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玉渾身一僵。


    楚行,居然跟親妹妹說,他喜歡她?


    手心裏的小竹筒仿佛突然有了溫度,陸明玉不可抑製地亂了心跳。仍舊猶豫,依然忘不了那碎了她心的一幕,隻是,看著楚盈哭得楚楚可憐的模樣,陸明玉再也無法狠心拒絕,她歎口氣,扶著楚盈肩膀道:「那盈盈別哭了,你不哭了,我就看。」


    楚盈立即憋回眼淚,淚眼汪汪地抬起頭。


    陸明玉不知怎的,一下子想到了前世楚行戰死,楚盈哭成淚人的情形。心裏酸酸澀澀的,陸明玉暫且收好那個小竹筒,命甘露端水來,親自照顧楚盈。楚盈受寵若驚,但感受著陸明玉的溫柔體貼,楚盈又偷偷地開心起來,臨走前再次小聲替兄長說話,「阿暖姐姐,哥哥真的喜歡你……」


    「噓……」陸明玉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楚盈連忙點頭,紅了小臉。


    送走太夫人、楚盈,陸明玉隨母親回了正房,得知太夫人果然是來提親的,陸明玉心情複雜,「娘怎麽說的?」


    蕭氏輕輕歎了口氣,「你爹爹祖父那樣拒絕楚行,明知極有可能被潑冷水,他還是勞動太夫人親自來提親,阿暖,看來楚行對你確實用情頗深。不過沒有你點頭,你爹爹也不在家,我就先拖延了,隻說再與你爹爹商量商量。」


    說心裏話,蕭氏是不希望女兒再嫁進楚家的,沒想到楚隨出局了,楚行又纏了上來,偏偏楚行容貌品行家世樣樣出眾,蕭氏拒絕地有點艱難,答應了顧慮重重,畢竟前世楚行戰死了,拒絕吧,又覺得可惜。


    「阿暖,你還是不肯嫁嗎?」拋開心事,蕭氏探究地看著女兒。


    陸明玉心亂如麻,敷衍地點點頭頭,尋個借口回梅苑了。


    一個人待在內室,陸明玉放下紗帳,靠到床頭,一次又一次轉著手裏的小竹筒,好一會兒,她才慢慢擰開塞蓋,倒出一卷用細繩綁著的宣紙。墨色的字跡隱隱若現,陸明玉抽開細繩,抿抿唇,這才展開。


    陌生的筆跡,筆風凜冽,字如其人。前麵沒有稱呼,直接就是內容:若重來一次,當日絕不相讓。


    自責悔恨,無以言表。


    如能得償所願,一生不負。


    短短幾行小字,幾眼就看完了。陸明玉慢慢滑落下去,仰麵平躺,怔怔地望著床頂,過一會兒,她重新舉起紙條,一字一字,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


    「若重來一次,當日絕不相讓」。


    她信,如果楚行知道她寧願跳馬也不願被楚隨英雄救美,楚行一定會親自救她,免她受傷。


    「自責悔恨,無以言表。」


    她信,楚行是好人,他照顧弟弟,但他也把她當小輩看,她因他受傷,他肯定自責。


    「若能得償所願,一生不負。」


    陸明玉還是信,楚行是君子,一個真正的君子,君子娶妻,不管妻子是誰,君子都會與之相敬如賓,不會無故辜負她。


    君子,君子,看著這封冷冰冰的信,回想此前種種,陸明玉驀然發現,楚行真的很冷,他的一切舉動都符合君子之品行,他幾次救她是君子的俠義之舉,但這也說明,無論落水、落馬的人是誰,楚行都會去救。


    君子很好,但她要嫁的是一個丈夫,不提對母親溫柔體貼的父親,威嚴如祖父,都會霸道地扶著祖母下車,都會帶祖母一起賞燈一起出遊,而楚行,陸明玉一番回憶下來,竟然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人情味兒。


    除了那匹小金馬。


    可一塊兒過年長輩賞給晚輩的金錁子,能說明什麽?那塊兒金錁子帶給她的暖,與楚行讓她感受到的冷相比,就如一縷細微的春風,與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山。春風再暖再溫柔,都抵擋不住雪山的徹骨之寒。


    攥緊那封冷冰冰的信,陸明玉把臉埋進被子,無聲落淚。


    可笑,得知他寫了信的那瞬間,她竟然還不死心,還抱了一絲期待。


    三日後。


    蕭氏親自去楚國公府走了一趟,當時楚行人在宮中,等他回來,才得知蕭氏來過。


    楚行大步去了三秋堂。


    太夫人氣色不太好,丫鬟們都退下了,太夫人疲憊地看著孫子,「世謹啊,你不是說給阿暖賠罪了嗎?你信裏到底是怎麽寫的?」男女吵架,生氣是因為在乎,太夫人本來對這門婚事有七成把握的,哪想到今日蕭氏登門,居然客客氣氣地給拒絕了?


    要麽是孫子之前會錯了意,人家陸明玉根本不喜歡他,要麽就是那封信出了岔子。


    「她還是不肯答應?」楚行卻隻在意這件事。


    太夫人扭頭,沒好氣地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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