去那邊說吧。” 女孩子是高二的學生,名字叫俞書婷,模樣生的挺可愛的,雖然說不上有多漂亮,卻看著讓人覺得很舒服。 夏天的天總是黑的晚一些,現在已經七點過了,夕陽還盤踞在天邊,散發著暖黃色的餘暉。 “……我喜歡你很久了白岩學長,”俞書婷緊張的低著頭,小臉漲的通紅,連聲音都在發顫,“我從初二的時候開始就暗戀學長了,所以我跟著學長一起直升到了高中,我、我…… ” “謝謝你的喜歡,”白岩用最溫柔的語氣婉拒道,“但是再過幾天我就要畢業了……” “我會考去你的學校的!”俞書婷固執的看著他道,“你相信我,我會的!” 她初中的時候本來成績並不好,但是就是因為喜歡麵前這個少年,所以才加倍努力考進了直升班,因為他成績好,所以她才在高中也拚命的學習,隻為了以後能勇敢的站在他麵前說出心裏的感情。 ……哪怕他考上了清北,她也會繼續拚命的學習,追逐他的腳步的。 “可是…… ”白岩忍不住朝遠處花壇那邊看了一眼,那個微卷發的少年正悠然的斜倚在欄杆上,看著眾人嬉笑打鬧。 “我有喜歡的人了……”白岩遠遠的看著他的側臉,輕聲道,“……喜歡了好多年。” 兒時的回憶早就隨著成長慢慢淡去,唯有那年盛夏的記憶依舊如新。 那個穿白衣溫柔微笑的小哥哥的身影慢慢和遠處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重疊在一起,所有人都覺得現在的他陰沉可怖,隻有他知道,他從來沒變過。 有些人的溫柔是入了骨的,即使千瘡百孔,遍體鱗傷,也不曾變過。 那是他兒時的心動。 亦是他年少的歡喜。 那天晚上他們聚餐的時候,紛紛不住的拿白岩打趣,說他這個美貌都禍害到高二去了,還好馬上就要畢業了,不然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小姑娘呢。 白岩本想解釋什麽,可是當他看見尤也麵色如常的跟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時候,他突然不想說話了。 飯桌上的話題很快就從那個學妹聊到了天南海北,呂娉婷說她想考師範當老師,趙雨說她以後想做攝影師,但是她爸媽想讓她學會計,葉濤說他沒什麽理想,就是想高考分高一點。 眾人問向尤也和白岩,白岩說他以前想參軍,現在還沒想好。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尤也身上。 尤也默默的放下了酒杯,白岩低頭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的腳下擺著幾瓶空了的酒瓶。 他今晚一言不發的喝了好多酒。 也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句“尤老板不是喝醉了吧?”,尤也才平靜的抬眼看著他們笑道:“我哪那麽容易醉?” 白岩聽著他的話,心裏有些泛酸。 “我的理想……”尤也話頭才起,便慢慢啞了音,他抿了一下嘴,猶豫了許久才道:“算了,我沒什麽理想,我現在就是單純的想上清華。” 眾人一聽見“清華”兩個字,酸的立刻起哄了起來。 那頓飯他們並沒有吃太久,畢竟還有幾天就高考,也不敢太放肆,大家吃飽喝足後便各自散去了。 夏夜的涼風習習,白岩和尤也走在路上,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尤也忽然輕笑了一聲。 白岩不解的看向他:“你笑什麽?” “沒什麽,”他的語氣很輕快,頭頂的路燈光在他的眉眼上落在大片陰影,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我隻是挺佩服你的,你這個地下情搞的挺久的啊。” “什麽地下情?” “今天那個學妹啊,”尤也輕笑道,“我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當時運動會的時候她就試著給你送過水,還有戲劇節的時候也是,她趴在門邊往裏看,其實細想起來有幾次你打籃球的時候她也在球場邊上看著呢……” 白岩靜靜的聽著他說話,尤也沒看他,隻是自顧自的說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岩的錯覺,他的聲音裏竟帶著幾分難掩的苦澀。 “……你上次說喜歡的女生就是她吧,”尤也沉默了的垂下頭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用戲謔的語氣道,“那妹子喜歡你挺久了,看著還挺乖的。” “你喜歡這種?”白岩問道。 尤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在他轉頭的那一瞬間白岩才看見,他眼睛上蒙著一層淡淡的水霧,看著有些傷感。 白岩心裏忽然有些難受,他下意識的錯開了視線,補完了之前的話:“……你說你喜歡乖的。”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啊,”尤也突然笑了起來,“你放心好了,我不和兄弟搶女人,你們好好處,我……我有點困了,想回去…… ”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愣住了。 白岩緊緊的拉住了他的手腕。 仲夏夜裏蟬鳴不休,城市的天幕被霓虹燈染的通紅。 尤也慢慢轉過來看著他,眼裏有些茫然。 “那個人是你,尤也。”白岩輕聲道。 “什……什麽我?” “那個人是你,”白岩重複道,他抓著少年腕骨的手心起了一層薄汗,耳邊全是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他咽了一口唾沫,看著他的眼睛道,“我喜歡的那個人是你,尤也。” 風吹樹木,塵世喧囂。 所有的聲音都從耳畔漸漸退去。 萬籟俱寂。 他看著少年烏黑眉目,緊張的聲音都在發顫,但還是鼓起勇氣說完了最後的一句話: “……一直都是你。” 從你不知道的那年盛夏開始。 你一直是我心底最溫柔的風。 白岩看著他,尤也像是完全僵在了原地,晚風吹拂著他微卷的頭發,有幾根額間的碎發擋住了他的眼睛。 好半晌後,尤也才倉皇的錯開了視線,似乎是想矯正什麽一樣低聲道:“白岩,我是男的。” “我知道。” 沉默,又是許久的沉默。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又像隻有幾秒鍾。 尤也沒有看他,隻是小心又不可抗拒的掰開了他抓著自己的手。 “我真的有點困了,白岩。”尤也低著頭,仿佛嗚咽似的輕聲道,“給我點時間好嗎?” “我嚇到你了嗎?” 尤也什麽也沒說,他沉默的搖搖頭,然後轉身離開了。 像是喝醉酒,卻又無比的清醒。 ☆、明天等你,別怕 六月二號,尤也沒來。 白岩坐在位置上等了他兩節課,他都沒有來。 是我嚇到他了嗎?白岩忍不住想到,他總覺得尤也待他格外的好,有時候甚至會讓他覺得他對自己也應該是一樣的感情的。 可是也有可能是他自我感覺良好,尤也根本從來沒想過這些事。 他隻是把他當作弟弟在寵愛。 所以競賽那天,他才那麽的慌亂。 白岩忽然有些後悔昨天那個倉促的表白了。 他本來沒想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他甚至曾經還想過,如果尤也不能接受這樣的感情,隻要他還能讓他跟在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了。 隻是昨晚……真的情不自禁。 白岩又看了一眼抽屜裏靜音的手機,上麵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答複。 尤也說給他一點時間。 白岩迫切的想知道他的答案,卻又害怕知道他的答案。 他終於沒忍住,給尤也發了一條消息: 「尤也,你今天為什麽沒來學校?我很擔心你。」 他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後者還是沒回複他,白岩忍不住又給他發了一條:「尤也,你還好嗎?」 他不確定昨晚尤也有沒有醉,也不確定他記不記得他的表白和自己說的話, 他無比的希望他忘了,卻又在這無比的希望中,隱隱的帶著幾分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