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奶娘並不開門,隻解釋道:「是房中進了一隻老鼠,已趕走了,並沒有什麽大事,你們且去安歇罷!」


    翡翠和綠蘭聽得這樣說,這才鬆口氣,各各退下。


    黑衣人見夏緋問完話後,再無吩咐,便也一拱手告退,躍上窗邊,一閃而沒。


    夏緋看著燭水,隔一會流下了眼淚,魏鑲既知道自己的事,不來問清楚,反去寵愛宋側妃,置自己於不顧,這分明是想休棄自己了。


    「王妃!」朱奶娘見夏緋流淚,不由慌了手腳,忙給她擦淚。


    夏緋很快止了淚水,見朱奶娘一臉疑問,便道:「你是奇怪我為何知道窗外有人麽?其實我一早懷疑了,隻是不能確定。今晚想著試試,果然試出一個人來。」


    朱奶娘道:「哪咱們在庵中所有動靜,王爺皆知道了麽?」


    夏緋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這陣子宋側妃克扣食材之事,鬧不好王爺是知道的,隻聽之任之。」


    朱奶娘咬著牙道:「王爺忘記王妃當初對他的恩德了麽?」


    夏緋擺手道:「心中生疑的人,恩德在他眼中,沒準全是算計。」


    一大早的,宮中轎馬停在八仙庵外,等著接夏緋進宮。


    夏緋在房中梳妝,對鏡整衣裳。


    朱奶娘在夏緋背後給她整理衣領,見著她雪白細膩一段頸脖,低聲道:「王妃在八仙庵中住了這些時候,吃多了豆腐青菜,這肌膚比豆腐還要嫩滑。」說著看看夏緋的臉,可惜道:「臉上妝容太重,遮住了好膚色。」


    夏緋道:「如今是進宮侍疾,不是進宮選美,自然還要遮蓋容貌。」


    「也是,聽說皇上最愛美色,萬一見了王妃的真容,動了什麽心思,那才是大劫。」朱奶娘嘴沒遮攔,話一出口,這才自己掩住嘴巴,四下看了看。


    夏緋瞪朱奶娘一眼道:「進了宮,嬤嬤說話要謹慎,萬不可如現下這般,想到什麽便說什麽。」


    「是。」朱奶娘忙應了。


    宮中,趙皇後循例,到平樂殿探望陳玉棠。


    陳玉棠見趙皇後來了,掙紮要起身,被季嬤嬤按著躺下了。


    趙皇後道:「賢妃小產後,身子虛,還該多保重,不要勞累了。」


    陳玉棠會意,低聲道了謝,隻滿臉哀痛。


    趙皇後又問幾句病況,安慰道:「好好將養,你還年輕,將來還會懷上的。」


    陳玉棠心下冷笑:懷個屁!皇上都快入土的人了,還能令人懷上麽?我將來,也不知道能指靠誰?


    趙皇後似乎知道她所想,接著道:「養好了身子,好好侍候皇上,再懷一個,也不是難事。」


    說著話,便有人來稟報道:「皇後娘娘,惠王妃的轎馬進宮了。」


    「讓人領了她到平樂殿來罷!」趙皇後吩咐道。


    待來人應聲退下,趙皇後朝陳玉棠道:「惠王妃聽聞你身子不好,遞了折子,說要進宮侍疾,本宮憐她一片孝心,便準了。說起來,她可是咱們的兒媳,兒媳侍疾,也是合情理之事。待她來了,你隻管吩咐她做事。」


    哦,這是送了一把刀來,讓我好好利用!陳玉棠眼睛一亮,倒也好,跟夏緋聯手,把常貴妃徹底弄倒,再幫著夏緋坐穩王妃之位,以後魏鑲登位,自己這個太妃,或者有好日子過。


    夏緋進了宮,見內侍領她往平樂殿,便低聲道:「不是該先去拜見皇後娘娘麽?」


    內侍道:「皇後娘娘也在平樂殿。」


    原來這樣,夏緋點了點頭。


    趙皇後在殿內,見夏緋進來了,待她行了禮,便道:「賢妃病臥在床,你且上前相見罷!」


    夏緋應了,到了床邊給陳玉棠行禮。


    陳玉棠虛弱道:「免了,坐下說話罷!」


    趙皇後朝殿內諸人道:「你們且退下。」


    眾人應一聲,退守到殿外。


    陳玉棠見房中靜下來,這才坐起來,揉著胸口道:「天天裝病躺著,沒病也快躺出病來了。」


    趙皇後道:「虧得惠王妃好計謀,你才能裝病。若不然,隻怕要真病了。」


    夏緋正要開口,見季嬤嬤突然進來,便止了話。


    季嬤嬤也不瞞著夏緋和陳玉棠,當眾道:「皇後娘娘,剛傳來消息,說常貴妃有孕。皇上聽聞,已是趕過去了。」


    「什麽,不可能吧?她都這個年數了。」陳玉棠大吃一驚。


    趙皇後臉上陰晴難定,「若此事是真的,常貴妃定會複寵,誠王也會免罪。」


    「常貴妃會不會也像賢妃娘娘這樣假孕?」夏緋脫口問道。


    「這麽一個時候,突然傳出有孕,確實令人懷疑。」趙皇後招手讓季嬤嬤近前,低聲道:「著人好好打聽,看看是怎麽回事。」


    季嬤嬤低聲道:「咱們的人說,貴妃娘娘這回懷孕,事關重大,等閑人都靠近不得殿中。且皇上因著賢妃娘娘小產的事,怕貴妃娘娘重蹈覆轍,又加派了不少人手守在殿裏殿外,更親自交代了禦醫日夜輪值,想要打聽那邊的情況,難度極大。」


    趙皇後聽著,臉色劇變,看這形勢,倒像真的有孕了。若是假孕,分分鍾怕露出破綻,哪敢這樣驚師動眾?


    「皇後娘娘,此事還得從長計議,萬不能讓貴妃娘娘借此翻身。」夏緋在旁邊道。


    趙皇後點點頭,吩咐夏緋道:「你進宮是為侍疾,便在平樂殿側殿住下罷。」說著帶人走了。


    至晚,夏緋安頓完畢,便到正殿給陳玉棠請安。


    殿中隻有幾個心腹在,陳玉棠便不再躺著,倚坐在床前看著夏緋道:「當初我還恨你,如今看來,你也沒比我好到那兒去。」


    夏緋苦澀一笑道:「身為女子,榮辱與性命,皆托在男子身上,自己不能把控,一朝男子負情,便一樣的命苦。」


    陳玉棠咀嚼著夏緋的話,半晌道:「帝皇家的男子,要擔負的極多,更不可能對家中妻室專情,你我,當初就該各覓一個普通男子嫁了。」


    夏緋道:「你道普通男子就專情麽?好些沒本事之餘,更喜歡貶低家中女子,以托高他自身。貧賤的,更有典妻賣女,隻溫飽自己一人的。」


    「這麽說,就沒一個可依托的男子了?」陳玉棠哀聲道。


    「親人總是可依托的。」夏緋低聲道。


    趙皇後心思難測,自己想要活命,還是趁機先拉攏陳玉棠吧!


    陳玉棠聽著夏緋的話,怔一怔道:「若我有兒女,那自是可依托,可到底又沒有。」


    「賢妃娘娘有一位好父親。」夏緋提醒陳玉棠。


    陳玉棠醒悟了過來,忙和夏緋商議起來。


    第二日,陳長春便接到聖旨,進宮探望陳玉棠。


    陳長春見陳玉棠時,夏緋候在側殿中。


    好一會,阿芒過去喊夏緋道:「王妃,賢妃娘娘請你過去說話。」


    陳長春聽得腳步聲,見夏緋進殿,便拱手道:「見過惠王妃。」


    「將軍免禮。」夏緋福了一福坐下。


    陳長春已是聽陳玉棠說過宮中形勢了,當下問夏緋道:「依王妃娘娘看,現下該如何做?」


    「將軍,皇上近兩年,不是喜歡召喊道士進宮談丹論道,極相信道士的話麽?上回服食了丹藥,昏迷了許久醒來,竟也不治道士的罪,時不時喊了那道士的徒弟進宮煉丹,眾人苦勸未果。如今這件事,還得從道士的身上著手。隻是我們在宮中,行事不便,還要指靠將軍了。」


    「如何做,請王妃娘娘示下!」陳長春見夏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口吻便也恭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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