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想這樣帶走人,還得看他無塵的拳頭放不放人!


    「恐怕小道不能答應。」無塵笑得十分動人。


    黃泉殺氣凝結,他背後的那些冥兵也開始騷動。


    這是用氣勢壓人呐,可別人怕他這些冥兵,無塵卻坦然無懼的整了整衣襟。


    「黃泉大人,人間歲月於你不過手中流沙,你有什麽等不得的?女兒是你的,你總要給她時間消化這一切吧?再說你沒得到她的同意將她帶回地府,萬一她不願意呢?到時候,父女離了心,別怪小道沒有事先提醒你。」


    黃泉雖然不樂意,但他也不能否認無塵的說詞,他不想還沒開始就和女兒離了心。


    忍一忍就過去了,曹兒是他的女兒,這是事實,也跑不掉,但是,要繼續把她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嗎?轉頭想想,自己長得也不夠慈眉善目,不知道會不會讓女兒害怕,可若要他放手,他總覺得還沒看夠……


    無塵可不管黃泉掙紮得多厲害,他趁隙將陰曹接了過來,縱身鑽進時空縫隙,消失了。


    黃泉回過神來,冷哼——聲,也追了過去。


    無塵帶著陰曹回到村子時已經過了子時,是新的一年了,家家戶戶炮仗煙火爭相燃放著,一向安靜的天際熱鬧得像打翻了的珠寶盒。


    他將陰曹放回新家中她屋裏的炕上,先是探得她的心脈十分微弱,隻剩一口氣,又見她全身傷痕累累,一張小臉全開了花,二話不說,掏出一個瑩白小瓷瓶,倒出一顆指甲片大的丸子,往陰曹的口中喂去。


    跟隨而來的黃泉一見無塵喂食的藥丸,隻聞到芳香撲鼻,又帶沁人的薄甘,便知道那是無塵師門裏煉就的妙藥。


    想不到這後生對他女兒這般好,倒是看不出來。


    他也憑空掏出一個黑黝黝的瓷瓶,倒出一粒藥丸。「一起給她服下。」


    無塵見那藥丸平凡無奇,但是能從地府戰神手中掏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是凡品。


    他也不客氣,將兩顆藥丸都放進陰曹口中,然後以法術催化藥力,以期能最快發揮藥效。


    再來一切就要看陰曹的運氣了。


    凡人遭遇天劫,還能留住一條小命的,絕無僅有,若非黃泉和他都出了一把力氣,他這妹子怕是真的要沒了。


    「我來得匆忙,隻隨身帶著太上老君的續命丹,我回去拿上好的丹藥去。」黃泉可不想女兒出了什麽萬一,縱使舍不得離開也不得不走。


    無塵頭也沒抬,直到施法告一段落才抬起微汗的頭,他這時才留意到陰曹衣衫不整都破爛了,暗地念了聲無量天尊,再次施法替她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


    事情還沒完,陰曹變成這樣,他得尋個說法堵其它人的嘴。


    堵嘴嘛,也不難,難的是他該拿這妹妹怎麽辦?


    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為難的踱著步子,踱過去又踱回來,隻差沒把地板踏出個溝來。他估計著全家出動去找他們的人也該回來了,定定的看著陰曹的臉道:「小道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也想不明白這麽做對你好不好,可是師尊說過,諸相種種不過鏡花水月,原諒我擅自作主,妹妹,你還是忘了那個人,這樣你的人生才能繼續往前走。」


    他第一次這麽為難,也想不明白自己所作所為是對是錯,可是他告訴自己,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該明白的時候自然會明白。


    他給陰曹下了指令,洗去了她腦海裏所有關於始的記憶。


    原諒我,他說。


    【第十五章 親爹來相認】


    這個年,陰曹家的幾口人過得十分潦草。


    一家人上上下下全繞足足昏迷三天才醒的陰曹轉,在三花神婆的作主下,果斷的從府城找來大夫長住,暗地裏,黃泉拿來的丹丸、補品如流水般的送來,無塵一律都說是大夫開出來的藥方,一樣不漏的都進了陰曹的嘴。


    陰曹那個苦,有口難言。


    無知無覺的時候不能說什麽,人醒後,連續吃上大半年的藥,她真真覺得生無可戀。


    一萊寸步不離的照顧她,後來幹脆打了地鋪,隻要陰曹稍微有個動靜,她就起身查看,照顧得無微不至,幾個月下來,人痩了一大圈。


    陰曹養傷病的這段日子,府裏的庶務由黃氏接手,茶園一應帳冊和對外的打理丁山接了過去,不由得要說丁大也幫了大忙。家中的主心骨倒了,反而讓這些靠著她吃飯過活的人成長了起來。


    至幹三花神婆因為太過憂心,憔悴了許多,好不容易過了幾天舒心日子養出來的膘又還了回去。


    對於陰曹突然遍體鱗傷、昏迷的被抬回家來,無塵對外的說詞是——沒有說詞。


    他隻是用他那張閉月羞花的美貌容顏,配上恰到好處的幾滴淚水,咬著紅唇,自責到不行的說他沒有把妹妹照顧好,都是他的錯,甚至還罰自己十天不吃飯。


    無塵可是個全家公認的大吃貨,就連三花神婆在吃飯的時候都難免偏心的多夾兩塊肉到他碗裏,這下說不吃飯了,可見「自責之深」。


    神婆正擔憂著,也沒說什麽,她的乖孫女昏迷不醒是事實,渾身是傷也是事實,對無塵的自罰沒多說什麽,最多,她想,又不是荒年,人怎麽可能真的讓自己餓死,也就不追究這回事了。


    她卻沒想到無塵說話算話,陰曹昏迷的那幾天,他真的滴水不沾,嚇得心裏不斷埋怨他的神婆也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


    其實對無塵來說,辟穀是修道人必經的一個過程,否則他那些個在外頭流浪的日子又是怎麽熬過去的?


    可看在普通人眼中,不吃不喝三天,很難想象。


    陰曹醒過來後知道了這事,拉著三花神婆的手,開始和稀泥,「奶奶,您就原諒他啦,雖然我也不記得自己怎麽受的傷,可一定不會是哥哥的錯,您就開口讓他吃喝吧,您要是不開口,讓他這麽絕食下去,到時候小臉瘦了,花容月貌醜了,您瞧著不也心疼?」


    「我是心疼你,誰心疼他?」三花神婆繃著臉道。


    「反正我在您的眼皮子下隻要好好養著,一天大餐小餐五、六頓供著,傷勢很快就痊愈了,好啦、好啦,您就別和哥哥置氣了。」


    陰曹蹭著三花神婆的胳臂,嬌笑中帶著磨蹭,三花神婆哪禁得起她這麽個撒嬌法,隻好僵著想笑又不情願的臉皮,點了頭。


    春雨貴如油,翻過了年,幾場大雨降下之後,萬物複蘇,迎來滿眼的芳草碧綠,春花如錦。


    陰曹大致痊愈了,但額際留了道橫著的疤,她索性用劉海蓋著,不仔細瞧倒也瞧不出來,有時對著銅鏡,她也會思忖,她是怎麽弄的,把自己摔得內外傷都有,幾乎一命嗚呼,大夫想破了頭,也說不出她的傷是被什麽弄的。


    大夫沒轍,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幹脆歸咎是鬼打牆了,追究不出具體的答案,也就放水流了。


    身子好轉,但是三花神婆仍不許她外出,她隻能把丁山送來的帳簿打開來看,深深覺得丁山一家都是人才,丁山如此,黃氏也把家裏打理得有條不紊,丁大更是裏外幫襯著他爹娘,十分有幹勁,就連龍鳳雙胞胎也時常扮著逗趣模樣,逗神婆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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