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奶娘過來服侍,見夏緋臉上還有春色,不由笑道:「皇上這陣子常來清寧宮,卻是極寵愛娘娘了。」


    夏緋懶懶道:「無權無勢的嬪妃被寵,卻是招死。」


    「娘娘此話何意?」朱奶娘一驚。


    夏緋歎口氣道:「現時宮中三位嬪妃,趙貴妃有娘家和太後作依靠,宋淑妃有女,腹中又懷著一個,論起來,卻是我最弱勢了。貴妃和淑妃見皇上寵愛我,嫉恨之下,想給我難看,我也隻得生受著。」


    「那娘娘這陣子莫出宮殿了,免得碰著她們。」朱奶娘也是歎氣。


    夏緋拍拍朱奶娘的手道:「嬤嬤也不用太憂心,過陣子或有法子解了此困,不再懼她們呢?」


    「我就知道娘娘有妙計。」朱奶娘轉憂為喜,喊進翡翠和綠蘭,一道侍候夏緋洗漱。


    謝圖那裏,調查了半個月時間,漸有頭緒,這一天進來見夏緋,稟報道:「娘娘,事情有進展了。」


    「快說說真相如何?」夏緋大喜。


    「陳將軍原配夫人欒氏驚馬之事,確實是太後娘娘所布置,隻是此事極為隱秘,安排的極巧妙,才栽到慧月僧頭上去了。」謝圖拱手道:「此番,臣卻是找到人證物證,隻要略加引導,陳將軍自個也能查出真相。」


    「好,果然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夏緋拍手笑道。


    陳長春既生疑心,順著所疑的對象和線索,不消一個月,便查出真相。


    原來當年,趙太後想讓其弟趙江至邊關謀一個軍功,怕陳長春相爭,便設下圈套,致欒氏驚馬而死。欒氏一死,陳長春要處理喪事,撫養幼女,自然留在京城,不至邊關。那一廂,趙江到了邊關,輕巧就謀了一個軍功,憑著軍功,名正言順節節高升,最後封為關內侯。


    這位關內侯,正是趙皎月之父。


    這麽一番真相,教陳長春如何不怒?


    查得真相時,陳長春一張臉鐵青著,一拳砸在案台上,案台上陳列的物事「咣當」一陣響,兩隻杯子傾倒,茶水四濺。


    陳玉棠忙扶正杯子,朝陳長春道:「爹爹,這麽說來,咱們當年,是錯怪慧月僧了?」


    陳長春狠聲道:「沒想到當年害死我妻並我妻腹中兒子的,是太後娘娘和關內侯。且也沒想到,我竟娶了仇人之女為繼室。」


    「爹爹,如今可怎麽辦?仇人是太後娘娘,這仇,注定報不得。」陳玉棠歎息。


    「誰說報不得了?」陳長春冷笑道:「須知道,當今皇上並不是太後娘娘親生子。」


    「爹爹的意思是?」陳玉棠看著陳長春。


    「喊趙氏來,我要休了她!」陳長春打斷陳玉棠的話。


    稍遲,趙皎月進書房見陳長春。


    陳長春當場研墨揮書,寫了一紙休書遞與趙皎月。


    趙皎月一看是休書,先是愕然,接著慘白了臉,問道:「為何無端休棄我?」


    「休書上麵寫得明白,你無德無義,不堪為將軍府女主人。」陳長春冷冷道:「若再不明白,可進宮問你姑母。」


    趙皎月早前,一直以為自己會當太子妃,以後會母儀天下,不想被元寶帝賜婚,草草嫁與陳長春當繼室,雖說陳長春相貌也堂堂,到底年紀不相配,心中一直有怨氣,不能與陳長春一條心。


    她今日一看休書,再聽得陳長春之言,怨恨交加,怒道:「我這便進宮問姑母去。」說著摔門而去。


    趙皎月哭泣著進宮之事,很快傳至夏緋耳中。


    夏緋一聽,坐直了身子道:「這麽說,陳將軍已查清真相了?」


    謝圖躬身道:「是。」


    夏緋點點頭道:「如此說來,趙皎月進宮,該是找太後娘娘哭訴的。」


    謝圖應一聲道:「我今日巧遇了陳小姐,陳小姐說,陳將軍已寫了休書與趙氏。如今事情一鬧,休棄之事更成定局。」


    「好,趙氏一鬧,太後娘娘再召了陳將軍進宮理論,雙方揭了當年之事,自然決裂。」夏緋撫掌笑道:「謝大哥,你這回立了大功。」


    朱奶娘在旁邊看著謝圖,突然插嘴道:「謝大人,陳小姐是不是對你有意?」


    謝圖臉一紅道:「她曾為賢妃娘娘,現雖出宮,一樣是將軍之女,想找一門好婚事,照樣不難,哪會看中我?」


    咦,聽這語氣,似乎……。夏緋看謝圖一眼,開口道:「謝大哥,你若對陳小姐有意,我可做媒,定能成事。」


    謝圖若能娶了陳玉棠,則陳長春這方勢力,將徹底從趙太後處脫離,靠向自己這一方。


    「德妃娘娘,適才有人看見,太後娘娘召見陳將軍,不多時,陳將軍從坤寧宮出來,怒氣衝衝走了。」翡翠上前稟報,低聲道:「聽宮女說,趙皎月進宮後,一直在哭泣,雙眼全紅腫了。」


    夏緋笑道:「好了,陳將軍和太後娘娘撕破臉了。」


    正說著,內侍進來稟報道:「娘娘,皇上來了!」


    「知道了。」夏緋忙領著人站起來相迎。


    「阿緋何事這樣高興?」魏鑲進了殿,見夏緋臉上透著喜色,不由相問。


    「皇上,臣妾給您辦成了一件事。」夏緋湊近魏鑲耳邊,把陳長春和趙太後的事一一說了。


    「太好了,太後娘娘失了陳將軍這位臂助,朕便不須受她太多掣肘。」魏鑲一把拉住夏緋,笑道:「如今還要再想個法子安撫陳將軍,讓陳將軍全力效忠朕。」


    「皇上,安撫陳將軍的法子,莫過於聯姻。」夏緋笑道:「陳玉棠如今可是待字閨中呢!」


    魏鑲臉上現出尷尬,低聲道:「陳玉棠曾是先帝的妃子,朕怎麽能……」


    「呀!」夏緋一下知道魏鑲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不由失笑道:「皇上想太多了,聯姻,不一定非要跟皇上聯。」


    魏鑲鬆口氣道:「哪是跟誰聯?」


    夏緋便把謝圖跟陳玉棠有接觸,微生情愫的事說了。


    「既這樣,倒要成全他們。」魏鑲道:「先讓人去跟陳將軍說一說,若陳將軍同意,朕便給謝圖做主了。」


    「臣妾替謝圖謝過皇上!」夏緋站起來行禮。


    「阿緋何須這樣多禮?」魏鑲扶住夏緋,定定看著她道:「該卸妝了。」


    兩人遂相擁入帳。


    第二日,夏緋便讓朱奶娘去將軍府試探陳長春的心思。


    很快的,朱奶娘回宮,跟夏緋稟道:「娘娘,陳將軍聽得謝大人對陳小姐有意,卻是道,此事還得看皇上的意思。」


    「他這麽說,便是同意這頭婚事了。」夏緋大喜道:「讓謝圖趕緊請媒婆正式上門提親。」


    那一廂,趙太後聽得陳長春議將女兒陳玉棠許給謝圖,一口鬱氣積在胸中,當即就病倒了。


    季嬤嬤忙請來太醫給她診治,服侍她喝了藥,又勸道:「太後娘娘,事已至此,卻是無法挽回陳將軍的心了,多想無益。」


    趙太後歎息道:「都怪哀家當年做事不夠周密,致使有了疏漏,讓陳長春查到真相。如今失了他這樣的臂助,皎雲想當皇後,怕是更周折了。」


    「太後娘娘,陳將軍離心,轉頭投靠向德妃,一旦德妃在宮中地位一穩,貴妃娘娘要跟她相爭,確實困難重重。」季嬤嬤建議道:「如今須得設個法子,趕緊讓貴妃娘娘當上皇後。」


    趙太後想一想道:「現燕國使者和巴國使者攜了夫人來賀皇上登位,一眾人還沒走,你且去跟他們通通氣,由他們打頭,說及當年先帝選後之事,借著此事,再讓咱們的人在朝上提出要投票選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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