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峋站在他們身後,聽三哥的朋友誇他前途似錦,鬼使神差的,他冒出了推三哥下山的念頭,他擠到三哥旁邊,鼓起勇氣卻又不敢推,怕被人發現,他急得滿頭大汗,雙腿發抖,想要退到後麵再想想辦法。然後老天爺幫了他,他轉身時,三哥剛好抬腳要再往前走兩步,無意被他絆了下,栽了出去。


    親眼看見三哥掉下去,陸峋嚇哭了,事後無論別人問他什麽,他都說不知道,因為他年紀小,沒有人懷疑他,反而聽到些流言蜚語,說是二哥不滿繼母的兒子比他風光,故意下了黑手。但這留言很快就被打破,因為三哥醒了,稱他是自己絆倒的,與旁人無關。


    陸峋鬆了口氣,可能三哥當時太害怕,沒留意到底是自己絆的,還是他這個四弟絆的。


    三哥徹底瞎了,太醫們束手無策,三哥脾氣暴躁不愛出門,整天關著自己。父親還是更關心三哥,但陸峋不羨慕不嫉妒了,因為雙目失明的三哥再怎麽聰明也不能考科舉,再也不會比他風光,再也不會有比他更光明的前程。


    那幾點,陸峋過得特別平靜。


    直到三哥娶妻。


    新婦敬茶,陸峋第一次見到了他的三嫂,十五歲的三嫂,穿著一身大紅色的綢緞衣裳,像開在雪地裏的牡丹花,國色天香,大嫂二嫂都美人,可站在三嫂麵前,立即就比了下去。當時陸峋十三,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第一看看到三嫂,他就忘不了了,晚上做夢,夢裏都是她。


    陸峋情不自禁地留意三嫂,遠遠地觀察。三嫂不愛穿紅,換上一身素淡衣裙,頓時從豔麗的牡丹變成了清雅高潔的玉蘭花,高高開在枝頭,遙不可及。每看一眼,他對三嫂的愛慕就深一分,夜深人靜,陸峋再次覺得老天爺對他不公。


    三嫂是王府庶女,生母還是個賣唱的,這樣的身份,不該配給他這個庶子嗎?為什麽給了三哥?三哥是瞎子,三哥看不見,三嫂嫁給他簡直就是暴殄天物,那樣美的人,就該被男人捧在手心裏,就該被男人抱在懷裏,一寸一寸地端詳珍惜。


    陸峋知道他不該生出這樣的心思,但他忍不住,他渴望接近三嫂,又怕被三嫂發現被三嫂厭惡,怕被父親察覺被父親趕出家門。渴望又無法靠近,陸峋一日日地煎熬著,特別是聽說三哥因為墨竹冷落她時,陸峋恨不得衝到三房將她占為己有,三哥不要她,他要,他娶她為妻,要她也為他生一個漂亮的女兒。


    度日如年,終於有天撞見碧潭偷窺他,意識到碧潭對他有情,陸峋就想到了一個主意。


    月底碧潭回家,陸峋精心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他不想碰碧潭,但隻有收了碧潭,讓碧潭成了他的人,他才能放心將他不為人知的秘密告訴碧潭。不過陸峋明白,無論三哥三嫂鬧得多不愉快,兩人也輕易不會和離,就算和離,三嫂也不可能再嫁給他,所以他隻吩咐碧潭定期匯報三嫂的事給他聽,得知三哥三嫂長期分房睡,是陸峋最大的安慰。


    可今年事情變了,三哥再次碰了三嫂,竟然又讓三嫂懷了身孕,一想到三哥那個瞎子趴在三嫂身上恣意妄為,陸峋就整晚整晚地睡不著。他必須找個理由安慰自己,也許三嫂是迫不得已的,三哥是她的丈夫,三哥想要,她拒絕不了……


    三爺與夫人的感情好麽?


    碧潭知道陸峋最想聽什麽答案,但她不能撒謊,否則日後陸峋自己發現了,肯定會責怪她。


    臉上緋紅褪去,碧潭低頭,硬著頭皮道:「四爺,四姑娘生病時,三爺與夫人常常一起守在床邊,四姑娘醒了,他們就……」


    「她不介意墨竹了?」陸峋沉著臉問。三嫂那麽高傲,會甘心與一個賤婢分享男人?


    碧潭搖搖頭,結結巴巴地道:「秋月問過一次,夫人沒跟我們解釋。三爺過來了,我們在旁邊伺候時他們沒有提起過墨竹,至於兩人私底下怎麽說的,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可能三爺答應過夫人什麽,夫人原諒他了……」


    剛說完,就見男人搭在膝蓋上的手忽然攥緊,碧潭心頭一突,腦袋垂得更低了。


    陸峋的注意力還停留在碧潭口中的「私底下」。私底下三哥是怎麽哄好三嫂的?肯定答應三嫂以後對三嫂最好,不再偏心墨竹那個丫鬟,可能還會一邊說一邊動手動腳,陸峋雖然沒有娶妻,但男女之間的事……


    碧潭不就是嗎?他虛以委蛇哄了她兩句,碧潭就任他處置了。


    一想到三哥夜夜睡在三嫂那邊,陸峋胸口仿佛騰起一把火,快要燒光了他的理智。


    碧潭看到了男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她抿抿唇,眼神黯淡下來。為了這次見麵,她期待了很久,可陸峋心裏全是夫人,一點都沒有她。但那又如何呢?她早已是他的人了,早已把人和心都交了出去,隻要陸峋還肯見她,她就願意幫他的忙。也不能怪四爺,夫人那麽美,三爺一個瞎子確實配不上,四爺明明更好卻求之不得,心裏肯定特別苦。


    「四爺,夫人現在有孕了,至少接下來的大半年,三爺都沒法碰她的。」心疼男人承受的痛苦,碧潭鼓足勇氣勸道,聲音柔柔的,沒有刻意討好,隻有發自肺腑的關心。


    陸峋才不在乎一個丫鬟的關心,但碧潭的話提醒了他。最後轉了一次手中的小瓷瓶,陸峋抬眼,將瓷瓶遞給碧潭,「這裏裝的是催情粉,你想辦法讓三爺收了碧潭,最好讓夫人看見,實在不方便,也要讓夫人知曉此事,別讓三爺蒙混過去。」


    他得不到三嫂的人,三哥也別想得到,隻要三哥碰了碧潭,以三嫂的脾氣,定會徹底與三哥鬧僵,假以時日,他或許還有機會得到三嫂的心。他們這樣的關係,能與三嫂神交,陸峋就滿足了,其他的,日後再想。


    碧潭臉白了。以前她隻需說些夫人的事就好,今天是第一次,陸峋命她出手害人。


    「不敢?」陸峋維持著伸手的姿勢,淡淡問。


    碧潭光潔的額頭冒了一層細汗,她咬唇,努力替自己找借口,「四爺,萬一,萬一被三爺發現了,我,我……」


    陸峋盯著她,忽然笑了,伸手拉住碧潭,一用力便將人抱到了腿上,摟著碧潭道:「隻要你夠小心,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前一刻還陰鷙可怖的男人,此時換上笑臉,再次變得光風霽月起來,俊美的臉龐神情的黑眸,令人難以招架。碧潭癡癡地看著頭頂的男人,想到這份差事的風險,碧潭忐忑問:「四爺,萬一我被三爺發賣了,你會救我嗎?」


    「當然。」陸峋抱著她站了起來,慢慢走向床榻,黑眸始終溫柔地看著碧潭的眼睛,「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算算,咱們已經有多少年的感情了?」說著話,他將碧潭放到床上,人也跟著靠近,捧著碧潭臉龐繼續甜言蜜語:「碧潭,我是喜歡夫人,但我心裏也有你的位置,真出了事,我會想方設法救下你,再在外麵替你置辦一處宅子,不過你還是盡量小心,我怕三爺盛怒之下,讓你受皮肉之苦……」


    說著威脅的話,手卻熟練地解碧潭衣衫。


    男女情愛,士之耽兮猶可脫,女人一旦陷進去,太多人都會輕易被男人蒙蔽。麵對心上人的撩撥,碧潭一顆心早已化成春水,忘了差事的危險,甘願為他做任何事,好繼續得到男人的憐愛。


    她深深渴望著陸峋,巴不得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越好,陸峋對碧潭卻隻有利用之情。心裏反感,陸峋勉強應付一會兒就停了,卻意猶未盡地看著粉麵桃腮的碧潭,「可惜你還要回家,等將來搬出陸家,我再多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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