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別過頭,想到初識時的情景,眼神帶著笑意。


    那時,她似憑空冒出來一般,穿得傷風敗俗,衣不蔽體,布上係兩根繩子,後來聽她說,那是吊帶睡裙。


    慢慢次數見得多了,她又主動說話,說的話天馬行空,他聞所未聞,提起興趣,漸漸被她吸引,後來兩人慢慢長大,再見她穿著露胳膊露腿的衣裳,也見怪不怪,最後水到渠成,結為夫妻。


    女追男,確實容易。


    南珊手腳麻利將他的龍袍脫下,換上蘇綢織金常服,嘴裏一直不停地念叨,「丁表姐訂親,想來很快就要大婚,薑妙音也快要大婚,我這個皇後娘娘能不能去參加婚禮,一來彰顯恩寵,二來也算是為閨友送嫁。」


    她小女人般的樣子,說起話來帶著一股嬌憨,嫩蔥似的小手不停地忙活著,疊好袍子,放好冕冠,十足的賢妻良母。


    他眼露笑意,「你是一國之後,天下女人的典範,你想做什麽,隨自己的心意。」


    她將手中的活計忙完,似走帶跳地坐到他的身邊,往他懷裏靠,「夫君,你真好。」然後在他的懷中仰起小臉,「那我決定了,我要去參加婚禮,替你施龍恩。」


    回答她的是男子含笑的眼神。


    沒過一月,薑妙音大婚,薑家早就得知皇後娘娘要來,自然嚴陣以待,加強戒備,來參加喜宴的賓客們也聽到風聲,各個穿得隆重,生怕失禮。


    南珊倒沒有太過張揚,為免搶了新娘的風頭,連皇後鳳袍都沒有穿,隻一身藍底描金繡牡丹的長裙,披一件同色繡鳳鑲紅寶石雲肩,既表隆重,又避過新娘的鋒芒,如同一個真正來參加閨友婚禮的女子一般。


    別人自然不會真把她當成普通的女子,來賀喜的都是京中的世家命婦,大臣夫人們,見到她這個皇後,一一上前行禮。


    她略擺下手,「今日是薑家小姐的好日子,本宮是來觀好友婚禮,各位夫人們不必拘束,各自忙去吧。」


    人群散去,南珊這才有機會打量薑妙這個新嫁娘,見她也帶著幾分女子的嬌羞,倒是嘖嘖稱奇,看來無論多麽大大咧咧的女子,真到出嫁時,都會展露女兒家的嬌態。


    不由地打趣道,「本宮還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原來也有這一麵,倒真讓人長見識,看來樊太醫的魅力不小,能讓女神醫變成美嬌娥。」


    薑妙音被她一說,手隨意地往臉上一抹,道,「皇後娘娘好眼力,就臣女臉上這厚厚的粉,白得跟鬼似的,您也能看出嬌美來,臣女佩服。」


    旁邊的喜娘小聲急切地阻止,「薑小姐,這粉可不能擦,妝會花的。」


    「沒事吧,擦掉一層,裏麵還有,我都算過了,你足足往我臉上抹了八層。」


    南珊沒忍住,笑出聲來,當日她大婚時,倒沒有抹這麽多,是因為她本身就白,而薑妙音不同,雖然養白不少,可以前曬得太厲害,沒那麽容易恢複過來,喜娘估計是看著不白,拚命地抹粉。


    喜娘躬著身子,一臉的尷尬,皇後娘娘在此,她又不敢多說。


    薑妙音還氣呼呼的,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南珊對喜娘使個眼色,喜娘便行屈禮出去,在門口等著。


    她這才放聲笑起來,薑妙音被她的笑聲嚇一跳,南珊邊笑邊擺手,「不行了,太好笑了。」


    薑妙音回過頭,「皇後娘娘,有這麽好笑嗎?」


    南珊直起身,用帕子擦拭眼角,「有點好笑,眼下你自己看還好,等洞房裏,樊太醫揭開蓋頭一看,大驚失色,還是為新娘被人調包,那才好笑。」


    「真的,會嚇他一跳?能嚇他一跳太好了,那臣女再往臉上再抹兩層,還有這眉毛不夠粗,再畫一下,嘴唇也不夠紅,也要再抿抿。」


    南珊止住笑,口瞪目呆地看著她邊說邊忙活,不一會兒,鏡子裏就出現一個麵慘白無色,唇腥紅如血,眉黑粗如炭的女子,薑妙音對著鏡子挑下眉,粗眉便如一個扭動的黑肉蟲子,抖了幾抖,她滿意一笑。


    回過頭遞給南珊一個得意的眼神,鏡子裏,同時也出現南珊啞口無言的呆愣臉。


    出門子時,喜娘一臉的糾結,不時地看向旁邊的新娘子,緊鎖眉頭,欲言又止,南珊在後麵扶額偷笑,目送她被人背上花轎,心中替樊太醫默哀,望他自求多福。


    喜娘引著新娘子上花轎,花轎前麵,正是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倌,蓋頭下的薑妙音臉上全是邪魅,配上奇異的妝容,頗為詭異,可止小兒夜啼。


    為知後續發展,南珊特意讓杜嬤嬤派了一個暗衛去聽牆角,聽得樊太醫洞房揭開新娘子蓋頭,連妝都沒讓新娘子卸,就滅了燈,就地撲倒,行了周公之禮。


    她不由得對著自己的男人感慨,「當太醫的男人真勇猛,許是生老病死見得多,學醫的都不怕鬼,你沒見到薑小姐那模樣,比夜叉還要麵憎,就那樣樊太醫都下得去嘴,口味真重。」


    「薑小姐是活人,樊太醫自是不用怕,當初,你是人是鬼不知,按這樣說來,我的口味不是更重。」


    南珊被自己的男人說得一愣,轉念一想,好像真是,「夫君最勇猛。」


    說完摟著他的脖子,狠親一口。


    朝臣婚嫁,休沐三日,樊太醫新婚第四天進宮當值,頂著一張被撓花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清瘦的身姿,俊朗的臉,一點也看不出是個口味重的男子,後麵是他的新婚妻子,麵色紅潤的薑禦醫。


    夫婦二人進宮輪職,到正陽宮中感謝皇恩,南珊彼時正喝著血燕蜜棗粥,見到夫妻倆,一口粥差點噴出來。


    樊太醫無半點不自然,就將那紅絲絲的血印子明晃晃地亮著,南珊心裏對他比個大拇指,等隻有薑妙音一人時,看她紅光滿麵的樣子,揶揄道,「看樊太醫的樣子,本宮看他走路都在飄,反觀你,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難不成夜裏采陽補陰了。」


    薑妙音睜大眼,「皇後娘娘學識淵博,竟然還知道采陽補陰,話說古書有雲,邪醫最好采陽補陰大法,令女子永保美貌,故采陽補陰大法不可取,有損男子精元。」


    「雜書上看的,你是醫聖親傳弟子,莫不是真有這種功法。」


    「哪有這種功法,都是騙人的把戲。」薑妙音說著看一眼南珊桌上未食完的燕窩粥,擠下眼睛,「娘娘,臣見您的氣色不佳,您這是被采陰補陽了嗎?」


    南珊羞得滿臉通紅,「胡說八道,沒個正形,也就樊太醫能受住你,依本宮看樊太醫夫綱不振,本宮考慮要不要提拔他,比如正二品的禦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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