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皇後搖搖頭道:「留著他,還能牽製惠王。須知道,惠王到底不是本宮親兒子,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反骨?」


    原來這樣!季嬤嬤恍然大悟。皇後雖無子,且不得皇上寵愛,但多年來能安穩坐在鳳座上,心智到底非常人可比。


    那一廂,誠王和長城公主聽得噩耗,自是飛速進宮。


    雖知常貴妃是服毒自殺,長城公主依然咒罵起趙皇後和陳玉棠,認為是她們逼害,常貴妃才會自殺。


    程玉景見長城公主口不擇言,不由大急,趁著機會拉了她道:「公主謹言!」


    「母妃都死了,還要忍氣吞聲麽?」長城公主甩開程玉景的手。


    程玉景不由喝道:「公主可知道貴妃娘娘因何要死?」


    「因何?難道不是被逼害?」長城公主咬牙切齒。


    「公主,貴妃娘娘是為了你們兄妹才死的。」程玉景歎氣道:「公主若再咒罵下去,不定會負了貴妃娘娘一片心。」


    長城公主傷心之餘,又氣惱交加,心思不若以往靈敏,當下問道:「怎麽說?」


    程玉景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貴妃娘娘之前和賢妃娘娘吵架,致令賢妃娘娘小產,皇上本來怪責,恰好貴妃娘娘有孕,才掩蓋了此事。沒想到貴妃娘娘小產後,又隱瞞不報,罪上加罪。這當下,貴妃娘娘若不設法,隻怕不單她,誠王並公主,也會被一並治罪的。到時再有人落井下石,三個人的性命都難保。如今貴妃娘娘拚著一死,令得皇上起了憐憫之心,如此,你們兄妹性命也能保住。公主如何不理解貴妃娘娘的心呢?」


    長城公主聽完,珠淚滾落,哽咽道:「縱我此時忍氣吞聲,將來也一定要為母妃報仇的。」


    「公主就算有此意,也請藏在心中,勿宣於口。」程玉景勸導。


    長城公主隻好憋了話,隔一會道:「我去見父皇。」


    辦理完常貴妃的喪事,誠王魏瓚便帶著家小出京,赴封地上任。


    誠王一走,京中皇子隻剩下惠王魏鑲,在朝臣心中,魏鑲便是準太子了。


    元寶帝也確實有意栽培魏鑲,令他在六部掛職,熟悉六部諸事。


    年底,元寶帝身體卻是欠佳,一時又懷念起常貴妃,便召了長城公主進宮說話。


    眼見元寶帝憶念常貴妃,追思起常貴妃一些好處,長城公主趁機道:「父皇難道沒有覺得,母妃之死,是被逼的?」


    「如何被逼?」元寶帝瞪視長城公主。


    「母妃那時候若不死,父皇是不是會治罪於她?再治罪我和兄長?」長城公主哽咽道:「如今母妃死了,兄長出京,對誰最有好處?」


    元寶帝疑心本重,這會聞言,不由蹙了眉。


    待得長城公主告退,元寶帝在案前沉思了良久。


    曹洪斟了茶上前,輕聲道:「皇上請喝茶!」


    元寶帝抬眼看一下曹洪,心頭有些悲涼,自己雖無後宮無數,到頭來,對自己真正忠心的,隻怕隻有眼前這個一直跟隨的太監了。


    「曹洪,坐下陪朕說說話!」元寶帝指指案前。


    「是。」曹洪並不敢坐,隻跪伏到案前。


    元寶帝笑罵道:「怎麽越老越膽小了?連坐也不敢坐了。記得朕小的時候,母後指派你來服侍朕,那時你不單敢在朕麵前坐下,還敢指摘朕的不妥之處呢!」


    「皇上,老奴當年,初生之犢不畏虎,數次冒犯皇上,皇上沒有怪罪,也是老奴的運數。如今皇上龍威太盛,老奴卻是戰戰兢兢。」曹洪叩一下頭道:「老奴還是跪著方才安心。」


    元寶帝不再勉強,問道:「朕昏迷不醒時,惠王是日日在床前侍疾麽?」


    曹洪心中「咯」一響,想著此事實在很容易查出來,便稟報道:「皇上昏迷時,皇後娘娘怕引起朝中動蕩,一開始隻說皇上抱恙,惠王便隻到殿中探視,並沒有留下侍疾。後來誠王在朝中呼風喊雨,打壓惠王,惠王便退避,開始進宮,在皇上跟前侍疾。」


    元寶帝身子趨前,問道:「依你看,惠王是真心侍疾,還是知道朕會醒來,特意在床前賣好?」


    這是疑心惠王了?曹洪一臉惶恐道:「老奴不敢妄加猜測,隻知道,惠王侍疾時十分細心。」


    元寶帝自語道:「從前呢,常家一意扶持誠王,想讓誠王當太子,現在呢,皇後倒是一意扶持惠王,想讓惠王當太子。隻是這江山,是魏家的江山,並不是常家的,也不是趙家的,他們的手伸得太長了。」


    曹洪嚇得不敢說話,皇上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他心中,也並不屬意惠王當太子?


    元寶帝站起走到窗邊,負手道:「曹洪,依你看,皇後是什麽時候開始屬意惠王當太子,並著意栽培的?」


    「老奴不敢妄加猜測!」曹洪顫聲道。


    元寶帝幽幽道:「莫非是從光華寺失火開始?那回寺中失火,各方人馬到得太快,朕心中一直疑惑。而且也巧,偏生失火時,惠王就出現在寺中。」


    曹洪臉色大變,那回知曉皇帝到光華寺靜養的,隻有皇後娘娘一人。皇帝這是疑心一切皆是皇後娘娘謀劃的,要開始清算皇後娘娘了?


    長城公主回到府中,臉有喜色,忍不住跟程玉景說了麵見皇帝的經過。


    程玉景聽完,低聲問道:「皇上,開始懷疑皇後娘娘和惠王勾結了?」


    長城公主道:「父皇沒有斥責我說的話,隻是沉默不語,照我對父皇的了解,他定是疑心了。」


    「但現時京中隻有惠王一位皇子在,皇上若不立惠王為太子,難道還會召其它皇子回京?」程玉景探詢著。


    「保不準呢!」長城公主道:「父皇一直厭煩皇後弄權,現得知皇後和惠王勾結,定然不滿,太子之位,也不知道會落到誰身上?」


    元寶帝那兒,因疑心魏鑲,一時又懷念起誠王。這一日用膳,看到一道菜,想起誠王也愛吃,不由道:「瓚兒也愛吃這道菜,不知道帶去的廚娘可會做這道菜?」


    「皇上這是牽掛誠王了?」曹洪站在一邊侍候,不由笑問一句。


    「朕還真有些想他了。」元寶帝歎道:「封地那邊苦寒,也不知道他到了,能否適應?」


    曹洪暗暗心驚,聽這意思,似乎想把誠王召回來呢!


    皇帝這幾句話,很快傳至趙皇後耳中。


    趙皇後大驚,都到這地步了,可不能功虧一簣。


    若皇上突然變了主意,召誠王回京封為太子,待誠王登位,趙家並百寶公主,隻怕性命難保。


    不,自己定要阻止這件事發生。


    「到底,是誰在皇上跟前嚼舌根,令皇上起疑心的?」趙皇後沉聲問道。


    季嬤嬤答道:「聽聞,是長城公主在皇上跟前嘀咕,說惠王勾結皇後娘娘雲雲,皇上這才動搖心思的。」


    「嗬,本宮倒是小看長城公主了。」趙皇後陰冷道:「她既這般有想法,就怪不得本宮釜底抽薪了。」


    「皇後娘娘有何吩咐?」季嬤嬤趕緊問道。


    「你指派人出宮,告訴夏緋,讓她見程玉景,許給程玉景好處,程玉景自知道站向誰,才能有遠大前程。」趙皇後一一叮囑。


    季嬤嬤一一應下,自去安排不提。


    元寶帝一絲動向,很快在後宮引起猜測。陳玉棠也察覺到不對,趁著陳長春進宮探病,自是一一告知。


    陳長春道:「我娶了趙氏女為妻,現下已是和皇後娘娘並惠王縛在一起,再無退路了。若皇上改變心思,要召回誠王,我們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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