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太醫匆匆趕到,正色道,「陛下龍體要緊,劍傷剛愈合,不可動雜念,微臣憂心陛下,失禮進言,望陛下恕罪,還請孟太妃恕罪。」


    太上皇麵如黑鍋底,狠狠瞪一眼樊太醫,拂袖離去,亭子中隻剩孟瑾一人,臉色難看,暗處的南珊差點笑出聲來,樊太醫不愧是薑妙音的相公,這兩口子,性子還真讓人喜歡。


    眾人離去,看著亭中白衣孑然的心上人,誠王手中的拳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於什麽也沒做,眼睜睜地看著白色的人影,失魂落魄地獨自走進殿內。


    孟瑾自這日起,又複寵,那位柳太嬪自然又被棄之一旁,南珊不止一次的瞧見,柳太嬪與孟瑾兩人眉眼間刀鋒來往,頗為怪異。


    等天氣轉涼時,太上皇傷勢已大好,暑氣已沒有那麽盛,眾人打點行裝,起身回京,南珊一直在行宮中呆著,親自護送太上皇,返回宮中,隨行的有誠王妃一家,還有小孟太妃和兩位太嬪。


    宮中的全體宮女太監列於宮門外相迎,新帝龍袍冕冠,長身玉立地站在最前麵,宮門前的禦道兩邊,聚滿百姓,禦林軍分站兩排,勢成隔牆。


    新帝天人之姿,玉質金相,百姓們爭相一睹,湧上街頭,卻又被其凜若冰霜的氣勢所震,不敢直視。


    文武百官在他的身後排開,個個莊嚴正色,等待太上皇的龍輦出現,此番舉朝出宮迎駕,給足太上皇體麵,孟瑾坐在龍輦中,卻是臉色難看。


    南珊一直守在行宮不走,四處都安插人手,她根本就做不了進一步的舉動,好不容易傳出去的流言,被南珊這麽一鬧,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為假傷一事,太上皇不滿,冷落她幾天,後來柳太嬪小人得勢,差點將她的寵愛都奪走,幸好那夜裏撫琴寄思,引來太上皇,勾起兩人之間的回憶,順理成章地複寵。


    隻不過,冊立太後的事情再也沒有提。


    那日於南珊在花園中的一番談話,她敢肯定,對方是生魂,隻不過不知是現代穿越來的,還是本土重生的,既然疑是老鄉,不得不避。


    她越過龍輦的圍幔,探究地看著後邊的鳳輦,南珊舉起手中的杯子,遙遙對她一笑,眼含深意。


    太上皇的龍輦先行入宮門,淩重華與南珊四目相望,眼中全是思念,都清楚對方的心意,脈脈不語。


    正陽宮的宮牆上,她走的時候,還是滿牆的花苞,如今淩霄花兒開得花團錦簇,豔麗動人,輕風拂過,朵朵火紅的喇叭似在奏樂般,左右搖擺。


    大虎聽到動靜,看見南珊,眼睛一亮,馬上眼巴巴地湊上來,轉在她的身邊,不肯再離去,淩重華冷眼看它,它又不敢靠得太近,甚是可憐。


    南珊心軟,對它一招手,它立上站到她的另一邊,虎目望著她,搖尾乞憐。


    她伸出手,摸下它的背,「最近吃得怎麽樣,有沒有想我啊?」


    大虎的大眼圓晶晶的,霧朦朦地看著她,然後用它的大腦袋往她的手臂上靠,乖順地蹭了幾下,她伸出另一隻手,去撫摸它腦門上的毛發,柔軟亮滑,想來最近吃得不錯。


    靜靜地注視著他們的男子,原本沉冷清幽的眼緩和下來,默默地看著他們互動。


    這段日子,正陽宮中隻有他與大虎相依為伴,仿佛又回到之前的時光,隻不過不同的是,他們還有思念的人,一人一虎都掛念同一個人。


    如今掛念的人回來,自是開心。


    他如此,大虎亦如是。


    夫妻二人往寢殿的方向走,大虎似乎很有眼色,不舍地止住腳步,殿外麵,萬福正對著它招手,大虎吼叫一聲,往外麵走去。


    南珊不經意抬頭,瞥見站得遠遠的萬福,桔色宮裝,比以前在南府裏漂亮不少,身段苗條,梳著宮髻,端端是個妙齡少女,離得有些遠,她看不清萬福臉上的表情,卻隱約感覺一些不舒服。


    說起來,千喜和萬福比她還長一歲,該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宮女非二十五不能出宮,她們隻是自己的陪嫁,算不上真正的宮女,也是該有所打算了。


    殿內隻餘夫妻二人,半個多月未見,相思入骨,自是一番纏綿。


    風停雨歇,南珊懶懶地窩在自己男人的懷中,將這段時間的事情簡略說一下,跳過與孟瑾在園子裏的事情。


    想到太上皇之前還想冊孟瑾為太後,南珊就不由得開起玩笑,「夫君,太上皇差點就幫咱們找個小後娘,要真讓他得逞,淩氏皇族可有得笑話讓人瞧,前皇後是孟家女,新太後也是孟家女,且還是姑侄倆,關鍵是前皇後還在安昌宮好好待著呢。」


    淩重華不語。


    她又道,「太上皇這上跳下竄的,不過就是想告訴天下人,他雖然退位,卻依然還是帝王,還可以為所欲為,掌控他人生死,決定旁人富貴。」


    嚐過權勢滋味的人,如何能輕易忘記那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如何能放棄一呼百應的風光。


    太上皇退位,是屈於淩重華的勢力,而不是真的心甘情願,天家無親情,更無父子,他再比其它帝王重情心軟,也是一個當了二十多年皇帝的人,怎麽可能沒有狠心的一麵。


    淩重華將她的頭往懷裏帶,「淩成峰耳根子軟,卻也多疑,孟家的那位小太妃,行跡頗為可疑。」


    南珊翻起起,趴在他的身上,「她哪裏可疑了,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天生慧根之人不少,縱觀史上名人傳記,這些早慧之人往往說話做事自成一派,小孟太妃雖自小有才名,卻讓人費解,縱觀她做的那些詩詞,慧根不像是天生,反倒像是拾人牙慧,不倫不類。」


    「老公,你真厲害。」她豎起一個大拇指,笑眯眯地道,「你說的半分不差,她確實有問題,說起來這位小孟太妃,與我倒是有些淵源,她應該與我來自同一個地方。」


    淩重華凝視她,她接著說,「她所作的那些詩詞,在我們那裏,眾人皆知,是曆史上有名的詩人名作,傳統唱千年,皆是千古佳句,被她稍加改動一番,當成自己的詩。」


    竟然是與她來自同一個地方,他的眼垂下,遮住裏麵幽冷危險的暗湧。


    半晌,問道,「何為老公?」


    她笑起來,猶如碧波瀲灩,美不勝收,「老公是我們那裏對丈夫的昵稱,你也可以叫我老婆,老婆是娘子的意思,老公老婆,就是兩個相愛的人,慢慢變老,成為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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