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蕾琪王女率領的布琉奈軍凱旋進入王都尼斯時,是接近夏季中旬的某天早上。從和庶出王子巴舍拉在奧久魯一絕雌雄後,過了十日。


    士兵的數量共有三萬一千多。這裏麵還加上了二萬四千的俘虜。從王都的城牆上守望著當時情形的士兵們之後是這樣形容的,[人馬簡直像是覆蓋到了大地盡頭的樣子。]


    根據王女的命令,士兵們在王都西北側的廣大草原上整頓隊列。由於強烈的陽光受到了城牆遮擋,讓人感到十分涼爽。令人舒適的風吹過了士兵們之間。


    讓主要的人員站著自己身後,蕾琪向士兵們宣告。


    [我——蕾琪 艾斯提爾 羅瓦爾 巴斯蒂安 德 夏魯魯,再次對各位的奮戰表示感謝。為王家的名譽,還有你們的武勳,你們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你們之中既有還想繼續留在戰場的人,也有想回故鄉的人。為了讓你們永遠能為先前的戰鬥而自豪,我也會盡到自己的綿薄之力。 ]


    布琉奈軍留了二萬三千士兵在尼斯,解散了其他部隊。一部分諸侯和士兵領受了賞賜後,就回到自己領地去了。


    雖然坐擁眾多士兵也很重要,但要維持數量需要足夠的糧食和武器。現在剩下的敵人就隻有崗隆,有必要調整下兵力了。


    而且,諸侯所率領的士兵大部分是平民。沒有仗打的話,在這個季節應該會以田地為對手奮戰的。要是現在還不回到城鎮或村莊去的話,田地就會荒廢,收獲也會減少的吧。


    [為了尊貴的王女殿下而揮劍,是我等一生的榮譽。就如同我等的誓言那樣,勝利和安定、和平,會與眾神的恩寵、還有始祖夏魯魯的加護一起,和殿下的玉體同在。]


    代表回歸故鄉成員的其中一個諸侯,在蕾琪前跪下。士兵們高舉長槍,揮動軍旗發出歡呼。


    接著,蕾琪對著俘虜們說道。


    [你們也隻不過是遵從指揮官賦予的職責而已。因此,我會寬恕你們。你們不再是俘虜,不再是敗者,而是同我們一樣的布琉奈人民。我不會強加你們再義務作為士兵。你們就回到自己的領地、故鄉,做你們該做的事吧。]


    俘虜們的代表上前,跪在蕾琪麵前。


    [我等為王女殿下的慈悲和寬容,表示深切的感謝,遵從您的命令,我等會專注於守護這片大地。然後,我等在此向佩爾格納斯和拉吉佳斯特起誓,若殿下日後有需要舉起紅馬旗前往戰場時,我等定會最早趕赴戰場助陣。]


    貝爾格納斯是布琉奈所信仰的十柱神明的主神。拉吉佳斯特則是司掌名譽的神明。用上拉吉佳斯特的名號做出的約定,都是受到極為重視的。


    順便一提,俘虜當中約有四千人原本是奴隸。他們是被敵將巴舍拉從墨吉涅商人那裏買來的。由布琉奈、吉斯塔特、亞斯瓦爾、薩克斯坦的人構成的。布琉奈人就交給了蕾琪,其他國家的人,則會跟著各自國家的代表返回故國。


    等一部分諸侯和士兵們離開以後,剩下的人們開始搭設營帳。因為如果讓多達二萬三千士兵全進入王都的話,一定會導致混亂發生的。


    蕾琪也轉向她身後站著的人們。他們是提格爾和琉蒂、有著【黑騎士】別名的羅蘭,吉斯塔特的戰姬們,還有敢來救援的亞斯瓦爾王國的桂尼薇婭王女以及薩克斯坦王國的傭兵隊長西蒙。這些人之中要是缺少誰的話,蕾琪可能就無法獲得勝利了。


    然後,一架由四匹馬拉著的馬車來到了蕾琪麵前。它的每一處構造都鑲有黃金的裝飾,點綴了女神雕刻,彰顯出華麗。兩側用鮮豔的色彩描繪了黑色祟毛和紅色皮膚的馬。那便是傳說中始祖夏魯魯所騎的魔法之馬巴雅爾。


    駕駛座上坐著的是擔任蕾琪護衛的貞德。她降到地麵上,對蕾琪行了一禮。蕾琪,然後是桂尼薇


    之所以讓桂尼薇婭乘坐同一輛馬車,是出於政治上的考量。她是友軍中唯一一個和蕾琪同地位的存在。若再考慮到她是亞斯瓦爾實際的統治者這點的話,地位甚至也許還在蕾琪之上。所以不能粗略的應對。


    [我們走吧。]


    回應蕾琪的指令,馬車開動了。


    穿過王都城門的蕾琪一行,被盛大的拍手聲和歡呼所包圍。


    大路的兩側,超過一萬的人們並排擁擠著。有人揮著手,有拋出鮮花的,或喊著蕾琪和布琉奈的名字,他們是來迎接王女等人的。


    數日以前,尼斯的主人還是崗隆公爵。他將國王法隆和貝爾修拉克公爵軟禁在了王宮的一間房間裏,還準備處刑與法隆或宰相波德萬關係密切的人們,憑著恐怖支配著王都。


    對於因不知何時會受到崗隆注意而心驚膽戰生活著的王都民眾來說,蕾琪正可謂是他們的解放者。


    道路上每隔一定的距離,就分別放了裝滿葡萄酒和果汁的木桶,供人們享用。這是蕾琪的指示,王都的民眾喝著飲料,快活的歡鬧,叫嚷著對王家的感謝。


    讚頌的對象不止有蕾琪,還包括了作為護衛騎在領頭馬上的琉蒂、和跟在馬車後麵的提格爾和羅蘭。隻不過,馬鞍上插著黑弓的提格爾,吸引了不少詫異的眼光。


    連琉貝隆山半山腰的廣場上,也聚集了許多人。那裏有神殿長和工匠、還有商人們的代表。蕾琪從馬車上下來,巡視了他們一圈。


    [各位,你們在吾父法隆被崗隆囚禁至今的這段期間,一直苦苦堅持著。但是,苦惱和不安的日子已經結束。我們討伐了巴舍拉。萬惡的源頭崗隆公爵也已經逃到自己的領地魯提迪亞,支持他的人已經沒有了,他掌控下的士兵也隻有一小部分。我們將會在近期就討伐掉那個男人。]


    蕾琪故意用了振奮人心的語句。在對父王的安危已經絕望的情況下,討伐掉崗隆之後,她就會繼任為這個國家的統治者。所以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態度,現在就贏得他們的信賴。


    等待著歡呼聲下去之後,蕾琪再次開口。


    [重要的是將來的事。我們必須盡早恢複王都的和平與繁榮,將安寧遍布到王國全境。為此請各位獻出自己的一份力。]


    神殿長和代表們接連宣誓了忠誠和協助。確認完這些之後,蕾琪再次宣告。


    [請各位也認識一下。這些是為了幫助我而趕來至此的戰友們。]


    首先,是亞斯瓦爾王女桂尼薇婭,接著是吉斯塔特的戰姬們,最後是來自薩克斯坦的傭兵隊長西蒙,蕾琪一一做了介紹。


    神殿長們驚歎的看向蕾琪。過去,法隆王會舉行狩獵祭,招待諸國的王侯貴族來。正因為國境附近的小爭端不絕於耳,他的外交手腕才顯得出彩。但是,就連那個法隆王,也幾乎不可能做到讓三個國家派來援軍吧。而蕾琪,卻做到了。


    琉蒂和提格爾、羅蘭下了馬。桂尼薇婭也接著羅蘭的手下了馬車。因為通向王宮的山路上,馬或馬車無法進入。


    神殿長等人懷著深深的敬意,目送在戰友們陪同之下離去的王女。


    在爬山期間,提格爾和羅蘭、琉蒂、貞德一起,跟在蕾琪身旁。在山道上,還有前方的王宮,羅蘭都事先安排了部下,讓他們調查有無潛伏可疑的人。雖然在主要場所設立了監視。但是,考慮到數日前是由崗隆支配王宮這點的話,那不管怎麽小心也不為過。


    走到能看見王宮時,蕾琪輕輕吐了口氣。額頭滲出汗水。看到這點的提格爾,將腰間掛著的革袋遞給她。


    [殿下,這是水。請您飲用。]


    [非常感謝。]


    蕾琪率直的接受,將嘴貼到革袋上。隨著喉嚨發出的聲響將水一飲而盡。注意到革袋空了之後,她羞愧的紅了臉。


    [抱,抱歉。我一個人就全部…]


    現在這裏的她所展現的並非是在王都民眾前那個凜然的王女姿態,而是與十八歲少女相符的純粹表情。


    [請您不要放在心上。這隻是說明您的喉嚨已經很渴了。]


    提格爾搖了搖頭。蕾琪從早上開始就在演說,用馬車在大路上行進期間,也是頂著烈日保持笑容向人們揮手。不可能不累的。要是一革袋的水就能讓她稍微輕鬆一些的話,他是很樂意提供的。


    ——但話說回來…。


    提格爾轉移了視線,看著走在自己等人前麵的琉蒂背影。


    ——殿下也是,琉蒂也是,真堅強啊。


    當聽說崗隆帶走了法隆王和貝爾修拉克公爵時,這二人所受的打擊和悲傷想必十分強烈吧。


    但是,琉蒂當天就下了要去王都的決斷,琉蒂也從翌日開始就恢複了平常的舉止。


    提格爾想要支援二人。


    [說起來。]說完後,表情變得有些緩和,蕾琪問道。


    [這是提格爾布爾穆德卿時隔八年後,再次造訪尼斯呐。感覺如何?]


    提格爾撓了撓頭發,正愁不知如何回答。


    [老實說的話,我對那時王都的樣子記不太清了。雖然還記得在望珊奴狩獵場所發生的事情…]


    望珊奴狩獵場,正是八年前提格爾第一次見到蕾琪的場所。也就是他打到了鳥,處理,燒烤後,再請她吃的地方。不會忘記的。


    [那麽,能不能說說看今天所見到的尼斯給你什麽印象呢?]


    不知為何似乎有點高興的蕾琪,提出了這個難回答的問題,提格爾輕輕哽咽了下。不能讓她等的太久,他就將進入王都後的第一感想說了出來。


    [嗯…,那個,廣闊的會讓人迷路,非常大,人頭流動驚人的頻繁。]


    恐怕連小孩子都能回答的更加像樣點吧。蕾琪撲哧一笑。


    [事先記清楚路。可是很重要的喲。]


    提格爾畏縮的低下頭,同時在內心納悶。雖然蕾琪的話聽起來很正常,但似乎還隱藏了什麽含義。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他搖了搖頭,消除了疑問。因為他不是作為一個青年貴族,而是作為一名將士來拜訪王宮的,這現狀讓他有些緊張,所以才會想的太過深入。


    沒過多久,一行人就到了王宮。


    布琉奈總從去年秋天開始持續著混亂。


    這個開端是由一個叫做巴舍拉的青年,自稱是法隆王的兒子開始的。通過崗隆公爵的介紹,巴舍拉和國王見麵了,並且被承認為國王的兒子。


    成為了庶出王子的巴舍拉,在作為他後盾的崗隆幫助下累積了武勳,他的武勇轟動國內。到那時為止,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混亂。


    在冬季結束時左右,巴舍拉帶了幾個諸侯和大量士兵,襲擊了守衛王國西方國境的納瓦爾城堡。那個時候,蕾琪王女就在納瓦爾城堡。那時候她還偽裝著性別,用著雷格納斯的名字。


    巴舍拉聲稱蕾琪,還有納瓦爾騎士團團長羅蘭正在謀劃暗殺自己,提出了要騎士團投降並且交出蕾琪的要求。不用說,不論是蕾琪還是騎士團都不可能會答應那樣的要求,於是雙方展開了激烈衝突。


    提格爾布爾穆德 馮侖回到布琉奈時,就是發生那事的十幾天後。


    當時他還在薩克斯坦王國,得知納瓦爾城堡發生異變後,就快馬加鞭趕來了。


    和他一起同行的還有四人。他的心上人,也就是別名【凍蓮的雪姬】(米奇艾麗婭)的米拉既柳德米拉 魯裏艾,護衛拉菲納克,米拉的側近,初老的騎士加爾伊寧,還有別名【羅轟的月姬】(巴爾迪辭謝)的奧爾加 塔姆。


    提格爾被巴舍拉逮捕時,在兒時的友人琉蒂既琉蒂艾奴 貝爾修拉克的幫助下,取回了自由,並作為由她所指揮的貝爾修拉克遊擊隊的一員,同巴舍拉作戰。


    崗隆公爵率領爪牙突襲了王宮,囚禁了法隆王,以及擔任國王護衛的貝爾修拉克公爵,那是發生在春季中旬左右的時間。掌控了王都尼斯和國王後,可以看出巴舍拉和崗隆一下子獲得了優勢。


    但是,提格爾他們沒有退縮,蕾琪也沒有放棄對決的姿態。她接受了提格爾和米拉的進言,公開了自己其實是王女的身份,準備好了和巴舍拉的決戰。


    十日前,雙方在奧久爾平原展開了激烈衝突。


    得勝的人是蕾琪。蕾琪軍雖然一直處於劣勢,但因亞斯瓦爾、薩克斯坦援軍的到來而得以挽回。巴舍拉在單挑中敗給了和羅蘭後,他的身體變成了怪物離開了戰場。巴舍拉軍的士兵們就投降了。


    剩下的敵人就隻有崗隆了,他挾持了法隆王和貝爾修拉克公爵作為人質,逃回到了自己領地魯提迪亞。


    蕾琪沒有追擊崗隆,而是優先回到王都的理由有二個。


    第一個是,因為作為布琉奈的統治者要安撫民心。恢複王都的治安。


    還有一個就是要重新編製軍隊,為了能有把握討伐崗隆。


    對於提格爾來說,崗隆不僅僅是需要打倒的敵人。


    他不僅想要葬送自己的父親烏爾斯,還向著自己故鄉阿爾薩斯出兵了。


    要是沒有別名【銀閃的風姬】(希爾布弗拉務)的戰姬艾蓮即艾莉歐諾拉 維爾塔利亞的幫助,阿爾薩斯應該就會被無情的燒毀了。這是他絕對無法原諒的事。


    而且,崗隆還和魔物有關係。


    不管怎麽說,都是必須要消滅的對手。


    進入王宮的提格爾等人,被提供了各自的客房。對於外國的賓客屬於理所當然的待遇,提格爾和羅蘭則是由於都在布琉奈軍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提格爾和拉菲納克因裝飾室內的家具的絢爛程度而睜大了眼睛。


    雖然不太能靜下心,但還是休息了下,當日落時氣溫變得有些涼的時候,提格爾收到了蕾琪傳喚而進入了會議室。


    那裏麵除了蕾琪外,還有五名男女。是米拉和琉蒂、貞德、桂尼薇婭、還有西蒙。接下來要談的話題,就是關於布琉奈對友軍們贈與的謝禮一事。


    ——話說回來,讓我出席到這些人的會議裏,是不是搞錯了場合。


    治理一個國家的二位王女不用說了,然後是相當於大貴族的一位戰姬。西蒙也是代表著薩克斯坦的立場。就提格爾隻不過是一個地方領主的兒子而已。


    但是,能尋求到亞斯瓦爾和薩克斯坦協助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提格爾。準確的說來,請求薩克斯坦的是拉菲納克和加爾伊寧,但二人統一口徑都說成是提格爾的功勞。吉斯塔特也是通過和阿爾薩斯友好的理由而介入的。最重要的是,既然是蕾琪所要求的,那就不存在提格爾不出席的選項了。


    向每人打完招呼坐到椅子上時,提格爾悄悄窺探了下米拉的樣子。


    原本,戰姬之中會處在這種交涉席位下的人,應該是別名【光華的耀姬】(布雷斯比特)的戰姬索菲既索菲亞 奧貝爾塔斯。然而,索菲卻說[您才是和這個事件長期關聯的人物吧。],交給了米拉。


    和提格爾對視後,米拉連微笑沒有,隻用眼神回了一禮。這個反應,讓提格爾重新緊張起來。就如同她作為吉斯塔特代表所表現的舉止一樣,自己的言行也必須表現得和一名布琉奈將士相符不可。


    侍女進入後,在桌上放了等人數份的銀杯。裏麵是專門冷過的葡萄酒。等她退出去後,蕾琪看環視了眾人一圈。


    [我在此再一次的,向吉斯塔特、亞斯瓦爾、薩克斯坦的各位來賓表示感謝。若缺少你們的幫助,可能就無法迎來今天這個日子了。]


    [蕾琪殿下,我們很高興收到您的感謝,但之所以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無疑是取決於您自身的實力。]


    桂尼薇婭浮現出和藹的笑容。她身穿白色禮服,比起穿著寬鬆絹服的蕾琪看上去遠更有王女的風範。


    [奮戰的士兵們也好,優秀的部下們也好,還有我們能趕上的這份幸運,全都是您所擁有之物。還請您知曉。]


    [謝謝您,桂尼薇婭殿下。]


    [請不用在意,和您日後的來往還很長久。那麽——]


    眼睛裏煥發出愉快的神采,桂尼薇婭繼續說道,


    [關於我國的謝禮方麵,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可否讓羅蘭卿來我國暫留一年。我想對羅蘭卿來講也能獲得一些不錯的經驗。]


    [請容我先斟酌下。]


    浮現出機關算盡的微笑,蕾琪冷淡的敷衍過去。桂尼薇婭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出,想要羅蘭過去這事了。她在來王都的路上就提出過好幾次了,每當這時蕾琪都是這樣回答她的。


    [桂尼薇婭殿下,您在去年的內亂中也受過布琉奈的協助吧。考慮這一點的話,這要求是否有些過高了呢?]


    米拉像是安撫似的進行牽製。


    [那麽,吉斯塔特會尋求怎樣的謝禮呢,能否請教下?]


    桂尼薇婭看向米拉。這二人的對話,讓提格爾感到緊張。根據情況變化,自己也不得不裝成中立的樣子協助米拉。


    米拉平靜的承受著桂尼薇婭的視線。再看向蕾琪。


    [首先,我想向殿下索要出戰這場戰爭的費用。其次,請給與包括我在內的六名戰姬各自的賞賜。我和奧爾加、索菲亞、艾麗莎維塔四人,作為貝爾修拉克遊擊隊的一員曾數次出陣。艾莉歐諾拉於米利茲則是率兵,從崗隆公的軍隊下守住了阿爾薩斯,並且也在奴比爾城進行過奮戰。]


    合情合理的要求,讓蕾琪恢複了狀態。


    [我受到您的請求了。我會準備三萬金幣作為戰費,給與各位戰姬各自份的金幣、和裝飾寶石的短劍。再加上致吉斯塔特國王的感謝信。還有其他的嗎?]


    [貴國現在的處境還很艱巨。還無償引渡了我國被迫變成奴隸的人,所以現在的話,我們不會再要求更多謝禮了。我們想要避免因過分貪婪而損害到兩國之間的友情。]


    用了喝一口葡萄酒的時間後,米拉微笑著回答。


    實際上,能夠引渡原奴隸們這點,對各國來說都是值得慶幸的。


    奴隸,可能是和墨吉涅的戰爭中被俘的,可能是被墨吉涅士兵虜來的,或者是出於某些原因被賣給了奴隸商人的人們。隻能靠贏下對墨吉涅的戰爭,或者用錢贖才能回來。隻是將他們帶回自己的國家這點,就已經是出色的功績了。


    ——真不愧是米拉。


    沒有表現在表情上,提格爾暗自佩服。米拉之所以沒有要求過度的報酬,其實並不是出於不想去破壞兩國間的友情。也並非無欲無求。而是為了在以後有需要時,所留下的[債]。這些表現,正可謂是吉斯塔特的戰姬。


    不過,米拉的話還沒有講完。


    [不過…能否請您賜予提格爾布爾穆德卿相應的封賞呢?]


    在房裏的人們將視線集中到提格爾身上。蕾琪笑著問米拉。


    [我當然是有此意的,但為何您會說起這樣的事呢?]


    [如您所知,提格爾布爾穆德卿的故鄉阿爾薩斯,和我的奧爾繆茨從四年前開始有了交流。他要是能夠取得重要的地位的話,對我來說也是一件慶幸的事情。]


    [是這樣啊。看來您真的和提格爾布爾穆德卿構築了十分良好的關係。]


    彼此都保持著笑容,但這二人之間飄蕩著不和的氣氛。


    提格爾沉默的望著二人。他明白米拉的用意。她是通過向自己施恩來窺探蕾琪的反應吧。引起蕾琪不快的,也許是她警戒著吉斯塔特會通過提格爾幹涉進來吧。


    ——作為當事人的我也許應當說些什麽。


    但是,要說什麽才能不引起多餘的誤會呢。正當他在考慮如何說時,琉蒂開口了。


    [殿下,授予提格爾布爾穆德卿輝星章(拉稀奧爾)如何。如果說需要有力貴族的推薦的話,那就容我冒昧自薦,能否由貝爾修拉克家的我來擔任這個職責吧。]


    [這是個不錯的提議呐。因為提格爾布爾穆德卿的功績不止有在戰場上的表現,所以有足夠的資格了。]


    意想不到的話,讓提格爾感到自己的臉頰發熱。輝星章是授與優秀騎士或戰士之物,對於下級貴族或騎士來說,可以稱得上是所能求得的最高等級的勳章。


    他想起了去年春天,攻打墨吉涅的時候。總指揮官泰納蒂公爵說過,會授與建功的人輝星章的。不過,最終卻沒有人在那場戰爭中獲得。


    ——輝星章,我將。


    要是被賜予的話,這恐怕就是初代馮侖伯爵以來的最高榮譽。


    當他陶醉在感慨之中時,桂尼薇婭向米拉搭話了。


    [這樣如何。柳德米拉閣下也試下,請求將提格爾布爾穆德卿暫借下?我聽說以前他也在你那裏留過一年。]


    [不行。]


    在米拉開口之前,蕾琪的表情就變得異常驚愕,搖了搖頭。


    [桂尼薇婭殿下,請不要再拉攏同伴了。要是再這樣行事的話,關於羅蘭卿的提案恐怕會變得連探討都難了。]


    桂尼薇婭則遊刃有餘的挺起胸膛,將嘴貼到了銀杯上。從旁望著她的米拉感到她已經變得十分曆練了。


    ——表現出看似任性的舉止,卻爭取著主導權。這是身為統治者的風範呐。


    另一方麵,提格爾為了改變下房間滿溢的危險氣氛,用視線向琉蒂和貞德求助。但是,琉蒂笑著,貞德則是一副撲克臉,連眉毛也不動一下沉默著。隻要沒有發生對蕾琪不利的事態,恐怕她會一直不發一言吧。


    提格爾將視線移向西蒙。這個男人從會議開始到現在沒有說過話,那表情就像在看街上吵架的起哄者一樣。雖然不覺得他會靠得住,但他也是薩克斯坦王族亞特裏茲的代理,有對話的必要。


    [西蒙閣下如何。亞特裏茲王子有什麽所需嗎?]


    聽了提格爾提問,西蒙浮現出好像看透他內心的挖苦笑容。今年三十一歲的這個男人長著一張娃娃臉,但由於左臉上有條大的傷疤的關係,平時不大會給人那樣的印象。不過,他現在這幅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企圖要惡作劇的孩童般一樣。


    [要是你肯來薩克斯坦遊玩的話,我想亞特裏茲大人一定會歡迎的。]


    提格爾微微瞪了下西蒙。希望他不要讓現在這個事態變得更加複雜了。


    [我有時間一定會去拜訪殿下的,不過那是以後的事了。比起那個我想聽你講講關於謝禮的事情。]


    西蒙說了句[哦好。],點了點頭,用認真的語調回答。


    [薩克斯坦——派遣我們傭兵隊的亞特裏茲王子的所需共有三個。第一個是,希望能和布琉奈締結三年互相不可侵犯的條約。雖然可能無法完全避免國境交接附近的小規模爭端,但還是希望能盡力減少。]


    這個發言,不僅是提格爾,連蕾琪也坐正姿勢看著西蒙。米拉和桂尼薇婭也好像用十分感興趣的視線看向他。西蒙則沒有介意她們,繼續說道。


    [第二個和其他國家一樣,就是戰費。我被吩咐過不能敲竹杠的的,所以請給與我們相應的費用。]


    比想象的還要普通的要求。向正在薩克斯坦的亞特裏茲表示感謝的同時,提格爾問道,[那第三個是?]。西蒙翹起了一邊嘴角。


    [還有剩下的敵人在吧。在幹掉那家夥以前請雇傭我們。有優惠呐。]


    這可出乎了提格爾的意料。不由得提問。


    [我原以為你們結束這次談話後就會回薩克斯坦了,是我想錯了嗎?]


    [明天早會讓原奴隸們出發。但是,我們受到王子吩咐,會在能力範圍內出把力的。也就是說,讓我們盡可能的賺點外快。]


    典型的傭兵風格的說話方式。讓提格爾忍不住差點笑出來。


    [很感謝你的提議,但今天早上,你也看見我們讓眾多諸侯和士兵們回去了吧。現在並不是非常渴求兵力的狀況了。除了戰鬥以外你們還能做什麽嗎?]


    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有一半是出於情麵,一半是出於期待。就像是等著這句話一樣,西蒙浮現出惡棍似的笑容。


    [到今天為止的情況已經大致聽說了。我們的話,可以進一步打擊敵人的士氣,減少他們士兵的數量哦。不用戰鬥呐。]


    蕾琪等人驚訝的麵麵相覷。雖然西蒙的笑容讓提格爾有了不詳的預感,但他沒有想要讓西蒙就此停下。而是點頭催促他繼續說。


    西蒙則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說道。


    [敵人是持有領地的貴族吧?也就是說,他麾下的士兵就是領內的村莊或城鎮裏的人。那樣的話,就襲擊村莊或城鎮,一處不剩全都燒搶精光,再將這種事情大肆宣揚就行了。要是家裏被襲擊的話,任誰都會動搖的。士兵的士氣就會降低,接連開始逃亡。]


    室內的氣氛突然驟變。蕾琪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快瞪向西蒙,桂尼薇婭則很是吃驚,米拉也皺起眉。琉蒂和貞德分別將從椅子上站起來。隻要蕾琪一聲令下,她們就會立刻把西蒙趕出去吧。


    西蒙的話,則是悠然的背靠靠背,猥瑣的笑著。


    雖然提格爾也是一副臭臉,但他還沒有怒吼出來。為了理解西蒙的提案,冷靜的思考。


    [我想問下西蒙閣下。]


    他說完後,眾人都以驚愕的眼神看向提格爾。由於提格爾的語氣裏沒有顯出否定的意思。有些人覺得,提格爾難道中意西蒙提案嗎?


    但是,她們也立刻理解了並不是那樣的。


    [要是敵人用這個手段,要怎樣防範呢?]


    蕾琪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西蒙。她們對此也的確很在意。西蒙和提案時同樣的態度,幹脆的回答。


    [在被敵人襲擊之前,隻能由這邊先襲擊了。強征糧食,放逐居民,在所有的井裏投毒,將房子全部燒毀。]


    提格爾用力握緊自己的膝蓋。繼續這個話題是很需要耐心的。


    [要是做不到的場合下呢….?]


    [那就馬上讓敵將的人頭落地結束戰爭…。要不行的話,就要犧牲幾個村莊或城鎮來掌握敵人的動向,用奇襲或者伏擊擊潰他們。差不多就這樣吧。]


    [亞特裏茲還真是派來了可靠的傭兵啊。]


    提格爾總算笑了出來,誇張的聳了聳肩膀。


    ——一定要感謝殿下了呐。我或者米拉恐怕想不到這點。


    敵人可是因殘虐無道而受人所知的崗隆。類似西蒙提議的那樣,要是他的話可是會積極執行的吧。就算不做防範,事先預想到的話也能有個心理準備。


    提格爾繃緊表情,重新麵向蕾琪。


    [殿下,請問他率領的傭兵隊,能夠交付於我管嗎?]


    蕾琪雖然麵露難色,但卻沒有駁回提格爾的請求。


    [….我知道了。就相信你吧。糧食這些我會準備的。]


    提格爾深深低下頭表示感謝。


    之後,會議再次回到了關於亞瑟瓦爾謝禮的內容上。


    桂尼薇婭依然堅持著要借到羅蘭,蕾琪也不讓步,還是被米拉說服後,她才放棄了。通過負擔戰費,給與所帶來的士兵們的賞賜,關於北部海域交易方麵的幾個讓步,讓雙方達成一致了。


    [接下來….我想請王宮的各位,務必享用下我國的紅茶。]


    桂尼薇婭浮現出爽朗的笑容說道。有一瞬間,她向米拉瞥了一眼,雖然這個動作沒有逃過提格爾的眼睛,但也不能隻由於這個就去打斷她的話。隻好靜觀其變了。


    [享用紅茶,是指?]


    蕾琪疑惑的詢問。桂尼薇婭微微探出身。


    [在我國,會在紅茶裏加入山羊奶飲用喲。希望能請殿下品嚐下。我想您一定會喜歡的。雖然聽說某個國家有加果醬的怪人,但身為王族,果然還是一定要喝正宗的紅茶才行啊。]


    提格爾和琉蒂表情緊繃,米拉和桂尼薇婭的則是相互對視著。米拉麵無表情的盯著桂尼薇婭,提格爾輕易就能想象到她正在壓抑著憤怒。


    ——對不住,米拉。


    桂尼薇婭邀請琉蒂這事沒有任何問題。再加上,她諷刺的對象是身為吉斯塔特人的米拉。要是身為布琉奈人的自己出麵指責的話,事情會變得更難收場。如果處理不好,可能還有讓羅蘭的事情再次被提及。自己隻能保持沉默了。


    ——之後再去試下請求陛下,嚐下米拉的紅茶吧。


    不管怎麽看都難以說得上圓滿的樣子,結束了會議。


    用過晚餐後過了半刻左後,提格爾造訪了米拉的房間。


    [來得正好呀。我正想要去叫你呐。]


    笑著迎接他的米拉,穿著和會議時一樣的軍服。不過,幾個裝飾品撤了下來,衣領鬆開了點,看得出正在放鬆。


    門關上之後,二人溫和的擁抱。輕輕接吻。當柔軟的嘴唇和身體的溫暖傳來之後,二人都解開了擁抱。


    [我去泡紅茶,稍等下。]


    他隨著米拉的話向桌子上看去,除了點亮的燭台,上麵有一套泡紅茶的茶具,和一些茶葉。大概就是為自己而準備的吧。


    熟練的將紅茶泡在二隻白瓷杯後,米拉拿起了靠在牆上的槍。


    整體上鑲有青色和金色的裝飾,槍尖上像是被削去的冰塊處嵌了塊紅寶石,此槍正是隻有身為【凍蓮的雪姬】的她才能使用的龍具。名字叫做拉維亞斯,具有操控寒氣的能力。


    米拉將拉維亞斯靠近桌子。槍的尖端釋放出了微量的寒氣。這是為了能在這帶有熱風的夜晚中也能讓紅茶更好喝,而冷卻的。


    [機會難得,就在那裏飲用吧。]


    米拉用眼神示意床上。二人拿著各自的白瓷杯,並排做到床上。[我開動了喲。]說完,提格爾馬上將白瓷杯貼近嘴邊。


    附帶著獨特香氣,和微微的甜味,冰涼的液體流過喉嚨。連同滿足感一起,提格爾吐了口氣。驅除了積攢在身體裏的多餘熱量,消除了疲勞感。甜味的源頭大概是葡萄醬吧。微微溶了點在裏麵。


    紅茶明明很涼,但卻暖和了心靈。雖然想要慢慢品嚐,但提格爾二口就喝幹了。米拉笑著接過了空杯,注入紅茶後回來了。


    [傍晚的會議辛苦你了。做得非常好啊。]


    肩並肩,米拉仰視著自己。提格爾害羞的撓了撓頭。


    [這樣子啊。我到覺得沒說的有多好。]


    [那樣就可以了。]


    搖晃著長及腰間的青色頭發,米拉搖了搖頭。


    [在像那種會議的禁忌主要是,為了裝樣子說了並非本意的內容,還有說出過激的內容。你沒有失言,說了應當說的話。合格了喲。]


    [這真是高度的表揚啊。]


    笑著回答的同時,提格爾說了句[說起來。],將剛想到的事情告訴了米拉。


    [在會議之後,我請求了蕾琪殿下,希望能來嚐嚐看由你泡的紅茶。雖然明天和後天不行,但殿下表示近期會抽出時間的。]


    [明,明明不用特意去做這種事情的……]


    米拉紅著臉岔開了視線。將嘴貼到了白瓷杯上,[謝謝。]她道謝的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然後改變了話題。


    [我剛才是和索菲她們一起用完餐的,你怎麽吃的?]


    [我是和拉菲納克、加爾伊寧卿,然後還有哈米舍一起吃的。雖然也邀請了西蒙,但被他拒絕了。]


    哈米舍,是從事於桂尼薇婭王女的巨大身軀的長弓手。對提格爾他們來說,也是一起在亞斯瓦爾並肩作戰過的戰友。


    奧久爾戰役之後,提格爾去見了桂尼薇婭,再次為她來助陣而表示感謝。那個時候,王女身邊的哈米舍也為這再會而感到喜悅,仔細看的話,他還真是憔悴了不少。對著吃驚的提格爾,哈米舍穩重的說道。


    [提格爾布爾穆德卿,要是轉變成和王女殿下二人一起旅行這種事態的話,一定要堅強啊。旅行期間我曾數次覺得,就算是照顧剛學會走路的幼兒也要更加容易些…]


    在那之後到今天為止,他們各自都因非常忙碌而沒有碰麵,今天總算是有了可以悠哉說話的機會了。


    聽提格爾說完後,米拉說了關於自己等人的話題。


    [殿下準備的餐點很好吃呐。隻有戰姬們出席的用餐還是頭一次,比預想的還要有趣啊。米利茲和奧爾加不太懂用餐禮儀,所有就變成我們邊教她們邊用餐的情形了。]


    別名【虛影的幻姬】(采露維迪)的米利茲 格林加出生於貧窮的村莊,成為戰姬還不足二年。正在學習各種事物中,所以還不懂王宮中的用餐禮儀。


    擁有【羅轟的月姬】,還有【斧姬】(塔珀雷薩)別名的奧爾加 塔姆,作為草原出生長大的騎馬民族,果然也是不懂這種禮儀的。


    要是在吉斯塔特用餐,對於禮儀方麵的一些陋習多少還能夠被默許,但這裏是布琉奈的王宮。要是被布琉奈的諸侯和官僚在背地裏,說出剛才戰姬們連用餐都會弄髒桌子這種閑話的話,可不是什麽可以容忍的事。所以趁這個機會,米拉她們就教她們二人相關禮儀了。


    [那還真是辛苦呐。]


    總體上站在米利茲和奧爾加一側的提格爾,同情她們二人。


    [難得在王宮用餐,我們也希望能夠自在的吃飯。但因為她們二人之後還要做好幾年的戰姬,所以我們決定應該趁現在讓她們學會。不過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艾莉歐諾拉耶。]


    展現出稍微吃驚的樣子,米拉繼續說道。


    [作為不懂禮儀的化身,隻會像小孩子一樣吃飯的艾莉歐諾拉她,居然能夠近乎完美的用餐耶。雖然她說是莉姆亞裏沙教她的。]


    莉姆亞裏沙是艾蓮的副官,聽說是她很久以前的親友。居然能把那個自由奔放的艾蓮調教到這種地步,讓提格爾感到佩服。


    [不過,她好像在精神方麵非常難受。隱瞞戰姬的身份潛入到街頭酒館裏去這種提議,她提出過好幾次了。]


    [不去是正確的吧。街道似乎正因祭典而變得嘈雜,今天早上凱旋的米拉等人又十分顯眼。隻要有一個人引起了別人注意,肯定會有大量的人群湧過來的吧。]


    [受歡迎還真是辛苦啊。],米拉開著玩笑聳聳肩。


    續了一杯紅茶的同時,二人繼續聊著家常,當對話在半途停頓時,提格爾看向窗外。窗外是夜晚和黑暗,以及無數閃耀著的星星。


    [——我說,米粒。]


    稍微猶豫了下後,提格爾看著窗外,以下定決心的語氣詢問。


    [我的箭矢,還沒有射到蒼冰星(吉茲利特)嗎?]


    蒼冰星。是僅在冬天極短的一個時期裏會在天上閃耀,恰如凍結著的藍色星星。


    傳說能將箭矢射到那個星星的人,不管怎樣的願望都能夠實現。


    這是吉斯塔特從古代起流傳的傳說。


    四年前,在向米拉告白的那個冬天的夜裏,提格爾得知了這個傳說。


    【我會等的。等到你的箭矢,能夠射到那個蒼冰星。】


    提格爾之所以會想去追求戰功,就是因為這個理由。


    [是呐…]


    米拉嘴離開了白瓷杯,同他一樣看著窗外。因為是夏天,看不見蒼冰星。但是,他們二人已經能在心中描繪出那鮮明地閃耀在深淵的盡頭的藍色星星的輪廓。


    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審視自己的想法一樣,米拉慢悠悠的做出了回答。她沒有壓抑激昂的感情,臉漲的通紅。


    [大概….不,一定是的,射到了。]


    [那就是說…],提格爾的聲音帶著熱度顫抖著。加大了握住白瓷杯的力氣。


    [能夠將我和你的關係,公開了嗎?]


    [稍微再推遲些比較好哦。]


    米拉沒有一絲躊躇,開門見山的說。提格爾不由得沮喪的望著她。米拉則誇張的抖了抖肩。


    [沒有辦法呀。從索菲那裏聽說了,相信你和我國勾結的謠言的諸侯還是存在的。要是現在公開我們之間的關係,會讓事情變得麻煩啊。]


    那個謠言,正是崗隆的的心腹格雷亞斯特侯爵傳出去的。(格雷亞斯特二部作品都要喂提格爾屎啊)格雷亞斯特侯爵不知道被誰殺害了,在崗隆向王家豎起反旗的現在時刻,提格爾原以為謠言已經完全消除了,但似乎還並不是這樣的。


    [要說那些諸侯們,為何還會相信那種謠言的話,就是嫉妒喲。因為你的功績太高而眼紅呐。]


    米拉生氣的罵道。提格爾露出微妙的表情,看著天花板。


    一個治理邊境小地方的領主貴族的兒子,去尋求三個國家的協助,三個國家也都爽快答應了,這確實讓人難以接受。而且,提格爾在此之前並沒有很高的戰功名聲,擅長的武器還是被布琉奈人所唾棄的弓箭。


    [不過,隻是那樣的話,還有請求蕾琪殿下,去說服諸侯這一個手段…。但回想起那場會議。要是說出我們之間的關係的話,會被認為我是想要把你帶到吉斯塔特去的,絕對會遭到反對。【祝福】也不通用。]


    這裏的祝福指的是,有發言權的人們對二人的關係表示祝福,以此軟化反對者的態度。這個做法,是提格爾向薩克斯坦王子亞特裏茲那裏得知的。


    提格爾沉吟了下。試著想象蕾琪的反應,確實隻能想到會和米拉所言的一樣。要請求的話,必須要在對方心情好的時候才行。


    [雖然我明白要稍微等等了,但米拉覺得大概會在什麽時候呢?]


    [討伐掉崗隆之後。]


    即時就回答出來了。對著目不轉睛看著她的提格爾,米拉扭頭繼續說。


    [要是這場戰爭結束的話,殿下會比現在更能調理好心情吧。而且,由於殿下會成為這個國家真正意義上的統治者,應當要舉辦隆重的慶祝會的,喜上加喜可是最重要的喲。——這點時間的話還是能忍的,你也是。]


    雖然最後的台詞有點開玩笑的意思,但提格爾卻用力的點點頭。


    [當然。隻不過,變得想要更加早點討伐掉崗隆了而已。]


    會議結束之後,蕾琪用了三、四日時間做了些必要措施去把握王都的狀況,然後傳達了,從現在開始召開以討伐崗隆為目標的軍議。預計從今天開始數日後就會出征。依提格爾來看大概會在八日之後。


    提格爾當然不會認為,和崗隆的作戰會輕易結束。不過,明確了目標之後,戰意就從體內不斷湧出。


    米拉轉頭看向自己,嘴角帶著苦笑。


    [已經沒有更高的戰功了啦。比起這些更要保重身體啊。]


    說完,悄悄閉上了眼。提格爾摟住她的肩膀。


    二個人影相互重合,照耀在燭台的火光之下。


    某處悠閑的車輪所發出的聲響驚擾了大氣,鳥兒們向天空飛去。


    由一匹馬所拉的貨車,正在貫通森林的道路上慢慢的前進。駕駛座上提格爾和琉蒂並座著。手握韁繩的是提格爾。


    在尼斯凱旋後的翌日。二人正朝著和貝爾修拉克家族關係親近的鍛造師家裏去。用完早餐後,琉蒂來到了提格爾房間,希望能邀請到他一同前去。


    提格爾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本想和米拉打聲招呼的,但她和其他戰姬外出了。然後,他們二人就這樣出發了。


    進入森林的時候,正是貨車從王都出發後過了半刻左右。雖然今天的陽光也非常毒辣,但在森林之中卻十分涼爽。


    一邊注意著不讓馬跑到路外麵,提格爾悄悄觀察著坐在旁邊的琉蒂的樣子。從尼斯出發後,她的心情非常好,正哼著歌。


    [春天的起司是花田,夏天的起司是湖邊,秋天的起司是森林裏,冬天的起司是暖爐前。帶好小籃子,春天是葡萄酒,夏天是果汁,秋天是果實,冬天是手套。]


    [這首歌,以前也聽過呐。]


    [恩恩,在我們出生以前就有的歌了。話說回來,像這樣僅有我們二人在這寥無人煙的地方,讓我想起了在阿爾薩斯一起玩耍的時候。]


    聽了這句話,提格爾也想起了十歲到十四歲的那段時光。雖然對提格爾來說一切都是見慣了的事物,但對琉蒂來說似乎都很新鮮。她常常表現出吃驚,歡笑,佩服。受她百般折騰的同時,提格爾也變得樂在其中了。


    [在森林裏做過各種事情呐。爬樹,捉迷藏,撿果實,吹草笛…]


    [幹脆改變行程,今天就在這個森林裏玩到趴下怎樣?還有起司在呐。]


    琉蒂用手輕輕拍打了下腰間。那裏吊著個裝有起司的皮袋。


    [雖然提案很有魅力,但還是留到下次吧。要玩的話也不能離開王都太遠啊。]


    [真遺憾。]


    說完,琉蒂側身靠過來,把頭搭在了提格爾的肩上。柔順的白銀色頭發透出化妝的味道,逗弄著他的鼻子。


    [這種程度的話還行的吧?]


    被她用甜美的語氣詢問,提格爾苦笑著回答,[我知道啦。]。(好渣)


    貨車在街道上前進。過了大約數到一百的時間,琉蒂唐突的問道。


    [話說,提格爾和米拉已經做過接吻這種程度的事了吧?]


    提格爾的臉抽搐了。加大了握韁繩的力氣,馬兒不滿似的發出嘶鳴。


    [你突然說什麽啊…]


    [這個反應,好可疑。到底有沒有?]


    過了一會兒,[做過的。]他用生硬的口吻回答。其實做過幾次都記不清了,明明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可害羞的了,但他的發音卻變尖了。


    [那是不是正確的接吻呢?]


    [咦。],提格爾發出了蠢叫。在世上,難道還有正確的接吻和不正確的接吻嗎?他從沒有想過。回想起至今為止的接吻,米拉好像並沒有什麽不滿。


    大概是內心的動搖被看穿了吧,琉蒂樂嗬嗬的笑道。


    [就由姐姐來教你正確的接吻吧?要和米拉接吻的話,這隻不過是單純的練習而已,所有沒有任何問題的。]


    [不要再拿我尋開心了。]


    提格爾回以苦笑,但不由得也很在意,他偷看琉蒂的表情。形狀較好嘴唇映到了視界的一角,他慌忙的移開了視線。


    自己被嚇一跳後,柔順的白銀頭發落到了手臂上。本以為她還想要和自己開玩笑,但提格爾看到她的臉後。一時語塞了。


    琉蒂閉著眼,睡得很安穩。仔細一看,眼睛周圍因化妝而被塗白。像是為了掩飾淚痕。


    ——爽朗的舉止….是為了掩飾悲傷,還不僅如此呐。


    為了向前,才會保持的和平常一樣。那麽自己也應當如此做吧。


    小心著不讓琉蒂的頭從肩膀落下,提格爾重新握好韁繩。


    ——雖然問了是怎樣的房子所以沒有問題了…但是去做什麽的呢?


    身體保持不動,他轉頭看向貨台。上麵除了載有提格爾的弓和箭,琉蒂的劍,裝了糧食和水壺的袋子之外,還有一個被布包著,又長又大不知是什麽的東西。不知道是槍還是劍。琉蒂說是[秘密],沒有告訴他是什麽。


    載貨馬車正在路上慢慢前行。


    自琉蒂睡著後過了大約四刻半時候,貨車抵達了目的地。


    三個角的三個屋頂連在一起的外觀,隻要一看柱子就能明白建造的很牢固。從被煤炭弄髒的煙囪裏吐出細細的煙。得知主人在裏麵後,提格爾的表情緩和了下來。


    溫柔的搖了搖琉蒂的肩膀,她打著哈欠睜開了眼。右邊是碧色,左邊是紅色的異色眼睛看著提格爾。那樣的眼睛被稱為異彩虹瞳(拉茲伊利斯)。


    [到了哦。]這樣告訴她之後,琉蒂開心的將身體靠過來。就這樣在提格爾的臉上親了一下。完美的突然襲擊,讓提格爾連反應都做不出。


    在他呆住時,琉蒂迅速舔了下他的臉頰,然後慢慢的離開。雙眼用妖豔的神色,盯著提格爾。(我看了好久,真這麽直接嗎)


    [這是對於車夫的回禮。這點程度的話沒有關係吧?](這都不要緊,那要怎麽才算要緊啊)


    [….剛才那下應該不算正確的吻吧?]


    好不容易擠出聲音問道,琉蒂則戲弄他似的閉上一隻眼。


    [要是你想學的話下次會好好教你的喲。那麽,因為還要搬貨架上的東西,請幫我下。對我一個人來說有點重了。]


    說完她從駕駛座上下到地上,琉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提格爾把手貼了下臉頰後,困擾的撓了撓暗紅色的頭發。


    和琉蒂二人單獨在一起時,以前一起到處玩耍的記憶複蘇了。在森林裏時,經常躲在樹蔭下或藏在草叢裏相互嚇唬對方。用撿到的樹枝在地上亂畫,一時興起去爬樹,還有觀察螞蟻群把獵物帶回巢穴的樣子。


    那時的自己,果然是喜歡著琉蒂的吧。喜歡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他當時連想都不曾想過,所以也沒有察覺。


    他背上即是傳家寶也是戰友的黑弓,肩上挑起貨袋。琉蒂在這時也把劍掛到腰上。然後,二人拿起被布包著的那個不知是何物的又長又大的東西。對齊步伐朝小屋走去。


    琉蒂敲敲門呼叫,過了大約數到十的時間門開了。


    出來的是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大個男人。頭上裹著布,圓臉的下半部分被胡須蓋住。強壯身體像是被黑色的衣服貼著一樣,手中拿著鐵錘。


    [哦哦,這不是貝爾修拉克家的千金嘛。]


    [真是好久不見了呐,迪吉雷,看到你這麽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麵對這個喜笑顏開的男人,琉蒂也以笑臉相迎。


    [今天來是有事相求。對了對了,這位是我戀人未滿朋友以上的提格爾布爾穆德卿。]


    雖然對琉蒂的介紹表示苦笑,但提格爾還是問候了迪吉雷。迪吉雷用估價似的眼神打量提格爾,無言的行了一禮。視線重新看向琉蒂。


    [有事相求,指的是訂單嗎?總之先請進吧。馬就先放到這邊的馬廄裏吧。不過話說,今天的客人真是一個接著一個啊。]


    將拿著的錘子插進腰間,迪吉雷從琉蒂的旁邊走到外麵。朝著貨車那裏去。琉蒂率先走,二人走進了小屋裏。


    屋裏是個昏暗,寬闊的空間。正麵並排著三個門。右邊的牆壁上裝飾著劍和槍、斧頭等各種武器,確實讓人感覺是一個鍛造師的家裏。


    然而,左邊的牆上設了一個古舊的架子,上麵陳列著拳頭大小的銀塊,形狀奇異的石頭,還有幾個裝有浸泡在液體裏的某種藥草一樣的東西的玻璃瓶等。


    [這就是鍛造屋嗎….?]


    提格爾吞了口氣。迪吉雷給他的第一印象,確實像是鍛造師。然而,當他看到了陳列在架子上的東西後,就不太確定了。


    [這邊是工房,提格爾。]


    琉蒂的話,則顯得對架子上那些東西毫不在意的樣子,以熟練的腳步走向右邊的門。提格爾隻好疑惑的跟著她。


    一進入工房,提格爾他們就被熱氣和鐵的氣味包圍了。


    中央有一張大到能完全放置大劍的桌子,牆上有個大爐子。


    地板上放了銼刀和鐵鑽,裝了鐵環的箱子,還有裝滿水的桶等各式道具,但並沒有搞得很亂,而是整齊的放置著。


    爐子旁邊,站著二個人影。提格爾原以為是迪吉雷的弟子們,但他馬上知道自己看錯了。這二人是他十分熟悉的人物。


    [羅蘭卿,還有桂尼薇婭殿下…]


    他不由得出聲叫喚,二人回頭看向自己這邊。


    羅蘭穿的不是盔甲,是一件樸素的麻衣。


    桂尼薇婭也沒有穿純白的禮服,而是穿了由麻和紗組成的讓人感覺清涼的衣服。雖然不像是作為一國王女應有的穿戴,但她似乎還蠻中意的。想起來在亞斯瓦爾那時也是,她十分樂於變裝穿梭於城鎮之中。


    [這不是提格爾布爾穆德卿和琉蒂艾娜閣下嗎?(我把奴改成娜了,感覺好聽點)為什麽會來這裏?]


    雖然他的話顯得意外,但羅蘭好像想起了某事而轉變成理解的表情。


    [說起來,貝爾修拉克公爵家長時間援助著這家店啊。]


    [啊啊,從迪吉雷的曾祖父那時就開始了。羅蘭卿呢?]


    將搬進來的東西橫放到中央桌子上的同時,琉蒂問到。


    [我想趁現在護理下杜嵐塔爾。]


    羅蘭的視線轉向牆壁。那裏立著別名【不敗之劍】的王國寶劍杜嵐塔爾。


    [雖然從亞斯瓦爾回來時,已經請迪吉雷閣下做過一次護理了,但在這次的激戰裏消耗的很厲害。我希望能在和崗隆作戰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我從羅蘭卿那裏聽說此事後,就拜托他務必讓我一起同行。王國寶劍的護理,這可不是經常能看到的呀。]


    聽了桂尼薇婭帶著開朗的笑容說明,提格爾他們伴隨著僵硬的笑容,異口同聲回答[是這樣啊。]。


    ——這可不好拒絕啊。


    羅蘭也好,甚至蕾琪也無疑也很煩惱。但她們恐怕得出了結論,比起笨拙地將她困在王宮,或讓她自由行動來說,這樣要好的多了吧。


    ——哈米舍卿好像不在啊……。


    也許他被桂尼薇婭叮囑過要和羅蘭二人獨處吧。或者說,雖然這可能對亞斯瓦爾的騎士來說不大合適,但可能是擔心桂尼薇婭而留在了王宮。不管是哪種,提格爾都對他表示同情。


    [但話說啊,寶劍的護理為什麽要找住在這種地方的鍛造師?照理不是應該交給宮廷裏的鍛造師嗎?]


    看了工房一圈後,桂尼薇婭疑惑地問道。回答她的是琉蒂。


    [迪吉雷的家族,到他曾祖父時候為止,一直擔任著我國的宮廷鍛造師。因此,繼承了正確護理方法的人,就我所知也隻有他了。]


    [正確的護理方法?]


    對於出現新問題的桂尼薇婭,羅蘭看著杜嵐塔爾解釋道。


    [就連不斷揮舞著杜嵐塔爾的我,也不清楚這把寶劍到底是由什麽構成的。可以確定不是鐵或者銀了。到現在我還在想,會不會真的就如神話裏描述的那樣,是精靈所授之物呢?]


    布琉奈的建國神話裏是這樣描述的,始祖夏魯魯在琉貝隆山脈裏麵遇見了受眾神派遣而來的精靈,授予了他寶劍杜嵐塔爾和魔法之馬巴雅爾。


    [對於精靈所授之劍,有著對應的護理方式。就請這樣理解吧。]


    這時,迪吉雷進了工房。手上拎著幾個拳頭大的麻袋。看了一圈提格爾等人。


    [看來那些人也是你的熟人呐。小姐,抱歉啦,我先看下羅蘭卿的劍,請你暫時稍等下。]


    迪吉雷從提格爾的旁邊走過,將手上的麻袋放到桌上後,走近牆上靠著的杜嵐塔爾。臉貼的近到能呼吸到劍身上了,定睛觀察從劍柄到尖頭的部分。然後,他離開劍身歎了口氣。


    [雖然細小的傷痕每次都有,但這次還出現了歪斜和卷刃呐。你去年說砍過一種叫做大象的生物,還砍過叫什麽魔物的東西,這次又是和什麽東西打過了呀?]


    [幾頭龍。還有,和一個比我還強的戰士交手了。對方的武器也是一把不遜色於杜嵐塔爾的利刃。]


    [要不是出自你口中的話,隻會讓人覺得是醉漢的胡言亂語,或者是古代的敘事詩啊。]


    對於迪吉雷所說的,提格爾情不自禁的大幅度點頭。對於米拉和琉蒂合二人之力都無法拿下的巴舍拉,羅蘭在單挑中獲勝了。要不是十分熟悉他的人,是很難把那些話當真的。


    那個羅蘭卻用意外的表情看向提格爾。


    [閣下您和魔物的交手次數不是比我還多嗎?]


    看著語塞的提格爾,琉蒂和桂尼薇婭撲哧笑了出來。


    迪吉雷從桌上拿起一個袋子後,再次走近杜嵐塔爾。從袋子裏麵取出一把東西,平均撒到了劍身各處。那東西像是灰一樣。


    [那是什麽啊?]


    提格爾因好奇而發問,迪吉雷背對著他回答。


    [這是由有除魔功效的樹枝燒出來的灰。但我不能告訴你是什麽樹。]


    為什麽要這麽做呢,讓人搞不明白。提格爾,還有桂尼薇婭也感到疑惑。大概是注意到了這個氣氛,迪吉雷繼續說道。


    [雖然這話對於王國寶劍來說實在是無禮至極,但這家夥可不是什麽讓人信得過的東西。就算出現了損傷或歪斜,哪怕不管放著也會恢複原狀。根據這個程度可能要用幾十天時間,這個灰就是其中一個能加快那速度的東西。]


    提格爾瞪大了雙眼。但是,在潛意識裏卻能理解。他從杜嵐塔爾那裏,感受到了能讓戰姬們的龍具失效的奇妙力量。


    ——那些放在架子上的東西,難道是為了護理寶劍的必需品嗎?


    要是帶米拉一起來就好了。她肯定會對此很有興趣的。


    [為啥這些東西能有效,我也不知道。隻不過是代代繼承下來的做法罷了。大概就如神話描述的那樣,眾神,或者是精靈,故意將劍做成那樣的吧。]


    [那麽,對於其他的劍,是不是也能用同樣的方法試下呢?]


    理所當然提出這個提案的人,是桂尼薇婭。迪吉雷回頭,疑惑得看向她。桂尼薇婭則得意的挺起胸膛。


    [剛才我自稱是正在旅行,名叫科爾奇卡姆的少女,其實我是亞斯瓦爾的王女喲。]


    迪吉雷啞然了,羅蘭用視線詢問琉蒂。二人無言的點頭。


    [看來你已經明白我所言非虛了。我國有一把寶劍叫做卡裏棒,能不能為我用下那個護理方法呢。據說那並不是存在於我國的東西,所以沒有傳下護理的方法。下次我會帶來….]


    [饒了我吧,不對,還請您見諒。]


    迪吉雷立刻改變態度,對著桂尼薇婭深深低下頭。提格爾他們也慌忙的勸解。雖然杜嵐塔爾和卡裏棒散發的氛圍很相似,但畢竟不是同樣的東西。要是有個什麽閃失,可是會很可怕的。


    雖然桂尼薇婭故作可愛的鼓起了臉頰,但再次受到羅蘭低頭請求後,還是作罷了。不過,她卻蠻不講理的對羅蘭說了句,[算你欠我一次。]。


    然後迪吉雷把像粉一樣的東西灑在杜嵐塔爾上,再浸泡到水裏,然後將劍身放入燒的通紅的爐子裏。


    [護理大概會用半天時間吧。——那麽,讓我聽下小姐您是有什麽事呢?]


    迪吉雷走近中央的桌子。琉蒂也站到桌前,解開了自己二人所運來東西的包裝後。提格爾和羅蘭大吃一驚。


    從包裹中出現的是,有著歪曲切麵的白色劍身。


    [這是巴舍拉的….]


    提格爾漏出呻吟。那是擁有足以和杜嵐塔爾、還有米拉的拉維亞斯對抗這種強度的可怕之劍。雖然已經聽說在奧久爾戰役中,它在同羅蘭激戰之後被折斷了,但卻不知是被琉蒂回收了。


    [羅蘭卿剛才所說的,不遜色杜嵐塔爾的利刃正是這把。]


    異色的眼睛充滿了決意,琉蒂徑直的看著迪吉雷。


    [希望你用這把劍身作為素材,鍛造一把劍。這便是我的請求。我隻能拜托繼承了杜嵐塔爾護理方法,且有著紮實鍛造功底的你了。]


    提格爾佩服的看著琉蒂的側臉。她是無論如何都要親手手刃崗隆。就算做出了和巴舍拉的劍同等強度的東西,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但即便如此,比起一般武器,還是有著更大的可能性的。


    迪吉雷沒有立刻回答,嚴肅的看著桌上的劍身。抽出了腰帶上插著的鐵錘,簡單的敲打了下劍身。清澈的金屬音回響在工房裏。


    [既然能與杜嵐塔爾交鋒,那想必不是鐵吧…。小姐,你什麽時候需要?]


    [八日…不,請您在七日內完成。]


    聽了琉蒂的回答,迪吉雷發出驚訝的呻吟。


    [就算是鐵劍,想要鍛造出良品也需要用上十日。更何況,既然不知是用什麽素材做的話,就連調查如何下手估計也要用上五日左右了。]


    [我知道這請求很強人所難。但就算把這劍身打成粉末也沒有關係。]


    麵對寸步不讓的琉蒂,迪吉雷深深的歎了口氣。不過,他並沒有拒絕。


    [既然不是別人而是小姐您的請求,那我就試試吧。不過,會怎麽樣我可不管喲。]


    [非常感謝,這份恩情我必回報答。]


    琉蒂深深的低下頭。


    時間寶貴,由於迪吉雷說他想馬上開始,所以提格爾他們簡單問候幾句後,就離開了他家。


    [羅蘭卿,因為我的任性給您添麻煩了,十分抱歉….]


    琉蒂對羅蘭深深的致歉。杜嵐塔爾的護理,要和鍛造琉蒂的劍同時進行,所以至少要多用掉一天。


    羅蘭微笑的搖搖頭。


    [不用在意。要是真的能製出一把不輸巴舍拉的劍的劍,我也會受到鼓舞的。而且,迪吉雷閣下也說了,一旦做好杜嵐塔爾的護理,就會馬上送到王宮來的。隻是對於想一睹作業過程的殿下有點抱歉了…]


    [請放心吧,羅蘭卿。我已經滿足了喲。看到了超過期待的東西。不過,要是你有這份心的話,那我就想想有什麽事可以差遣你吧。]


    對於桂尼薇婭那以惡作劇口吻而說出的笑言,提格爾他們能回以僵硬的笑容已經是盡力了。


    羅蘭他們說,他們是二人共乘一匹馬來的。


    [既然回去的地方相同,就一起走吧。],桂尼薇婭提議,提格爾和琉蒂也表示對此樂意。羅蘭也平靜的同意了。看見這個樣子的黑騎士,琉蒂悄悄地嘀咕。


    [桂尼薇婭殿下可真行呐。]


    提格爾和琉蒂坐上駕駛座,羅蘭和桂尼薇婭坐到貨車裏。羅蘭的馬由提格爾牽著。


    回頭望向貨車裏,琉蒂隨口詢問羅蘭。


    [話說,羅蘭卿,你有沒有告訴迪吉雷最近發生的事情?]


    [簡單說了些。但詳細的內容我打算留在以後再說。]


    [這樣啊,那謝謝了。]


    琉蒂微笑著道謝。伴隨著馬蹄和車輪聲,四人出發了。


    [在貨車上放鬆還不錯啊。]


    剛一出發,桂尼薇婭就靠在了貨車牆壁上把腳伸到了外麵。看見這景象的琉蒂,靠近提格爾的肩膀,輕聲問道。


    [桂尼薇婭殿下她,在亞斯瓦爾的時候也這樣嗎?她在昨天會議上的舉止,的確像是一位生於王家的貴人…。挑釁和挖苦那些暫且不提。]


    琉蒂在非正式場合和桂尼薇婭見麵,這是頭一次。似乎有點疑惑。


    [嘛,是的啊。你知道亞斯瓦爾的圓桌騎士嗎?]


    [要是你說的是,遵從亞斯瓦爾建國國王亞爾特琉斯的騎士們的話。]


    [出於對那些圓桌騎士們的喜愛,僅帶少量的隨從,輾轉於國境線上的各地,那就是桂尼薇婭殿下。其他的還有,在我們和魔物戰鬥時亂入,變裝後穿梭於城鎮裏….]


    聽了提格爾的說明,琉蒂的表情時而佩服,時而吃驚。


    [和蕾琪殿下完全不同呐。]


    [你可真應該感謝蕾琪殿下啊。]


    想起了哈米舍,提格爾回答後。又改變了話題。


    [話說回來,看見你被稱為【小姐】時,我才能想起你確實是公爵家的千金小姐呐。]


    聽了提格爾的玩笑話,琉蒂搖了搖頭。


    [是因為迪吉雷才會這麽說的,他會這麽稱呼的人隻有我了。要是來往不深的人,就算是大貴族,他也會應對的很冷淡。雖然剛才對桂尼薇婭殿下很禮貌,但那恐怕是看在我和羅蘭卿的麵子上吧。]


    [說起來,你說過從他曾祖父起就在支援了呐。]


    [恩恩。迪吉雷家族代代都是宮廷鍛造師,聽說在曾祖父的時候輸了政治鬥爭,就離開王都生活了。當時他們的生活非常窘迫,我們貝爾修拉克家族就給他們資助,支撐了他們。自那以後,我們家族就和迪吉雷的家族來往密切了。]


    琉蒂的表情裏含有苦澀。


    [迪吉雷之所以會答應我那不合理的請求,大概是因為他得知了我父親的事吧。父親信賴迪吉雷的人品和技術,經常從他那裏訂購武具。我的劍也是迪吉雷受父親所托而鍛造的。為了能讓我用的稱手,他連柄的粗細都考慮了。]


    琉蒂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手。


    [明天….不,今天起開始劍的訓練吧。沒有等他完成的時間了。不先習慣身體的動作可不行。]


    提格爾把拿著韁繩的左手,疊在了她的手上。


    [可不要太勉強自己了啊。去挑戰那家夥的時候一定要和其他人一起。不準一個人去和他戰鬥。]


    琉蒂吃驚的睜大眼睛,表情緩和了下來。


    [這個時候啊,應該說【任何時候都要在一起】這種的喲。還有考慮到我作為姐姐的立場,請注意下說話方式啦。]


    [我都看不出你有像年長者的態度。]


    隨口用玩笑回答後,琉蒂和來時一樣,將頭靠到了提格爾的肩膀上。


    吹著舒適的風,貨車和馬兒在森林裏慢慢前進。


    那天傍晚時分,吉斯塔特的戰姬艾蓮即艾莉歐諾拉 維爾塔利亞 ,和麗莎既艾麗莎維塔 法米娜悄悄地被搬進了王宮中的一間房間。


    二人都全身是傷,從頭到腳沾滿了土。美麗的秀發淩亂著,穿著的軍服和禮服髒的漆黑,有幾處還弄破了。艾蓮心情不佳的皺著眉,麗莎則傲然的把嘴抿緊。


    米拉吃驚的俯視著橫躺在鋪於地板上毛毯的二人。


    [可不能讓外國的人看到呐….]


    今天早上。麗莎造訪了艾蓮的房間,提出了決鬥。米拉和索菲,奧爾加,還有米利茲也在場,除了奧爾加外,其他三人都非常吃驚,奧爾加則是充滿好奇的旁觀著。


    起初,艾蓮拒絕了。[為什麽我就非得和你決鬥啊。],說完生氣的瞪著麗莎。麗莎則挺起胸膛,挑釁似的答道。


    [我是為了確認,到底能不能把你當成可以並肩作戰的對象喲。]


    二人的視線帶著熱意在空中激烈衝突,無聲的彈跳。


    [是的呐。我也一樣,帶著累贅去戰鬥可真是敬謝不敏。]


    艾蓮露出凶惡的笑容,接受了麗莎的挑戰。


    未經吉斯塔特國王的允許進行戰姬內鬥這種行為,是被禁止的。要是這事被國王得知的話,不僅是艾蓮和麗莎,連沒有阻止她們的米拉等人也必須有遭受嚴懲的覺悟。但盡管知道這些,米拉她們卻還是沒有阻止二人。


    艾蓮和麗莎之間,有著很深的恩怨。


    三年前的秋天,路博修公國的某個村莊發生了瘟疫。雖然這個村莊本身屬於王家的直轄地,但卻因為和麗莎治理的路博修接壤的關係,就由她去處理了。


    麗莎為了防止疫情擴大,將因感染而死的人們連同村莊一起燒掉,將沒有感染的人隔離。


    這時,艾蓮主動提出想要照料這些被隔離的人。在她成為戰姬之前的一段時間,她在那個村莊生活過。村民們對她有恩。然而,麗莎卻以這關係到自己的領地為由而拒絕了。


    但是,被隔離的村民大部分都沒能熬過冬天。


    不僅是家人和朋友,連生養自己的村莊都失去了,他們的身心被擊垮了。據說村民之間還發生了數次糾紛。開春時候,他們的數量已經不到原本的一半了,於是放棄了重建村莊,各自離去。


    知道了這個結果的艾蓮,強烈的譴責了麗莎。


    二人的因緣,還有一個。瘟疫這事過去了一段時間之後,麗莎的父親,名叫羅吉安 阿布特的貴族惹出了事端。


    他貪汙了幾成應當交給王國的稅收,作出虛偽的報告,集結了自己領內難以生存的人假裝成強盜,襲擊臨近諸侯的領地。甚至,他還謀劃反叛國王。


    但是,阿布特的罪行全被揭露了,吉斯塔特國王命令艾蓮討伐他。因為艾蓮治理的萊特梅莉辭離阿布特的領地很近。


    這時,麗莎提出想由自己來處理。她想要說服父親接受應有的懲罰。麗莎成為戰姬時,雖然她們父女之間的關係早已很冷淡了,甚至到了除公開場合外不會見麵的程度,但她畢竟還是放不下。


    然而,艾蓮卻拒絕了這個申請,討伐了阿布特。


    得知後的麗莎,向艾蓮提出了決鬥。盡管她知道錯全都在父親身上,但還是無法抑製住自己的感情。


    然後,她敗給了艾蓮。完全不是對手。


    從此以後,二人的對立就成為決定性的了。


    米拉她們知道這些事情。奧爾加是從索菲那裏,米利茲則是從她當成師傅仰慕的瓦倫緹娜那裏聽說的。因此,就沒有阻止二人的決鬥。


    但雖說如此,畢竟也不能在王都之中光明正大的打。


    戰姬們出了王都,到了離一貝爾斯塔(約一千米)左右遠的草原上。那裏遠離每一個街道,附近也沒有聚落,是個理想的場所。


    艾蓮和麗莎就在那裏正麵交鋒。米拉她們四人則作為見證者,觀望決鬥。


    上次決鬥,雙方都沒有使用龍技。


    但是,這次不同了。因為決鬥的理由是,[為了見證,能否作為一起並肩作戰的對象。]。從開始雙方就毫不客氣的相互釋放龍技,對戰常激烈。已經到了就連觀望的米拉她們,也不得不使用自己的龍具護身的地步了。


    對戰中的龍技一刻不停的抵消著。她們彼此使用著劍技和體術,然後變成了其中一方使出頭槌時,另一方也會用身體去衝撞,互相拉扯,互相毆打的情況了,粗俗的完全不像是戰姬間決鬥。


    最後,雙方都擠出最後的力氣放出龍技,同時被擊飛倒地了。


    米拉她們麵麵相覷之後,為了掩人耳目而等到天黑後,才將二人搬到了王宮裏。


    [雖然沒有必要一定要分出勝負,就當是平手好吧?]


    [不,是我贏了。因為挑戰的人是艾麗莎維塔呀。]


    聽了米拉的話,艾蓮氣憤的回答。麗莎則看著天花板平靜的說道。


    [這次就算是艾莉歐諾拉贏了好了。下次我一定會以壓倒性的差距贏的。]


    米拉和艾蓮啞然的看著麗莎。


    [我說你,還想要打嗎…?]


    [有必要的吧。直到能完全消滅那個怪物為止。]


    怪物指的是,米拉她們在奧久爾戰役時遭遇的那個長著狗頭的不知道什麽東西。


    說是狗頭,但和野狗那種的完全不一樣。有著銳利的輪廓和漆黑的肌膚,眼睛是白色的,舌頭是紅色的,是一張可怕的容貌。而且,明明六名戰姬合力去挑戰,那個怪物卻還是能毫發無傷。


    當艾蓮還想要開口說什麽時,門被打開了,索菲和米利茲,奧爾加進來了。在米拉照看她們二人期間,她們去取為了處理傷口的藥和水,擦拭身體的布,還有替換衣物等。


    [看你們的樣子,看來二人似乎都還很精神呢。]


    看著橫著的二人,索菲微笑道。艾蓮的處理交給了奧爾加和米利茲,米拉和索菲一起著手處理麗莎。麻利的脫去衣物,用沾了水的布擦拭身體。然後在傷口處上藥。


    [感覺怎麽樣?]


    對於溫柔提問的索菲,麗莎隻回了句,[還不壞。]。索菲似乎對此滿足了。


    沒多久,四人結束了治療。由於無法將二人同時塞進同一張床上,就讓她們睡在了地毯上,再分別給她們蓋上毛毯。因為是盛夏,所以這樣也沒關係吧。


    [我們就在隔壁房間裏,要是有什麽事就叫喚下。不可以吵架哦。]


    米拉她們關了燈出了房間。


    黑暗之中,麗莎愁眉苦臉的煩惱著。


    雖然有很多話想要和艾蓮說,但是已經十分累了,也沒有想好應當怎麽開口。要是就這樣一直什麽都不說的話,就枉費了讓自己二人睡在同一間房間裏的米拉她們的用心了。她知道那是她們為了自己著想才這樣做的。


    ——失去記憶的那時,明明還能將任何所想的事情全都坦誠說出來的呀。


    她自嘲的歎了口氣。不知是不是被聽見了,艾蓮開口了。


    [姑且,先問一句,還有其他理由嗎?]


    她吞了口氣,在心中浮現出索菲的笑容,給自己鼓勁。


    過了一會兒,[恩恩。],麗莎答道。


    [想見證你的力量,那是謊話。其實,我是想測試現在的我能和你打到什麽程度了。然後還有….我想從輸掉決鬥那時的狀態裏,走出來。]


    [走出來,指的是想要贏我嗎?]


    麗莎搖了搖頭。雖然將自己所想全都坦誠的吐露出來會很害羞,但為了重要的人們,她下定了決心要向前踏出去。她握緊了毛毯下的手。


    [說來話長了,沒關係嗎?]


    [隨你便。聽到我膩吧。]


    語氣雖然很粗魯,但並不冷淡或帶刺。麗莎那邊也感到在對話的期間裏,猶豫漸漸變得淡薄了。


    [我的父親在我剛出生時,就把我扔到了一個小小的村莊裏。他命令那個村的村長,隱瞞我的真實身份把我養大,在父親所治理的領地裏,異彩虹瞳被認為是不祥之物。]


    在奴比爾城和芭芭雅嘎作戰時所見到的幻影,在麗莎的腦內浮現出來。雖然當然不記得嬰兒時期的自己,但卻知道那是真實發生過的。


    [大概是察覺到了是貴族的女兒吧,我沒有被殺掉。但是,被村裏的人欺負時,沒有一個人出來庇護過我。直到在從村外來的旅人那裏學會了吵架的方法以前,每天都是以淚洗麵。]


    雖然學會吵架的方法不代表就不會被欺負了,但頻率減少了。這給麗莎帶來了希望,有了向前走下去的意識。


    [十二歲時,父親把我召回到了宅邸裏。理由是他沒有繼承人了。然後直到被龍具選上的期間裏,一直作為貴女的女兒生活著。父親一次都沒有將我看做是他的女兒過,從父親的表情中看得出,他對我很冷淡。]


    胸口微微作痛。不過,沒有以前那種程度了。而是失去記憶前的那種程度。


    [我也不喜歡父親。為了自己方便就遺棄我,又因自己的方便把我撿回來,不可能會喜歡那種人的。但盡管如此,因為他是我父親,所以我在心裏還是期待著。也許哪天他會認可自己,也許哪天他會為了他所做的所有事情而道歉。]


    [那麽,是因為在那天來臨之前,我殺了你父親的緣故嗎?]


    [就算你活捉了我父親,我想所謂的【那天】也不會到來的。]


    話說到這,麗莎再次確信了。


    [你討伐了父親時,我是生氣了,但並不是因父親被殺而生氣。]


    那是對於,受父親認可的機會被永遠的奪了而生氣。明明心裏應該清楚,這幾乎是沒有希望的。


    [我之所以會提出決鬥,是因為我以為隻要贏了你….作為女兒能幫父親報仇的話,死去的父親就會認可我了吧。所以,輸掉的時候我強烈的祈求想要獲得力量。——正是那點被魔物鑽了空子。]


    [就是那個叫做芭芭雅嘎的家夥嗎?]


    對於艾蓮的問題,麗莎點點頭。


    [向前走出去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多虧你們消滅了魔物,我的右臂也恢複了。但是,我自己卻並沒有比那時更進一步。]


    輕輕吐了口氣。雖說說來話長,但沒想到比想的還長。


    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她還有最後想要傳達的話。還算好,這間房間籠罩在黑暗之下。可以不用看見對方的臉。


    [雖然現在說有點…。對於討伐我父親那事,謝謝你,艾莉歐諾拉。]


    憑那時的自己,就算見了父親恐怕也很難說服他。最壞的情況,也許會緊抓那最後的希望而放走他。就算是那種父親,畢竟也是自己的父親。無論作為女兒還是作為戰姬無疑都過的很失意。


    失去了記憶,得到了許多人的幫助,才總算有了今天的收獲。


    過了一會兒,艾蓮發出傻眼的語氣說道。


    [這不是需要感謝的事吧。我也不是為你而去做這些的。]


    [然而,卻幫助了我。果然還是應該感謝你啊。]


    迎來了沉默。也許聽上去很荒唐。但由於說完了想要傳達的話語,麗莎滿足了。剛才這段時間裏,能獲得二人獨處的時間真是太好了。


    艾蓮輕咳了下。歎了口氣之後,開口說。


    [我也是,不得不向你道謝啊。]


    [是什麽事….?]


    沒有頭緒,麗莎感到疑惑。艾蓮用生硬的口吻說。


    [是發生了瘟疫村莊的事。雖然活下來的人們,放棄了重建村莊各自散去了…。今年年初,我遇到了其中幾個人。他們在做行商人呐,看上去還蠻精神的。]


    麗莎睜大了眼。感到胸口深處變得溫暖。


    [那真是,太好了啊。]


    [啊啊],隨身附和後,帶著歉意的語氣,艾蓮繼續說。


    [他們對路博修的士兵….也就是,對你表示感謝。不停訴說著因此才能得救,才能幸存下來。聽了他們所說的,我重新想了下。我之前光想著死者的事了,是不是忽略了你所救下的人們呢?]


    然後,艾蓮用正式的口吻說道。


    [雖然到了現在才說…。謝謝你,艾麗莎維塔。]


    用雙手罩住變熱的臉龐同時,麗莎再次感到,這間房間被黑暗籠罩真是太好了。要不是在艾蓮旁邊的話,也許她已經在地毯上打滾了。在心中告誡自己要冷靜,麗莎盡可能用不以為然的語氣提議。


    [以後,就用麗莎稱呼我也沒關——]


    [我並不想把你當做友人對待。]


    鼓足全部的勇氣說出的提議,竟然被冷淡的聲音無情蓋過了。麗莎愕然了,一時間說不出話。大概是感到了視線吧,或許是傳出了麗莎的衝擊和動搖,艾蓮不耐煩的拚湊出話語。


    [我說你,騷擾過薩夏吧。]


    薩夏指的是,治理雷格尼察公國的戰姬亞力克桑德拉 阿爾沙文的愛稱。她是艾蓮的親友。現在正患著疾病,病到連走出公宮都十分困難了。


    [才沒有騷擾啦。],叫的如同小孩子一樣,麗莎反駁道。


    [她的雷格尼察和我的路博修,隻是因為相鄰,所以發生了很多糾紛而已。你不也是,常常和米拉發生爭鬥嗎?]


    [那些全是柳德米拉的錯。](全是時臣的錯)


    毫不猶豫的斷言後,艾蓮無奈的補充道。


    [回到吉斯塔特後,去見薩夏。我也會來。]


    [見了後,再怎麽辦?路博修和雷格尼察的關係會改——]


    [不要隻考慮這二個公國。]


    蓋過了麗莎的話,艾蓮愁苦的繼續說。


    [路博修,雷格尼察,然後是我的萊特梅莉辭,和索菲治理的波利霞四個公國都考慮進去吧。要是路博修和雷格尼察之間發生了麻煩的糾紛,就由我或者索菲來仲裁。]


    黑暗之中,麗莎眨了幾次眼。艾蓮說的話太讓她意外了。


    [你是亞力克桑德拉的,那個,親友吧?那難道不會站在她那邊嗎?]


    [全是你過錯的場合暫且不說,要不是那樣的話,薩夏她,是個會樂於接受仲裁的家夥。]


    艾蓮的語氣裏,傳出了誇耀親友的回音。


    [比起增加同伴,更加注重公平嗎?]


    麗莎皺了皺眉。要是真那樣的話,作為公國的主人來說不是過於溫和了嗎?


    [首先通過仲裁能解決的話就最好,要是解決不了的話,再成為同伴想辦法。薩夏笑著說過這樣的話。不管怎樣,她想盡可能的避免成為被其他公國長期記恨的狀況。]


    [被長期記恨…?]


    不知道這話裏麵的意思,麗莎皺起眉。艾蓮解釋道。


    [貴族諸侯,要是犯了大錯的話,家族會被滅掉,沒有後繼者,血統就會斷絕。但是,我們作為被龍具選中,隻能做一代的領主,是不會有那種事的。要是戰姬失去了當戰姬的資格,隻是龍具會選擇新的戰姬而已。公國並不會消失,連領地或士兵也不會被大幅削減。]


    曆代的吉斯塔特國王,都會盡力去讓戰姬之間的實力保持均衡。要是有一個戰姬有了逾越的行動,就能讓其他戰姬來應對。


    [戰姬同僚之間的對立,會因其中一方戰姬被替代而結束。但是,公國之間對立的話,直到一方公國被滅以前,不會簡單結束的。要是我作為薩夏的同伴,以二對一的局麵將你逼入絕境的話。路博修就會記恨雷格尼察和萊特梅莉辭了。就算那天我們不再是戰姬時也會。薩夏說的就是想要避免發生這種事。]


    麗莎默默的陷入沉思。


    ——不再是戰姬時…。


    那天,是遲早會來。即使知道這一點,麗莎卻還沒有去直麵過它。說起來,其實她還幾次做過可能會被龍具拋棄的事情。


    ——被魔物挑唆追求力量的這種戰姬,好像也隻有我了吧…。


    成為路博修的主人才滿四年,但麗莎愛著自己的公國。哪天當自己不再是戰姬時,自己會給公國留下什麽呢。可不想留下的是,去憎恨其他公國,或者被其他公國記恨這種東西。


    [我知道了。亞力克桑德拉——]


    還沒說出會去見她,麗莎就感到了平穩的睡息聲。不知不覺艾蓮已經睡著了。不,應該是自己想的太入神了吧。


    撲哧一笑,麗莎閉上了眼。睡魔立刻就襲了上來。


    讓麗莎和艾蓮休息之後,米拉她們四人正挨著擺放了紅茶和烤製點心的桌子說笑。太陽已經落山說明已經過了傍晚,將用餐改到這個屋子裏這事讓人感到退縮,但也不能不隨時知曉麗莎和艾蓮狀況。


    紅茶當然是由米拉來衝的,添加的果醬有三個。全是葡萄。布琉奈的葡萄豐富多樣,就算是甜的葡萄,從甜的程度或者酸味來分,也有好幾種。


    [我本以為你會阻止那二人決鬥的。]


    手持裝滿紅茶的白瓷杯,米拉感慨的看著索菲。索菲吃著烤製點心,慢慢的搖了搖波浪卷的金發微笑道。


    [從艾蓮的反應情況來看是阻止過了吶。但麗莎也是因為深切感受到了過去的的事情無法當做沒有發生過,我不想讓她想要跨出一步的努力白費。而且,我也知道艾蓮也一直留意著麗莎。]


    索菲的視線,看向了正吃著抹了果醬的烤製點心的奧爾加。


    [我還應該給你道謝啊。要是和麗莎關係好的人隻有我的話,不知道艾蓮她是否還會接受決鬥申請。謝謝你。]


    就算麗莎找回記憶之後,奧爾加也用以往的態度應對她。麗莎似乎也沒有表示出不情願,被邀請一起去遊泳時也會去。


    [要是那二人關係能變好的話,我也很高興。]


    米拉,向正一邊撒著烤製點心屑一邊回答的奧爾加問道。


    [說起來,你在聽到決鬥的提議後,也沒有特別驚訝呐。]


    [在我的故鄉裏….]


    用手擦了擦嘴邊,喝了一大口紅茶後,奧爾加說道。


    [當發生了糾紛時,有著不用武器對毆的儀式。(好野蠻)並不是為了決定誰對誰錯,而是為了認同對手也和自己同樣是戰士。我希望她們正是如此,還有對哪邊更強也有興趣。]


    [就像是關係惡劣的二名騎士用劍對話後加深了友情的敘事詩一樣呐。]


    訴說了不隻是感慨還是驚訝的感想後,米利茲詢問索菲。


    [索菲大人,您認為這二人是否會就那樣和解嗎?]


    [我到沒有那麽高的期望啦。雖然覺得艾蓮也會有所讓步,但她們之間要完全舍棄隔閡還是有點難的吧。]


    搖了搖頭,索菲的表情變得嚴肅。


    [但是,為了和魔物作戰,我希望我們能齊心協力。]


    祥和的氣氛消失了,戰姬們的表情緊張起來。


    [要是崗隆的話沒錯,魔物有七隻。我們到現在為止幹掉了四隻。]


    看著見底了的白瓷杯,米拉說道。米利茲扳著手指數了數。


    [盧薩魯卡,蕾西,托魯巴蘭,芭芭雅嘎…。剩下的有絲梅,崗隆,德雷卡瓦庫對吧。]


    [是的啊。盡管崗隆說自己不是魔物,但我的拉維亞斯對他表示出的反應,無疑就是對魔物的反應。羅蘭卿也說起過那樣的事情。]


    聽了米拉的發言,奧爾加歪著頭的率直問道。


    [在奧久爾和我們作戰的狗頭是什麽東西?那家夥就是德雷卡瓦庫?]


    [我想應該不是。],索菲惆悵的回答。


    [那個狗頭怪物,並沒有積極的要置我們於死地,感覺像是在試探我們的實力。就這點來看,就和之前打過的魔物不一樣。另外,要是那個怪物就是德雷卡瓦庫的話,會做出像是在幫崗隆一樣的行為嗎?]


    手指扳到一半又停下,抬起臉後,米利茲問米拉。


    [德雷卡瓦庫,他任職於泰納蒂公爵下這事是真的嗎?]


    [那已經確認過了。從公爵閣下那裏聽到的消息得知,他是一個流浪的占卜師,在泰納蒂家裏任職了五、六年,不知能從哪裏帶來龍並且讓其服從這三點。泰納蒂公他,似乎十分信賴德雷卡瓦庫。]


    龍,據說棲息在人類無法進入的險要深山,或連白天也顯得黑暗的森林之中,連它們的身姿都見不到。甚至還有人認為它們隻存在於神話或傳說之中。


    德雷卡瓦庫卻找出了那些東西,並調教成了會服從人類的狀態。


    看了賽安 泰納蒂驅使飛龍的樣子,那個能力是貨真價實的,所以他理所當然會受泰納蒂的信賴。


    [就算我們說起有關魔物的話題,也很難認為泰納蒂公會相信啊。隻要沒有十分確鑿的證據,他就會站在德雷卡瓦庫那邊的吧。]


    米拉小聲嗚咽後,為了轉換氣氛又衝了新的紅茶。奧爾加和米利茲從左右兩邊遞出了空了的白瓷杯。


    在向二個杯子倒紅茶的同時,米拉總結了自己的想法並說道。


    [對於那個狗頭,我認為那家夥不是魔物。理由和索菲剛才所說一樣。那家夥,為了知曉我們是否會構成威脅而出現。考慮到這一點的話,也許和提格爾的黑弓有著什麽關係。]


    索菲將手貼到嘴邊思考著。


    [能作為相當於線索的東西是,那個特征明顯的頭部,和強烈的香油味這些吧。我稍微調查下吧。特別是那個香油味,我以前在哪裏聞到過的喲。]


    [要是狗頭不是魔物的話,還有四隻需要打倒嗎?老實說,真想開溜啊。]


    米利茲誇張的抖動肩膀歎著氣。奧爾加冷淡的說道。


    [那麽你就逃吧。]


    對於這話語中明顯帶有的輕蔑,米利茲皺起眉。在米拉和索菲還愣著時,奧爾加繼續說。


    [一個勇士能產生一百個勇士,一個慫包能產生一百個慫包。我是被這樣教的。你就逃到自己的通過,等戰鬥結束就行了。]


    二名戰姬之間,迸發出了無形的火花。要是圍繞在她們間的氣氛化為可見的話,那就是無數荊棘所構成的景象吧。


    米拉和索菲無言的對視,被強加了作為年長者的職責,米利茲和奧爾加同時看向米拉。都擺出一副求助的眼神。


    [柳德米拉姐姐大人,對於魯莽的愚蠢和危險,您是十分清楚的吧。]


    [柳德米拉,我想在陣前說出抱怨似的話,是絕對不行的吧。]


    米拉歎了口氣之後,作出一本正經的表情對奧爾加說。


    [奧爾加,米利茲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她並不是一個真的會逃避敵人的孩子。和魔物已經打過二次了,戰場也上過了。]


    [就,就是這樣哦!]


    增強氣勢的米利茲,就等著這一刻似的放出反擊發言。


    [而且,從自己的公國逃出來的人不正是你嗎?]


    咕咚,奧爾加坐著的椅子搖晃了下。


    用纖細的手指抵住起皺的眉間,索菲向米利茲說道。


    [並不是這樣的,米利茲。奧爾加從陛下那裏領受了寫給法隆王的親筆信,是為了任務才離開自己公國的喲。還有啊,取笑別人逃走這事,也等於堵住了自己逃走的路呀。哪天,也許不得不逃走的時候真的會來臨的。]


    索菲的話裏,有著讓米利茲一瞬間冷靜下來的力量。


    奧爾加和米利茲帶著各自的不滿和反省對視,低下了頭。雖然道歉的話兩邊都很小聲,但還沒有到對方聽不清楚的程度。


    ——雖然不想為這種事情而爭論,但還好沒有引起什麽大事。


    米拉視線轉向了牆壁,想起了應該正在那裏麵休息的麗莎和艾蓮,在心裏嘀咕。而且,自己剛成為戰姬的時候,也上演過和艾蓮吵到大大出手的狀況。既然擺出一副嚴肅的態度,也不能不把自己的情況當回事了。


    為了改變尷尬的氣氛,米拉從每人手裏收取了白瓷杯,重新倒上紅茶。索菲也用特別爽朗的語氣說道。


    [魔物的事情,暫且就先說到這裏吧。]


    [是呐,重新確認了應該要打倒的敵人,現在這樣就可以了。]


    米拉也表示同意。語氣裏微微帶有熱度,那是因為,裏麵還有她不管怎樣都想要打倒的魔物。隻有占據了祖母的遺體,傷了母親的絲梅,自己想要親手剿滅掉。


    喝著新泡的紅茶,米拉問索菲。


    [我們之後該怎麽辦?戰爭似乎已經結束了。]


    根據從俘虜那裏聽來的消息,跟隨崗隆的士兵還有二千左右。在這種狀況下應當不會再有人站到他一邊了,可以說已經大勢所趨了。


    [崗隆個人暫且不提,關於戰爭方麵,已經無需我們再出麵了吧。要是不恰當的活躍,被認為是想要奪取別人功勞的話,說不定會產生不必要的摩擦。]


    一手拿著白瓷杯,索菲露出微笑。奧爾加疑惑的問道。


    [那我們是回吉斯塔特去嗎?]


    [隻有我和米利茲喲。米利茲直接去王都,幫我們把到目前發生的事情報告給陛下。我則要帶著原奴隸們向阿爾薩斯去。在那裏和萊特梅莉辭軍會合後回國。然後,我想和瓦倫緹娜談談關於魔物的事情。雖然不太情願呐。]


    應該早已經考慮過了,索菲流利的說出預定計劃。


    順便一提,她和瓦倫緹娜的關係非常差。雖然沒有像米拉和艾蓮那樣正麵散發敵意,相見的話,會笑著相互挖苦。


    [由你去的話真是讓人很放心呐。]


    米拉苦笑著。她明白索菲選擇自身和米利茲的理由。因為在作為戰士的技量,和率領士兵的能力方麵,二人是不及米拉和艾蓮的。


    奧爾加則是因為加入貝爾修拉克遊擊隊打過仗,在一部分布琉奈士兵中很受歡迎。而且,這對於她累積作為戰姬的經驗也是個好機會吧。


    [不帶艾麗莎維塔大人一起時為什麽啊?]


    米利茲疑惑道。


    [要是再加一個人的話,我的龍技也能帶著一起跳躍的。艾麗莎維塔大人和亞斯瓦爾的王女殿下似乎有某種因緣….]


    米拉她們五人已經和桂尼薇婭打過招呼了,隻有麗莎以負傷的理由,到現在還沒有和桂尼薇婭見過麵。


    去年秋天,她借助了米利茲的能力悄悄造訪了亞斯瓦爾,米拉和索菲都知道的。雖然她們推測那時候應該發生過什麽事情,但沒有聽過具體的內容。


    [那就是理由喲。],索菲夾雜著歎息回答。


    [麗莎在亞斯瓦爾做了什麽,或者想要做什麽,我們並不知道。雖然我覺得不是什麽能上台麵的事….]


    [哈米舍卿問你的千華燈瞳,就是指麗莎吧?]


    為了確認,米拉問道。和桂尼薇婭問候的時候,哈米舍很高興能和索菲再會,問了她關於一個叫做千華燈瞳外號的少女的種種事情。米拉在旁邊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是的哦。多虧了哈米舍卿他們,我才能遇到麗莎。]


    回答米拉後,索菲重新看向米利茲。


    [我理解你所擔心的事。但是,會變成什麽結果,麗莎似乎想要自己去決定,所以我想隻要守望便行。再加上,既然她是暗中借用你的能力跳去亞斯瓦爾的,那麗莎也同樣需要不被其他人察覺的回去。為了處理好這些情況,那還暫時待在布琉奈更好。]


    [我明白了。那麽,在向陛下報告的時候,我就當不知道艾麗莎維塔大人的存在。改成索菲大人帶了女性的者這樣的說法吧。]


    [謝謝,幫大忙了。]


    當話差不多說完時,索菲對米拉露出溫和的微笑。


    [呐,米拉。光說嚴肅的話題太讓人緊張了,我有點想聊聊開心的話題…和提格爾的進展如何了?]


    米利茲也用捉弄的眼神看向米拉。奧爾加的眼瞳也滲出感興趣的神色。


    ——你們這些人,反正肯定想,我會支支吾吾,什麽也說不上來吧。


    想著必須要顛覆這些損友的認知才行。米拉擺出沉著冷靜的態度將白瓷杯送到嘴邊,用若無其事的語氣回答。


    [這樣啊,到也算不上什麽進展。隻不過,我們商量了下,等到討伐掉崗隆公後,就會將我們之間的關係公之於眾。]


    驚訝的表情毫不掩飾的出現在了米利茲和奧爾加的臉上。對這個反應感到愉快的同時,米拉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觀察索菲的樣子。原以為她一定也是瞪大了眼睛吧,但和預想的相反,她用擔心的表情看著自己。


    [米拉….雖然這的確令人欣喜,但是真的沒有關係嗎?]


    [沒關係,是指什麽?]


    不知索菲是在擔心何事,米拉疑惑的問道。


    [你有能好好說服陛下的材料嗎?]


    [憑提格爾的功勳已經足夠了吧?昨天他被傳喚出席會議後,受到蕾琪殿下的深厚信賴這事已經得到證實,不覺得還和我不相配了呀。]


    回答的同時,米拉的心裏深處開始暗潮湧動。她不覺得索菲的玩笑會開到這種地步。難不成是自己看漏了什麽?


    [不是指提格爾的功勳哦。],索菲的嘴邊帶著困擾的笑容。


    [而是你的功勳呀。]


    對於意想不到的指摘,米拉愣住了。索菲豎起一根手指。


    [去年秋天,你和我一起率兵在亞斯瓦爾打仗。結果,讓桂尼薇婭殿下和亞斯瓦爾欠了我們人情。]


    米拉默默的點點頭。索菲豎起第二根手指。


    [在這之後,你又去了薩克斯坦,和勢力強大的土豪雷威蘭斯家的千金瓦爾特拉務提閣下建立了親密的關係,同奧爾加一起解決了人狼(貝亞布奧爾夫)的問題。]


    過了一次呼吸的時間,索菲豎起了第三根手指。


    [然後,你在這個布琉奈,協助了貝爾修拉克家的琉蒂艾娜閣下,幫助了蕾琪殿下。]


    [幫了蕾琪殿下的是我們六個人吧。有你,奧爾加也是,米利茲也是,再加上麗莎和艾莉歐諾拉也協助了殿下。米利茲和艾莉歐諾拉是受瓦倫緹娜所托而介入的這點,比起我不是更有正當性嗎?]


    [但是,建立三個功勳的人隻有你。要說七個戰姬之中誰最突出,無疑就是你喲。]


    放下了空了的白瓷杯,索菲看著米拉。


    [我的話,就是讓你努力作為外交使者,以布琉奈,亞斯瓦爾,薩克斯坦為對手。那樣的話,我就可能會被派往墨吉涅或其他國家去了。尤其是墨吉涅,盡可能的要一直關注著。]


    墨吉涅國王付吉特病故的事,米拉她們已經知道了。


    現在,在墨吉涅,王族之間正圍繞著下任王座展開爭鬥。王弟克雷修 夏哼 巴拉米爾應該會成為贏家吧,這是米拉和索菲的預測,但在局勢明朗前是不能放鬆警惕的。


    對著悶悶不樂的米拉,[所以說。],索菲繼續說道。


    [那樣的你要去和外國的貴族結婚這種事是很荒謬的,應該是這樣的吧。我想你肯定受到強烈勸諫要你去和國內的諸侯結婚的。]


    米拉拉長了臉。確實,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功績。


    回到吉斯塔特之後,就算能隱瞞魔彈之王和魔物的事情,見到其他人時,也必須報告自己具體做了點什麽吧。既然每件事都和其他戰姬相關,那就不能隨便蒙混過去了。那樣的話,就會演變成和索菲剛才所說一樣。


    ——別開玩笑了。


    在說出不需要結婚對象之前,有必要事先采取好某種措施吧。但盡管如此,也立刻想不出什麽好辦法。米拉決定交給眼前的友人。


    [索菲怎麽看呢?]


    [我到是想到一個辦法呐。——生米煮成熟飯。]


    奧爾加和米利茲同時發出感歎的聲音。米拉則不知所措,臉上染的緋紅。


    [真,真是直接呐…]


    [但是,不算壞吧。你們長期在一起行動也是事實。既然是妙齡男女,就算發生了這種事也沒有什麽不可思議吧。正如你所說,現在的提格爾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和功績。]


    [通過發展水麵下的責任問題,將提格爾布爾穆德卿拉攏到我國?]


    提出這個意味深長問題的人是米利茲。索菲浮現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正是如此。要是現在就說要訂婚的話,無疑會遭到反對。但是既然二人的關係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強行拆散可能會導致成為醜聞,那他們也隻好無奈的承認了吧。]


    米拉沒有馬上回答,叉起胳膊斟酌起索菲的提議。


    ——雖然有些亂來….但我是想不到這個的。有探討的餘地。


    她因不想給提格爾和馮侖家添亂,而過於注重不想把事情鬧大的心情,限製了她的思維。在提格爾的存在對於吉斯塔特來說是有價值的現在,采取強硬的手段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身為戰姬卻被外國的鄉下貴族勾引跑了。],嘴欠的人也許會


    說類似的閑話,那種事母親斯維特拉納已經體驗過了。


    米拉的父親提奧德魯,是任職於奧爾繆茲公宮的官僚,在二人結婚時,[更配得上戰姬的人還有很多吧。],聽說有幾個說出這種沮喪和失望之聲的人。加爾伊寧以前說起過。


    ——要是一件件都要糾結就沒完沒了了。


    而且,自己二人還有【祝福】這一手段。有發言力,又能站在自己二人這邊的人一定是找得出的。


    [謝謝,可以作為參考啊。]


    麵對笑著道謝的米拉,索菲回以捉弄的笑容。


    [要當心啊,米拉。肯定還有注意提格爾的布琉奈諸侯。在國家相同這點上,他們比你更有利。]


    聽了這個忠告,米拉腦海中浮現出了琉蒂。身為貝爾修拉克公爵家的女兒,對提格爾有著強烈心意的她無疑就是最大的敵人。


    提格爾牽掛著父親被扣押的琉蒂。米拉雖然也很同情她,但沒有要把提格爾拱手相讓的意思。事情一碼歸一碼。


    [還有一點,也請你記住。],索菲繼續說。


    [就在我們國家的話,要拉攏提格爾的角色也不是非你不行的喲。也就是說,我或艾蓮也行的。](圖窮匕見啦)


    米拉語塞了,留神一看,索菲的眼神是認真的。


    [….說笑的吧?]


    [當然啦。],索菲的表情緩和下來。米拉安心的吐了口氣。


    [雖然應該稱讚下你的演技,但還請不要嚇唬我。]


    [那麽,我作為後補也沒關係的吧?]


    米利茲從旁插嘴道。麵帶壞笑的看向米拉。米拉有點不知所措,過了一次呼吸的時間,她總算理解了索菲她們的言下之意。


    [你指的是我國的有力諸侯會和提格爾定親嗎?]


    [不能斷定絕對不會吧。或者說,陛下也許會這樣考量。剛才也說了,我和米利茲回到吉斯塔特之後,不得不將在亞斯瓦爾和布琉奈所發生的事情報告給陛下。還有薩克斯坦的事情也是。]


    米拉又一次發出了沉吟。不能說絕無可能。


    [所以,你要小心。在有些情況下,玩笑也許也會成真的喲。]


    然後當索菲笑著說道時,米拉隻能回以苦笑。


    當索菲她們回到各自房間後,米拉都到了走廊上。


    朝著思念之人的房間去,正好看到提格爾從對麵走來。二人彼此加快了腳步,朝對方走去。


    [你要去哪裏?]


    [來見你啊。]


    笑著回答後,提格爾露出害羞的笑容,說道[我也是的。]。


    二人並肩走著,在一個沒有旁人的地方停下。互相訴說今天發生的事情。麗莎和艾蓮的決鬥,讓提格爾不由得感到吃驚,米拉也同樣,聽了提格爾和琉蒂一起造訪了鍛造師後,湧上了複雜的感情。


    [麗莎和艾蓮沒有受傷吧?]


    [都很慘呐。但你放心好了。]


    關於二名戰姬的恩怨,米拉所在的立場也不好多言。提格爾可能也領悟到了,隻說了句,[我懂了。]。


    [話說,我有事情要拜托米拉。]


    明天,羅蘭和桂尼薇婭,似乎要到琉貝隆山頂的那座神殿去。聽說了那是羅蘭長大的地方後,桂尼薇婭忽然就來了興致。


    [然後,羅蘭卿求我能否一起去。說一起來也沒有關係,從羅蘭卿那裏聽說,神殿長似乎對蒂娜法的事情知道的很詳細。也許他能告訴我們點什麽。]


    蒂娜法是布琉奈和吉斯塔特所信仰的十神中的一柱,是司掌夜晚黑暗和死亡的女神。最重要的,就是提格爾的黑弓,似乎和這柱女神有著很深的關聯。


    [我到是沒什麽關係,琉蒂呢?她也一起來嗎?]


    對於米拉的提問,提格爾搖頭否定。


    [她似乎到軍議那天要一直練劍。那樣的話,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我知道了。]


    點了點頭,提格爾輕輕的抱住米拉。米拉將身體靠向他,平靜的閉上了眼睛。提格爾輕吻了她左右兩邊的臉頰後,向她的嘴唇靠去。米拉也同樣用吻回應。相互交換著思念和暖意,米拉感到身體內側開始變得熱起來。


    籠罩在夏夜的氣氛之中,二人在這期間裏,相互擁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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