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搖著尾巴。


    「跟你說不能來這裏了吧?」


    盡管遭到衣更月責罵,小狗卻聽不進去,宛如照鏡子般在蹲坐的衣更月麵前也坐了下來。


    小狗的花色和毛的長度看起來像邊境牧羊犬,但是體型偏小,四肢和尾巴都短短的。大概是邊境牧羊犬和迷你長毛臘腸犬或同類型小型犬的混種吧。


    這隻小狗幾天前闖入了烏丸家的庭院。不確定是有人飼養的家犬走失了回不了家,還是遭到拋棄的流浪狗。小狗身上既沒有可以確認的項圈也沒有登錄牌,身為執事,衣更月應該迅速和衛生所聯係才對。


    然而,雖說是不請自來,但也是踏入烏丸家的客人。因為興起了奇妙的職務意識,想著至少也要提供牠一頓飯……是個錯誤。


    「……我今天不會給你喔!」


    盡管衣更月這麽說,小狗仍不停搖著尾巴。每當衣更月打算捉住牠時,小狗便會敏捷地逃開,藏身在寬闊庭園的某處。


    「這個家有什麽讓你這麽喜歡?」


    衣更月盯著小狗無邪的眼睛,徒勞地問著牠留在這裏的理由。


    平常人們都說貓戀家,狗戀人。


    所謂的執事,應該要跟狗兒一樣,鳳是如此教導衣更月的。


    ※


    衣更月基本上不會違背鳳的任何教導,但是關於貓和狗的部分卻無法接受。


    「有疑問的話,就當下發問。」


    鳳將擦得閃閃發亮的銀製餐具放進盒子中,隔著布拿起下一隻餐具。


    衣更月將鐵丹溶入阿摩尼亞中,以木鏟子攪拌。


    「大部分在公司任職的人,就算老板換人或是被其他公司吸收合並,也會繼續當同一間公司的員工。把情況換成執事,不就是被一個家雇用嗎?」


    「衣更月,戴手套,不然會起水泡。」


    鳳以指尖仔細地擦拭餐具,連紋路的細縫也不放過。


    雖然銀製品也能浸在酸性液體中再以刷子清潔,這麽做連細部都可以變得很幹淨,卻也會磨損尚未氧化的銀質。


    鳳教衣更月的,是以手指將鐵丹塗在銀製品上清潔的老方法。雖然會傷害肌膚,手變得像是做過上千次揮棒練習一樣,但那超越疼痛而變硬的雙手被稱為「銀器手」,古時候據說是執事獨當一麵的證明。


    衣更月暗自對銀器手懷抱憧憬,因此常常故意不戴手套直接處理鐵丹。不過,好像被鳳看穿了。


    衣更月套上指間處放了棉布的皮手套。這是鳳親手製作的手套,手掌開闔時,柔軟的皮革連指根都能貼合。這倒是很令人高興就是了。


    鳳將叉子翻麵,拿到電燈下,擦掉表麵的髒汙。


    「關於你的問題。」


    「麻煩您了。」


    衣更月放下木鏟子,雙手擺在膝前。鳳推了推老花眼鏡,微微露出苦笑。


    「手不要停下來。」


    「是。」


    「我並不是說一直侍奉、效忠血脈代代相傳的家族不好。但執事麵對風評過差的雇主也待不下去,相反的,要是家裏仆人過多,職位到達頂點卻不太可能從男仆再晉升的時候,也有人拿著介紹書改到別家工作。」


    「還真現實呢。」


    比貓還要善變。


    「既然是工作,就不能小看工作環境。最近也有公司是將接受考試、登記在案的執事派遣到通過審核的顧客家中。由於人事仲介係統保證了優良的雇傭關係,因此雙方也都能放心。」


    「的確……」


    若是顧客對執事不滿,不用為訓練執事或是重新找人而煩惱,隻要跟仲介公司申訴就好。執事則委托公司搜集情報,可以避免雇主不支薪或是不合理的暴力等風險。


    「有很多人就算主人世代交替也繼續在同一個家裏當執事。我自己從老爺的父親那代開始就侍奉著烏丸家,但即便如此——」


    鳳講了一段開場白。


    「執事還是希望隻侍奉一位主人,貫徹忠誠。」


    鳳帶著回響的聲音裏,沒有過大的理想也非過小的自嘲,而是密切符合他自身的真實感。


    「執事的工作極為忙碌,為了主人不惜耗費功夫、時間,如果沒有將自己全部的身心都奉獻給唯一一個人的氣魄,是無法完成任務的。若是工作品質下降,不僅讓主人失望,也有損自身的驕傲。」


    「執事的驕傲。」


    衣更月心中還沒有這種驕傲。知道這種驕傲的存在以及擁有這份驕傲的可能性,在衣更月的內心深處,挖開了一個不知名的空洞。


    有朝一日成為執事後,自己的心中也會產生這股驕傲嗎?尚未明確的主人會給予自己這種心情嗎?


    「跟隨主人、幫助主人、守護主人到最後一刻的,就是執事。」


    鳳將擦拭完畢的叉子放入盒子裏,盯著衣更月。


    「記住,失去自尊的執事,如同一具虛無的空殼。」


    「是。」


    望著湯匙裏還空空如也的自己,像是要掩蓋般,衣更月為湯匙塗上了鐵丹糊。


    將鳳的話語放在心上,衣更月賣力地投入烏丸家男仆的工作。


    因此,真一郎要他過去的那一天,他有一種迷失道路的感覺。


    「真一郎老爺要引退……嗎?」


    至今為止一路走來的道路,仿佛突然在懸崖邊中斷。


    「我執事的職責也到今天為止。」


    「意思是,連鳳執事也不做了嗎?」


    感覺就像地圖被抽走了一樣。說是從天堂掉到地獄也不為過。


    衣更月雙腳僵硬,腦袋一片空白,感到走投無路般的絕望。雖然鳳教了他身為一名男仆麵對各種狀況的思考方法和技術,卻還沒教他這種時候應該采取的態度和可以懷有的感情。


    「衣更月。」


    「是。」


    看著隱忍住不甘心回應的衣更月,鳳的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衣更月擡起臉龐時,鳳已經恢複工作中的認真神情,因此他以為剛剛是自己的錯覺。


    「身為烏丸家的執事,我要運行最後的人事調配。」


    「嗯,什麽?」


    「從明天起,你就是烏丸家的執事。」


    由於太過出其不意,鳳的話語抵達衣更月的大腦,實際上花了十七秒的時間。


    仔細一聽,原來鳳不是離職,而是隨著真一郎的引退成為總管,負責土地、房屋等的財產管理以及協助真一郎的旅行事務。空出來的執事一職便由衣更月遞補上去。


    衣更月因為獲得鳳的認同而高興不已。


    卻也因鳳要離開這件事而感到不安和寂寞。


    衣更月就這樣抱著複雜的心情,目送真一郎和鳳前往底特律,空虛地過著日複一日的生活,等待新主人的到來。


    烏丸家的新主人是真一郎的兒子,花穎。


    聽說他從英國的公學升上大學,沒有回日本一直待在研究室裏後,衣更月的心中先有了個偏頗的想像。


    自負有顆聰明的頭腦,強勢的小孩;討厭人群,憂鬱又固執的小孩;被過度保護,會因為無聊的一句話而受傷的纖細的小孩。不論花穎符合哪個想像,感覺都無法構築圓滑的主仆關係。


    從鳳那裏得知花穎回國時間的同時,他也接到了拒絕司機去接送的通知。這讓衣更月更強化了花穎是個麻煩小孩的印象。


    盡管如此,執事要像隻忠犬。


    就像鳳對真一郎那樣,身為執事,僅奉唯一的一個人為主人。


    衣更月腦海裏對兩人初次見麵的瞬間有各種想像。無論他先前對花穎的預想有多糟糕,花穎都是衣更月當執事的第一位主人。懷抱不安的同時,也無法忽視胸中那股雀躍的心情。


    花穎預定回國的那天,衣更月從一大早便一一檢查屋子的每個角落,連床底下都一塵不染。他比平常提早鎖好門,以準備萬全的狀態等待新主人回家。


    然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門鈴響起。就算花穎知道正門解鎖的密碼,出租車開回來也應該會有光線和聲音才對。


    時鍾的指針轉了又轉,來到夜深人靜的時刻。終於響起的,既非門鈴也非引擎聲,而是玄關大門打開的聲音。


    衣更月急忙步向大廳。


    當他從傭人走廊來到外側走廊時,聽到了有人拖著什麽走上樓梯的腳步聲。追著聲音,衣更月從樓梯下方往上看時,那道背影已經轉入了二樓的走廊。


    有可能是入侵者。


    為了避免對方發現,衣更月小心地測量距離,藏身尾隨「那個」的腳步。


    「那個」影子環繞四周,沒有打探便直直地朝向某間房間,打開了門鎖。


    那是花穎從小使用的臥室。


    (那就是新主人嗎?)


    衣更月半信半疑地站在門前,他有確認的義務。


    叩叩。


    小心翼翼地敲門,等待回音。沒有人回聲。


    「我是執事衣更月。」


    房裏傳來的是不變的寂靜。


    「花穎少爺?」


    又不是什麽僵屍,應也不應一聲是什麽狀況?


    (該不會真的是僵……鬼?活死人!)


    再怎麽任性,隻要主人是活人就好。衣更月被不安的想像捆綁,戴著白手套的手伸向門把。


    「打擾了。」


    門輕易地被打開,迎著衣更月。


    房間昏暗,走廊燈光透進來的地方倒著一隻運動包。幾近全新的小包包,能硬塞進三天的行李就很了不起了。


    衣更月走進房間,看到了床上的男子。


    男子臥倒在床,沒脫鞋的雙腳直接伸在床飾巾上,臉埋在枕頭中,雙手抓著枕頭,一動也不動。


    「花穎少爺……?」


    仔細聆聽,勉強聽到睡眠中的呼吸聲。看樣子他已經睡著了。


    衣更月心中閃過一絲不安,拿出準備好的毛毯蓋在男子身上,離開了臥室。


    那股不安在隔天早上實現了。


    「你是誰?」


    不知道是沒有從鳳那裏聽說事情原委,還是天生就不聽人說話。


    從今天起,他將成為衣更月唯一的主人。


    (不可能。)


    衣更月冷靜地下了判斷,緊閉雙唇不讓歎息溢出到紅茶中。


    ※


    小狗瘋狂地搖著尾巴。


    衣更月雖然無言地凝視著小狗一會兒,但小狗似乎沒有挨罵的自覺,天真無邪地回望著衣更月。


    回到日本的花穎之所以會一副筋疲力盡的原因,衣更月是在上周末的宴會結束後才想到的。


    『我天生的色彩感知就跟別人「不一樣」。』


    在眾人麵前坦承自己和其他人不同,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離開習慣的研究設施,前往機場。搭飛機、招出租車,回烏丸家。從英國國內到日本國內平均的移動時間至少要十五到十六個小時。


    衣更月無法想像在那期間,花穎看到的顏色數量和不協調有多少。


    或許會遭到顏色的洪水吞沒,中途動彈不得也不一定。從事後調閱的紀錄來看,花穎搭的似乎是比預定還要晚的航班。


    (照顧死小鬼……這不是身為一名執事應該說的話。)


    衣更月因為遲來的自我厭惡,一點也不像自己地陷入沮喪。他脫下白手套,把手掌放在小狗的頭上。


    狗的色覺比人類的色覺弱。雖然人類男性所能感受的顏色數量比女性還少,但是衣更月曾經在書裏看過,狗的視覺就像生活在泛黃的電影裏一樣。


    「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容易生存嗎?」


    這是個與眾不同便難以生存的世界。花穎過去要承擔隱藏差異的辛苦,也要麵對被發現後引起的風波吧。


    (……嘖!)


    衣更月拿開小狗身上的手,握緊的拳頭顫抖著。


    他在問狗什麽問題啊?衣更月回過神後,耳朵發燙。


    「隻有一塊喔。」


    衣更月從西裝口袋裏拿出麵包,撕成碎片。雖然向小狗贖罪也沒有意義,但必要時也是一個情感宣泄的出口。


    小狗將黑鼻湊近衣更月的手掌心,嗅著麵包的香氣。這片麵包減少了對小狗不好的牛奶和蜂蜜,隻加了調味的起司和為了讓酵母活動的最低限度糖分烘焙而成,小狗昨天吃得非常開心。


    然而,小狗聞了一下麵包香後,隻是舔舔衣更月的手掌,仿佛磨蹭般鑽到衣更月的手背下,一口也沒吃。


    「你哪裏不舒服嗎?」


    衣更月抱起小狗,摸了摸小狗的喉嚨和肚子。


    小狗隻是舒服地瞇起眼睛,感覺沒有哪裏疼痛。不過,小狗的下腹似乎鼓鼓的。


    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如果是遭到飼主虐待才逃到這裏來,沒有聯係衛生所或許反而害了小狗。


    「……回去。」


    衣更月放下小狗,背過身子。


    小狗雖然伸長脖子稍微擡頭看了看衣更月,但當他走向大門後,便轉身跑開了。


    衣更月目測小狗已經跑得夠遠後,開始了跟蹤行動。


    所謂的執事,麵對各種情況都必須搜集必要的信息,運行準確的判斷內容。


    不管小狗,隻維護宅邸內的秩序是一般普通的執事。要是鳳,一定會確保小狗最後的安全與幸福。


    小狗以短短的四隻腳奔跑,衣更月繞到下風處,不讓牠察覺自己的氣息,尾隨其後。在烏丸家內庭四處奔跑的小狗,時而停下來聞聞地麵的味道,時兒錯把落葉當成蝴蝶飛撲。感覺就隻是悠哉地在散步。


    小狗終於走到內庭盡頭,衝往前庭的方向。


    要跟丟了。


    正當衣更月小跑步追在後頭,要轉向宅邸牆壁的南端時——


    「喔!小不點。」


    從小狗跑走的方向聽到了這句話。


    是花穎的聲音。


    衣更月把背貼在外牆上,側頭窺探前庭的狀況。


    「能再見麵真是有緣耶!今天也是要去玩嗎?」


    花穎在一樓的陽台裏。他跟小狗說完話,回書房不知道拿了什麽東西後再度出來。


    衣更月仔細看著花穎的手邊。是街上賣的那種十圓餅幹棒。


    「狗最喜歡美食和棒子了。這簡直就是為了你而發明的點心不是嗎?」


    花穎心情愉悅地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橘色的包裝,然後——


    「飛過去囉,撿回來~」


    將長條型的餅幹丟向庭院。


    (那個人在幹嘛啊?)


    當衣更月感到傻眼的同時,小狗則努力地奔跑,追著點心。看到小狗含著餅幹回來的身影,花穎的表情暗了下來,不解地說:


    「之前也問過了,你為什麽要拿回來呢?可以全部吃掉喔。」


    (因為你說「撿回來」吧?)


    不能將內心的吐嘈發泄出來,衣更月累積著焦躁。他對不得不服從混合丟棒子遊戲和喂飼料這種神秘指令的小狗深表同情。


    「你吃了一半啊……難道……」


    花穎看著比先前稍微短了一些的餅幹,睜大了眼睛,將小狗抱起來讓牠的視線與自己同高。


    「難道說你留了我的份嗎?」


    (無聊。)


    衣更月打從心底後悔因為罪惡感而對花穎後悔的事。他果然是個白癡主人。


    「花穎少爺。」


    「衣更月!」


    花穎嚇了一跳,抱緊小狗。


    衣更月撿起花穎掉落的殘餘餅幹,從口袋中拿出塑料袋來回收。


    「不可以對野狗施舍。」


    「為什麽?」


    花穎以直球反問衣更月。


    類似小孩子對父母提出的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早已定好。


    「因為不應該讓流浪狗為了人類刹那的同情而抱有期待。」


    花穎的表情蒙上一層不滿。然而,衣更月並不是說花穎善變也不是否定他對小動物的情感。


    「雖然今天喂飽牠,但牠明天不一定能用同樣的方式取得食物。因此我才以刹那形容這種不確定的供給。」


    「這種說法不等於也否定了災難時的食物供給和義工活動嗎?我從小學的,是擁有的人要分享給困乏的人。」


    花穎已經十八歲,看來反駁也不是小孩子的程度了。


    衣更月綁好塑料袋收進口袋中後,端正姿勢看著花穎說道:


    「人類要真正活著,首先必須療傷、積蓄氣力與體力。為此,就算是一時的幫助,也會有數個人接續,因為將希望寄托在未來是很重要的事吧?但若是未經思考就將必要的物品分給擁有充分氣力與體力的人,便是剝奪了他們的活力,也不是丟一句『這是為你好』就可以了。」


    「……感覺話題變得好複雜。」


    花穎皺起眉頭。衣更月放低聲音和說話的速度。


    「若是有生存必要的東西,重要的是傳承生產那些東西的環境以及製造出那些東西的技術。人類與生俱來有依靠自己的意誌與力量去做某些事的欲望。」


    在進入烏丸家前,衣更月也是如此。


    連打發時間的興趣都沒有,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隻是看不慣什麽都不做的自己,坐困生命的圍城。


    要是沒有遇見鳳,衣更月到今天還是會懷抱莫名的焦躁感,揮舞著瞄不準的拳頭吧。或許連揮下錯誤拳頭的目標都會失去,隻是有氣無力地看著時間流逝。


    『我隻是一介執事,無法回應你的期待,也沒有能為你做的事。』


    鳳頑固地拒絕了衣更月。


    鳳站在身為執事、保護主人的立場上,不可能接受沒有身家保證而且有可能為真一郎帶來損失的衣更月。


    但是,誰會白白放開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事物呢?


    『鳳……先生!我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


    衣更月不肯罷休。


    每次回想都覺得過去真的帶給人家無比的麻煩。那是集年輕、厚臉皮與極限狀態而成的行動。


    對身分不高卻執拗糾纏的衣更月,不管是最後給予回應的鳳還是雇用他的真一郎,衣更月就算投胎一百次都無法在他們麵前擡起頭。


    因此,應該教導花穎的,不是別人都在說的一般論。


    而是衣更月的真心話。


    「我是這麽想的:如果說旁人能為誰做什麽的話,那就是讓他走上能靠自己生存的道路。」


    就像曾經獲得救贖的衣更月一樣。


    衣更月語畢,默默看著花穎。反正小孩子不是把道理丟在一旁,堅持己見地說要養,就是把錯推給父母,又惱又哭地放棄。


    雖然提出忠告,但主人決定的事衣更月沒有阻止的權利。


    花穎像在深思般彎著嘴角低吟:


    「簡單來說,就是不是隨意撒錢,而是要增加雇用機會嗎?」


    「這也是一種方法。」


    花穎能理解真是謝天謝地。


    衣更月恭敬地點頭後,花穎像是想到什麽好主意似地眼神發亮。


    「也就是說,隻要我雇用這條狗就好了吧。」


    「啊……」


    丟下遲遲沒有反應的衣更月,花穎蹲坐在陽台邊,將小狗放回地麵,一臉認真地對牠說道:


    「小不點,雖然你的名字我要重新想一下,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家的守衛。我會提供你食物,你要好好工作喔。好嗎?」


    雖然不認為小狗聽得懂花穎的話,但牠卻在恰巧的時間點「汪」了一聲。


    「好,答得好。」


    花穎滿足地點點頭,打開第二包餅幹。


    到底他是從哪裏開始怎麽理解出來這個結論的?從來沒聽說誰家讓沒受過訓練的小型雜種狗當看門犬的。


    看到花穎打算把餅幹拿給小狗的模樣,衣更月幾乎是反射性地拿出袋子。


    「你要做什麽!我決定要雇用牠了。都已經保障牠的明天了,你還有不滿嗎?」


    「是的。」


    聽到衣更月迅速的回答,花穎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不隻是花穎的視覺。對衣更月而言,花穎本身也讓他無法理解。沒辦法預測他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是……是什麽?」


    「鹽分過多有害身體。必須配合體型大小給予適當的份量。」


    花穎是否能成為衣更月一輩子侍奉的主人,以現階段而言幾率非常低。毫不客氣地說著鳳的事情也很無趣。


    所以現在,衣更月能夠明確說出來的隻有一件事。


    「因為傭人的資源管理是執事的工作。」


    聽到衣更月這麽一說,察覺到其中的含意,花穎強忍喜悅,向放鬆的臉頰施力。止不住的笑意從花穎的嘴角流瀉而出。


    ※ ※ ※


    有時候,對某些人而言毫無意義的情報,對別人來說可能是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明天要拜訪烏丸家嗎?」


    詢問的聲音略微吃驚,在玻璃杯的水麵興起了小小的波紋。


    「會不會太早了呢……」


    「計劃已經準備就緒。」


    「新一代的烏丸家主人是個沒見過世麵又沒用的小子,給了我們一個大好機會。」


    放下玻璃杯的聲音驅使著暗地裏蠢動的人們展開行動。


    這是對誰而言的噩耗呢?


    汙濁的黑暗自東邊的天空緊壓而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家執事如是說 菜鳥主仆推理事件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高裏椎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高裏椎奈並收藏我家執事如是說 菜鳥主仆推理事件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