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檀郎壓在孟氏的身上,替她擋了火,倒讓孟氏揀了一條命。


    聽到夫人還活著,護國公府的下人們同時鬆口氣,孟國公黑著臉,讓人將死去的男人從妹妹身上搬下來,幸好剛死不久,男人的身體還未僵硬,否則又要費一番功夫。


    孟國公命人將孟氏抬到另一處院子,派人煎藥給她服下,稍後孟氏醒了過來。


    還會來得及驚慌,孟進光就給了她一個大耳刮子。


    孟氏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兄長,喉嚨處還有絲灼痛,「哥,你幹嘛打我?」


    「丟人現眼的東西,當年陛下登基後,你被脫籍破例封為護國夫人,那時我曾幾次問你,要不要找個人家,正經嫁人,你不同意,誰知你竟然在府中養漢子。」


    「養漢子又怎樣,你當初找的那些男人,都是要當祖父的人,我嫁過去就是個填房不說,還未生養便要當祖母,憑什麽?」


    「不憑什麽,以你的年紀,能找到世家做填房都是好的。」


    「哥,他們不配,我要的男人,必須頂天立地,卓爾不凡。」


    孟國公冷眼看著她,半天「嗤」笑出聲,「就是那位你養了十幾年的舉人,他就是卓爾不凡的人?我看你是天天吟詩吟傻了。」


    孟氏想反駁他的話,當然不是那種替代品,她要的男人,天下最尊貴,獨一無二,可是她不敢講,兄長平生最欽佩之人便是先帝,絕不能容忍任何人褻瀆分毫。


    她心思回轉,想起之前她與檀郎正在內室歡好,開口問道,「哥,你把檀郎怎麽了?」


    孟進光怒道,「你還有臉問,你們在房中作樂,引得失了火,房內走水,他被燒死了。」


    死了?


    孟氏有些反應不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她隻記得自己正快活地不知在何處,突然就失去知覺。


    算起來,她也是近五十的女人了,突然間,有人告訴她,前一刻還與自己赴巫山之顛的男人,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讓人如何能接受。


    想起初見時,他不過是上京來趕考的眾多舉子之一,因著有那一二分像先帝,自己起了占有之心。


    幾番拋枝,肖檀也對她心生愛慕,本來以他之才,倒是可是中個末等的進士,是她想將他據為己有,使了手段,生生榜上無名。


    後來,打聽到他家鄉訂有親事,那訂親的姑娘尋到京中,她暗中派人將那姑娘清白毀掉,又派人多加迫害。


    十幾年了,檀郎於她,就好比是一個私藏的財物,總是在無人時好好觀摩,卻怎想,好好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現在哥哥告訴她,檀郎已死,她的房子著了火,火從何起?是何人欲加害於她?


    「你好好養著,那個男人就別再惦記。」


    孟進光說完,拂袖離去。


    孟氏呆坐在塌上,恍若未聞。


    一時間,她呆呆的,麵容垮下來,保養得宜的臉瞬間蒼老不少。


    護國夫人府中走了水,可不是件小事,加上昨夜裏兵荒馬亂的,連孟進光自己都沒有來得及做好防護,府中的消息自然讓一些嘴不嚴實的下人走露出去。


    孟家人出手阻止,就連宮中的孟皇後都派了人,可是那流言仿佛從地底下鑽出來一樣,一夜之間傳遍全城。


    不到半天,大街小巷的都流傳開了,護國夫人養麵首,兩人尋歡作樂,竟然引得屋內著了火,那麵首當場就送了命。


    有那些個猥瑣的男人聽到會心一笑,看不出來平日裏高高在上,總是一本正經,又愛吟詩作詞的護國夫人,居然還玩得挺大,連滴蠟這樣的狠手段都使上了,要不然怎麽會弄倒蠟燭,引起大火的。


    聽到這個猜測的男人們笑得賤兮兮的,孟氏這個老女人,看起來冷若冰霜的樣子,原來好這一口。


    孟家人聽得是又羞又氣,臊得都不敢出門,尤其是鎮國公府的女眷們,全部閉門謝客。


    連久居佛堂的盧氏都有所耳聞,當聽那孟氏的相好葬身火海時,她手中的佛珠頓住,眼中似有快意的淚光。


    青嬤嬤將手搭在她的肩上,「小姐,那人終於死了,也是報應,他一生所求,不過是飛黃騰達,本以為攀上那女人就能平步青雲,哼,不過是當了十幾年見不得光的玩物,落得如此下場,罪有應得。」


    盧氏低著頭,複又快速地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口中念道,「善惡終有報,前生因,今世果,阿彌陀佛。」


    當年她走投無路,受人侮辱後,那惡婦還不死心,欲將她置於死地,幸得兄長在她來京時有言,京中有他一友,兩人都曾是國子監的同窗,雖然交情不深,但若真有事,可以試著一求。


    她抱著試試的心,求到了侯爺的麵前,侯爺不僅替她擺脫惡婦的追殺,還偷偷給了她一個安身之所。


    多少年了,她每日裏念經,不是懺悔,不是贖罪,而是詛咒,日夜詛咒那對狗男女不得好死。


    如今,他終於死了。


    盧氏的眼淚滴在佛珠之上,青嬤嬤亦淚流滿麵。


    同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還有孟皇後,她跪在永泰帝的麵前,苦苦哀求,「陛下,姑母為人如何,別人不知,陛下還不知曉嗎?」


    永泰帝最近一見孟皇後就煩,自從上次被人一天掃兩次興後,對孟氏的心態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京中關於護國夫人的流言愈傳愈烈,朝野震驚,今日早朝,以韓首輔為首的文官就接連上奏。


    孟氏私德不修,枉費聖人恩典,不配為一品夫人,更不配用護國的封號,護國護國,她既沒有為朝廷出謀獻策,也沒有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如何能用得起護國二字。


    連一向中立的薑次輔等人都附議,讓永泰帝心中又羞又惱,羞的是,這樣的女子曾是自己的養娘,惱的是孟氏為辜負聖恩,抹黑皇家。


    韓首輔力諫剝奪孟氏的封號,這一品夫人也應該降級。


    最後永泰帝當場下旨,褫奪孟氏封號,從一品地從降為四品的恭人,護國夫人府的宅子依舊讓孟氏住著。


    旨意一下,孟氏暈了過去,本就身心疲憊,加上又死了相好,哪裏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她這一病倒,連累得宮中的孟皇後及嫁入四皇子府的孟寶曇日子都不好過,尤其是孟寶曇,四皇子本就不太喜歡她,這下可好,更加不待見。


    她氣得進了宮,可孟皇後哪還有心情管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姑母被奪封號是小,名節盡毀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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